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出嫁
“喝什麽熱茶？”陸清郎穩住了心神，他坐在了眼前，榮玖錦這才親自給他倒上了一杯熱茶。
“這是新來的西湖龍井夫君嚐嚐味道如何？”榮玖錦小小的喝了一口，神色並沒有什麽變化，陸清郎也拿在了嘴邊喝了一小口。
“夫君茶也喝了，也該去洗漱休息了，旁邊的院子我已經更名為芙蓉居，距離夫君的書房也很近，夫君今夜就去木姨娘那邊休息吧。”
說話間，榮玖錦率先起身拍了拍沒有絲毫褶皺的衣裳，已經入春了，人身上繁瑣的衣服自然也就脫去了不少，她動作也顯得幹淨利落。
“生氣了？”陸清郎挑了挑眉頭，他就這樣盯著榮玖錦。
生氣嗎？榮玖錦心裏麵仔細的思考……早已經就預料到的事情根本輪不著什麽生氣。
今日白日裏的時間已經夠讓她自己能夠接受事實了。
“不敢，夫君還是快些去吧，千萬不要讓木姨娘等著急了？”
榮玖錦說上一句話陸清郎大概還會覺得榮玖錦是在說氣話。
可是聽到下一句的時候，陸清郎臉上要繃不住了，他手中的茶杯，滾燙的茶水已經打濕了手指，他仿佛渾然未覺。
“你……半點都不氣？”陸清郎又去問榮玖錦。
“我自然沒什麽好氣的，人是太子送過來的，咱們也是在朝廷混口飯吃，更何況你的會員遲早會有人，咱們不好得罪太子啊，終究是要給太子一個麵子的，今夜你就過去吧。”
榮玖錦說完這話，轉身就去了水房，等到再次回來的時候，卻發現陸清郎已經躺在了床的裏側。
榮玖錦隻感覺有什麽話堵在了嗓子眼，不上不下的感覺，讓人心裏麵難受的很。
“夫君為何不去芙蓉居？”榮玖錦一屁股坐在銅鏡前，她拿著眼前的木梳有一下沒一下的梳著頭，她開口了，可是並沒有人回答。
兩人都沉默著。
直到榮玖錦爬上了床的裏側，陸清郎這才伸手抓住了榮玖錦的手腕。
“你……發一場脾氣……我也能好好的把太子送來的女人安安全全分毫不少的送出去。”
他一雙桃花眼就這樣看著榮玖錦，四目相對，榮玖錦率先垂下眼簾。
“你瘋了？這女人在你府中都已經待了一夜了，你又把人送出去了？你是要打太子的臉嗎？”
她冷冷的哼一聲，這才把被子扯在自己身上蓋著，力氣用的太大，陸清郎半邊身子已經露在外麵了。
陸清郎喉結滾動了一下。
“不管是眼前的這個木姨娘還是以後的什麽劉姨娘什麽王姨娘什麽亂七八糟的姨娘，總歸是要有的，多一個人隻是多張嘴罷了。”
榮玖錦仔細思考了一番，陸清郎是男人，總是要有小妾的，主要是眼前的這個姨娘背後有人。
她動彈不得。
陸清郎即便想要動彈也要好好想個法子。
“你是什麽意思？我看你根本也沒有想過好好跟我過日子。我先前說的所有話，你分明一個字都不信。”
太子送人來的確是無奈之舉這才收下，可是終究會想辦法把人送走的，
他在想著辦法把人送走，榮玖錦就想著還不如這樣留在府中一了百了。
陸清郎突然覺得自己被氣到了，偏偏這一口氣還說不出來，他渾身上下都不舒坦。
“我怎麽沒有想跟你好好過日子？你再說這樣的話……寫了休書來，去找個好好過日子的人吧。”
她扭過頭去冷冷的哼了一聲，讓人沉默不言，誰也沒率先說話。
“吵架的事情放一放，今天不練了？”聲音帶著幾分討好。
明顯陸清郎率先服軟了，榮玖錦扭頭看了看陸清郎，她又迅速的轉過頭來。
“練什麽練？沒心情了。”榮玖錦幹脆閉上了雙眼不再去搭理後麵的陸清郎。
陸清郎也沒吭聲，大清早的，隔壁的聲音就已經吵鬧了起來，榮玖錦被迫起了個大早，她甚至還沒有梳妝好，外麵就有丫鬟過來報。
“夫人，木姨娘已經到了有一會兒了，說是要跟夫人一起去隔壁添上一份嫁妝。”
