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那天晚上
“什麽關係?”李致反問道,“我和他是好朋友,你不是知道的。”
“知道是知道,”李唯嘀咕了一聲,“但是昨天去爬山,我怎麽覺得你跟他好像很親密一樣。”
李致和陸喆在一起的事是秘密,除了謝延之外沒有其他人知道,他不想告訴李唯,便說:“你想多了,我跟他認識很多年,隻是關係比較好。”
“哥,之前你和蘇晨晝傳出在酒店過夜的新聞,你說過是假的,對吧?”
看著李唯皺著眉,欲言又止的模樣,再結合他前麵問的問題,李致大概明白了李唯在擔心什麽。
相較於父母對他的人生規劃,以及寄予的各種期望,李唯則是在沒什麽壓力的環境下成長的。性格雖然有些自我,但是各方麵都不需要家裏人太操心,現在讀大學了依然很自律懂事。
他能問出這種問題,想來是不太能接受同性戀,也是在擔心自己吧。
放緩了語氣,李致安撫他道:“當然是假的,具體的情況我都跟你說過了,你別操心這些,好好讀書才最重要,以後家裏的公司也要交給你接手的。”
李致說完後,旁邊那輛車響起了解鎖聲,有人朝他們這邊走來了。
李唯隻得重新戴上頭盔,跟李致道了別,發動車子先離開。
坐進車裏,李致看到手機上有陸喆發的消息,問他今晚有沒時間一起吃飯。
對著這行文字,李致想起了李唯剛才的態度。沒想到隻是爬了一次山,李唯就好像察覺出了什麽。
他和陸喆有表現得那麽明顯嗎?
思考著昨天爬山的經過,不管是牽著陸喆的手,還是同喝一瓶礦泉水,包括接過李唯遞來的巧克力喂到陸喆嘴裏,這些當時他並不覺得有不妥的舉動,現在回想起來是有些不合時宜。
昨天參與爬山的都是流浮的員工們,他沒想過要在這些人麵前故意表現出什麽,所以他對陸喆做的那些舉動,究竟是因為習慣了,還是因為他已經越來越適應?
適應到能和陸喆接吻都不排斥,甚至還有點——
脫軌的思緒被一陣忽然響起的鈴聲刹停了,看著屏幕上方的名字,李致做了兩個呼吸才按下接聽鍵。
“你忙完了嗎?”陸喆的聲音從電波那頭傳來,溫柔的語調中難掩期待的語氣,“有沒空一起吃飯?”
李致滿腦子都是剛才李唯問自己的那些話,以及昨天一天下來他和陸喆有些失控的進展,尤其是想到昨晚,陸喆已經明確表現出想要更進一步後,他開始遲疑了。
“我晚上有個視頻會議要開,你自己吃吧。”他回答道。
“就算要開會也不能不吃飯,”陸喆說,“那個會是幾點的?我可以去中楷樓下等你,就在附近隨便吃點?”
“還有十幾分鍾就開始了,你忙了一天也累了,還是早點回去休息。”
陸喆很清楚李致一旦忙起來是沒什麽時間應酬自己的,隻好說:“那好吧,你記得吃點東西再開會,別又搞得胃難受了。”
“好。”
“晚上我等你電話?”
