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選擇
原來喜歡一個人的滋味是這樣美妙, 連想起他，都覺得心情變好了。
胡九清興致勃勃地轉頭, 剛想和胡八分享這個發現, 後頸就忽然一痛，眼前出現青黑疊影，身體慢慢發軟向後倒下。
她不可置信地望著胡八, 拚盡全力也隻說出了幾個字：“八哥……你……”
胡八打暈胡九清, 還給她施了一個安眠咒，一臉沉重地扶著她, 對琅雪道：“琅統領，小九就交給你了, 請你務必把她安全帶回青丘。”
琅雪正色道：“守護殿下是我的職責。”
對於琅雪的品性和能力, 胡八是知情的, 聞言放心地點點頭, 不舍地看了眼胡九清, 又道：“對了, 如果小九醒來，你就告訴他，阿玉的事我會處理, 我會找到他，然後帶他回來，讓小九別擔心。”
琅雪點頭：“遵命。”
胡八忍不住操心地又叮囑了好些事情, 才讓琅雪一行人離開。
他看著一行人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喃喃道：“……下次見麵, 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希望所有人都能平安無事。
--
封玉在魔界潛伏了很久。
魔界上空終年被遮天蔽日的濃霧遮擋, 看不見太陽, 也看不見月亮, 放眼望去隻有一片黑壓壓的濃霧，讓人心生壓抑。
在這樣的環境下，很難得知時間的流逝。
他等了很久，都沒有得到確切的關於天書的消息。
封玉的耐心漸漸喪失。
好在，在他耐心完全喪失前，魔界終於有了明顯異動。
在一天深夜，魔域山山脈忽然爆發出一陣刺眼強烈的混沌灰白光柱，筆直衝天而起，久久不散。
封玉原本在闔眼小憩，在光柱出現的瞬間，立即就被這根光柱裏所蘊含的雄渾氣息驚醒。
好在他是合衣睡著的，不用再穿衣服，立刻就能朝著魔域山山脈方向而去。
這光柱的動靜很大，把魔君也驚動了。
魔君一揮手，便帶著浩浩****的魔族大軍往魔域山山脈方向趕去。
青丘距離魔族最近，第一個感受到魔界的異動。
但魔界的霧氣太過濃厚，及時以他的視力，也看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麽，隻能隱約看到一道灰白光柱拔地而起，直衝雲霄。
胡二皺著眉登上城牆，一邊登高遠眺，一邊問道：“小八還沒回來嗎？”
副將胡世元搖頭：“沒有。”
聞言，胡二眉頭皺的更緊。
胡八回到東北軍營後，一開始是派了幾支小隊前往魔界分開尋找，但那些小隊沒有一個找到封玉。
於是在一個月前，胡八帶了一隊精兵前往魔界。
胡二一個沒注意，他就已經出城了，攔都攔不住。
想到這，胡二不由得再次深深歎息。
胡世元察言觀色，道：“元帥不必太過擔憂，八殿下身手過人，帶的小隊隊員全都是軍營裏的精英，足以應付魔將。”
胡二沉重地搖了搖頭，沉聲道：“你不懂……我擔憂的不是魔將。魔將有什麽好怕的？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便是。”
他歎道：“我真正擔心的……是未知的危險啊。”
“直到現在，我們都不知道，那些新出現的魔是來自何方，更不知道，這道新出現的灰白光柱是什麽東西。”胡八神色凝重，看了眼身旁的副將，見到對方臉上茫然的神色。
副將的實力遠不如胡二，視力也不如他，沒能看到魔界的異象。
沉思片刻，副將謹慎地問：“元帥，是否要加派兵力前往魔界？”
胡二頷首：“傳我軍令，再增派十支小隊，從不同方向進入魔界，務必要查明這道灰白光柱的來曆。”
副將抱拳：“謹遵帥令。”
--
魔域山山脈。
主山山腳下，一個高挑的人影在山前站定，凝望著麵前的高山，似乎想要透過層疊的茂密林障和終年不散的灰黑濃霧看到最裏麵的神秘景象。
他抬起頭，隱在兜帽下的眼睛露了出來——那是一雙和魔界格格不入的金燦燦的眼瞳。
人影正是封玉。
