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生辰禮
盒子打開後, 胡九清借著皎潔月光看清了盒子裏的東西。
——是一件泛著冷光的護心甲，通體漆黑, 光滑的甲麵偶然劃過斑斕金光。
材質看起來特別熟悉。
封玉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 語氣裏是掩飾不住的雀躍：“清清快來試一試合不合身，不合身我再改改。”
胡九清摸了把護心甲，觸感也很熟悉, 讓她堅定了心中的猜測。她忽然轉身把小黑蛇撲倒在地上。
封玉一臉懵：“？”
下一刻, 他漲紅了臉，慌慌張張掙紮起來：“清清, 清清，別——”
小黑蛇慌慌張張想藏起尾巴, 卻還是被小白狐狸強行拉開, 腹部和尾部剛長出的鱗片還沒那麽堅硬, 摸上去還是柔軟的。
封玉無措地想蜷起尾巴, 囁嚅道：“我沒禿……”
拔下去的鱗片都長回來了。
封臨濰的聲音不合時宜地響起：“蠢貨, 我就說讓你不要抽龍髓, 不然以你的力量，掙脫開一個乳臭未幹的小丫頭不是輕而易舉？”
他嗤笑一聲，繼續道：“還拔鱗片, 把最堅硬的鱗甲都拔了，你準備拿什麽擋破甲箭？你該慶幸天界那幫壞種不知道你藏在這裏，不然你有九條命都不夠被殺。”
封玉沒理他, 封臨濰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封玉心想我一定要早點把他融了, 天天在耳邊嘮叨真的好煩。
封臨濰和他一體, 能感知到他的想法, 頓時又不甘地冒頭：“融了我？然後繼續做你的天真大夢？醒醒吧封玉, 沒人真正在乎你, 這都是假象，你隻配孑然一身。”
“你用鱗片做甲，以髓為核，才燒製出了這樣一副護心甲，但她根本不可能知道它有多珍貴，也不可能知道你要處於整整一年的極度虛弱期，隨便來條狗都能殺了你。”
封玉怒道：“住口！”
他強行將副人格禁言了，雖然代價是體內情況更紊亂。
胡九清用毛茸茸大尾巴蓋住剛長出的鱗片，心疼道：“你怎麽又拔鱗片啊，這多疼啊。”
封玉很乖地回她：“不疼的。”
他早就已經習慣了這種程度的疼痛了。
胡九清嚴肅地說：“你下次要再拔鱗片，我就不理你了。真的喔，沒有嚇你。”
封玉在心裏歎了口氣，心說：但這是我最珍貴的東西了。
最珍貴之物配最珍貴的你，才是正好。
遠古龍族渾身是寶，身為高等龍族的應龍更是如此。
天地間唯一一條應龍的鱗片和龍髓，更是無價之寶。
小白狐狸起身，重新抱回盒子，笑得眉眼彎彎，說：“不過我很喜歡你的禮物！正好去軍營的時候可以穿著。”
封玉認真準備的禮物被認可，開心極了，尾巴都晃起來，脫口而出：“等你去軍營了，我再給你打製一把武器。”
胡九清頓時警惕起來：“你不會又要從你身上取材吧？不可以！”
她點了點小黑蛇的頭，氣勢洶洶地說：“你是我帶回來的，整個你都是屬於我的，不經過我允許，你不能再動你自己了！”
封玉愣住了。
半響後，寸寸的紅泛上全身，他磕磕巴巴地問：“真、真的？你說的，都是你的真心話麽？”
原來我在你心裏這麽重要麽？
胡九清肯定地點頭：“當然！”
封玉舒暢了。
副人格果然在恐嚇他。
封玉點點頭：“嗯好的。”
然後催促道：“你快試試合不合身。”
小白狐狸抱著盒子跑到樹後麵去了。
封玉默默在心裏和另一個自己對話：我不是天煞孤星，我現在有朋友，生活得很好，以後還會更好。
我還有我想要守護的人，我會努力活下去的。
我會融合你……然後和你一起活下去。
封玉下定決心，微微闔上眼睛，沉浸到了識海中。
無人可見的識海內，絲絲縷縷的金光纏上另一股金光，以不容抗拒的姿態一點一點吞噬對方。
被捆縛住的金光瘋了一樣掙紮，卻還是被慢慢蠶食……
不多時，穿好了護心甲的小白狐狸從樹後麵出來了。
“阿玉，這套護心甲明明可以自由調節大小，不用你來調。”小白狐狸蹦蹦跳跳地過來，一邊小跑一邊大聲道。
