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因為女裝

陸喆不知道該怎麽說,李致也不催他,好像那五分鍾是很漫長的一段時間,兩個人都沉默著,聽著彼此細微的呼吸聲。偶爾李致還能聽到被麵輕輕摩擦的聲音,猜到陸喆應該還在**。

點了一支煙,李致放鬆肩膀靠到椅背上,隨後他就聽到了一聲很輕的“哥。”

這個稱呼,李致有好幾年都沒聽到了。

記不清從什麽時候起,陸喆不這麽叫他了。一口煙壓在鼻腔深處,等到吐出來的時候隱約想起了,好像是陸喆16歲的時候。

那時陸喆不喜歡自己整天揉他腦袋,把他當小孩,也不叫哥了,動不動就“李致李致”的叫,看起來沒大沒小的,像極了青春期反叛的樣子,搞得李致無奈又好笑。

抖掉一截煙灰,李致問道:“昨晚的事都記得?”

陸喆擰著大腿上的羊絨被麵,他現在一絲不掛地坐在**,即便絞盡腦汁也想不起昨晚發生了什麽,不過能把他剝成這樣丟被子裏的也隻會是李致了。想到昨晚被李致看光了,他羞恥得頭都抬不起來,貼著手機的那一側耳朵很燙,不得不換了一邊聽。

“我昨晚有發酒瘋嗎?”

這是除了他被李致看光之外最在意的另一件事,他擔心自己說了不該說的,但看李致現在的樣子又不像。

“有啊,”李致難得能逮著他這麽乖的時候,莫名就想逗逗他,夾著煙的手指摸到了鎖頸那個變成暗紫色的牙印,“你扒我身上不肯放手,還咬了我一口。”

陸喆險些眼前一黑,李致說的他完全不記得,他焦慮道:“我咬你哪裏了?那你受傷了嗎?”

“那倒沒有,”早上起來李致照過鏡子,好在這個牙印的位置能用襯衫領子擋住,“就鎖骨上多了個牙印。”

陸喆又安靜下來,考慮到他現在剛醒,李致也不好追問他昨晚為什麽會做那些事,便放緩了語氣道:“好了,我這邊還有個會議要開,你再休息下,我交代海悅了你上午請假,安保係統的問題她已經處理了,你下午再去吧。”

陸喆還是沒吭聲,李致接著問:“有沒覺得頭痛?”

陸喆搖了搖頭,意識到李致看不到,他悶聲說:“沒有。”

“桌上的早餐別吃了,中午吃頓有營養的,有什麽事晚點再說。”

“好。”

放下手機,陸喆的眉頭依舊緊鎖,再度望向床尾凳上麵的裙子和T-back。

他對自己的女裝扮相一直很有自信,當年大一的變裝舞會,李致就曾經看得目不轉睛。後來他用這個樣子去酒吧,也能吸引到不少直男。他清楚自己在這方麵的優勢,但他始終不敢再在李致麵前穿第二次,因為沒有理由,也因為他害怕被李致看穿動機。

所以這一次這麽巧合地被撞見,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不過李致剛才在電話裏的態度能讓他稍稍放下心來,至少李致依然是不排斥的,甚至肯幫他洗澡。

想到洗澡,他的手指又擰緊了被單,即便告誡了自己不要亂想,腦子裏卻不受控製地閃現那些明明沒見過,又好像親曆過的畫麵與動作。

掀開被子下床,他披了件睡袍,快步走去廚房倒冷水喝。

郭文詩等了至少一小時,李致這個視像會議才終於結束了。期間有幾個員工出入過李致的辦公室,在外麵的待客區看到她,都會向她點頭致意。

這幾天她頻頻來到中楷,不少員工都認出她的身份。為著這一點,她也得保持得體的姿態,硬是耐著性子等到李致出來。

開門時李致對謝延低聲交代了兩句,接過謝延遞來的西服穿上,腰間的黑色GANCINI鱷魚皮帶是她前幾天送的禮物。看到李致終於肯係上了,郭文詩的臉色緩和了不少,接著有女員工拿了一束香水百合進來。

她接過來,雖然不是紅玫瑰,但是拿著這麽一束花走出中楷,也能讓她扳回一點麵子。

等到坐上車,郭文詩撥了撥微卷的百合花瓣,問李致道:“這麽一束花就算賠罪了?”