封玉環顧四周，從平坦無痕跡的地麵判斷出自己是第一個到達此處的人。
好處是可以搶占先機，壞處是沒有幫自己探明未知危險的炮灰。
封玉默然無聲地望著眼前寂靜無聲的山脈，視線從主山上噴發而出的白色光柱上掃過，繃緊身體，作出備戰姿態，隨時準備應對突如其來的危險，唇角緊抿，抬腿緩步走入山中。
在他進去後不久，地麵上傳來轟隆震動聲，塵土飛揚，遠遠地傳來在地麵上踐踏馬蹄聲。
等到魔族大軍到達時，魔馬已將地麵踩出一個個凹陷的坑。
一隊隊魔族精兵停在了主山山腳下。
在魔族精兵最前麵的是一抬奢華轎輦，轎輦裏坐著一個穿著玄黑衣袍的健碩男人。
他麵容陰柔，右邊麵頰上覆滿了漆黑魔紋，嘴唇烏紫，陰惻惻地盯著麵前的山脈。
在轎輦兩邊，立著許多高大的戰馬，它們噴著響鼻，背上坐著一個個威猛的魔將。
“君上，現在進入魔域山嗎？”候在他身邊的魔將恭敬問道。
魔君慢慢地點了一下頭，然後猛地一揮手，沉聲道：“留三隊在外麵把守，剩下的人都隨本君進入魔域山！”
魔將齊齊應道：“遵命！”
……
封玉對外麵的動靜渾然不覺。
從進入魔域山的那一刻開始，他的五感就被封閉了一部分，耳邊隻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心跳聲和腳步聲，至於其他的風聲等全部消失，仿佛這裏一直這麽幽靜。
世界靜的如同隻剩下他一個人。
封玉穩步往裏走著。
這裏的時間流逝似乎也是靜止的，封玉在這裏幾乎感覺不到時間的流動。
他心中更加警惕，又走了幾步後，他停住了腳步，定定地看著正前方的白色光柱。
從他進來開始，這道光柱就一直豎在他的正前方，但不論他走多遠，它與他之間的距離始終不變。
封玉意識到，這隻是一道障眼法。
他不再做徒勞無功的嚐試，停在原地，想要破開這道障眼法。
就在這時，他的芥子空間裏忽然出現異動。
封玉皺著眉取出了那個異動的物品。
——是一塊看上去平平無奇的木片。
木片被拿出來後，便乖巧起來，一動不動地躺在他的掌心，仿佛那異動不是它弄出來的。
封玉已經忘了自己為什麽會把這個東西放進自己的芥子空間，也想不起它的來曆了。
他蹙眉回憶了很長時間，才想起來，這是一個自稱“書書”*的小孩兒給他的，說拿著這片木簡，就能找到他/她。
那個小孩兒原話是什麽來著？
還好封玉的記憶力足夠好，這回沒多久就想了起來——
“我的家在一片黑漆漆的山最底下，你們拿著木簡，在距離我比較近的時候就能感應到我的位置啦。”
封玉神色頓時凝重起來。
他記得自己當時還和胡九清探討過小孩兒說的“黑漆漆的山”會是哪座。
他也記得胡九清當時說“完全漆黑的山脈很少見，我記得隻有妖界的魍魎山山脈、人間萬重山山脈和魔界的魔域山山脈是這樣的樣子”。
黑漆漆的山……魔域山山脈……
對上了。
封玉垂眸看著手裏的木片，感受著它玉石般的順滑觸感和火燒般的炙熱燙意，腦海中漸漸浮現出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想。
他抿了抿唇，抱著試一試的態度，輕聲對木片說：“書書，我來找你玩了。”
一秒過去了，木簡毫無反應。
兩秒過去了，木簡仍然毫無反應。
三秒……四秒……五秒……
封玉自嘲地笑了一下，心想自己在想什麽，竟然覺得那個神秘的小孩兒大概率是天書化身。
怎麽可能，哪有這麽巧的事。
他搖了搖頭，正打算收起木片，就見木片上忽然亮起一金一黑的微光。
封玉眼神一凜。
木片上的光越來越亮，從木片上延伸出去，遙遙落在遠方，和白色光柱融為一體。
這兩束光就像是指引光束一樣，將正確的道路展現在封玉眼前。
封玉修.長手指慢慢握緊木簡，抬眸看向麵前的“光路”。
頓了片刻，他再次抬腿，緩步朝著光束指引的方向而去。
……
魔域山山脈是魔界最大的山脈，主山是魔界最高、占地最廣的山，魔君一行人走了許久，都還在原地打轉。
等他們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已經過去了許久。
