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下崗
“……”何美麗都不知道怎麽說， 這一次，自己就是想對妹妹好一點，妹妹卻說廣告的事情。
何美麗回想自己過去的所作所為，自己對妹妹的好是不是都帶有目的， 這才讓妹妹這麽感覺。有的事情經不起回憶的， 一回憶， 還真的有各種各樣的問題。
比如何美麗給何曉雅買了衣服， 她會說：你有了新衣服，就不能說芷蔓了哦。
比如何美麗給何曉雅買了一塊光餅， 她會說：不用總覺得芷蔓有得吃， 你也有得吃。
何美麗對何曉雅是這樣， 對江梓良也是這樣。
在何美麗跟江芷蔓解除領養關係之後， 她確實沒有把江芷蔓掛在嘴邊了。但是她的一些舉動也是讓人覺得她帶有目的，比如她會說妹妹幫忙她照顧江梓良了， 又或者是妹妹做了什麽事情。
何美麗送給何曉雅東西， 基本都是會附帶一個點。
而最近， 何曉雅想不到什麽好事情， 除了中秋節， 國慶，再來就是文學獎。至於她結婚要新衣服， 這也不是何美麗準備的， 是譚家那邊給置裝費。
“姐。”何曉雅回頭就見到何美麗傻愣愣的，她就道， “姐，你說， 我這樣是不是就相當於我們工廠的代言人了？”
“嗯，是。”何美麗點頭， “是不是還想要獎勵？”
“獎勵就算了。”何曉雅道，“我也有股份的啊。平時都是你們在管理工廠，我都沒有做別的事情。這一次，就當我做一點事情，也不知道有沒有效果。”
何曉雅想關注文學獎的人主要就是搞創作的吧，還有一些愛看書的人。受眾群體應該不是特別大，就算到時候電視台播放了，也有人沒有看啊。
這個時候，電視台還沒有後世的那麽發達，有的地方隻能收到幾個電視台，有的地方甚至一個電視台都收不到。不過中央電視台基本都能收到，全國性質的。
“這件衣服都還不錯。”何曉雅道，“到時候，我就帶這幾件裙子過去。”
“還是得帶長袖的衣服。”何美麗道，“國慶那一會兒，可能是早晚比較涼。要是下雨了，那就更涼了。”
何美麗哪裏可能讓自己的妹妹著涼，這裙子看著是好看，但也得注意保暖。
“對，是得注意保暖。”何曉雅點頭，“是得準備，到時候還是得打扮得漂亮一點。姐，要是我打扮得漂亮一點，那些人會不會說我是禮儀小姐？禮儀小姐應該是穿旗袍的吧？”
“我們工作室有旗袍。”何美麗道，“你可以帶過去。”
“別，還是算了。”何曉雅搖頭，“我又不是去走紅毯，要平易近人一點。你們工作室的旗袍那麽貴，很多人都買不起的。”
高端定製……何曉雅想想還是算了，倒不如穿工廠那邊簡單一點的衣服，工廠的衣服銷量多，自己還能有分紅。姐姐的工作室也不需要自己去打廣告，那些需要高端衣服的人，他們自己也會去找。
“穿得太好，別人都覺得我沒有紮根人民，沒有深刻體會人民的艱苦。”何曉雅輕咳。
“……”何美麗第一次聽說這樣的話，看來妹妹還是很在乎這一次的文學獎。她還以為妹妹不是特別在乎，妹妹這幾天一直都是這般輕輕鬆鬆的樣子。
“姐，就這幾件裙子吧。”何曉雅道，“差不多就可以了。”
“行。”何美麗點頭，“若芸知道你入選文學獎了，還讓我代替她給你說一聲恭喜。”
“姐，你告訴她了啊。”何曉雅對手指，“還是別繼續說了，到時候沒有得獎……”
“沒有得獎，你也很棒。”何美麗道。
江芷蔓紅腫著眼睛，臉上還有巴掌印，她就那麽走在路上回來。桑思語跟江芷蔓一起回來的，她時不時看向江芷蔓，她的朋友真的是太慘了。
路上的人看到江芷蔓那樣，一個個還十分好奇。
“芷蔓啊，你這臉是怎麽了？”
