第42章 第二更
直播間裏的彈幕說出了許獨行的心聲。
【？陸小野, 水時長不是這麽水的】
【笑死，你在表演表情包嗎——睡得安詳.JPG】
【虞圖南讓你好好直播，不是讓你在這裏混時候！給我起來！】
...
陸子野起初真不想直播。
從許獨行那回來後, 虞圖南和宋特助進了會議室開會，本來陸子野打算快樂地玩兩個小時遊戲。
最近恰好有一款新遊戲公測，黑客群裏不少人結伴準備去建個幫會好好玩玩，陸子野提了點興趣，打開電腦下遊戲，還沒快樂兩秒，被虞圖南一句話打入深淵裏。
——“還有四十多個小時的直播時長沒播。”
跟河豚APP簽直播合同時，說好每個月要直播六十個小時，必須完成直播時長額度, 如果沒有完成，相當於違約。
時長不能累積到下個月，這是虞圖南跟河豚APP簽合同時, 她自己加上的。
為的就是讓陸子野每月工作六十個小時, 給他找點事。
再過一周就是月底，陸子野還剩四十多個小時沒播, 算下來每天必須播六七個小時。
陸子野本來想說賠點違約金就完事了, 掏掏口袋、點擊銀行賬戶APP, 再點開基金、股票。
很好。
一毛錢沒有。
他的錢全在虞圖南那。
別說違約金，給遊戲充點卡的錢都沒有。
一番掙紮過後，陸子野隻能老實巴巴地開始打工。
《道德經》不想讀, 勞動法也讀過兩三遍。
彈幕一直鬧著讓他語速放慢、態度溫柔一點，學學隔壁的讀書主播, 這樣才有更多粉絲進來。
陸子野看到這些彈幕後，叛逆得想下播。
——在他的直播間裏, 讓他學習別人？
——有沒有把他龍傲天放在眼裏？
——愛看不看。
於是。
將電腦椅調節到平躺水平，倒下就睡。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直播間觀眾還沒反應過來，眼前已經出現陸子野安靜睡覺的一幕。
【用睡覺混時間，陸小野可以的】
【你就不怕我們走嗎！！】
【陸小野，圖南要求的KPI不管了？？】
虞圖南最初給陸子野製定過KPI，讓他在一個月內完成増粉量、互動量等等，陸子野沒有全然忘記這些。
躺下的第五分鍾，起身。
粉絲們很開心，以為他“知錯就改”打算好好直播，跟他們說話了。
結果——
陸子野打開一個正溫柔朗讀《道德經》的讀書主播，將主播的畫麵調到最小，隨後調節空調溫度，蓋好薄被，雙手交疊在胸前。
睡姿乖巧，睡容“甜美”。
觀眾們：...
【合著剛才是被空調冷醒的是吧】
【？陸小野，你真以為大家是為了聽道德經才來的嗎】
【家人們，誰懂啊，他還是把我們的話聽進去了的，知道我們在誇隔壁的讀書主播，自己不改，直接直播別人的直播間】
【他真的，我哭死。為了挽留我們，付出了這麽多(bushi】
陸子野在睡覺時還想著挽留觀眾，不讓觀眾太無聊，聽聽《道德經》打發時間。有如此“貼心”的主播，粉絲還能說什麽。
是他們家的崽，哭著也要看下去！！
為了陸小野的KPI，無論怎樣都要堅守在這裏。
這才有了“百萬人直播看陸子野睡覺”這一壯觀場景。
現在，許獨行也成了百萬人中的一員。
他深吸一口氣，推開手機低頭，雙手撐住太陽穴仿佛在做眼保健操。
半晌，傳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詢問聲。
“你確定，他看過微信？”
小助理雙手捏緊，不敢正麵回答，在手機上點了幾下，又跳出一段短視頻。
“您要不要自己看？”他小心翼翼地問。
約是正在播放視頻，隱隱傳來極輕的雜音，驀地響起陸子野漫不經心的說話聲。
“溫柔？別癡人說夢、異想天開、不切實際。”
許獨行抬頭的瞬間，恰好看到飄過去的彈幕。
【不錯，陸小野會說的成語挺多】
【我願封你為“天才霸總三歲半”】
..
