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寒風凜冽, 施璟還是累出一身汗,捂在毛衣底下黏膩得難受,她往浴室方向走去, “我先去洗澡, 小蔣, 你要做飯就快點, 我都餓壞了,”
“好,馬上。”蔣獻移步轉入廚房。
賀臨望向施璟的背影,也往廚房去,拿出電飯鍋內膽開始淘米,蔣獻指尖飛快擇豆角。兩人各自在廚房忙碌, 鬱氣凝肅,片刻後, 蔣獻不勝其煩指揮賀臨, “你能不能先把西紅柿切好了, 再打雞蛋?”
賀臨置若罔聞, 沒理會他,蔣獻又道:“出去, 我自己做。”
“該出去的是你, 我今晚能留在這裏過夜,你能嗎?”賀臨眉眼壓低, 看到蔣獻這張臉就煩。
“睡在我買的房子裏, 還這麽囂張,軟飯硬吃?”蔣獻毫不掩飾翻白眼, 肩膀惡狠狠撞開他,拉開冰箱的門, 探頭找裏頭的東西。
軟飯硬吃......
這話一針見血戳中賀臨的自尊心,這是他耿耿於懷的點。施璟住在倫南公館,他想和她一起住,就隻能過來。這套房子是蔣獻買的,所有家具都是蔣獻一手操辦,床單被子也是。
這讓他不禁有種人在屋簷下的挫敗,他永遠矮蔣獻一截。
兩人在廚房的一方小天地針鋒相對,直到施璟出來了,才各自收起爪牙,裝作若無其事。
施璟穿著毛絨睡衣出來,頭發吹得半幹搭在肩上,興致衝衝跑到餐桌邊上,“都做了什麽好吃的,我都要餓死了。”
“都是你愛吃的,先吃吧。”蔣獻給施璟拉開椅子,一邊解圍裙一邊說道。
施璟坐下來,端起飯碗,她也不是沒感覺出蔣獻和賀臨之間的不對付,但她懶得去調解他們之間的矛盾,維護誰都不是,罵誰也不是。自己創業忙得腳不沾地呢,這些事情讓他們自己解決吧。
爭風吃醋也好,和睦相處也罷,都是小打小鬧,她也樂得看戲。
吃過飯,施璟拿紙巾擦嘴,道:“好了,小蔣,你先回去吧,小賀留下來陪我就好。”
這話不管蔣獻,還是賀臨,聽起來都尤為別扭,施璟的語氣像在挑男寵,尤其是“小蔣”和“小賀”這樣的稱呼,更是帶了點輕蔑意味。
蔣獻見過施璟曾經最惡劣的一麵,對於她這樣的頤指氣使習以為常,見她心情尚佳,借著開玩笑的意味道:“你這話說的,跟在白馬會點男模一樣,今晚點小賀,明晚是不是輪到我了?”
“我是那種人嗎,別嘰嘰喳喳,快走。”
蔣獻最後還是離開,臨走前還洗了碗,經過賀臨身邊時,不鹹不淡說了句:“軟飯硬吃。”
賀臨後槽牙緊咬,沒和他起衝突。
夜裏,賀臨和施璟商量,想讓施璟把門鎖密碼改了,蔣獻畢竟是前任,說到底也是個外人,讓蔣獻自由出入她的房子,這不合適,保不齊蔣獻會做些什麽。
施璟認真想了一會兒,“好,我過兩天就改。”
她次日開車去廠房,遠遠看到有個人穿著黑色大衣站在工廠園區大門旁邊,距離近了些,仔細一看,才發現是蔣獻。她沒停車,直接從他身邊開過去。
蔣獻一眼認出她的車,拄著拐杖追,施璟把車子停在園區內部的停車場,他腳步一深一淺過去敲她車窗,“你來得好早,才八點你就過來了。”
施璟推開車門:“你也挺早。”
蔣獻把手裏拎著的小籠包遞給她,“吃吧,剛買的,還熱乎著呢。”
“在家吃過了。”施璟把他的拐杖搶過來,隨意在地上畫圈玩,“來這裏幹什麽?”
“還能幹什麽,過來陪你唄,我是你的小跟班嘛。”
蔣獻沒提及感情方麵的事情,一直在問許可證的情況,施璟說,等把所有設備都運過來,再招聘幾個技術工,許可證應該就能申請下來了。
蔣獻點頭:“那就好,那我們今天要忙什麽?”
施璟玩膩了拐杖,還給他,“就你這個德行,還能幫我做什麽?”
“我腿已經好了。”
施璟存疑:“那你拄著拐杖幹什麽?”