“被何美麗打的！”回答的是桑思語，桑思語不管別人怎麽想，反正她覺得這是事實，那她就能說出來。
至於她們在公司的時候，經理對她們的不滿，桑思語認為沒有必要多關注。經理去找了老板，老板還是站在她們這邊的，老板沒有讓她們滾蛋，這就足以說明問題。
隻不過公司的那些人跟何美麗也沒有關係，那些人就不可能特意跑到何美麗的麵前。
“何美麗這麽狠？”
“非常狠！”
江芷蔓不說話，她就是一臉委屈難受的模樣，那些話都是桑思語說的，她一句話都沒有說。
那些人不關心何美麗到底為什麽打的江芷蔓，他們隻知道江芷蔓被何美麗打了，江芷蔓身上的巴掌印太明顯了。
當江芷蔓和桑思語走到門口，她們就看到了江大海。
江大海來給江芷蔓送吃的，家裏做了一些米果，他就特意裝了幾個送過來。江芷蔓沒有回來，他就坐在門口等一會兒。
這一會兒，江大海瞧見了江芷蔓臉上的巴掌印，十分憤怒，“誰打的你？”
“是何美麗！”桑思語道。
“什麽？”江大海震驚，他看向江芷蔓，“芷蔓，是你美麗姨打你的？”
“嗯。”江芷蔓微微點頭。
江大海直接把飯盒塞到江芷蔓的手裏，他衝去找何美麗。何美麗太過分了，她怎麽能打江芷蔓呢。
“這……不會有事吧？”江芷蔓道，“我還是得……”
“別著急。”桑思語拉住江芷蔓，“你這個時候過去，你能做什麽呢？別讓別人覺得你好欺負，他們會欺負你欺負習慣的。”
“可是……”
“別可是了。”桑思語道，“你真要過去，那就慢點走。”
桑思語看向江芷蔓手裏的飯盒，“不如，先吃點東西？我們都還沒有吃飯呢，我都餓了。”
“行，先吃點東西。”江芷蔓無奈，自己吃不下去東西，但是朋友要吃的。
江大海衝到何美麗的家，他在那邊狂按門鈴。江梓良看到江大海，他就吩咐保姆不能開門，江大海的表情有點可怕。
“不用管他。”江梓良看向常席一，“我們就待在客廳裏就行了。”
江梓良怕常席一害怕，他勸慰，“你別怕，知道嗎？不用怕他。”
“嗯，不怕。”常席一點點頭。
門口，何美麗和何曉雅一塊兒過來的時候，江大海還在那邊摁門鈴。
“曉雅，你先回去。”何美麗見江大海那般瘋狂的模樣，她擔心江大海動手，她就打算讓妹妹先走。
“姐，小心點。”何曉雅表示自己要去找人。
譚彥之今天傍晚沒有在這邊，何曉雅都沒有辦法找他過來，就算打電話，那也來不及，她都還不確定他現在在哪裏。好在何曉雅在這邊還有夥伴，她可以去找夥伴。
“何美麗，你為什麽要打芷蔓？”江大海握緊拳頭。
“打就打了。”何美麗道，“你不是還讓她還你錢了嗎？從我這兒拿去的錢，卻要還給你。我打她一巴掌，她不用還給我那些錢，還是她賺到了！”
何美麗不再是以前那個就隻知道捧著江大海臭腳的何美麗了，她直接說出這些話。
“還是你要她打我一把，或者你打我一巴掌，你們再把錢給我？”何美麗道，“別說以後還的事情，你們現在就把錢拿來，我把臉湊到你們的麵前，讓你們打啊。”
“你……”江大海沒有想到何美麗會這麽說。
“江芷蔓算什麽東西，我的工廠不是她的工廠，她想要讓她公司跟我工廠合作，我們就得合作嗎？”何美麗道，“她要把我的工廠當人情送給別人，我還不能打她？江大海，你還是跟以前那樣是非不分。”
何美麗慶幸自己跟江大海離婚了，否則，自己現在一定要被他給氣死，江大海還會讓她把工廠送給江芷蔓，他還會說江梓良是男孩子，男孩子可以自己奮鬥。
“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能打她啊，她的臉都腫了，巴掌印多麽明顯啊，你讓她那樣去上班，是不是太過分了。”江大海道。