富兒嘴唇抿的泛白，她冷冷的哼一聲，手上的動作依舊整理著榮玖錦頭上的發髻。
榮玖錦伸手拍了一下富兒無非就是想讓富兒謹言慎行，不要流露出什麽，讓人抓住了說嘴。
“叫她等等吧，我馬上就好了。”
到底明麵上是一家人，陸清郎雖然已經和侯爺鬧的不愉快了，可是她也不能真的跟著陸清郎一起冷落隔壁。
否則傳了出去，所有的罪名恐怕都要安在她頭上了。整理好了一切，榮玖錦這才出門，木姨娘已經收拾好了，就在外頭等著榮玖錦呢。
“夫人昨日，妾都已經收拾好了……下頭的人也告訴妾郎君會去芙蓉居……怎麽偏偏在主屋歇著了？”
木姨娘聲音格外的嬌柔，說到此處仿佛帶上了幾分委屈，那模樣好像榮玖錦不說個所以然來，她眼角就要掉眼淚了。
榮玖錦這才笑著輕輕的拍了拍木姨娘的手：“昨日夫君回來的時候已經累極了……我們府中一直沒有過姨娘，他一時習慣就去了主屋，你放寬心，今日肯定去芙蓉居。”
榮玖錦笑了笑，木姨娘這才點了點頭。
“夫人既然那麽說了，芙蓉今日就相信夫人所說的這一番話。”
富兒表麵上不吭聲，心裏頭早已經把木姨娘罵了個狗血噴頭了。
畢竟誰也不想讓別的女人來平分自己家姑娘的寵愛。倘若這個姨娘往往後生下了一兒半女。
隻怕往後姑娘要忍氣吞聲的日子也不算少，隔壁熱鬧非凡，也難得兩家的門打開了，已經有不少賓客來了。
到底是沒有裏麵的人去迎賓，王小娘昨日早早的就找過來了，無非就是讓榮玖錦先去應付一場。
人都求到眼前來了，自然也沒有不答應的。榮玖錦答應了。
這才去了侯府正門帶著王小娘一起去迎接女眷。來來回回一場，榮玖錦隻覺得自己的嘴角都要笑僵了。不過好在總算是弄完了。
所有的賓客都齊了，榮玖錦這才去了婚房。
陸嫣坐在銅鏡前，房子裏頭掛滿了紅綢，木姨娘早已經站在那裏了。
“大嫂來了？我還以為大嫂是不會來了的。”陸嫣伸手撫摸了一下自己滿頭的珠寶。
她這話就好像故意膈應榮玖錦一樣，王小娘這才冷了一張臉。
“你以為嫁進將軍府就可以衣食無憂了？你倒是離開了……你還有兩個哥哥一個母親還在侯府呢，在這裏裝什麽樣子？”
王小娘這個脾氣火爆的，如今更加是掌管侯府大權，說話做事自然比以往更加火爆了。
陸嫣沒有去搭理王小娘，她轉頭又將目光落在了榮玖錦的身上。
“隻是不知道我嫁進將軍府後，往後見到大哥大嫂，是我叫大哥大嫂，還是大哥大嫂管我叫大嫂？”
這話實在別扭的很，但是在場所有的人全部都心知肚明，陸嫣這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也算是讓榮玖錦有些下不來台了，眾人還以為榮玖錦會急赤白臉，可是榮玖錦隻是輕輕的笑了一聲。
“一段美好的姻緣，自然什麽都是好的，妹妹嫁了過去……過的順風順水才好。”
榮玖錦吩咐富兒拿過來了一個紅木匣子，她伸手打開了匣子，裏麵是一套石榴頭麵。
榮玖錦想來想去還是石榴的寓意好多福多子。
“如今我的祝福倒也算多餘了……這套石榴頭麵妹妹就收下吧。”
富兒把東西放在了桌子上，陸嫣鼻子都要氣歪了，別人不知道，可是自己人卻心知肚明，陸嫣不守婦道，如今肚子裏麵早就已經有孩子了。
多子多福的石榴雖然好，可是對如今已經有子的陸嫣確實顯得多餘。
“啊，這是什麽意思？為何說多餘了？這套石榴頭麵實在是好看，石榴寓意多子多福，實在是好東西呀。”木姨娘臉上掛著笑，她是昨日才進府來的，自然對這所有的東西都是不清楚的。
這是隨意說的一句話，陸嫣就已經拉下來了臉。
沒有人開心，直到外頭放起了鞭炮，有人過來接親了，屋子裏的人這才全都散了，怕衝撞到陸嫣肚子裏的孩子，也沒安排人守著婚房要紅封。
