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要說談戀愛, 蔣獻也是坎井之蛙，怎麽才是愛一個人，他也是個愣頭青。他習慣性對施璟好, 包容她, 縱容她, 把她當成沒長大的孩子, 要錢給錢，要愛給愛。
甚至於，施璟當著他的麵和餘衍那小子聊得熱火朝天，他都得安慰自己，施璟還小，對感情不夠成熟, 等她玩膩了，對世事通透了就好了。
回到家, 施璟先去洗澡, 衣服脫了扔髒衣簍裏, 蔣獻身子發僵盯著衣簍看了稍許, 蹲下來。
施璟帶著一身水汽，推開浴室磨砂玻璃門, 蔣獻弓腰站在洗手台前, 台上有個不小的藍色塑料盆，正在手洗她的衛衣。衛衣加絨加厚, 浸了水後, 水淋淋的很重，舉起來都費力, 更別說搓洗了。
“不是有洗衣機嗎，自己找罪受呢。”
施璟拿吸水巾包住頭發, 很不喜歡蔣獻這種自找麻煩的行徑，也不知道演給誰看。故意重重撞開他的肩，把他撞得身子歪斜，盆裏的水飛濺。
“洗衣機洗不幹淨。”蔣獻低聲嘀咕，像水底的魚吹泡，嘰嘰咕咕幾下，轉瞬即逝了。
施璟不理他，開始吹頭發。
她都快睡著了，蔣獻才洗好她的衣服，又洗了澡，窸窸窣窣摸上床，鑽進被子裏抱她。施璟朝他身上摸了摸，“小蔣，你喜歡我嗎？”
蔣獻把她摟在懷裏，“喜歡，最喜歡你了。”
施璟花心是真，喜歡帥哥是真，抵擋不住**也是真，但對蔣獻的喜歡也是真。不管餘衍多好，聊完了，吃完飯了，她該回家還是回家，該抱著蔣獻睡覺還是抱著蔣獻睡覺。
“我也喜歡你。”施璟頭靠在他胸口，抬起臉笑容明晃晃看他，“小蔣，我也最喜歡你。”
蔣獻一顆心都要化了，看著施璟白白淨淨一張臉，又喜又愛，緊緊抱著她，低頭吻在她眉心，“施璟，我們結婚好不好，明天就結。”
“好，老公，我愛你。”施璟吻住他。
兩人有段時間沒做了，氣息灼熱，糾纏不止。
蔣獻以為施璟真的會答應和他結婚，實則不是，施璟這張嘴就沒一句真話。
他第二天早早起來換好衣服，又把施璟的衣服準備好，被子掀開一角，柔聲叫她起床，“老婆，起來了，我們還得回你家一趟呢。”
施璟窩在厚實的暖意中，挪動了下身子，懶懶散散耍賴，不願起床，“我不吃早飯，等會去工廠了再吃。”
“不是去工廠，是回你家呢。”蔣獻俯身，親在她耳廓。
“回我家幹什麽？”施璟被困意糾纏，迷迷糊糊，腦子還不清醒。
蔣獻手伸進被子，摸索她的腰身，要脫她的睡衣，“回家拿你的戶口本啊，我們不是要結婚嗎？”
施璟雙眼緊閉，懶聲哼唧，鼻音很重，“結什麽婚，不結。”
“你昨晚答應我的。”蔣獻急了，想趁機行事，趁這個當口讓施璟先和他去領結婚證，“上車了再睡好不好，先起來了，寶貝。”
“起來幹什麽，我九點再去工廠。”施璟打了個哈欠，又埋進被子裏。
蔣獻撈她出來，“不是去工廠，是回家拿戶口本，我們說好的今天結婚，先去領證，過兩天就辦婚禮好不好？”
施璟懶洋洋睜眼，“誰要和你結婚，我沒說過這種話，別胡說八道。”
蔣獻追悔莫及，昨晚他就該錄下施璟答應結婚的話，省得她賴賬，“你又沒喝酒，說過的話還能忘記？”
“我就沒說過，你有證據嗎？”施璟兩手一攤，賴皮得很。
“**說得好聽，穿上褲子就不認賬。”蔣獻陰了臉，悶氣在胸腔翻湧，麵無表情離開臥室，去廚房給她準備早飯。
施璟哪裏記不得，她是壓根沒當回事，哄人的情話張口就來，是蔣獻太當真了。結婚幹什麽，她事業未曾，哪裏能結婚，結了婚一堆家長裏短，她還怎麽創業。
蔣獻不得所願，憋著氣，做好早飯放在桌上，也不叫施璟過來吃，自己心灰意冷坐到沙發。
“你又在鬧什麽脾氣？”施璟坐在餐桌前咬麵包，喝牛奶。
“你說話不算數。”蔣獻語氣冷冰冰，隱忍著強壓住委屈。
“我們現在和老夫老妻也沒什麽區別，你要那張證幹什麽？”施璟不以為意，蔣獻就是這麽矯情，越慣著他，他越無法無天。
蔣獻冷臉反駁：“既然和老夫老妻沒區別，你怎麽不願意去領證？”
“懶得理你。”
施璟吃過早點，離家去工廠了，蔣獻沒和她一起去。打電話給施曼容告狀，說施璟都答應結婚了，又出爾反爾，搞得他心緒不寧，坐立難安。
施曼容倒是奇怪：“她肯定不能答應和你結婚啊。”
蔣獻：“為什麽？”
