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新婚之夜他說早點睡吧

“我自然不會。”

榮玖錦隻能看得到腳尖,她雖然表麵上不動聲色,但是已經盡量的把腳抬的更高一些。

今日可是她新婚的日子,倘若在眾人麵前丟了臉,自然最後也就抬不起頭來了。

榮玖錦微小的動作並沒有逃過旁邊陸清郎的眼睛。滿堂喝彩,拜過了天地,榮玖錦便被引到了後院之中。

近黃昏,回到院子的時候,榮玖錦想要伸手去掀開蓋在頭頂上的蓋頭,卻被旁邊的富兒及時給製止了。

“姑娘眼下天已經黑了,外頭還有那麽多賓客,婚禮的禮儀可千萬不能亂,這蓋頭是要姑爺親手掀開的,否則可就不吉利了。”

富兒難免語重心長了幾分,她又拿來了一卷書,紅著臉塞到了榮玖錦的手裏頭。

她又取著紅燭放的更近了一些。

榮玖錦摸了摸手下厚厚的一疊書她這才問:“你什麽時候這也看得懂這些學問了?還知道看書了?”

“姑娘!”富兒紅著一張臉聲音也壓低了許多,不過一瞬間,榮玖錦就將手掌心的書扔的好遠。

仿佛就跟燙手的山芋一樣。

“姑娘沒有生母,將軍夫人也未曾親自送過姑娘出嫁,更不會……奴婢打聽了又打聽這才從人那裏買來的……”

“他們都說,新婚之夜不辦事,那都是極其不吉利的!”

“也不知姑爺房裏頭有沒有通房丫鬟……倘若沒有的話兩個人該如何下手?”

富兒到底也是沒有嫁人的,說起這話來雖然語重心長,可是每說一個字,她感覺頭頂上都有些發麻了。

富兒又將書本塞到了榮玖錦的手中,榮玖錦捏在手裏,反複捏了好幾遍,這才遲疑的吐出來了這一句。

“我怎麽知道他有沒有通房丫頭……”

榮玖錦這話說的的確沒錯,陸清郎沒有說過這些事情,她當然也無從了解了。

“收起來吧。”

榮玖錦到底是把東西塞給了富兒,富兒也明白自家姑娘臉皮薄,隻能把東西快一些收好。

收好之前,還臨時抱佛腳的翻開了幾張湊到榮玖錦紅蓋頭底下去。

向來粉黛的臉上此刻紅暈比胭脂還要好看。前天依舊吵鬧時不時有聲音飄過來。

榮玖錦早已經饑腸轆轆了隻不過早已畫好了妝容卻不好在這個時候要東西吃。

直到腳步聲逼近,榮玖錦這才挺直的背,外麵青年的聲音笑嘻嘻的傳來。

“諸位今日便到此了,其他的免了吧,新娘子臉皮薄。”

陸清郎這話帶著笑一眾好友也是跟著笑的直不起腰來。

“想不到咱們清郎竟然是個這麽體貼的人!”

“那不成,那麽漂亮的新娘子,咱們總是讓我一飽眼福的!”

“那怎麽能行?別處都能鬧洞房?偏偏你這處不行?”

“……”

醉醺醺的聲音先爭恐後的從門縫裏麵鑽了進來一字不差的都入了榮玖錦的耳朵。

她抿了抿紅色的唇瓣不動聲色的更加捏緊了手中的紅帕子。

榮玖錦知道有鬧洞房這個東西,可是對著一群人,她雖然是有些躊躇的。

能不見自然是頂好的。

“諸位給個麵子吧!不然你們成婚的時候我可就不會善罷甘休了!”

陸清郎聲音分明是帶著笑的有言在先眾人自然也不會不識趣了。

說了一大堆恭喜的話,眾人便散了,原本吵鬧的聲音瞬間安靜了下來。

榮玖錦能夠感覺到腳步聲停在了門口,站在門口的陸清郎遲遲沒有走進來,直到外頭的喜婆道:“大公子還要喝上一杯交杯酒呢!”