說熱鬧也熱鬧。
說不熱鬧也不熱鬧。
有些人精的夫人大概也能猜出來為什麽不讓人守著婚房。有一些也隻是迷迷糊糊的讓這件事情過去了。
忙完這一切天已經擦黑了。木姨娘也派了身邊的丫鬟過來問榮玖錦。
“我家姨娘想問問夫人，郎君平日裏口味如何，喜歡吃些什麽東西，可喜歡什麽熏香。”
榮玖錦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她麵色倒是如常，富兒要忍不住了隱隱約約就要爆發了。
“你們家姨娘這是什麽意思？姑爺喜歡吃什麽去問廚房就是了，喜歡用什麽熏香去問問置辦內務的人，我們夫人金尊玉貴的哪裏知道這些事情！”
榮玖錦伸手輕輕的拍了拍富兒的手背，她搖了搖頭，富兒就不再吭聲了。
“富兒姑娘實在是好大的脾氣，我家姨娘如今也才剛剛入府第二天，上上下下裏裏外外都不習慣的，隻能過來問夫人了，夫人以前是個寬宏大度的……也不至於什麽都不說吧？”
木姨娘身邊的丫鬟葉麗好一張小嘴，三兩句話就說榮玖錦不是個大度的人。
“下頭都安排好了，夫君什麽都不挑，隻叫你家姨娘放寬心，你這丫鬟倒是個牙尖嘴利的，三兩句話便要陷我於不義，隻是不知這番話……是你自己要說的？還是你家姨娘教你說的？”
榮玖錦顯得平靜許多，她又喝了一口眼前的茶水，目光就這樣盯著下頭的葉麗。
葉麗說到底終究也是一個丫鬟，跟著姨娘一起過來的時候，她也知道這家的主母從前是個上不得台麵庶女。
昨日夜裏不肯放人。葉麗心裏麵還替姨娘氣著。
“奴婢隻不過是隨口一說，姨娘是個心地善良之人，從來不會說任何人的話。”
葉麗低下頭，做出一份恭順的模樣，模樣倒是恭恭敬敬，隻可惜這心裏到底有幾分恭順，就不為人知了。
“罷了，你先走吧。”榮玖錦冷靜開口，葉麗走遠了，富兒這才哼唧一聲。
“姑娘我瞧著那個什麽木姨娘根本就不是個安分的主……話裏話外都擠對著姑娘呢！姑娘怎麽這麽慘啊！好好的日子沒過幾天……又卷入了這場風波……往後有沒有好日子還不知道呢！”
富兒越說越煩躁。
“得過且過吧，隻要一天夫君還在京城，隻要我一天還在如今的位置上，她怎麽樣也越不過我去。”
榮玖錦放下了碗筷，拿起了富兒遞過來的手帕，她擦了擦嘴角。
此話的確沒錯。
越是越不過去。
可是整日受這股氣心裏頭也不能舒坦，富兒見榮玖錦不想再多說了，她也幹脆不說話了。
“明日咱們去劉府。”榮玖錦這才站起身子來，她又縫製了一件肚兜，眼下還插了大半，剛剛穿過了針線，外頭便傳來了腳步聲。
榮玖錦抬頭望過去就看見了陸清郎，他坐在了眼前的椅子上，同榮玖錦兩人麵對著麵。
“飯菜已經吃過了，夫君不如去木姨娘那邊用兩口吧？”
她甚至頭也沒抬一下。
“你如今吃飯都不等我了？”他吐出來一口濁氣，榮玖錦抬頭看過去，莫名的覺得陸清郎如今的神情好像多了幾分幽怨。
倘若身份一換。
榮玖錦都要覺得深閨怨婦的人是陸清郎了。
“我肚子餓了，這才率先先吃了。”榮玖錦隨意開口搪塞陸清郎。
陸清郎順著眼看過去，果不其然就看見富兒收拾碗筷剛剛走出去。
“不去，我就在你這裏將就一場。”陸清郎說完這句話又扭頭看著鬆子。
“去叫富兒先別撤。”鬆子這才趕緊跑出去了，鬆子又端著富兒剛剛帶下去的碗筷過來了。
把菜肴全部都擺在了麵上，富兒原本是要給陸清郎拿一雙新的碗筷，可是誰知道……陸清郎幹脆就用榮玖錦才用過的碗筷。
榮玖錦神色一呆，她瞬間沒心思給小孩做肚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