他們一個個口幹舌燥，煩躁的不行，卻還要耐著性子慢慢鑽研這裏的障眼法，以求破解。
與他們的緩慢進度完全相反的，是封玉的進度。
他已經來到了那道白色光柱前，隻要一伸手，就能探入光柱裏；隻要一抬腿，就能邁入光柱裏。
封玉靜靜地注視著白色光柱，遲遲沒有下一步行動，直到稚嫩童音在四麵八方響起，分不清它的來處，卻如同空氣一樣包圍了封玉，水波**漾般的聲音直朝他耳朵裏鑽。
“應龍，你不是說來找我玩麽？為什麽不進來呀？我等你好久了。”
是書書的聲音。封玉聽了出來。
他垂眸看了眼木簡，把它攥在手心，堅定地走入了白色光柱之中。
白光隱去了他的身形。
在白光裏，封玉再次見到了書書。
他/她懸在空中，和上次見麵時幾乎沒有區別，皮膚仍然白白嫩嫩，仍然穿著米黃色肚兜和同色兜褲，雙眼清澈，一雙一金一黑的異瞳，，發絲柔軟漆黑，額心一點紅痣，像極了民間說的“善財童子”。
書書安靜地看著封玉，沒有說話，隻是緩慢地眨著眼睛。
封玉平靜地和他/她對視，主動開口：“你是天書？”
書書歪了歪頭，聲音清脆又稚嫩：“應該是吧，畢竟這裏隻有我一本書。”
終於找到天書了。
但不知是不是尋找之旅太過漫長的原因，封玉並沒有感覺到特別開心。
他現在隻想立刻帶著這本書離開魔界，返回青丘。
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見到清清了。
封玉問：“你願意和我離開魔界，前往青丘麽？”
他已經做好了打算，如果天書回答“願意”，那當然最好；若天書回答“不願意”，那他就打暈天書——或者綁起來，反正強行把他/她帶走。
總之不能讓天書繼續留在魔界。
書書眼中露出一點疑惑，緩慢地說：“應龍，我以為你會先問我怎麽消除所有的魔氣，讓魔界從此消失，畢竟，你就是為此來的，不是麽？”
封玉眼神微微一沉：“你能看到我內心所想？”
書書搖頭：“不，我隻是猜測。”
封玉略一思索，換了個問題：“那你知不知道怎麽消除所有的魔氣，讓魔界從此消失？”
書書回答的很快：“知道。我有記載。”
封玉問：“要怎麽做？”
書書說：“有兩種方法，你都要聽麽？”
封玉頷首：“嗯。”
書書思索一番，慢吞吞地說：“第一種，是以掌秩序的青龍和掌時空之力的燭龍為陣眼，繞著魔界刻畫封魔大陣，以四大神族——即九尾狐族、龍族、鳳族、麒麟族為第二梯次淨化體，人族皇室為第三梯次淨化體，曆經萬千年，緩慢淨化掉魔氣。等魔氣被完全淨化掉，魔界就會不複存在了。”
“不過雖然青龍和燭龍已經羽化了，但你身為他們的孩子，也可以充當陣眼。”
封玉收緊手掌，沉聲問出了幾個關鍵問題：“這個方法有幾成的成功率？對淨化體有什麽影響？”
書書說：“六七成吧，陣眼死亡率最高，第二梯次淨化體其次，以此類推。”
“唔，如果你問的是上次那條九尾白狐的話，她血脈那麽純淨，受到的衝擊也很大，死亡率……大概隻比你低一點吧。”
聽見胡九清的極高死亡可能性後，封玉毫不猶豫地放棄了這個方案，轉而問道：“那第二個方法呢？”
書書說：“把魔窟的魔氣全部導入你自己的身體裏，以你自己為容器，和魔窟、甚至是整個魔界融為一體，然後利用來自燭龍的空間之力，撕開空間裂縫，帶著所有魔氣和整個魔界在空間裂縫中隕滅。”
“我要提醒你喔，這種方法是同歸於盡法，隕滅是身靈俱滅，連來生也沒有了，你會徹徹底底地消失，而且這個過程會非常非常痛苦。”
封玉聽見自己幹澀的聲音：“……第二種方法，成功率多少？”
書書沉吟片刻，爽快答道：“三四成吧。”
天書靈童注視著封玉，好奇地問：“應龍，你會選擇哪種方案呢？”
作者有話說：
*：書書第一次出現是在第46章~
HE！大團圓！寶貝們放心ww
PS：聽說正文完結改文名可以防//盜，我打算這兩天改下文名試試效果，暫定《感化的反派大龍成了戀愛腦》，寶們不要認錯了qu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