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陸子野沒把許獨行的挑釁放在眼裏。
沒必要。
他順手把邀請函還給虞圖南, 百無聊賴站在台階處等季湛開車過來。
舉止隨意，態度從容。
好像得到跟許獨行的麵談機會不是一件值得提及的事。
比起他的風輕雲淡，站在一旁暗自羨慕的影視老板們流下了悲痛的淚水。
他們平常待人處事謹小慎微, 生怕得罪了誰。他們努力結識高層，擴展人脈，送了多少禮，喝過無數頓酒，結果到頭來，還不如陸子野放飛自我，囂張行事來得有用。
努力沒用就算了，得到麵談機會的陸子野還不把他們夢寐以求的邀請函當回事。
謝董宇——幾分鍾前在虞圖南和陸子野麵前洋洋得意的幻遠影業老板都沒得到這東西。
夜色融融。
謝董宇尷尬又顯氣急敗壞的臉隱藏在沉沉夜幕中，他出來時被人恭維著站在最中間, 此刻身邊圍了一圈人，無形間方便了剛剛拍馬屁的那堆人偷偷打量他。
像舞台上的小醜，吸引了一圈人圍觀。
要多丟人有多丟人。
身邊的幻遠高層已經尷尬得麵紅耳赤, 顧忌旁邊還有很多投資商, 現在離開顯得像落荒而逃，隻得咬牙站在原地, 等車慢慢過來。
每分每秒的等待都是折磨。
相比他們的煎熬, 虞圖南和陸子野離開時的步伐和姿態顯得十分悠閑自在。
但這晚注定不平靜。
特別是陸氏、季氏以及幻遠影業三家公司裏負責跟進“許獨行合作項目”的領導們, 慌得不行。
原本三家公司一起搶許獨行，難度係數已經夠大了，現在又來了一位競爭對手, 直接把困難指數升到最高。
虞圖南的南北影視規模一般，其實不必如此慌張, 但問題是陸氏、季氏以及幻遠影業都是靠人脈得到見麵資格。
虞圖南不一樣。
她是唯一一位受許獨行邀請加入麵談的人，天生就比別人多一門印象分。
參與“爭搶許獨行大戰”的三家公司負責人當晚組織會議, 重新商討“搶人策略”。
名校搶狀元，大廠搶高材生，他們影視圈裏搶編劇。
搶人嘛，主要強調“誠意”兩個字。
隻要給得夠多，給對方想要的，讓對方看到他們的誠意，就有機會。
幻遠影業的謝董宇為了不讓虞圖南得償所願，誓死也要搶到許獨行，跟高層們開會開了一晚上，辯論大半夜，最後勉強獲得勝利。
製定了“隻要許獨行要，他們幻遠影業都能給”的妥協式搶人策略。
幻遠將拿出百分之百的誠意，加大對許獨行劇本的投資，提高宣發成本，擴展宣傳渠道，且讓許獨行有選演員的權利，隻要他在片場，他就能說一不二。
誰都別想改他的劇本。
總的來說就是——
如果許獨行想在片場當老二，就沒人敢當老大。
地位、話語權高得嚇人。
這絕對是無數編劇做夢都想得到的權利。
第二天，也就是麵談的前一天，陸氏、季氏也修改了“搶人策略”，著重強調許獨行的地位，展現他們的誠意。
“搶許獨行大戰”莫名成了影視圈裏的一大看點，很多投資商、員工默默圍觀吃瓜。
有狗仔了解到這戲劇性的“搶人”大事，在營銷號上發了一條微博。
