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八十二章

◎鴛鴦衾裏挽春風◎

一開始, 謝錦安是仿著顧菀教的,有些含羞帶澀地、笨笨拙拙地俯下身,一點一點地親吻著, 從顧菀的額頭開始,如剛出生的雛鳥一般,輕弱中帶著柔軟,並不讓人抵觸, 反而因為親吻的柔軟力度,更容易讓人放鬆下來,心生愛憐,不由自主地對他的舉動包容起來。

所以……即便隨後謝錦安從蜻蜓點水般的親吻,變成暗藏繾綣的舔吻, 甚至用尖尖的虎牙, 如猛獸銜齒一樣,輕輕叼起一點玉白的冰肌時,顧菀亦不曾阻止。

而且,也不疼, 隻是酥酥麻麻的,讓人升起很奇怪的感覺。

她隻揚起一截細長的雪頸,有些無力地被謝錦安雙手捧腰,努力地用貝齒緊緊咬住下唇瓣, 止住自己想要嚶.嚀出聲的莫名衝動。

披散的青絲像一朵盛開的暗花。

耳邊響起謝錦安低低啞啞的輕笑聲。

顧菀下意識地抬眸望去,望見的惟有謝錦安那一雙如星如玉的桃花眸子。

似暖風拂過, 卻又恍惚間含著數不清的暗流湧動, 帶著一分讓顧菀有些陌生的神色。

然而顧菀已經來不及去想更多。

隨著謝錦安一點點的舔吻, 她的思緒便如肌膚上傳來的酥癢感一樣, 越來越不受控製。

眼神中泛起迷離的模樣。

紅簾微動, 顧菀眸光中的兩汪秋水明亮水潤,像是夏日裏的浸了冰塊的冰飲子。

謝錦安隻是輕輕凝視著,就有沁人心魄的冰甜湧上心頭。

他表現得如同一位勤學好問的學生,沒有半點懈怠地做完了顧菀教給他的內容,甚至超額完成,讓顧菀麵紅如潮。

而後俯身親吻顧菀眼瞼上的那一雙紅痣,認真好學地問道:“阿菀,我都做完了,接下來呢?”

“我、我忘了……”顧菀眼眸被親吻得迷蒙,軟軟的語調中帶了點哭腔。

她努力地將逃走的思緒拉回,想去想一想接下來該做什麽。

“王爺,讓我想一想……”

謝錦安瞧著顧菀這模樣,不由得輕笑起來,一雙掌心滾燙的手輕輕觸碰顧菀已然泛起嫣紅的肌膚。

他薄唇彎起,語氣中帶著一點蠱惑,桃花眸中含情濃濃:“阿菀,我好像知道接下來怎麽做了,我能不能試一試?”

便如遊園宴那一日,他亦是無師自通。

盈麵的焚木香氣在紗帳中堆積,再清苦的香味也變得濃烈動人。

顧菀朦朧著雙眼,很是信任地點了點頭。

謝錦安的指尖勾上最後一點柔軟的裏衣,露出一團瑩軟瓊釀。

他的發也早在方才的舔吻中披散,此刻俯身,發絲交纏,香影浮動。

彼此眼中都有一點帶著旖旎的滾燙念想。

“阿菀,要是我動作重了,你覺著疼了,便告訴我。”謝錦安的眼中閃著最後一點明光,待看見顧菀咬唇頷首之後,眼底的濃欲,就似海浪一樣翻湧而上。

燭光微動,分明是白日秋老虎過後、晚風帶寒的秋夜,紅帳錦被中,卻如夏日一樣火熱。

他們似兩塊巨冰,在這樣的滾熱中緩緩融化、彼此交融。

水骨嫩,玉山隆,鴛鴦衾裏挽春風【1】。

*

顧菀第二日早上醒得很早。

剛剛睜眼時,她看著映入眼前的一對金線繡的交頸鴛鴦,尚且有些懵懂。

等到腰間有幾分酸軟的感覺湧來,方才清醒過來。

顧菀略微動了動,就發覺自己的身軀被裹在一片溫熱之中——她被人像珍寶似的牢牢抱在懷中。

昨夜發生的一切都不由得在她腦海中緩緩浮現。

讓顧菀在一刹那就變得麵紅耳赤,下意識地想掙出這個格外牢固溫暖的懷抱。

可她不過是稍稍動彈了一下,耳邊就響起一聲悶哼。

而後有焚木清香從耳邊拂過:“阿菀,你醒了?”

“嗯,王爺也醒了?”顧菀的耳尖紅熱,咬著唇低低軟軟地應了一聲。

片刻後,她又小聲道:“我、我想去沐浴一下,王爺要不要放開我?”

昨個晚上……她、她好像一半時,就撐不住先睡過去了。

想來身上必定是要清洗一下的。

謝錦安卻是低低地笑了,手上不自覺地圈得更緊了些。

“昨晚我已經幫阿菀洗過了——中途阿菀還醒了,同我說些了話,阿菀都不記得了?”