蔣獻笑得曖昧:“就是裝可憐,想讓你心疼心疼我。”
“有病。”
今天還是在等還沒運過來的設備,施璟也不算忙,坐在廠房門口玩手機等設備。蔣獻也坐在她身側,今日冬日難得出了暖陽,他偏頭看施璟的側臉,柔光在她側臉鍍了層毛邊。
“你到底什麽時候和賀臨分手?”這問題已經成了蔣獻的每日必問。
“反正不是今天。”施璟漫不經心回話。
蔣獻開始和她拉家常,苦口婆心讓施璟把門鎖密碼改了,賀臨隻是一個外人,讓外人知道門鎖密碼,隨便進出她家,這不安全,知人知麵不知心,太危險了。
施璟眯起眼睛遙視遠處薄薄的雲,蔣獻這話她確實聽進去了,真心實意點頭:“好,門鎖密碼確實不能隨便泄露給旁人,太危險了。”
見施璟說得認真,不是在敷衍,蔣獻心裏也敞亮了,“這就對了嘛,你呀,就是太善良,外麵那些人的心眼子壞得很呢。”
下午,施璟訂購的四台電動車維修拆解舉升機都到了,卸貨後,她就回了家。蔣獻也和她一起回去,說給她做了飯就走。
賀臨晚上也回來了,三人之間氣氛怪異,但誰也沒徹底撕破臉。
三天後,施璟去廠房。
蔣獻去醫院複診,下午買了菜回來,打算回去給施璟做飯,發現門鎖密碼改了,他進不去了。心裏暗自高興,他那天的勸告,施璟是真的聽進去了。
他站在門口給施璟打電話:“大老板,在忙什麽呢?”
施璟:“你別問。”
蔣獻:“你把門鎖密碼改了?”
施璟鄭重其事:“對呀,我覺得你那天說得有道理,門鎖密碼確實不能隨意泄露給別人,所以就改了。”
“就該這樣,改了好,以後別讓賀臨整天往這裏跑,不像話。”蔣獻笑得欣慰,“對了,新密碼是什麽,我得進去給你做飯呢。”
“幹嘛要告訴你,這是我家,你以後也不許隨便進去。”施璟說完,利落掛斷電話。
蔣獻發消息追問幾次,還是問不到密碼,隻得暫時離開。
一個小時後,賀臨從公司回來,輸入密碼,發現打不開門,心想著,應當是那晚上他和施璟說了改密碼的事,她就給改了。遂打電話問施璟:“寶寶,你把門鎖密碼給改了啊?”
施璟語氣輕鬆:“對呀,那晚上你讓我改的嘛。”
“那密碼是什麽,我這會兒正在門外呢。”賀臨從施璟的語氣中,聽出了戒備,這件事好像與他預想的背道而馳。
施璟沒告訴他密碼,而是說:“我到樓下了,等會兒上去就給你開門。”
賀臨等了十來分鍾,施璟從電梯門出來,指尖甩著廠房的鑰匙,走到賀臨跟前,“你怎麽來這麽早?”
“忙完公司的事情就過來了。”
“哦,這樣啊。”施璟低頭按門鎖密碼,右手手指在按,左手掌心半掩著數字鍵盤麵板,神情自然擋住輸入的密碼,不讓賀臨看到。
賀臨心裏落了霜,明白她的意思,識趣地移開目光。施璟輸入新密碼,滴答一聲,把門開了,推開門側過身,“好了,進去吧。”
賀臨提著手裏的東西進去,什麽也沒說。
他照舊給她做飯,心裏七上八下,期待施璟會主動把門鎖密碼告訴她。
可施璟沒有,一連好幾天她絲毫沒有要透露密碼的意思,當著他的麵開門時,無一例外都是掌心掩著擋住鍵盤麵板,謹慎的樣子好像當街在取款機前輸密碼取錢,生怕走漏一點點風聲。
賀臨沒鬧,也沒再多問。
每次從公司回來時,他不再給施璟打電話了。天寒地凍,他就站在門口等著,一直等到施璟回來開門了,他才跟著進去。
蔣獻這邊更是難以接受,他讓施璟把門鎖密碼改了,是要防著賀臨。到頭來,施璟確實改了密碼,但連他也防住了,他問了好幾次,施璟守口如瓶,一個字也不透露。
這天,外麵下起小雪。
施璟一直待在廠房,她暫放在蔣家那棟別墅外麵,和蔣家禦蘭紫園的舊電動車,已經全部移到廠房去了,在回收舊電動車的路子上有條不紊地前進。
蔣獻參加了個招標會,在會上遇到賀臨。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隨便寒暄幾句,無可避免把話題扯到施璟改了門鎖密碼一事上。兩人心裏擰巴得很,都想試探對方知不知道密碼,想暗暗知道,誰得到了施璟的偏寵。
蔣獻先開話頭,有點炫耀的成分,“施璟這人還聽勸的,我上次勸她改門鎖密碼,她還真的改了。”
賀臨麵上雲淡風輕,“嗯,這事兒我也和她說過。”
蔣獻:“我等會兒應該會比你提前走,到時候先去給她做飯。”
賀臨淡笑:“她還在廠房呢,沒人給你開門。”
蔣獻裝得自若:“我知道密碼,自己進去就行了。”
賀臨:“那你早點去吧,今天太冷了,小璟說想喝老鴨湯,念叨好久了,你早點過去燉上。”
“肯定的,她就愛吃我這口飯。”蔣獻心裏虛得打鼓,表麵還是囂張。
蔣獻惦記著要給施璟做好吃的,提前離場去買菜,早早回到了倫南公館。
在門口焦躁不已,不知道密碼,他根本沒法進去,給施璟打電話,施璟說她得晚點回來。問她密碼,她依舊嚴防死守。
他在門口躊躇了半小時,賀臨居然也回來了。賀臨半笑不笑站在他跟前,下巴朝門鎖位置指了指,“開啊,不是說知道密碼嗎?”
蔣獻扭過頭不說話,靠著一身肅冷掩飾窘迫。
賀臨也沒法得意,他沒資格嘲諷蔣獻,他自己也不知道密碼,施璟防他跟防賊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