施曼容：“她的男朋友是小賀，還和小賀談著，怎麽能和你結婚呢，這不是胡鬧嗎？小璟驕橫了些，但做事還是有底線的。”
蔣獻還以為丈母娘看不上他這個女婿呢，鬆了口氣，“她和賀臨早分了，我們都複合好久了。”
施曼容：“這事兒小璟也沒和我說過，我也不知道了。不過既然你們複合了，你就讓讓她吧，她肯定有自己的考量，別逼她太緊。”
蔣獻去了一趟公司，中午給施璟打電話。施璟擔心他又要催婚，把手機給趙金芳，讓趙金芳應付，說她去忙活了，沒空接電話。
施璟確實在忙，忙著在廠房外麵和餘衍聊天。
餘衍考慮了一晚上，輾轉反側，煩亂情緒找不著頭尾，天大亮後終於是下定決心，從研究所請了假，來工廠找施璟。
“你也沒有很愛蔣獻，對吧？”餘衍大膽猜測，從昨晚的蛛絲馬跡，能察覺到施璟對蔣獻的敷衍。
“你問這個幹什麽？”
餘衍此生從未鼓起過如此大的勇氣，“如果你不是那麽喜歡他，那分手之後，我們能在一起嗎？”
寒風刮來，施璟打了個寒戰。
餘衍又道：“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想著，等你分手了，想知道我還有沒有機會？我想和你一起去肯尼亞看動物遷徙，以情侶的身份。”
施璟心跳得厲害，七上八下，“那你先等等吧。”
餘衍清亮的眼睛在寒意凜凜中，終於有所回溫了，“好，我會一直等的，但我們現在應該保持距離，你還沒分手，我們走得太近了也不好。”說完，他鞋尖調轉方向，就要離開。
施璟暗歎，餘衍比蔣獻懂事多了，蔣獻個不要臉的，之前明知道她和賀臨還沒分，就死皮賴臉黏上來，賤得很。
“餘衍，我不一定能給你答案。”施璟在後麵喊道。
餘衍轉身看她，“我也不一定要答案，隻是想等著。”
蔣獻下午處理好公司的事，才來工廠找施璟，兩人黏糊糊地相處，隻要蔣獻不催婚，兩人還是能甜蜜。
好說歹說，蔣獻磨了好幾日，施璟總算是答應過年後先訂婚，和蔣獻一起回蔣家吃個飯。蔣獻欣喜難耐，早早開始準備訂婚宴。
施璟回家過年了，初七都過了，也還沒回江州市。蔣獻一個接一個電話打過來，才知道施璟和陳曉新又碰上麵了，施璟打算拉陳曉新入夥，一起辦廠收電動車。
施璟當年畢業後去東徐市做二手車時，差不多是陳曉新帶入行。後來她察覺二手車市場要崩盤，提前告知陳曉新別囤車，能賣的就賣，給陳曉新避了不少損失，兩人這麽多年一直保持關係。
施璟這次回家，得知陳曉新在老家開了個汽車修理站，地段不好，也賺不到什麽錢。自己現在也缺創業夥伴，就想著拉陳曉新入夥。
陳曉新和施璟認識這麽多年，當初施景一個勁兒要和她義結金蘭呢。她信得過施璟，當即答應了。
兩人重新去東徐市看市場，打算在東徐市也開一個收報廢電動車的站點。
約好的初九這天訂婚，施璟還沒回來，蔣獻打電話給她，說要去找她。施璟懶得應付他，“訂婚能有我的事業重要？我現在沒法回去，你真想訂，隨便找個人吧，閑得慌。”
“你說的這是什麽話？”
施璟：“我就這樣子說話，我都說了不急著結婚，你非得逼我，自作自受。我們分手吧，跟你在一起嘰嘰歪歪的，煩死了。”
施璟把他拉黑，不再接他的電話。
蔣獻往嘴裏灌了兩杯酒，渾渾噩噩自己收拾別墅門口擺放的玫瑰花。
蔣蔚雪和付成境沉默半晌，蔣蔚雪才道：“她都說了不想結，你非得逼她幹什麽，她那個性子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想一出是一出，你就非得粘著她不放。”
蔣獻沒說什麽，繼續收拾屋外的彩帶。又打電話給酒店，取消訂婚晚宴。
夜幕拉開，蔣獻還在別墅外頭忙碌。蔣延走過來，冷眼旁觀許久，才道：“餘衍好像去東徐市找她了。”
“你是專門盯著施璟的狗仔嗎，老是打聽這些事情幹什麽？”蔣獻心情不好，火氣發到蔣延身上。
蔣延不回話，就要往回走。
蔣獻歎氣，突然道：“我覺得我特別對不起施璟，一看到她自己創業我就心疼。她當初想住別墅，我沒能給她買，這麽多年了，她還是沒能住進帶泳池的別墅，我心疼她。”
“你還是心疼心疼自己吧。”蔣延看了看蔣獻狼狽的樣子，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