李致靠著椅背,拿起手機說:“不是還有一頓午飯。”

“就算我不在你也要吃飯啊,這個不算。”

郭文詩也靠到椅背上來,肩膀碰著李致的肩膀,側過下巴,目光自下而上地望進李致的眼睛裏。

她的臉部線條柔媚,一雙丹鳳眼略施粉黛就很迷人了,李致與她對視著,眼眸中卻沒有多餘的情緒。郭文詩蹙起眉頭,扭臉看向了另一側的窗外。

車子已經開到馬路上了,老潘目不斜視地盯著前麵,專注得仿佛後麵的動靜不存在。

兩人坐在密閉的車裏,後排座椅寬敞,不過李致還是能聞到郭文詩身上幽甜的紫羅蘭粉香。郭文詩噴的香水和他給陸喆的是完全不同的品牌,哪怕味道很相似,使用的人性格卻有著天囊之別。

陸喆的個性溫潤又體貼,但沒想到會做出那麽叛逆的舉動。要不是他推掉郭文詩回酒店的提議,就不會見到陸喆那個樣子。一想到自己幫陸喆做的那些事,李致就忍不住慶幸昨晚過去的人是自己,但他還沒想清楚為什麽要慶幸,身旁的人便轉回來了,一臉不悅地看著他。

從西服口袋裏拿出一個長條形的絲絨盒子,李致遞給了郭文詩。

“這才是賠罪的禮物,打開看看。”

盒子上的LOGO是郭文詩很喜歡的一個歐洲百年品牌,盒子裏裝的則是條古典風格的太陽花手鏈,花心鑲嵌著一顆D級淨度的3克拉黃鑽,四周密鑲了一圈低克拉,排布一絲不苟的無色鑽石。

手鏈的同款項鏈,曾在今年夏季的加拿大拍賣會上拍出了89萬的價格,如今這條手鏈被送到郭文詩麵前,個中的分量不言而喻。

郭文詩的喜悅之情都掩藏不住了,她並非沒見過昂貴的珠寶,但是由李致來送,這意義就不一樣了。

她拿起手鏈戴上,迎著窗外的日光打量起中間那顆明黃色澤的清透鑽石,越看越喜歡。下車後又挽住李致的手臂,剛走了一步李致就把手抽出來了,側身對旁邊的侍應生低語了兩句。

李致避得不著痕跡,但郭文詩還是感覺到了。隻是礙於剛收了一條昂貴的手鏈,郭文詩輕提裙擺上了台階,並沒有被影響到心情。

中午這頓法國菜全是當天上午空運到港的海鮮,李致包下了餐廳室外的花園,兩人坐在白色的花型遮陽傘下用餐,氛圍輕鬆又愜意。

等甜點端上來時,郭文詩主動提起:“下午我叫劉霖來一趟吧,把之前的合同簽一下。”

李致捏著細柄的金屬甜品勺,抬起眼眸看著她。

郭文詩的手肘搭在桌沿,左手食指輕撫著那條光彩熠熠的太陽花手鏈:“我考慮過了,你說得對,我們認識的時間還短,不應該這麽著急。”

“以後有的是合作機會。”

她彎起嘴角,端著高腳杯,伸過去和李致的酒杯輕輕一碰。

搞定了合同,李致心頭一直懸著的石頭也能落地了。傍晚他抽空去了一趟流浮,想和陸喆確認郭文詩這邊展廳問題的細節安排,沒想到隻有鄭海悅在。

“陸喆呢?”李致站在陸喆辦公室門口問道。

“陸總和高秀東約在他的茶室見,已經走半個多小時了。”鄭海悅解釋道。

高秀東是業內知名的收藏家,之前陸喆已經和他見過兩次了,都約在流浮。這次高秀東主動約陸喆到他的茶室喝茶,聊的還是開館的美術展結束以後,下一期收藏品展出的風向。

高秀東也是李致介紹給陸喆的,李致便沒說什麽,將一個U盤交給鄭海悅,特地提醒了幾個要仔細注意的細節事項。

鄭海悅認真記錄著,李致待了一個多小時,離開前打了個電話,陸喆沒有接。

晚上他和新塘開發區項目的幾個經理一起吃飯,飯後又去工地看了一圈。自從上次李嶸彥的人在建材問題上動過手腳後,李致就加強了整個工程的監管,這段時間沒有再出現幺蛾子。

不過真正讓李嶸彥抽不出身來對付他的,還是因為澳門賭牌的棘手問題。

坐上車,李致又打給陸喆,這次陸喆接了,聽聲音像是很累的樣子。

“你睡覺了?”李致抬起手腕看表盤,時間剛過十一點。

“嗯,”陸喆迷糊地應道,“很困就早點睡了。”

他昨晚是喝了不少酒,但是今天睡到了中午,傍晚還去高秀東那邊喝茶。李致遲疑了片刻,聽到他問:“有什麽事嗎?”