“好。”
放下手機,陸喆看著返回到撥號頁麵的屏幕,從胸腔裏歎出了一口氣。
外麵的員工已經走得差不多了,他也收拾一下,現在時間還早,他回家了一趟,陪爸媽和外婆吃晚飯。
晚上到自己家,他發消息問李致會議開完沒有,洗完澡了李致才回電話過來,說要去新塘那邊的工地處理點事情。
牆上的鍾已經指向了十一點,陸喆叮囑李致注意安全,掛了之後把李致的枕頭抱在懷裏,催眠自己睡覺。
接下來的兩天,除了周三中午李致陪他吃了頓午飯之外,其他時間他們都沒見到麵。
李致的工作一向很忙,這方麵陸喆能理解也能體諒。但是那天約會之後,他們之間好像又冷下來了,這讓陸喆心裏沒了底。也不知道是因為李致太忙,沒怎麽見麵的緣故,還是因為那天晚上他太急進了,讓李致有了顧慮。
心裏揣著不上不下的情緒,這一晚陸喆幾乎整夜都沒睡著過。第二天早上,鄭海悅看他又戴上框架眼鏡來遮黑眼圈了,不禁跟他開玩笑是不是鬼混了一夜才搞成這樣。
陸喆扯出一點笑容,隻說是沒睡好,在辦公室忙了沒多久,樓下的保安就打內線電話上來,說有人在下麵吵著要見他。
下周就是流浮開館的日子,館內的裝修與布置已經完成了,韓煜和林貞提供的展覽作品也按照之前的規劃一一擺放好,李致向Heller老師借來的十幾件雕塑收藏品也都放在了第四號展室。整個流浮的安保係統已經全麵啟動,陌生人無法進入,即便是有預約的熟人也需要在保安的帶領下才能進出。
“對方有說名字嗎?”陸喆問道。
“就是郭文詩,”打電話的保安之前見過郭文詩,還認得她的樣子,“陸總,她很堅持要見您,我說沒預約不能進,她就要您下來,有很重要的事要跟您當麵說。”
陸喆自覺與郭文詩沒什麽好談的,但是她耗在門口不肯走,還吵囔著要見自己,這麽擋著也不是辦法,於是讓保安把她帶到隔壁副館,在一樓的咖啡廳見麵。
陸喆到的時候,郭文詩正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捏著一隻細柄勺攪動著杯子裏的咖啡。
比起之前幾次見麵,今天郭文詩的打扮樸素了很多,一條白色的薄紗長裙,搭一件灰色立領毛衣,柔順的波浪卷發被發夾固定在後腦上,臉上還戴著口罩。
聽到腳步聲,郭文詩回頭看過來,不知是沒化妝還是沒睡好的緣故,眼神顯得很憔悴。
拉開她對麵的椅子坐下,陸喆開門見山地問:“郭老師,你來找我想說什麽事?”
盯著杯子裏晃動的**,郭文詩沉默了一陣才說道:“我知道這麽過來有點唐突,但是現在我隻能找你幫忙了。”
“到底是什麽事?”陸喆又問了一遍。
其實看著郭文詩這個樣子,陸喆隱約能猜到她想要自己幫的忙可能是約李致見麵。
李致有助理和秘書,如果郭文詩沒辦法自行聯係上,說明李致根本不想見她,如果她拜托的是這個,陸喆也無能為力。
等了一會兒,郭文詩果然開了口,先是求他幫忙約李致,被他拒絕以後,郭文詩的眼眶紅了,捂了捂嘴,表情看著像是不知所措。
“陸總,我真的求求你了,”郭文詩哀求道,“我知道那天晚上那麽對待李致是我不對,是我的錯,他生氣是應該的,但是他現在已經快把我逼死了。”
“我被他揭了短,已經受到懲罰了,可我實在拿不出那麽多的賠償款啊。現在上海那邊還有兩家畫廊也在找我索賠,都是天價,我就算把存款和房產都拿出來也不夠!”
副館的咖啡館尚未對外營業,目前隻對館內的員工開放,這會兒正是上午最忙碌的時候,館內除了吧台裏麵的一個服務生之外就沒其他人了。
陸喆瞥了一眼大理石吧台的方向,從桌上的紙盒裏抽了兩張紙巾遞過去。
郭文詩沒接,她低著頭,似乎拚命在忍耐著情緒。等她恢複平靜的過程中,陸喆在思考著她說的話,問道:“你說的是李致很生氣的那天晚上?”
那晚是陸喆打斷了郭文詩的好事,當時郭文詩非常氣惱,到了現在卻有一絲絲僥幸的心理。畢竟她沒得逞李致都這麽對付她了,如果真的得逞了,還不知道李致會怎樣處理。
“那天晚上是我一時糊塗,我往他杯子裏放了不該放的東西,可是那天晚上不是什麽事也沒發生嗎?”
郭文詩哽咽著道:“既然沒有,那他為什麽不能給我留一條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