【@八卦我知道：最近陸氏、季氏、幻遠還有虞圖南的南北影視正在激烈爭搶一位編劇，有點好玩。】
這個狗仔隻是因為沒有其他娛樂消息能發，試探性地聊聊影視圈裏的事，沒想到虞圖南的知名度高得離譜，單單提到她的名字，轉發、評論都能嗖嗖上漲。
【？？搶人，什麽鬼】
【作為養成“南北影視”的事業粉之一，我為什麽不知道這件事_(:з」∠)_】
【四大公司爭搶一位編劇？好刺激！】
狗仔見這個話題有熱度，又專門發了一條微博解釋。
【@八卦我知道：爭搶的編劇就是“糊弄”，原名許獨行，許威嚴的兒子，聽說明天他們會麵談，到時候期待一下結果】
【糊弄？不就是《痕跡》的編劇嗎！上次直播時讓小陸總和季湛一起看的鬼片！！】
【哈哈哈哈虞總說要投資恐怖片，原來不是在說笑，想知道陸小野的心理陰影有多大】
【搞事業雖然好，但是跟陸氏、季氏還有幻遠爭搶一位編劇...怎麽看都沒有勝算】
【陸氏季氏我知道，幻遠什麽地位？我們虞總現在又是什麽地位？】
【這題我會！現在可以理解成四個人應聘一個崗位。陸氏、季氏兩位應聘者來自大廠，經驗豐富，有資源有人脈；幻遠三年工作經驗，參與過幾個優質項目；而我們虞總的南北影視頂多算剛畢業的應屆畢業生，交了一篇讓導師們滿意的論文】
【剛畢業的大學生隻想抱頭痛哭，搶不過，一點都搶不過】
【沒關係，這場影視圈搶人大戰，我們重在參與】
【能跟大廠們一起肩並肩搶人，虞總已經很了不起啦！】
...
狗仔曝出這條消息的第八個小時，#四家公司搶編劇#、#影視圈裏的搶人大戰#上了兩次熱搜，吸引了很多玩梗、看熱鬧的人。
網友們還是第一次看到幾家公司為了一個編劇“扯頭花”。
有點搞笑。
有專門吃瓜的大V在微博裏發起了一個投票，押哪家公司最後能搶到許獨行。
四家公司裏，陸氏集團得票數最高，南北影視得票數比較低。
被大V的粉絲嘲笑了很久。
笑虞圖南、陸子野有粉絲也沒牌麵。
虞圖南、陸子野的粉絲後知後覺發現這個投票，衝過來給南北影視投上一票。
等到結束最後一名的淒慘排名時，又被大V的粉絲陰陽怪氣，說虞圖南的粉絲們一點都不客觀真實。
【虞圖南能從陸氏那搶走編劇，我把鍵盤吃了】
【實際點吧，南北影視什麽都沒有，許獨行沒有理由放棄大廠跟虞圖南合作啊】
【我朋友在幻遠工作，聽說這次老板下了大功夫，誓死搶到許獨行，投資、宣傳給了很多，有誠意公司還不錯。說實在的，幻遠獲勝的幾率都比虞圖南的公司高】
【有些人真的很奇怪，不投票吧，陰陽有粉絲沒用；投票吧，又來內涵我們不客觀真實】
【他們好可憐，沒人喜歡他們，就不允許虞總和陸小野被人喜歡】
...
網上吵吵鬧鬧。
麵談當天。
虞圖南、陸子野、季湛和宋淮恩一起開車前往麵談地點。
宋淮恩坐在駕駛座上，欲言又止地看向後座，第八次猶豫不定時，虞圖南淡淡道：“想說什麽？”
“虞總，我們的搶人策略不改了？其實可以改..”
