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親人

紅城西3區-6區關口休息站。

掛著分區地圖的牆邊,兩個女孩手裏捧著熱咖啡,正在閑聊。

短發那位搖了搖頭:“雖然他們三人之間的感情不清不楚,不過在自己弟弟訂婚這天送白花圈,找人去哭喪,還給新郎送遺書……也太過了吧!”

“聽說他媽媽都嚇暈了,實在瘋狂!”

“那本來就是大少的後媽,他應該也不會在意吧?”

兩個女孩聊著笑在了一起。

徐清然擰開葡萄汁的瓶蓋,蓋子底下刻著‘可加速MT恢複’幾個字。他剛準備要喝,突然發現握著瓶子的左手背上,有一枚藍色的印記。

拇指蓋大小,紋路彎曲,像流水又像火焰。

“結果呢?徐清然真的呃……自那什麽殺去了嗎?”

“誰知道啊?訂婚宴都結束了,也沒見網上的瓜帖更新後續。”短發女孩說著,又小聲呢喃,“說不定徐家也沒想找,巴不得他真死在了外麵去收屍呢……”

朋友驚呼:“不至於吧?!徐大少家裏那位父親,至少還是親生的啊!”

女孩又壓低了聲音,徐清然聽得專心,才能聽清她話語內容。

“徐家當初跟戚家聯姻前都快垮了,現在大半以上的產業都是融合了戚家當初那部分才重新做起來。戚家現在雖然已不在上流圈內,但聽說大少母親生前名下留了筆巨額財產。”

“她死前立下遺囑,把財產全都留給了大少,隻要滿22歲就能繼承,大少的父親現在隻是暫時代管。”

“你想啊,如果你是大少的父親,你舍得把包括部分產業控權在內的財產歸還嗎?”

“噫,你說得好陰謀論,我都起雞皮疙瘩了……”

她們又聊了好一會兒,直到休息站響起高鐵即將發動的預報,才匆匆喝完剩下的咖啡。她們把空紙杯丟進自動販水機旁的垃圾桶,從徐清然身邊經過時,隨意瞟了眼。

然後交頭接耳,語氣激動:“我去,好帥!”

“我懂我懂,還有一種病態的好看!”

“哈哈,如果徐大少長這個樣,我也不是不能稍微心疼他一下,畢竟弟弟訂婚對象是深愛多年的前男友……”

休息站的氛圍隨著高鐵出發時間倒數的播報,又變得緊張起來。

麵前路過的人群換了一波又一波,徐清然慢悠悠喝著飲料,在心裏詢問係統:“原來的‘我’,真是像她們說的那種人?”

聽起來確實也挺瘋。

係統卻道:「才不是呢。」

「原主除了不喜歡後進來的後媽跟弟弟之外,就是挺單純善良的一個人。他很愛他的竹馬,在竹馬的事情上確實會比較上頭,但還不至於做出這種事。」

「頂多就是嘴笨不擅長表達,有點小矯情,還很愛哭。」

徐清然聽完,有些失望。

係統沒注意,又接著說:「訂婚宴那些破事都是他弟弟徐清安自導自演,目的就是要敗壞原主名聲,讓親朋好友以及陸家那裏的所有人,對他種下糟糕的印象。」

徐清然:“不挺好的嗎?”

“每個人想惹他之前都得三思,這樣一來世界就清淨了。”

係統:「……」

幸好訂婚宴已經結束,不然它害怕它家宿主真的會親自去砸場。

直到瓶子見底,徐清然腕表上的MT值顯示恢複到了30%左右,他才扔掉空瓶繼續‘回家’的路。

雖然這家聽起來,好像不怎麽歡迎他回去。

車裏,徐清然手指在手背上的那枚藍色搓了搓。

沒擦掉。

係統又補充提醒:「原主和竹馬本來是一對兒,也是綠茶弟弟從中作梗才會分開。還因為綠茶弟弟的設計,竹馬在原主19歲生日那天,不小心跟小綠茶睡了!嘔!」

他放開交疊的雙手,暫時沒再搭理那神秘的印記。

“什麽不小心?”

