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想和你去
貼到李致的耳畔,陸喆輕輕吐息,嗓音沙啞地叫了聲“哥”。
他在這種時候不叫李致的名字,卻叫出這個稱呼,頓時勾起了一段久遠的,已經被李致淡忘的記憶。
那是李致過18歲生日的時候,有幾個朋友於PARTY上開了玩笑,將他和前來慶祝的女友一起關在房間裏。
PARTY是在一個好友的別墅裏開的,後半場陸喆來給他送生日禮物,恰好看到他被關進房間時已經喝了不少酒,女朋友也醉醺醺的。當時所有人都喝多了在起哄,唯有陸喆很著急,可他是個局外人,沒人會聽他說話,隻能幹坐在沙發上,就這麽煎熬到了第二天早上。
等李致終於睡醒出來時,整個別墅已經空了,外麵的花園豔陽高照,地麵和桌椅卻一片狼藉。陸喆躺在大沙發中央,衛衣的帽子蓋住了大半張臉,少年纖瘦的手腳蜷縮著。
李致走到沙發旁邊,剛搖了搖陸喆的肩膀,他就睜開眼睛了,看清後立刻抱緊了自己的脖子,在耳畔低低地叫了兩聲“哥”。
那是陸喆第一次這麽叫他。
之前他們認識的那一年裏,無論李致怎麽逗陸喆都不肯叫。現在突然肯了,李致還以為他是因為昨晚被自己冷落導致的。後來帶他去吃早飯,被他問起有沒有跟女朋友做了什麽。
那會兒陸喆還沒滿15歲,在李致眼裏就是個半大的孩子。沒想到他會問出這種問題,李致捏著他的鼻子,回答了什麽已經不記得了,隻記得在否認以後,他的表情像如釋重負一般,整個人都輕鬆了起來。
當初李致不理解陸喆為什麽會這樣,現在明白了。
掌心在陸喆的後背上輕撫著,李致說:“這是在外麵。”
“我知道。”陸喆的語氣就像窗戶上不知何時已經爬滿的雨滴,有些壓抑。拉開彼此的距離,他低頭在李致的嘴唇上親了下,這才重新坐回沙發上。
餘下的電影內容演了什麽,兩人都沒心思看了,不過比起陸喆沒被滿足的失落感,李致滿腦子想的都是陸喆在期待的那件事。
今天一天下來,他們之間的進展可以用飛速來形容,而最讓他覺得詫異的是自己的反應,居然會越來越適應。
這種情況對現階段的他而言並非全是壞事,至少他安撫了陸喆,也不必擔心這段關係會在短時間內出什麽岔子,可另一個不容忽視的問題卻變得棘手起來。
陸喆想要的隻會越來越多,他真的可以一一滿足?
尤其是最後的那一步。
那天晚上之所以會做,是因為他被藥物影響了,如果在清醒的狀態下麵對陸喆——
瞳孔倒映著熒幕上的電影內容,李致的注意力卻不在劇情上。直到身邊人起身去了洗手間,他才回過神,有些彷徨地望向另一側的落地窗。
外麵又開始下雨了,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也不知還要下多久才能結束。
電影播完後,陸喆關掉了放映機,起身去衣架上拿彼此的外套。
李致接過來穿上:“挺晚了,直接回去吧。”
電影的後半段看得不舒服,陸喆不想就這麽早回去,他靠近落地窗,望了一眼外麵的景色說:“雨好像小了,我們能不能再走走?”
李致看著他轉過來的臉,許是對於剛才那一下拒絕的愧疚,李致避開了他的注視,回答道:“好。”
兩人離開放映廳,到外麵時雨小了許多。雨絲在空中飄著,陸喆想直接走出去,李致拉住他,到隔壁的便利店買了把傘。
撐在彼此的頭頂上,李致問他想去哪裏逛。
街對麵就是維港,陸喆指了指那個方向:“去看夜景吧。”
道路一側的木棉樹在冷風中搖擺,過街時陸喆被一陣裹著雨絲的風吹得縮了縮,往李致懷裏靠去。李致摟緊他的肩,問道:“這麽冷要不要先回去?下次天氣好了再出來看。”
陸喆搖著頭,他挨著李致的肩膀,說話時熱氣會嗬到李致的耳朵裏:“就差幾步路了,我想今晚和你一起看。”
維港的夜景之美享譽世界,雖然他們錯過燈光秀的時間,但是現在過去人反而沒有七八點那麽擁擠了。
路過著名的“香港電影”雕塑像,陸喆聽到有人在用普通話問另一個人星光大道怎麽走,便對李致說:“還是以前的星光大道好。”
現在的星光大道將明星手印移到了沿江步道的護欄上,雖然觀賞性更佳,但是遠不如以前直接放在地麵上有特色。李致認同他的觀點:“韓煜也說過和你一樣的話。”
“韓煜?”陸喆好奇道,“你和他來過這裏?”
“嗯。”李致替陸喆看著前麵的路,見他要撞上一個倒著走在拍照的遊客了,便帶著他往旁邊移了兩步。
陸喆的注意力仍在李致身上:“你什麽時候和他來的?”
“就第一次陪他吃飯那天,剛好他想看看星光大道,我就讓謝延把晚餐定到這附近。”
李致回答得坦誠,卻沒想到帶來了反效果,陸喆抿著嘴唇不說話了。
又走了幾步李致感覺到了,轉頭看著他:“怎麽?”