陸子野挑釁揚眉，還沒開始批評彈幕，手機響了。
骨節分明的手輕捏手機兩側，他皺眉掃了一眼。
隻一眼。
下一秒，頂著一張“這人怎麽這麽無聊”的無語表情，懶洋洋地放下手機。
完全沒把他的威脅放在眼裏。
反而還有點瞧不起。
許獨行：....
他沉默地推開小助理的手機，不知道是不是氣急敗壞到了極點，說話時嗓音低啞，“拿走。”
尾音裏，帶著一絲有力無氣的絕望。
小助理連連收回手機，霎時關心地輕聲問：“老板，沒事吧？”
至於這麽絕望嗎？
許獨行：...
“出去。”
小助理立馬關上門，站在門口長歎一聲。
——看來是挺絕望的。
**
虞圖南剛開完會，路過陸子野的辦公室時，進去瞅了一眼。她沒敲門，想來個突然襲擊。
看到眼前的景象時，默默無語了三分鍾，又默默退回來。
隻能說..
睡姿規矩，很乖。
能給小朋友們做個典範。
關上門，虞圖南往辦公室走，邊走邊點開直播間看彈幕情況。
快速掃了兩眼。
沒人罵他。
虞圖南安心關上手機，推開辦公室的門，餘光瞥見宋特助疾步朝這邊走來，她停了兩秒，等他走近後低聲問：“怎麽？”
宋特助沉默，眼神裏流露出幾分擔憂：“網上輿論不太好。”
說著，他將平板遞了過來。
虞圖南隨意看了一眼。
微博熱搜榜上，#虞圖南無緣態度散漫#掛在熱搜榜前排。
......
兩個小時前，虞圖南、陸子野、季湛幾個人從許獨行工作室出來時，有幾個狗仔隔著老遠拍到了他們的行蹤。
根據可靠線報，麵談應該剛開始，按照虞圖南這種離開速度，估計剛見麵就跟人說了再見。
速度快得奇怪。
這自然引起了狗仔們的注意。
難不成許獨行取消麵談了？
虞圖南離開後，他們又蹲守了一會，後麵的人遲遲沒有出現。
等了近一個小時，才看見許獨行的助理打開鐵藝大門，送幻遠的老板謝董宇，還有陸氏、季氏的負責人們一起出來。
看著狀況，他們便明白麵談其實剛剛結束。
虞圖南離開的原因，成了狗仔們迫切尋找的話題。
都知道虞圖南現在名氣大，這場麵談也是因為她的加入才能在網上引起如此高的討論度。
如果虞圖南在麵談中鬧出點什麽事，到時候可就熱鬧了。
有一個狗仔憑借在娛樂圈的人脈，打聽到虞圖南離開僅僅是因為許獨行遲到，懶得再等他後，狗仔激動得趕緊發微博爆料。
【@娛樂老狗：虞圖南作死，在許獨行麵前耍大牌。麵談三點開始，她三點沒見到人立馬出來。多一分鍾都不等，拽是挺拽，大小姐脾氣有，但是獨獨沒看到她想發展公司的決心。難道陸氏集團的大小姐和小少爺創業都如此高貴，連人都不等嗎？
之前粉絲都說虞圖南搞事業很認真，請問哪裏認真了？】
關注狗仔八卦的都是一些吃瓜群眾，還有一些鍵盤俠，無論營銷號發什麽，都要過來罵一通消消氣的那類人。
看到這條微博後，虞圖南自然成了群起而攻之的對象。
【蹲個前排，圍觀她的事業粉怎麽洗】
【臥槽，真的假的。跟另外三家公司一起搶人，她沒有一點優勢，還這麽裝？】
【這就叫沒有大小姐的實力，但得了大小姐的病】
這條微博轉發、評論和點讚數據開始上漲。
影視圈裏本就不喜歡虞圖南的投資商、影視老板們，默默拿著手機準備看好戲。