他尾音壓得有些低,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小少年,汨汨清澈。

顧菀就微微停頓了一下,在哪些羞人的記憶中仔仔細細地搜尋了一遍,最後發覺,自己是有在睡夢的朦朧中,感覺到泡在浴桶裏的舒適的。甚至還有一點兒,謝錦安笨手笨腳幫自己穿好裏衣的記憶。

隻是自己說了什麽,已經全然忘卻了。

“我、我記得的。”顧菀嗓音溫軟:“隻是真不記得同王爺說了那些話了。”

她在謝錦安的懷中微微轉了個身,眼眸明亮中含著幾分歉意地望去:“王爺介不介意同我再說一遍?”

他們二人彼此擁抱著,距離極近。

謝錦安不過是微微低頭看向顧菀,鼻尖就抵住了顧菀的鼻尖。

隻消再輕輕動一下,就能有一個綿長的晨起吻。

謝錦安望著顧菀輕笑了起來,一張俊麵上洋溢著飛揚的神采。

他伸出手,將顧菀麵上纏繞的青絲撥開,對著顧菀笑道:

“阿菀說,最喜歡的就是我了。”

顧菀聽得眼尾彎起,問謝錦安:“那王爺是怎樣回答的呀?”

“我當然說,最最喜歡的人是阿菀。”謝錦安幾乎沒有考慮,立刻就將這一句話說出了口。

顧菀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她眉眼盈盈,看著謝錦安的桃花俊麵,鄭重道:“我定然不辜負王爺的喜歡。”

“我也是。”謝錦安繞了繞纏在指尖的發絲,細心問道:“阿菀今日怎地醒得這麽早?可是還疼著麽,要不要傳醫女瞧一瞧?”

這話聞得顧菀麵頰泛紅,垂下眼簾,小幅度地搖首道:“不疼的,隻是有點發酸罷了。”

“今日進宮請安時,我就順帶去太醫院問一問有什麽能夠速成的按摩法子。”謝錦安將一隻手放在顧菀腰上,小心翼翼地揉動:“對了,阿菀也隨我一起去罷——昨晚沐浴完熱水,阿菀的手腳卻都是冰冰涼涼的,恐怕是體虛的緣故,要讓太醫好生瞧一瞧才行。”

顧菀點了點頭:這話老夫人從前也曾經說過類似的話語,隻是當時在莊子上,人手來往不便,她又要做最懂事的模樣,因而回絕了。

但如今成了婚,身體上的康健問題就絕不能馬虎了。

說話間,屋子外頭就傳來敲門聲:“王爺、王妃,您們醒了麽,奴婢們在外頭聽見了聲響——膳房的人也在外頭候著,就等王爺與王妃起身,立刻去準備早膳。”

是琥珀的聲音,壓得低低的。

顧菀心中一動,揚聲喚道:“你先進來聽吩咐。”

待琥珀一人進來,立刻就腳步加快地行至裏屋,又在屏風旁站定,垂首回道:“王爺、王妃,宮中來了個神色凶狠的嬤嬤,說是皇後娘娘身邊的戴嬤嬤,是奉了皇後娘娘的命令,來收元帕的,還捧著一個很是顯眼的木盤。”

聽完這話,顧菀立刻就擰起了眉頭。

元帕是夫妻房中密物,雖是要按規矩呈交給太後皇後過目,卻也是由皇子妃身邊的仆婢瞧瞧帶著入宮的,從沒有這樣大張旗鼓,要放在木盤上一路送進宮的。

這叫旁人如何看待?

但戴嬤嬤是皇後身邊的人,自然是資曆足的老人,頗具威嚴。

她剛剛新婚,即便不怕得罪皇後,可有點擔心牽連肅王。

正當顧菀在心中思量一個萬全的對策之時,她的眉尖傳來一點熱感。

……是謝錦安伸了手,一點點撫平顧菀蹙起的眉尖。

拂過顧菀眉間的不悅,謝錦安的眼底就驟然冷淡了許多。

他麵上仍是帶著清和的笑意,認認真真幫顧菀撫平眉毛,隻在嘴中隨口道:“不必管戴嬤嬤,她從我記事起,就是板著一副棺材臉——琥珀,你隻出去告訴他,提起說看見太子殿下昨日帶了個美人離開,她就沒有耐心再呆在這裏了。”

若不是不允許,他都想直接讓驚羽將戴嬤嬤扔出肅王府。

省得阿菀一早聽到了就壞心情。

琥珀聽完這話,心中就有了底,含笑行禮:“奴婢知曉了,也會吩咐底下人做好該做的事情。”

說罷,就轉身離開。

“阿菀放心,皇後她從來都奈何不得我的。”謝錦安撫平了顧菀的秀眉,轉而捧起顧菀的麵兒,揚起長眉,輕哼道:“阿菀也不必害怕皇後,她是最喜歡讓旁人不痛快的,但是對皇祖母、靖北王妃都是有所敬畏的。”

“好,多謝王爺告訴我這些。”顧菀伸手握住謝錦安的手,蜜聲道:“咱們也起來罷,既然都醒了,又要入宮請安,睡回籠覺倒是沒意思了。”

“我服侍王爺起身穿衣罷。”

“皇祖母恐怕是要留下用午膳的,阿菀回來睡個午覺是正好的。”謝錦安先應了前一句,而後忙按住顧菀:“我不必阿菀服侍,自己來就可以了。”

“倒是我想服侍阿菀起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