“也沒什麽,本來想去你那的。”

李致扯鬆領帶,靠到了頭枕上。不遠處的照明燈光線從車窗後排滲進來,被遮光膜濾掉了一部分,還是晃眼。李致讓老潘開車,聽陸喆在電話那頭說:“我很困了,你回家休息吧。”

“好,那你睡吧。”

掛斷了電話,李致繼續靠到頭枕上。從後視鏡看出他很累了,老潘打開車載播放器,將他最近經常聽的一段白噪音放了出來。

沙沙的海浪聲輕撫過耳膜時,李致有片刻的恍惚。

他想起了不久之前在陸喆的車上,他也聽著這麽一段白噪音,當時他飽受失眠的困擾,在陸喆回來以後卻能睡上兩天的安穩覺。那段時間壓力固然大,不過有陸喆陪在身邊,他也能有放鬆的時候,不像現在。

即便聽著白噪音,他也沒有辦法放空大腦。

接下來兩天,李致和利恒電訊的高總去了一趟菲律賓,考察了利恒最新鋪排的一批5G基站設備。

之前李致就和利恒的高總吃過兩次飯,第一次吃飯是試水,讓高總看到他的誠意以後,第二回,兩人在席間就談得越來越深入了。

李致對電訊業務一直都很看好,利恒在不久之前剛拿到了幾項突破性的5G專利,這些專利研發運用在基站設備上,能大大減低功耗,增強信號在平原以及坡地的高速傳輸的穩定性。

高總要開拓東南亞市場,李致想要一個能與新能源電池抗衡的項目,兩人利益方向一致,最重要的是對5G項目的前景以及發展想法不謀而合,很快就談妥了。這次視察之後,李致回來沒兩天又飛了一趟大馬,是私底下包機過去的,沒讓任何人發現。

這次去是為了見楊遜達,這位楊氏家族的話事人從中東回來了,而在他來之前,楊遜達已經見過了李嶸彥。

在飯桌上談完要緊的事,飯後楊韜帶著李致去了自家的賭場,李致對博彩沒興趣,陪著楊韜玩了幾把就到樓上的酒店房間想休息,沒想到洗完澡出來,**躺著一個穿真絲睡袍,胸前披散著黑色長發的男孩。

李致一看就知道是楊韜的安排,男孩見他出來了,主動拉開腰間的係帶,他都來不及喊停就看到男孩掀開睡袍兩側,就這麽**著躺在了他麵前。

李致移開目光,給了男孩一筆小費,讓他出去。

男孩下床的時候也沒把睡袍先係好,兩側前襟就這麽大敞著向他走來,像穿著一條黑色的睡裙,飄逸的裙擺半遮半掩住白皙的腿根,似曾相識的畫麵令他想起了一個人。

男孩離開後,李致點了根煙,走到陽台解鎖了手機。

這一周他很忙,忙到隻有兩天時間待在香港,那兩天裏他見過郭文詩三次,連鄭海悅都見了兩次,卻一次也沒見到陸喆。

並不是他沒找過陸喆,而是那兩天陸喆比他還忙,一切對接都叫鄭海悅來和他處理。即便他當時沒反應過來,現在也品出了一點不對勁。

打開Whatsapp,他翻了一下這段時間和陸喆的對話。

內容不多,全是公事。翻到最後又發現一個問題,陸喆好像不太想跟他說話,所有的回複都很簡短,甚至連以前常用的語氣詞都省掉了。

咬住煙蒂,李致看著陸喆的頭像——一張對著咖啡店窗外夕陽的側臉,忽然想到了,難道陸喆在躲他?

就因為穿女裝那件事?

這個念頭才浮上腦海,手機便彈出了一條最新的消息提示。

來自蘇晨晝。

【周五晚上到uni club來,my birthday party,不準缺席啊】

作者有話說:

李致(一臉懵逼):為什麽要躲我??裙子很好看啊,我還沒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