謝董宇發現黑熱搜後，迅速花錢推波助瀾，請了點水軍把黑熱搜的討論度、閱讀量做上去，助力虞圖南和她的黑熱搜一起衝上高位。
熱搜能快速升到第四，離不開謝董宇的努力。
網上罵聲遍地。
【之前有博主發了個投票，問哪家公司能最後搶到許獨行，虞圖南、陸子野的粉絲哐哐跑來投票，相信虞圖南的人很多，結果被她作死，這算不算背刺粉絲】
【感覺是看到另外三家的誠意後，她知道鬥不過別人，提前離開以便自我安慰沒有輸的太慘】
【沒有實力，還要硬湊，勸她有點自知之明，跟陸氏、季氏還有幻遠鬥，真的挺可笑】
【想想很氣誒，按照之前的比喻，陸氏、季氏是大廠資深員工，幻遠是三年經驗負責人，南北影視是沒經驗沒實力沒資源的應屆畢業生，這四個人同時應聘一家公司（許獨行），南北影視有資格麵談就不錯了，她卻不珍惜機會，對方遲到竟然耍大牌離開！！】
【？？鍵盤俠除了陰陽怪氣，還會其他的嗎。首先，投票上漲是因為有人陰陽虞圖南光有粉絲沒有投票；後來粉絲跑來投票，又被陰陽怪氣不真實，我們還沒罵你們呢。最後，作為南北影視的事業粉之一，這場搶人大戰還沒結束，我相信虞總還有後手】
【相信虞總的人品，她絕對不是會耍大牌的人~】
【你們相信，我們反對，看看誰笑到最後嘍】
..
辦公室裏。
等虞圖南瀏覽完網上的輿論，宋特助憂心忡忡地問：“現在安排人撤熱搜？”
虞圖南微微皺眉。
有時候太火也不是件什麽好事。
總要被狗仔跟蹤。
為了流量，什麽事都要放在網上。
虞圖南：“降低熱搜位置，別撤。”
否則黑粉逆反，再加上謝董宇那幾家公司煽風點火，第二條黑熱搜出現是意料之內的事。
“季湛在哪？讓陸小野別睡了，兩個人去查查第一個爆料的狗仔，車牌號什麽的，以後他們再跟蹤，留個心眼。”
宋特助點頭。
最近狗仔確實越來越囂張。
“除了狗仔，我們樓下那幾個私生粉...”宋特助猶豫道。
虞圖南眉眼緊擰：“還在？”
從許獨行那回來的時候就發現了兩三個私生粉守在公司樓下，看到他們的車後還跟著一路到了停車場。
“在的。”
“讓季湛把人趕走。”
她待會要去編劇協會一趟，不想再被人跟蹤。
許獨行會不會加入南北影視，虞圖南不知道。
論實力、資源，南北影視拚不過另外三家大公司，隻能走奇招。
既然許獨行給他們下了戰書想比拚一下，那就一直比下去。
她想了想，問：“聽說，剛才許獨行給陸小野發了條消息？”
宋特助：“是的，剛才您在開會，小陸總就把消息轉發給了我。”
“他說什麽？”
宋特助猶豫片刻，沉聲道：“他不會跟南北影視合作，除非，小陸總跟他道歉。”
虞圖南挑眉：“道歉？”
做夢。
**
許獨行正往編劇協會去的路上。
他原本不想出門，但陸子野在直播間的反應刺激到了他，不得不開車出來散散心。
再加上最近他一直在瓶頸期，創作寫不出來，心裏煩悶，出來走兩圈觀察人生百態，權當積累寫作素材。
為了不讓自己分心，他特意讓助理從駕駛座上下來，他親自開車，專注開車就不會被陸子野直播睡覺的舉措打擊到。
不得不承認，第二局交鋒，還沒開始，局勢已經呈現潰敗之勢。
