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矯情
江大海踹倒的那一盆花是譚彥之送的， 譚彥之特意去賣花的地方找的，還有就是他家裏的。這些盆栽都長得很好，有的已經開花。
譚彥之一次抱一兩盆過來，他想著這樣每一次都能送不一樣的花， 也能讓何曉雅開心一點。要是譚彥之在這裏， 他瞧見江大海的舉動， 估計他就要衝上來直接給江大海一腳。
可惜譚彥之沒有在， 江大海踹了一腳不夠，還又踹了一腳， 還把花給踩了。
當何美麗和何曉雅出來的時候， 她們就瞧見江大海在那邊狠狠地踩花。
這還了得啊！
何曉雅不說其他的話， 她直接進屋打電話報警。
何曉雅瞧著江大海的動作， 就怕他等一會兒就是要打她們姐妹。那可不行，她以後還是得讓徐姨關上門， 她們家裏都是女子， 萬一有凶惡的男子闖進家門， 那可不好辦。
江大海就是一個非常好的例子。
警察很快就來了， 何美麗、何曉雅、江大海都去了警局。何曉雅報警的， 她跟警察說江大海擅闖民宅，江大海還破壞她家裏頭的東西。
江大海喝得挺醉的了， 但到了警局， 他清醒很多。他怎麽都沒有想到自己會被帶到警局來，“敲門了， 敲門了的，還按了門鈴。”
“我的家， 我沒有讓你進來，你憑什麽進來？”何曉雅道。
“那是我爸媽的家。”江大海渾身都是酒氣。
“你跟我姐已經離婚了。就算你們沒有離婚， 我爸媽，那也是你的嶽父嶽母，我爸媽又沒有把房子送給你，你也不能隨便就闖進去。”何曉雅看向警察，“他剛剛還要打我們。”
“……”江大海睜大眼睛，自己什麽時候要打她們了，他都還沒有打。
“他是有預謀的。”何曉雅道，“他故意喝醉酒，喝酒醉來打人，就能事出有因。因為他和我姐曾經是夫妻，所以他就想著你們警察也會和稀泥，讓我們自己解決。”
何曉雅故意在警察的麵前這麽說，她不喜歡和稀泥，這種事情也不能和稀泥，就該給江大海一個狠狠地教訓，讓江大海以後不能去找他們。
何美麗聽著何曉雅說那些話，警察問她，她就說妹妹說的話對。她原本都要吃飯了，江大海那麽一折騰，她都還沒有來得及吃東西，她也一塊兒來警察局。
“他偷拿我的錢，去給他的養女出國留學。”何美麗道，“我的錢幾乎都被拿走了，我這才跟他離婚的。養女是他要養的，他要我對養女好，我也對她好了，可偷拿我的錢……真的是偷，上萬塊啊。”
原本警察還想要和稀泥一下，說這是他們的家務事，但是這裏頭涉及上萬的錢，那不是小數目。
“以前，他總說他幫襯過我，我到底跟他夫妻一場，也就不去計較那些錢了，但是他不能死咬著我不放啊。”何美麗知道，他們都已經來到警察局了，那麽他們就得把事情說清楚，得解決清楚。
夫妻之間的偷盜，何美麗知道警察不大可能去抓江大海，那些人可能還會勸說她。畢竟江大海曾經確實幫襯過他們，恩情難還啊。
何美麗順著妹妹的話，她在警局把那些話都說了，也是想著她跟江大海徹底撕破臉，江大海以後也就不敢到她的麵前。
江大海確實沒有想到何美麗會說出那些話，他的醉酒，清醒了一大半。江大海本身就不是特別醉，他就是想趁著酒醉的時候做一些事情，想著讓何美麗早早妥協，他就沒有想到他們竟然一起來到警察局。
何美麗姐妹真的是不給他江大海一點麵子，事情鬧得這麽大，她們就是想讓他徹底滾蛋。