封玉：“嗯，我知道，我隻是想看你穿上它。”
小白狐狸一個急刹停下，不可置信地看著封玉，上上下下打量著，道：“阿玉，你學壞了，竟然騙我。”
雖然話是這樣說，但她的語氣卻是開玩笑般的。
封玉笑了下，說：“那你會討厭我麽？”
頓了頓，他低聲說：“我和‘他’正在融合，我不能確定完全融合以後的‘我’會是什麽樣的。”
胡九清一怔，隨即走到他身邊坐下，認真地看著他，說：“我不覺得你會變。”
封玉抬眼，和她對視。
胡九清拍拍他的頭，說：“‘他’本來就是從你的意識分離出來的，和你本來就是一體的，‘他’也是你。你們融合之後，不過是讓你變得更為完整罷了，本質上，你還是這個你呀。”
小白狐狸尾尖勾了勾小黑蛇尾尖，是一個安撫動作。
“別想了，你隻要做好自己，堅守本心就可以了。”胡九清說。
想了想，她又說：“要不這樣，完全融合之前，我們一起睡基地去，我來給你講睡前故事，咱們把這段日子平平安安度過去。”
封玉覺得好像有哪裏怪怪的，但他說不上來哪裏奇怪。
於是他仍舊毫不猶豫地點頭：“好。”
“那現在回去吧。”小白狐狸說，“我先去吧護心甲脫下來放好，你先回去，我隨後就來。”
封玉搖頭：“不，我等你一起。”
胡九清想了想：“好吧。”
她一溜煙跑回樹後麵，沒一會兒就跑回來，揚了揚爪子，興致高昂道：“走吧！”
回去路上，封玉猶豫了下，終究沒忍住，小聲說：“其實，這件護心甲在睡覺時也可以穿著的，它很輕.薄，穿著沒什麽感覺，不會影響日常的。”
胡九清響亮地回應他：“我知道，但我想把它留到去軍營時穿，而且剛到手的寶貝我還沒焐熱呢，我要多看看。”
她誇讚道：“它的顏色真好看！阿玉，你是用什麽材料才調出這樣五彩斑斕的金呀？”
封玉含糊帶過：“唔，我爹娘給我留的材料。”
龍髓出自他身上，他是他爹娘留下來的，四舍五入不算撒謊。
胡九清以為涉及到他的秘密了，便沒再多問。
夜色中，封玉回味著剛剛她說的話，慢慢從小黑蛇變成了小紅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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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宴當天非常熱鬧，連胡八都請了假從軍營跑回來，說要和他們聚聚。
胡九清和封玉因為前一天晚上偷跑出去，熬了夜，白天時精神不太好，第二天起床時，兩人雙雙掛上了黑眼圈，還好黑眼圈不重，擦擦粉就能遮住。
“你倆咋了？昨晚打架去了？咋一個兩個都無精打采的。”胡八納悶道。
封玉：“……”
他抿了抿唇，移開視線，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胡九清則是答非所問：“八哥，你的口音從哪兒學的？”
胡八：“……”
胡八果然被岔開注意力，答道：“軍營裏一大批糙老爺們兒，天南海北各個種族的都有，我也不曉得被哪個帶的。”
胡九清：“好吧。”
她成功岔開話題，順著繼續問下去：“那你在軍營裏適應的還好麽？”
胡八“嗐”了一聲，道：“也就那樣吧，天不亮就起來訓練，隔三差五就要和魔族那幫孫子幹上一架，我跟你說啊小九，我現在可厲害了，上次還單斬了魔將頭顱呢！”
他叉著腰，得意道：“我憑著自己的努力，已經是個校尉了。”
青丘軍營裏的武將官職從小到大分別是校尉、都司、參將、指揮使、都統、提督、將軍、元帥。在校尉之下，還分普通士兵、三等兵、二等兵和一等兵。
胡八進軍營，是從普通士兵開始的。
胡九清詫異道：“看不出來啊八哥，你還挺厲害的。”
胡八哼笑道：“那當然！”
他又巴拉巴拉說了一堆自誇的話。
胡八一上來就劈裏啪啦說了一大堆話，不太了解這些的封玉聽的雲裏霧裏，等胡八說的話暫告一段落，他才有機會搭話。
“現在戰事吃緊麽？”封玉問。