“不改。”
虞圖南淡淡打斷。
宋淮恩沉默。
沒有一絲猶豫的回答。
一想到昨天虞圖南製定的搶人方針，他就頭皮發麻。
搶人策略沒有半點誠意不說，反倒格外囂張。
不像要去搶人，感覺要去打人。
陸子野興致盎然，心情很好，聽到宋淮恩的話，唇角微揚：“有什麽好改的，我姐製定的策略很棒。”
他很喜歡。
宋淮恩無聲長歎。
**
虞圖南、陸子野、季湛、宋淮恩四人到會客廳時，陸氏、季氏的高層負責人已經到場，幻遠的老板謝董宇親自過來麵談，跟他結伴過來的還有一位高層和秘書。
看到虞圖南，謝董宇身形僵硬些許。
四組人，誰都沒跟誰打招呼。
半是由於沒必要，半是因為他們還緊張著。
他們給出的條件能不能吸引許獨行，展現出的誠意能不能打動他很重要。
麵談時間約在下午三點。
現在兩點五十五。
虞圖南掃了眼牆壁上的鍾表，懶洋洋地抿了一口茶。
時針指向12，三點整。
許獨行的小助理推門而入，朝會客廳裏的眾人歉意一笑：“抱歉，許先生有點事要忙，待會才能過來。”
說完，未給其他人問問題的機會，小助理趕忙關門離開。
室內再度安靜下來。
謝董宇、陸氏、季氏的負責人麵麵相覷，淡淡掃了眼虞圖南，又齊齊挪開目光。
眼神裏，帶著淡淡的不屑與得意。
他們剛才聽到了宋淮恩小聲打電話時的對白。
虞圖南似乎已經放棄這場搶人大戰。
她沒有做任何搶人準備，對待許獨行就跟對待其他編劇一樣，沒有一點區別與優待。
聽到這，謝董宇譏諷一笑。
南北影視太小，拚資產、規模拚不過幻遠、陸氏和季氏，所以隻能放棄。
算她還有自知之明。
許獨行的小助理離開會客廳後，陸子野微微皺眉，回頭看向虞圖南。
虞圖南：“一分鍾。”
謝董宇不明白這什麽意思。
直到一分鍾後——
虞圖南起身，陸子野漫不經心地跟上，季湛頓了頓，乖巧跟在陸子野後麵。
最遠處的宋淮恩無言地看著虞圖南、陸子野、季湛即將離開的背影，長歎一口氣，不想相信人生。
誰會想到，虞圖南的搶人策略會是：
——“既然許獨行說比我們家陸小野拽，那就教教許獨行，告訴他什麽叫做真正的拽”。
而拽總，從不等人。
六十秒的等待已經算是給許獨行天大的麵子了。
在謝董宇等人詫異的目光中，虞圖南開門離開。
會客廳外，許獨行的小助理一邊往外走一邊給許獨行發消息。
【已經跟四家公司的負責人說了，您會遲到一段時間】
十米外的休息室裏。
許獨行靠在沙發椅上，懶洋洋地翹著二郎腿，故意不進去，想讓陸子野好好等一段時間，告訴陸子野，什麽叫做“拽”。
陸子野在外無論多囂張，現在在他的地盤，有事求他，就得聽他的，乖乖等他。
不想等，也得等。
約遲到了十五分鍾，許獨行才不慌不忙地整理襯衫，往會客廳走。
剛到門口，他的小助理黃忙跑過來。
“小許總，不好。”
許獨行彎唇一笑，眼眸裏盡是張揚：“有什麽事，等我跟陸子野說完話，再提。”
手搭在會客廳的門把手上，正欲推門，裏麵的謝董宇約是聽到外麵的交談，殷勤上前開門。
看到許獨行，謝董宇笑得滿臉褶子，橫肉擠成一團。
許獨行嫌惡心，皺眉推開他臃腫的身軀，抬步往前打算跟陸子野說話時，掃了眼室內。
人很多，但獨獨沒有虞圖南、陸子野的身影。
許獨行微僵。
小助理上前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虞圖南他們...他們走了。”
許獨行：？
“走之前，虞圖南讓我跟您說，她從不等人。”
“希望..希望您下次準時。”
許獨行有片刻懷疑人生。
反複在腦海裏，一遍遍詢問自己——
現在是虞圖南、陸子野現在苦苦求他，跟陸氏、季氏還有幻遠的人，費盡心思爭搶他，對吧？？
既然是這樣，為什麽...
他們比他還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