江大海是一個自尊心很強的人，否則，他就不會單獨靠自家去幫襯江芷蔓。江芷蔓要出國留學，他也就是讓戰友們想想辦法，卻沒有讓他們出錢，別人問錢夠不夠的時候，他還說他都為江芷蔓準備好了。
明明江大海自己沒有那麽多錢，他都要那麽說，他就是打算用何美麗的錢。
“既然這是你們之間的事情，你沒有打算報案，我們就不給你們立案了。”警察道。
偷盜，那不是小事情，特別是涉及的數額巨大。
警察知道了這一件事情，他們也覺得江大海太不是人了，竟然把妻子的錢都給偷了。
何美麗還在那邊哭訴江大海的工資有多少，說江大海不吃不喝幾年都存不到那些錢，說養女是江大海要養的。何美麗多麽堅強的一個人啊，她竟然在這邊哭訴。
江大海覺得自己不夠了解何美麗，何美麗竟然有這樣的一麵。
何美麗要讓江大海知道，她不是泥做的，她也是有脾氣的。這也是為了讓江大海知道她有多麽有用，她不是完全逆來順受的人，她不可能跟江大海複合了。
在何美麗哭訴了好一會兒，警察也安撫了好一會兒，他們還是一起出警局了，總不能一直浪費警察的時間。他們就是讓警察知道有這麽一件事情，等到下一次，江大海再鬧騰，性質就嚴重了。
“何美麗。”江大海叫何美麗的名字。
“以後，你還是別叫我了，我們不是夫妻了。”何美麗道，“小良，我養著，也不用你每個月給錢。畢竟江芷蔓在國外讀書，你還得多賺錢給她呢。她拿了那些錢，她又大手大腳的，指不定那些錢很快就沒了。”
何美麗倒是要看看江大海能給江芷蔓多少錢，出國留學的花費不少。江芷蔓絕對不可能節約一點，何美麗了解江芷蔓。
以前，何曉雅得到好東西，江大海就要給江芷蔓買。江芷蔓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很好的東西。
“芷蔓也是你的女兒。”江大海皺眉。
“不是，她跟我沒有血緣關係，也是你直接把她帶到家裏來的。”何美麗道，“我最開始並不想養她，可是你要養她。我沒有辦法，就隻能同意。”
那個時候，何美麗還得靠著江大海，她根本就沒有辦法拒絕。江大海一心為江芷蔓考慮，何美麗都得往後靠，江大海的意思是他們是夫妻，他們兩個人的關係更加親近一些，就沒有必要在意那些。
何美麗看著江大海對江芷蔓那麽好，有時候也想著江大海為什麽不對她這個妻子好點。何美麗還得跟江大海學，她也得對江芷蔓好。
如今，何美麗想明白了，覺悟了，她不想再逼著自己去養江芷蔓。江芷蔓以後愛跟誰在一起就跟誰在一起，何美麗也不多管，省得被人說是惡毒養母。
“不是夫妻了，你就別去我妹的家裏，也別去我的家裏。”何美麗道，“真要讓人趕你走，那就沒有意思了。下一次再鬧到這邊來，事情也沒有這麽簡單就解決。”
“你威脅我？”江大海握緊拳頭，他當然不可能去打何美麗，他就是覺得何美麗太過分，“算了，既然這是你想要的，那就隨你。你……我以後每個月都來看小良。”
“小良是你的兒子，我不阻攔你看他。”何美麗道，“但是你要讓為了江芷蔓偷拿家裏的錢，你還是死心吧。”
“沒有……”江大海道，自己跟何美麗真的離婚了，那麽他就不可能再那麽做，何美麗的東西不是他的人。
對，江大海認為他和何美麗還是夫妻的時候，何美麗的東西也就是他的東西，他也是能處理的。
江大海嘴巴上那麽說，心裏也是很難過的。
另一邊，江利仁夫妻已經知道江大海去了警局。
“我看美麗是真跟你兄弟離婚了，不可能複婚的了。”陶來花道，“你也該好好想想，他們沒有複婚，你兄弟就不能去那邊住。他也不能總是住在我們這邊，我們這邊也沒有地住啊。”