“沒有。”陸喆悶聲道。
一旁建築物的外牆燈光有秩序地閃動著,將陸喆的臉照得時明時暗,李致看他的表情就猜到了,回想剛才談話的內容,李致說:“你不喜歡我陪客戶來這裏?”
陸喆的確不樂意,畢竟他回來這麽久了,李致都沒有陪他來過,卻陪著郭文詩和韓煜都來過了。但在聽到李致用“客戶”形容他倆時,他的心情又好了一點。
李致差不多每天都有不同的應酬,陪重要的客戶逛香港知名的景點是基本禮節,如果他連這個都要介意,那確實說不過去。
想通以後,陸喆裹緊了衣領,重新貼回李致的懷裏:“算了,他們是客戶不能輕易得罪,你要陪就陪吧。”
李致看懂了他在介意,但見他這麽快就自己想通了,不禁笑著說:“你跟他們不一樣,別拿這種事來對比,沒意義。”
陸喆也知道沒意義,隻是介意這種感覺又不是說控製就能控製得好的。他沒再接話了,和李致一起沿著步道慢悠悠往前走。
天空細雨飄飄,對岸氣勢恢宏的摩天建築群卸下了白日的莊嚴典雅,閃耀著五光十色的璀璨霓虹,將香江迷人而絢麗的夜景呈現給世界欣賞。
無論是盛夏酷熱的夜晚,還是冬日裏下著雨的寒夜,星光大道這裏從來不缺遊人。陸喆找了一處人煙稀少的位置,和李致站在護欄前麵欣賞對麵的夜景。
這兩年在洛杉磯讀書,陸喆趁著休息時間跑過不少地方。有在愛歌頓農場投喂奶牛卻被舔了滿手的經曆;也有在新港的岸邊曬太陽喝啤酒,看白人小女孩穿民族服飾,在草坪上快樂地跳舞;更有去奧斯陸大學參觀舉辦諾貝爾和平獎的學術中庭,還在超美的圖書館裏坐了一下午,靜靜地看天邊落日緩緩沉下。
從開始說在國外玩的話題起,陸喆臉上的笑容就沒有停止過,李致每次看著他,都能從那雙望著自己的眼睛裏捕獲到熠熠閃爍的星光。
聊完了東京都廳的瞭望層景觀,陸喆發現迎麵吹來的風沒有雨絲了,便提醒李致把傘收起來,李致說:“撐著吧,可以給你擋點風。”
剛才陸喆說得投入,李致聽得也認真,這會兒陸喆才發現都是自己在說,李致卻沒提過這兩年去哪裏玩。
隨後陸喆就反應過來了,李致的工作這麽忙,平時連消遣的時間都沒多少,怎麽可能專門抽出時間去外麵玩?
他安靜了下來,低聲說:“抱歉啊,我是不是說太多了。”
李致正聽得興起,冷不丁聽到道歉的話反而不解:“什麽?”
陸喆雙手收在大衣口袋裏,盯著麵前的金屬護欄:“其實你別看我好像去了很多地方玩,多數時間我還是待在學校和宿舍裏的。”
以為他說這些是怕自己覺得他不務正業,李致笑了笑:“年輕的時候可以到處去玩挺好的,眼界寬了,心態也就不一樣了。”
這點陸喆認同,他道:“以後如果你有時間,我們可以經常出去玩,就我們兩個人。”
李致說:“你之前都是跟朋友一起出去?”
“沒有,我不喜歡跟別人一起去旅行,要遷就太累了。”陸喆用左手握住李致的手,捏著李致的指尖說,“但你不一樣,我很想和你一起去。”
陸喆的手指冰涼,李致的掌心卻很溫熱,低頭看著被李致牽住的手,陸喆忽然笑了一下,用另一隻手將大衣的兜帽套在頭上,靠近李致的唇。
他們雖然在戶外,但是李致撐著傘,陸喆又戴著兜帽,四周的人就不會注意到他們在做什麽。
感覺到李致沒躲,陸喆放開膽子,輕輕咬住了李致的唇瓣。
將傘麵向著陸喆那一側壓低下去,李致手伸到陸喆腦後扣住,偏頭加深了這個吻。
周遭都是往來的人聲,四麵光線不清,即便沒人會察覺到他們在做的事,陸喆也緊張到心跳加速,稍微親了一會兒就停下來了。
低頭抿著濕潤的唇,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想要靠近的衝動暫時得到了滿足,但是想要更進一步的欲望卻被放大了。
回去的路上他和李致都沒說過話,隻有電台的廣播聲在車內回響。
陸喆沒有問李致要回哪裏,李致也沒指出,直到車子開進小區地下車庫,停在了陸喆那輛銀白色的Stelvio旁邊。
下車的時候,陸喆還在想這樣會不會太著急了,會不會讓李致覺得他太重欲望。可是等到進了家門,看到李致坐在玄關的凳子上換鞋時,他心裏那種壓抑不下的期待情緒又衝動了起來。
今天他親了李致好幾次,李致都沒有躲過。
也許李致的“試試”,並沒有想象中那麽難做到。
在李致換好拖鞋站起來後,陸喆把他推到了儀容鏡邊的牆壁上,抱著他的腰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