門才被再度推開。

榮玖錦後背越發的僵硬了。

長到那麽大,她雖然聽過不少,可是從未見過哪戶人家成婚的,眼下輪到了自己,她居然有些無措不知道應該做些什麽。

“免去繁文縟節一切從簡吧。”陸清郎似乎站在了旁邊榮玖錦低頭也能夠看得到他的紅靴子。

“是,公子率先挑開蓋頭吧。”喜婆笑滋滋的稱心如意的稱竿。

女子身穿一身嫁衣,頭頂上的珠冠熠熠生輝,她烏黑的發已經盤做了婦人發髻,蓋頭被挑開的時候,她下意識的垂下了雙眼一雙手藏在寬大的衣袖裏麵忍不住捏緊。

陸清郎一瞬間就反應過來了也察覺到了榮玖錦此刻的不自在。

“出去吧。”陸清郎隻是吩咐那喜婆。直到喜婆走了。

榮玖錦這才抬眼去看陸清郎,蓋著紅蓋頭,她自然看不見陸清郎。

陸清郎今日也穿了一襲紅衣顯得整個人少年張揚,他微微靠在旁邊低著眼看著她。

“怎麽?好看嗎?”

聲音好聽但是也絲毫不掩飾,榮玖錦移開了目光沒吭聲。

“前頭的客人都送走了嗎?”她反而撇開了話題。

到底是身份變了。

榮玖錦看著陸清郎心裏麵也覺得奇怪的很,陸清郎當時不過是想要幫她,如今倒好了,兩個人往後都要綁在一塊兒了。

“自然,侯府辦事你還有什麽信不過的?”陸清郎走到了桌前順手端了一盤糕點遞給榮玖錦。

榮玖錦心中微動,反正她本來就是肚子餓了,此刻也用不著裝模作樣的,她拿起了糕點淺塞了一口。

陸清郎倒也不慌不忙很快鬆子就送上來了熱飯熱菜。

陸清郎坐在旁邊一口沒吃反倒是榮玖錦吃了不少。

“你不用點?”榮玖錦拿著手帕擦了擦嘴角詢問著陸清郎。

“我在外頭已經用過了。”陸清郎眼角含著笑就這樣瞧著榮玖錦。

榮玖錦心頭猛的跳了一下很快就壓住了心裏奇怪的感覺。又埋頭吃飯。

隻有清晨被抓起來梳妝的時候她才吃了一口飯一直到現在她都沒有吃東西。

即便是鐵打的人此刻也要餓了的。

等二人洗漱完後。

榮玖錦進門來的時候,陸清郎正好就躺在外側。

所有的東西全都已經拆卸完了,她身上穿著一身簡單的中衣站在那裏有些不知所措。

“時候不早了。”陸清郎伸手拍了拍床榻裏側的位置。

榮玖錦下意識吞咽了一口唾液,今日是新婚之夜,她早該有準備的,可是想起剛剛無意間……富兒翻開的那本書……

她心裏麵莫名又多了幾分忐忑,隻能小心翼翼吹了燈,慢慢摸索到了裏側。

這床很大比她在將軍府的床要大的多。

一片安靜之中,任憑誰也沒有先吭聲,榮玖錦捏著身下的被子,到底還是想著陸清郎對她的恩情。

若不是陸清郎當日犧牲自己的婚姻大事又怎麽可能會有她的今天。

既然嫁了過來。

夫妻為一體。

她不好貪心的什麽都要。

陸清郎已經給了她正妻的位置,那其他的,她也該完全料理好也算是對陸清郎的報答了。

“我也聽到了一些事情……我知道你心裏麵始終念著那個表妹…隻是舅舅一家…已經被流放的很遠了。”

一片黑暗中,榮玖錦能夠感覺到旁邊男人淺淡的呼吸聲。

陸清郎下意識的蹙眉轉頭才去問榮玖錦:“誰告訴你的?”

隔得近了,榮玖錦能夠聞得到陸清郎身上濃烈的檀香。

“是三姐姐告訴我的,隻不過流放了那麽遠了,不知道還有沒有回來的可能,倘若能夠得到皇恩……我也會想法子叫那表妹入府伺候你的。”

二人身上蓋著薄被,陸清郎眉頭擰了又擰。

“你倒是賢良淑德。”陸清郎淺哼一聲聲音透著幾分陰陽怪氣。

榮玖錦腦袋更懵了。

“難道三姐姐所言都是假的嗎?”榮玖錦也急了立刻就坐了起來。

“聽他人所言總是有虛,你明日不妨去問一問我的母親你的婆母探一探虛實。”

“這話我怎麽好問,要是婆母覺得我妒忌表妹,我自然就……”榮玖錦此話也是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更何況,我並不在意表妹的,若不是天意弄人,原本今日的位置是她的……”