江大海聽到何美麗說的話，他心裏的那一股子氣就泄了很多。確實是他偷了何美麗的錢，江芷蔓要還給他錢，卻不要還給何美麗錢，到底還是何美麗虧了。
“有比她做的事情過分嗎？”何美麗道，“巴掌沒有打到臉上就不疼嗎？”
“那你也不能打她！”江大海道，“芷蔓她父親是烈士，你這麽欺負她一個……”
就在這個時候，何曉雅拽著譚彥之過來了。她本來是要去找夥伴，正好在路上碰上譚彥之，她就直接帶他過來。
“確定不是她欺負我姐嗎？”何曉雅有些氣喘，她剛剛怕姐姐受傷，跑得太快了，“江芷蔓一有點事情，你就找我姐。你們能不能不要出現在我姐的麵前啊，你們不出現，也就沒有這些破事。”
“江大海。”譚彥之看向江大海，“聽說你們的工廠做不下去要賣了，是嗎？”
“你……你……”江大海轉頭，他沒有想到譚彥之竟然會知道這一件事情。
“你不會是想著去姐的工廠工作吧？”譚彥之道。
“不是，你別亂說。”江大海就跟被踩到了尾巴一樣，他連忙道，“我沒有這麽想。”
“也是，一個男人想要到前妻開的工廠工作，這男人該有多麽無能啊。”譚彥之道。
何曉雅不知道江大海所在的工廠要做不下去了，她隻知道這個年代就是有廠子做不下去，沒有想到這麽快就輪到江大海所在的工廠啊。
“是何美麗打了芷蔓，是她打了芷蔓。”江大海在那邊強調。
“哦，明白了，不是你想利用這一件事情要姐補償你。”何曉雅道，她站在譚彥之的旁邊，“告訴你，我姐今天打了江芷蔓，打了就打了。你們要是繼續這樣，那就有第二次，第三次……給臉不要臉，那就別怪別人動手。”
“爸。”江芷蔓姍姍來遲，她多少聽到了一些內容。養母不再是她的養母，何美麗也不繼續站在她這邊，她不能再失去江大海這個養父，江大海還能聯係她爸的那些戰友，真要是遇見困難，那些人還會幫襯她，都不用她自己親自去說，“就是一巴掌而已。”
“既然就是一巴掌而已，你還不拉著你養父。”何曉雅道，“別說你拉不住。”
“我……”
“你就告訴他，他下一次要是再來找我姐的麻煩，你就不認他了。”何曉雅道，“也不用你從樓上跳下來，如何？”
江芷蔓不想跟何曉雅說話，她每次跟何曉雅說話，話題總是容易歪掉。
“我爸是我的長輩……”
“所以，你是晚輩，你管不住你的長輩咯。”何曉雅道，“你就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你爸來找我姐的麻煩。對了，你臉上有巴掌印，你沒有辦法，被發現了，也不是你的錯。”
何曉雅太明白江芷蔓怎麽想了，江芷蔓這樣的人就是覺得她根本就沒有去做XX，都是別人自己要幫著她做XX的，而她是無辜的。
嗬嗬，什麽無辜，分明就是江芷蔓做了誘導，她就是想著別人去做那些事情。
“爸，我們走。”江芷蔓扯著江大海的衣角，她又轉頭看向何美麗，“媽……我以後就叫你美麗姨，我不會忘的。”
“就算你叫我姐姨，你也不是我姐的外甥女啊。”何曉雅翻白眼。
“爸。”江芷蔓祈求地看著江大海，她不想再留著在這邊了。
“何曉雅，何美麗，就算芷蔓不是你們的外甥女，但是一起生活那麽多年……”
“別動不動就說一起生活那麽多年。”何美麗討厭他們說這些話，他們這是在提醒她，她那些年有多麽對不起兒子和妹妹，“有這個時間說這些話，還是早點去找工作。別等到下崗了，沒有工作，沒有工資，你的那一家子還等著你養呢。”
“還有你鄉下的哥哥嫂嫂，他們也等著你寄錢回去。”何曉雅補充。
江大海就是這樣，他總喜歡表現出他自己很有錢的樣子。鄉下的哥哥嫂嫂也喜歡問他借錢，江大海跟何美麗在一起的時候都寄回去很多錢了，說是借錢，其實就是有去無回。