“別這麽說。”江利仁道，“他才住幾天啊。”
“他住在我們家裏，還要我們出錢買菜做飯，他什麽都不做。”陶來花道，“他是客人，我們還得多做一兩道菜，這都是錢。”
陶來花不願意讓江大海繼續住在家裏，“你今天還跟他喝酒，他喝醉了，就去何曉雅那邊鬧事。他要去也是去美麗那邊，不該去美麗妹妹那邊的。真是的，他當美麗妹妹是軟柿子嗎？”
陶來花認為江大海過分了，何曉雅一個小姑娘而已，江大海過去嚇唬人家做什麽。這也難怪何曉雅之前要搬出去住了，要是自己，自己也要搬出去住。
別人都說江大海好，誰知道江大海在家裏的時候是什麽樣子。
陶來花自己是女人，也更懂得這些東西，她覺得江大海一定沒少給何曉雅臉色瞧。在江大海的眼裏，江芷蔓才是最為重要的。
“還是讓他早點搬走，萬一他又喝醉了，沒有嚇到別人，嚇到我們的兒子呢？”陶來花擔心這一點。
“我不跟他喝酒不就行了嗎？”江利仁道。
“你不跟他喝，他就不能喝了嗎？”陶來花道。
門外，江大海本來想要敲門的，他聽到裏麵的聲音，心裏不是滋味。他就是今天跟朋友多喝了一點酒，也沒有想著要去嚇唬朋友的兒子，而朋友的妻子卻說那些話。
他確實不能一直住在這邊！
如果要長期住的話，還是得自己找一處房子。
江大海跟何父說了他和何美麗離婚的事情，卻還沒有跟他自己的親媽說。江大海的親媽過一陣子還要過來，說是要看看孫子，江大海當時還說好，說他媽什麽時候都可以過來，說家裏的房間都空著，也有被子，都收拾好好的。
這一會兒，江大海沒有敲門，他不想讓大家都尷尬。倒不如等一等，等晚一點再回來，要是實在不行，他就先去傳達室過一夜。他明天一定得去找房子，不能再住在這邊了。
他要是再住在這邊，江利仁夫妻再吵架，那可就不好辦。
江大海自己離婚了，他不能讓兄弟跟自己一樣也離婚。
當江大海走到樓下的時候，江利仁開門下樓。江利仁不想再跟陶來花說那些廢話，江大海又不可能一直住在他們家裏，就是過渡一下，妻子就有那麽多話說。
“大海？”江利仁瞧見了江大海的身影，“才回來的嗎？”
江利仁想著江大海應該還沒有上樓吧，他可不想江大海知道他和妻子吵了幾句。
“對，才回來。”江大海沒有去說江利仁夫妻吵架的事情，“美麗跟我離婚了，不可能再複婚。我打算明天就去找房子，總得早點搬出去，我媽到時候還要過來呢。”
“讓你媽去勸勸。”江利仁道，“你和弟妹都有孩子了，這婚哪裏能說離就離的，也不怕小良去學校被同學笑話嗎？”
“我以後會去看小良。”江大海道，“勸不了了。”
江大海想自己都被何美麗姐妹送去警局了，他也不想再去複婚。他和何美麗之間的婚姻，本身就是一個錯誤，他們兩個人相差太大，觀念不一樣。
他以前就已經感覺到了，他還想著何美麗能改掉那些壞習慣。可到了後麵，改革開放了，何美麗就更不可能改掉那些壞習慣。
“就這樣。”江大海道，“去了警局一趟，也該想開了，不是我的，不管抓住多少年，都還是要分開。”
江大海回想他剛剛見何美麗的那一會兒，他當時就覺得何美麗長得很漂亮，還有氣質。最重要的是何美麗還讀過書，這樣的媳婦帶出去，也是不錯的，比那些就隻知道做家務的醜女人強太多了。
“這……”江利仁沒有想到江大海會說這話，看來兄弟是真的被何美麗那婆娘給傷到了，“沒事，不複婚就不複婚。你這麽優秀的男人，還愁找不到女人嗎？”