榮玖錦想法的確如此。她同陸清郎兩人本就沒有情意。

陸清郎出於善心。

他心裏若是的確有那表妹,她也很應該成全他的,左右她早就已經看開了。

自古男人哪個不是三妻四妾的?陸清郎若是喜歡那姑娘若是願意。

她也很願意成全這對苦命鴛鴦的。

旁邊的人冷靜了一瞬,一雙大手這才摁住了榮玖錦的肩膀,另一隻手則把被子拉了上來,把她整個人包裹的嚴嚴實實的。

“時候不早了,睡吧。”

原本的思路全都被打亂,榮玖錦理了理自己的發,她眼睛看了看躺的平穩的陸清郎。

她原本撲通撲通的心到了此刻又有些發悶。該是他們的新婚之夜,他居然說早點睡。

富兒不吉利的話猶在耳邊。

榮玖錦也沒說話,夫妻二人新婚之夜,個人睡個人的,誰都沒搭理。

第二天清晨,富兒把榮玖錦給叫醒的,榮玖錦掙紮起來去看向旁邊,陸清郎早已經起床了。

“姑娘快點起吧,今日還要去前頭認人呢,可千萬不能遲了,否則叫人平白無故看了熱鬧。”

富兒自從入了侯府心裏麵也是憋了一股氣,她知道侯府上上下下都瞧不起姑娘的庶女身份。

她作為姑娘身邊的人也該更加守禮也才算是給姑娘長臉了。

榮玖錦不敢懈怠立刻讓富兒開始給自己洗漱,到底是新婚,她特意挑了一身喜慶的櫻桃紅的衣裳。

榮玖錦身段本來就好這件衣服緊致的腰身勾勒著她盈盈一握的腰肢。

一頭墨絲盤在頭頂,富兒又挑選了兩隻鏤空石榴的金釵隱藏在發間。

雖簡約可是卻不失大氣,之前在將軍府中,姑娘處處受人束縛,即便底子再好,也不敢在眾人麵前冒尖。

眼下來到了侯府自然也可以不用顧忌這些了。

“總不能我一人前去吧?陸清郎呢?”榮玖錦帶好了珠環便立刻去詢問富兒。

陸清郎雖然已經高中狀元陛下已經安排了他翰林院的差事。

可是到底是新婚,朝廷那可都是有三日的婚期,陸清郎這個時候自然不可能忙碌。

她早已聽說過侯府那一群財狼虎豹自然不可能掉以輕心。

“這呢。”陸清郎靠在窗邊探出來了一個腦袋,他今日換上了一身青色的長袍,越發顯的他整個人溫潤如玉。

想著昨天晚上的事,榮玖錦不動聲色的扭過頭來,陸清郎的確幫了自己。

陸清郎心裏對她並沒有其他的意思……所以昨日也不願圓房。

她雖心裏有些發悶也明白今日到底是不得已所為。她沒辦法讓陸清郎心裏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那自然也隻能管好家中瑣事。

“是我太慢了,富兒快些吧。”榮玖錦垂下眼再次抬眼時早已恢複了一貫的神色。

富兒手中的動作越發的快樂即便陸清郎在後頭說了好幾聲不急。

富兒手上的動作也沒有慢。

夫妻二人走在小路上。

榮玖錦始終落後於陸清郎一步,陸清郎卻硬生生的停下了,等榮玖錦走上前來,他這才與榮玖錦兩人並肩而行。

“侯府的關係千絲萬縷,你處理不好就不必再管,左右這個府中,你不用懼怕於誰。”

男人的聲音褪去了往日輕佻的模樣反而一本正經的去交代榮玖錦。

“嗯,知道了,我若是能處理自然不說什麽,若是處理不來,我也斷然不會吃虧的。”

榮玖錦心中暖了幾分,從前在將軍府中,她討不到好處,那是因為無人站在她這邊。

即便二人全無情義,可是陸清郎的確是個心底善良的人。陸清郎比她的父親要好的多。

這才剛到了前廳,二人這才剛剛跨入門檻,裏麵一個女人這才捂著嘴巴頗為不滿的來了一句。

“瞧瞧,新娘子果然是跟咱們擺著譜呢,竟然比滿堂的長輩們來的還要遲。”

女人身穿一身華衣錦袍,可見歲月的痕跡,可是卻保養得宜反,而透著一股風情與嫵媚。

榮玖錦並未遲,反倒來的正好,若非要說,反而是這位長輩來的早了。

偏要說長輩。

倒也算不上。

無非隻是一個妾。

陸清郎冷眼看過去那女人佯裝不知的模樣看向了坐在上座的侯爺。

侯爺旁邊的那個女人榮玖錦曾經見過的。

是陸清郎的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