他很少上網，今天是他關注網絡最多的一天。
路上，小助理一直刷微博，看和虞圖南、陸子野有關的消息。
許獨行還沒見過虞圖南。
他故意不看她的照片，不了解陸子野的現狀，以此安慰自己——
他其實並不在乎虞圖南、陸子野這對姐弟。
他們於他而言，隻是無足輕重的陌生人。
隻有敗者才會偷偷摸摸關注別人。
勝利的人永遠站在頂端，受戰敗者的仰視。
紅燈前。
許獨行握緊方向盤，眉目深深。
卷發落在額間，有些慵懶零碎，表情卻認真得不行。
他知道小助理在逛微博，而且是在看虞圖南、陸子野的消息。
為了展現出勝利者的姿態，許獨行緊抿唇角，仿若毫不在意陸子野這個人。
其實他很好奇，心裏好像有幾隻小貓在撓，癢癢的，想下一秒就奪來手機翻閱微博，想知道助理究竟看什麽看得如此津津有味。
大腦裏分裂出了兩個小人，它們辯論、爭吵最後上演到打架的地步，好奇心都快殺死他這個人了。
即便如此，他都沒出聲一句，裝作不在意地盯著紅燈。
十指緊握方向盤，背上青筋湧現。
小助理坐在副駕駛座上，渾然不覺，繼續低頭刷微博。
看到熱搜後，“哇”了一聲。
許獨行：！
“怎麽？”
他下意識出聲。
小助理：“說虞圖南沒有事業心、詆毀她的微博，現在排到了微博第十二，討論度很高。”
“沒有事業心？”
“是的。她離開工作室的消息被狗仔爆了出來，狗仔嘲諷她不等您，耍大小姐脾氣，很多人都站在您這邊，說她不尊重天才。”
小助理省略掉大部分罵得很髒的言論，精簡道。
許獨行不語。
確實應該如此。
像他這樣的天才，無論在哪裏都應該被人尊重。
“還有什麽？”
小助理：“有人讓虞圖南為她的無禮，對您道歉。”
許獨行驀地想到他發出去的“威脅”語錄。
是的，得跟他道歉。
“道歉了嗎？”
小助理往下刷了兩下，“有網友說虞圖南剛剛發了一條微博！”
或許是道歉？
全網輿論在這，虞圖南總得做做樣子，對吧！！
小助理懷著激動的心情，連忙退出熱搜詞條，搜索虞圖南的名字點進她的微博，看清上麵的字後，一顆激動滾燙的心，漸漸冷卻下來，低著頭欲言又止。
許獨行沒等到小助理的轉播，一把奪過他的手機，滿懷期待地看了一眼。
就一眼。
興奮的清澈眼眸變得死寂、渾濁、無光；微微上揚的嘴角裂開，開始僵硬。
俊朗的臉上演著“我裂開了”的表情包。
小助理無聲歎息，默默收回自己的手機，百般複雜地瞅了兩眼屏幕。
【@虞圖南：不管天才還是誰，但凡遲到，沒有時間觀念，我都不會多等一秒，眾生平等。今天等了六十秒，這是最後的誠意。】
虞圖南的語氣裏透露出一種“你遲到還想讓我道歉？”的囂張。
雖沒明說，但已經有粉絲在誇。
【就是！遵守時間是基本準則，沒有時間觀念的人，不合作也罷!】
【龍傲天絕不等人！這是底線！！】
不僅是粉絲，季文柏和薑清兩位財團大佬集體現身，在評論區回複：
【季文柏：理應如此。】
【薑清：小許敢耍大牌，讓你等一分鍾？】
許獨行：..
看出來了。
他的命，不是命。
這對姐弟，都有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