江大海陰沉著一張臉，這些人太過分了。
“爸。”江芷蔓又叫了一聲。
“我們走。”江大海本來還想說一說，可是江芷蔓那麽祈求地看著他，他也不好一直待在這邊。女兒的眼睛都紅了，女兒一定對何美麗她們很失望。
失望就失望吧，何美麗不再是江芷蔓的養母。
江大海帶著江芷蔓一起離開，他安慰道，“芷蔓，別怕，爸還在你的身邊。”
何曉雅聽到江大海的話，她豎起中指，江大海就是一個混蛋。
“你怎麽知道他們工廠要倒下的？”何曉雅轉頭看向譚彥之。
“他們單位的領導在找買家。”譚彥之道。
“找到你了？”何曉雅疑惑。
“我不買。”譚彥之搖頭，要是買下那個工廠，得考慮那些老舊的設備，還得考慮工廠原本留下來的人。這裏麵涉及的問題太多，成本太高就不合適，“他們目前開的價格非常高。”
這也是很多人在觀望的原因，他們就怕花了很多錢，卻沒有得到好處，還得不斷往裏麵填錢。當他們虧錢的時候，國家又不可能再把廠子買回去。
又不是沒有人踩坑過，踩坑了就隻能自認倒黴，又不可能去告國家，不能讓國家把廠子收回去。那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銀貨兩訖。
人們買了廠子，廠子再虧損，這個也不能怪國家。本來嘛，就是廠子瀕臨倒閉，這才被賣的，那些接手的人就是得做好準備。
有的人把廠子盤活了，有的人讓廠子情況更加糟糕，這都是看各自的能力。
“等他們降價，你就買嗎？”何曉雅問。
“不買。”譚彥之道，“他們不可能降太多。”
“嗯。”何曉雅轉頭看向何美麗，“姐，先進屋。”
“對，先進屋。”何美麗道。
何曉雅發現譚彥之海是有點用處的，要是譚彥之不說，他們還不知道江大海就要下崗了。
江大海帶著江芷蔓回到家裏，他還讓呂萍煮雞蛋給江芷蔓敷臉。
“她自己沒有買雞蛋嗎？”呂萍不高興，但她還是去煮雞蛋了。
呂萍覺得江芷蔓挨打了，那就是江芷蔓活該。人家何美麗都不認她了，江芷蔓還湊過去，指不定何美麗早就等著江芷蔓過去，早就準備狠狠地打她了。
“爸，我還是回去。”江芷蔓準備起身。
“你坐下。”江大海道。
“爸……”江芷蔓吸吸鼻子。
就在這個時候，小女孩在哭。江母沒有在家裏，她剛剛出去玩了。
呂萍趕緊去房間抱起女兒，她隨即就把女兒塞到江大海的懷裏，“她也是你的女兒！”
江大海看著女兒哭泣，他就隻能哄哄，“乖，不哭，不哭。”
可孩子還是在哭，江大海輕拍女兒手臂。
“爸，我來抱一抱。”江芷蔓還沒有抱過這個孩子，這孩子是江大海的親生女兒，那她就是當姐姐的。
江芷蔓抱過小女孩，包了一會兒，卻嗅到臭味。
“爸。”江芷蔓差點直接把孩子扔出去，在江梓良出生沒有多久的時候，江芷蔓去抱江梓良，江梓良尿到江芷蔓的身上，江芷蔓就沒有抱住江梓良，好在何曉雅當時接住了。
“我來給她換尿布。”江大海頭疼，孩子還小，他也沒有辦法。
“爸，我還是先回去。”江芷蔓感覺很難受，就怕自己的衣服上也沾上了臭味。
“芷蔓……”
“改天再來看你們。”江芷蔓趕緊走。
等呂萍拿著煮好的雞蛋出來的時候，江芷蔓已經走了，“她呢？”
“走了！”江大海道，“還不是因為你說那些話，一個雞蛋而已……”
“一個雞蛋不要錢的嗎？”呂萍不悅。
第二天，呂萍去幹洗店工作的時候，她就聽人說江大海要下崗了。
“誰知道的？我男人什麽時候要下崗了？”呂萍驚訝，自己的丈夫怎麽可能下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