胡八思索了下，道：“近來緩和了些，不然我也請不到假，不過之前打仗非常頻繁，有時候半夜三更都會起來應付魔族突然的襲擊。”
胡八歎了口氣，搖頭晃腦道：“聽說魔族最近要換魔君了，不知道新任魔君是不是好戰分子，嘖，什麽時候兩邊能休戰啊，天天有弟兄戰死，****（青丘粗口）。”
胡九清跟著搖了下頭，道：“擒賊先擒王啊，等我成年了，我就去把魔君幹掉！”
話剛說完，她額頭就被胡八彈了一記。
胡八沒好氣道：“你以為我們不想麽，關鍵是那魔君跟縮頭烏龜似的，從來不衝在前麵，守衛又特別嚴密，找不到機會幹掉他。”
他說完後抬眼重新看向胡九清，卻看到容貌精致的少年繃著臉，腮幫子微鼓，正一臉緊張地查看他妹妹額頭。
胡小九還嘟囔著：“哎呀沒事啦，我都習慣了。”
一開始胡八還覺得封玉對小九好像有點太緊張了，但一聽到胡九清的話，那點微妙的感覺立刻煙消雲散，他為自己正名：“胡說！從小到大，我彈你額頭的次數屈指可數！”
胡九清對他做了個鬼臉，不說話。
於是胡八看向封玉：“玉啊，你就說你信不信！”
胡八和胡九清兩雙眼睛同時看向他。
封玉覺得自己好像被架在火上烤：“…………”
他咳了一聲，輕微地點點頭。
胡九清立刻笑開了。
胡八則是哼哼著一邊說“我不要同你們一起玩了，竟然連阿玉都學會睜眼說瞎話了，真是太傷八哥的心了”，一邊走兩回一次頭，滿眼寫著“還不快來拉我，真看我走啊？”。
封玉哭笑不得地拉住他，不知道該怎麽說，幹脆一同胡亂誇誇：“八哥去軍營一趟，回來後感覺精神氣都不一樣了balabala……”
胡八重新翹起嘴角。
三人在一塊兒胡侃了一會兒，直到露露來催，三人才分開。
胡九清身為生日宴主角，被一群人團團圍住，脫不了身，封玉擠不進去，也沒有理由擠進去，隻好在旁邊看著。
還好有胡八在，倒也不覺得無聊和孤單。
胡八一個人自說自話都能侃好久，更別說在有封玉應和的情況下了。
封玉趁機打聽了軍營的一些注意事項。
胡八說到最後，才慢慢反應過來：“玉啊，你也要參軍啊？”
封玉沒想瞞著，點了點頭：“嗯。”
胡八摸了摸下巴，道：“參軍倒是個不錯的出路，以你的天賦，最低也能做到個都統。”
他拍了拍封玉的肩，鼓勵般道：“如果你的軍事課成績能更好，寫的策論分更高，八哥覺得你升為將軍也是指日可待的。”
封玉：“……”
封玉一時不知他是不是在誇自己，隻好幹巴巴應道：“謝謝八哥。”
兩人又聊了會兒，另一邊，胡九清總算擺脫了圍在她身邊的人，握著橙汁兒直奔窩在角落裏吃吃喝喝的狐蛇二人組而來。
“說的我口幹舌燥的。”胡九清一飲而盡杯子裏的果汁，倒了杯水，喝了半杯，才覺得好受些。
封玉說：“喝慢點，小心嗆著。”
胡九清點點頭：“嗯，我知道的。”
她握著杯子的手鬆了點力道，然後又握緊，如此反複好一會兒，連一向大大咧咧的粗神經胡八也察覺到了她有心事，問道：“小九，咋了？”
胡九清快速看了封玉一眼，然後移開目光，低聲說：“我聽說，雲山那裏出現兩個大能秘境。”
封玉無意識捏爆了手裏的紅果。
所謂大能秘境，又名古神秘境。遠古的神祇隕落後，很有可能在隕落之地會出現秘境，那是他們的執念，藏著巨大財富，但也潛藏著巨大危險。
每當古神秘境出現，各界都會出現動**，都想成為吃到最多好處的人。
胡九清擔憂地看了眼封玉，把他手指掰開，默默用帕子把紅果的汁水擦了個幹淨。
在雲山出現兩個古神秘境，還是在青龍與燭龍隕落後不久，除了就是這兩位留下的這種可能性，胡九清找不到其他任何解釋。
封玉也同樣如此。
胡八沒意識到兩人之間的洶湧暗波，如常吃了一個果子，道：“這個我也聽說了，二哥說，天界已經派了五隊人馬前去探查了。”
封玉的指甲掐入掌心，又被胡九清拔.出.來。
胡九清擔憂地看著他。
封玉長呼一口氣，對她點點頭，低聲說：“我沒事。”
作者有話說：
25章掉馬那章新增了九和玉的一些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