徐清然說著,往椅背靠了靠,語氣漫不經心:“說到底,他竹馬隻是沒抵得過**,管不住自己的爛黃瓜而已。”

“真正酩酊大醉的人,做不來那種事。”

飛行器很快便重新啟動,闖進了夜色裏。

·

紅城,中央1區。

高樓林立,樓房從平地建到了高處,從車子再到飛行器,再到高鐵等公共交通工具,都有專屬的路道。這種既整齊又混亂的城市建設,不禁讓他想起前世一個叫做重慶的地方。

不同在於,重慶是因天然地勢不得已,這裏是因為科技進步的原因,不得不往上下發展。

1區是以生活和住宅為主的地區,也是紅城中心。徐家作為豪門,別墅就在1區的二環內。四口人的房子,隨隨便便就是幾百平的大小。

徐清然到家時,屋裏還亮著燈。

他通過門口的掌紋掃描儀解了鎖,進去時,客廳裏的一家三口正好在為了某件喜事歡呼。

“清安今天也算是有驚無險把跟陸誠的婚事定下,回來還收到格蘭蒂斯的錄取通知書。那可是帝國最高學府,有錢都不一定進得去的格蘭蒂斯大學,今天簡直就是雙喜臨門!”

語氣激動的說話人,是家裏唯一的女人,應該就是原徐清然的後媽。歡慶的氛圍,他們臉上洋溢的幸福表情,像是完全忘了他們還有個兒子在外麵,生死不明。

所以徐清然忽然開門進來時,所有人臉上的表情都僵了一瞬。

心思各異。

最先反應過來的人是徐父,直接上演了個笑容消失術,從沙發上起身怒斥:“不肖子,你還知道回家?!”

徐清然眼皮一掀,回道:“不回來,我怕你們連我屍體都還沒見著,就先等不及把我的喪事給辦好了。”

“你……!”徐父臉色一紅,不知是惱羞成怒還是純純被氣著,“你,你說的什麽話!今天下午那場鬧劇,我都還沒跟你算賬呢!”

女人嗔怪般看了他一眼,隨即姿態熱情又親和地走到到徐清然身旁,親昵扶上他手臂:“清然,你爸他也是擔心才會這麽生氣,別跟他計較。”

“你失蹤了一整天,怎麽還把脖子弄傷了?沒事吧?”

眼前長發微挽,著裝打扮都比較古典的女人,就是原主的後媽,也是徐清安的親生母親。事實上,更炸裂的是徐清安其實還是原主同父異母的兄弟。

係統說這位後媽是徐父的初戀,他當年與原主母親結婚沒多久後,在原主母親懷孕期間跟這位初戀情人搞在了一起,兩個孩子的生日也就相差七八個月。

原主母親一死,才相隔半年,徐父就迫不期待把人娶進了門。現在甚至還一起密謀,該怎麽徹底霸占原主母親給他留下的財產。

徐清然沒有接受女人虛偽的善意,冷冷地瞥了眼她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說:“我有沒有事不清楚,不過再不鬆手,你可能就要有事了。”

徐清然的後媽第一次在他身上見到這樣冷漠,甚至透著點六親不認的眼神,嚇得立馬把手放開,後退了幾步。徐父把他的話聽在耳裏,闊步上前把妻子拉開,怒道:“臭小子,你說的什麽話?你阿姨她還懷著孕呢,想對她做什麽?!”

沙發邊從他進門起就不發一語的徐清安,也忍不住出聲質問:“哥,我媽再怎麽也是你長輩,你怎麽能對她說出這麽無情的話?”

聲音倒是意外的溫吞,就算生氣,也有點軟軟的,一般人聽了說不定馬上就要感到愧疚。

這是徐清然第一次正眼看他傳聞中的弟弟,徐清安。長得還算高,目測一米七五左右,頭發顏色比他這具身體的淺棕色要再深一點,唇紅齒白,眉眼清秀溫和,看起來很懂事穩重。

徐清然與他對視了幾秒,忽道:“論無情,我應該還比不過你。”

徐清安垂在身旁的手微微收緊,臉色難看:“你什麽意思?”