“孩子跟她，小良也不喜歡我，不跟著我。”江大海又道。
“孩子不跟你，這不是挺好的嗎？”江利仁不能說不好，他不能在兄弟的傷口上撒鹽，“你再婚的話，沒有孩子，你再生過，不就好了嗎？”
“計劃生育……”
“這算什麽，交點罰款就行了。”江利仁道，“孩子跟著她，你還指望那個孩子能跟你親啊。倒不如再生過，有了別的孩子，讓小良看看，你也不是非他不可的。”
江大海就是有些舍不得，江梓良是一個男孩子，他再婚的話，也不一定就能生出一個兒子。他們老家講的就是要有兒子，沒有兒子會被人瞧不起的。
“事情都已經這樣的，就往好的地方想。”江利仁道，“別去想那些傷心的。”
“唉。”江大海歎息，“我還是不知道事情怎麽就變成這個樣子。她要是不想養芷蔓，早說啊，非得現在來說這些。”
“她們女人就是矯情。”江利仁道。
江大海想想江利仁的話，他覺得也對，那些女人就是矯情。像何美麗這樣的人就更加矯情，他知道何美麗一直都有些嫌棄他，他沒有讀過那麽多書，現在每個月的工錢也不是很多。
何美麗也不想想要不是自己當年娶了她，她可能都被扔去農場了。江大海想自己當時的成分多好啊，自己還是娶了何美麗。自己當初沒有嫌棄何美麗，何美麗倒是嫌棄他，何美麗有什麽資格嫌棄他。
沒有何美麗，他也能娶別人，不是非得就要何美麗。
江大海咬牙，自己的未來還長，沒有必要非得想著何美麗。
何曉雅和何美麗回來了，何美麗待在何曉雅這邊。
這麽晚了，何美麗就沒有去做飯，就吃徐姨做的麵條。之前做的麵條坨了，徐姨又重新給何美麗做過。
何美麗吃著麵條，她沒有落淚，就是心酸。
在江大海的眼裏，她算什麽？
“姐，你快吃。”何曉雅道，“小良去樓上睡覺了。你和江大海離婚就是離婚了，就別想了。今天這麽一鬧……”
“我和他不可能複婚，誰來都沒有用。”何美麗大口吃麵，她很餓，沒有必要為江大海就傷心得不吃麵了，“你放心，我絕對不可能跟他重新走在一起。他走他的陽光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從此以後，各奔東西。”
“你能這樣想是最好不過的了。”何曉雅道，“你以後不會為了小良就複婚吧？”
“不會。”何美麗道，“我能讓小良上好的學習，也會賺錢讓他讀書，他以後要想出國留學，我也能讓他出國留學。絕對不讓他混得比江芷蔓還要差。”
何美麗想的就是一定要讓自己的兒子比江芷蔓厲害，不能讓自己的兒子過得太不好。
“姐，你能這樣想最好了。”何曉雅道，“小良才是你的親生兒子，江芷蔓算什麽東西。”
何美麗對江芷蔓很好，以至於她現在不能接受江芷蔓拿了她的錢去留學。那是江大海偷的，江芷蔓也知道她這個養母不同意的，江芷蔓還是接受了，這讓何美麗很傷心。
像江芷蔓那樣的人……何美麗不想繼續去想。
何美麗還沒有吃完麵，家裏的電話就響起來了，何曉雅趕緊去接電話。
“美麗是不是在你這邊？”何母特意打電話過來，她剛剛打電話到何美麗的家裏，沒有人接電話，她就想著打電話給何曉雅，“小良呢，小良是不是也回去了？”
作為母親，哪裏有不擔心孩子的，何母知道大女兒離婚了，也在想要怎麽跟大女兒說。她不覺得大女兒離婚有錯，大女兒做得對，沒有必要慣著那些臭男人。
“姐，媽找你。”何曉雅讓何美麗接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