他心裏到底有些不安,畢竟按照原來的計劃,徐清然要受幾天的苦難才該被他找到。而現在他自己平安無恙回來,已經是很大的意外。

但他並不擔心徐清然發現真相,把他捅出來。無證無據,加上大家現在對他的印象又那麽不好,大概不會相信他的片麵之詞。

果不其然,徐清然可能也清楚這點,沒再回話,轉身便上了樓。

樓下人的喜怒心情,也與他無關。

原徐清然的房間擺設非常單調,也算不上很大。

灰白色的窗簾,無趣的藍白格子床單和棉被,隻有書櫃旁貼著的卡通海報比較鮮活。可惜海報圖案的顏色已經褪得差不多了,幾乎看不清原畫。

原木色的書桌上,躺著一封已經被拆開過的信。

徐清然反手把門鎖了才走過去把它拿起,裏麵是一張通知書,紙上印著的圖標是朵星雲,星雲左邊有隻銀白色的翼龍,右邊是隻金色不死鳥。

底下幾個小字,是格蘭蒂斯。

‘徐清然同學,經校方檢測,您的成績存在作弊嫌疑。

經校方深思熟慮後,很遺憾通知您,原來隸屬醫學院的的錄取名額將被取消。’

諷刺的是,房裏的書櫃,除了書之外最多的就是各種學術獎杯與獎狀。

徐清然自認前世根本沒什麽機會上過學的自己是個學渣,但像原主這麽優秀的人,又怎麽會作弊呢?

係統歎了口氣,道出真相:「原主的竹馬也就是陸誠,他的父親陸溫年是格蘭蒂斯醫學院最有權威的教授,他不喜歡原主,所以你懂的……」

“不上挺好。”徐清然倒是鬆口氣,“他要是考上了,我還真不知道拿什麽去當一個合格醫學生。”

係統覺得有道理,想起剛才樓下發生的事,又問:「那你剛才為什麽不直接告訴徐父和後媽真相啊?就該讓他們知道,小綠茶不是表麵上那麽簡單的人。」

「雖然他們不一定相信,但至少能為你洗白逆襲鋪個路呀!」

徐清然沒有回答,手裏還捏著那張通知書,視線停在名額取消那行遲遲沒有挪動。

許久,才開口反問係統:“你知道,怎麽讓一個人摔得更慘嗎?”

他邊說,邊把通知書塞回去。

“要等他慢慢爬到最高的地方,再一腳把他踹下來。”

“那樣,才是最痛的。”

說完,連帶著信封一起把通知書丟進了垃圾桶。

係統老實的不再問話。

徐清然拉開衣櫃隨便換了件衣服就癱倒在**。短暫的一天卻讓他疲憊不已,尤其精神力的消耗在他把飛行器開會來後又降到了低點。

今天就先這樣吧,他在心裏想道,其他事明天再說。

……

結果隔天醒來,發了大高燒,腕表的數據都快跳到嚇人的40度了。

「……是這樣,原主的精神池是這個世界裏等級最低的那種,非常淺。昨天是宿主穿越過來的第一天,作為初步獎勵與協助,係統會在宿主第一晚的沉睡之後自動幫宿主調整精神池的等級。精神池每一次升級的變化,都會伴隨低燒等不適的症狀,挺過去就好了。」

徐清然躺在**,腦袋很沉重:“那我現在是從什麽等級升到了哪個等級?”

係統聲音很小:「也就……從最低的F到勉強可以考進軍學院的B級吧。」

徐清然暫時不想搭理他的係統。

他在**躺了半天,原本想靠著休息緩解情況,結果卻越來越嚴重,腕表都開始發出警報。無奈,他隻能努力下床,聽取係統的建議去趟醫院。

人才走到樓梯口還沒下樓,就聽見樓下一家三口溫馨的交談。其中還帶著屋門打開的聲音,聽起來徐清安像是也準備出門。

徐父的微粗的嗓音隨之響起:“清安啊,你是要去醫院找陸教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