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兩天後，蔣獻要去某綜藝當飛行嘉賓，加上有個品牌方的活動，得去一個星期左右。
早上六點多，外頭墨黑夜色冥冥，他全副武裝，口罩帽子齊上陣，捂得嚴嚴實實。半跪在床邊，提起被子一角，捧住施璟迷糊的睡臉吻了吻，自作多情地強聒不舍。
“寶貝兒，老公也想多陪陪你，可要賺錢啊，不工作哪來的錢給你花。”
施璟眼皮始終緊閉，火氣正在醞釀，“滾。”
“親老公一下。”
“別逼我打你。”帶著睡意的鼻音，困倦又煩躁。
蔣獻鳳眼暗沉，莫名失落，悔意的引線悄悄點燃，他把施璟縱得太過了。
中小學施璟壓榨他時，他說服自己，施璟還小正是青春期，脾氣不好正常，等上高中就好了；高中施璟苛待他，愚弄他時，他覺得是高中學習壓力大，她鬧鬧脾氣也是正常，等上大學就好了。
到了大學，施璟花錢依舊毫無收斂。他試圖麻痹自己，大學生嘛，愛麵子多花錢也是應該，等畢業後走入社會就好了。
可如今二月份了，還有四個月就畢業，施璟照舊乖戾，一如既往那個嬌縱虛榮的孩子，從未長大過。
蔣獻在床邊蹲了會兒，施璟還在睡，他撥開她額上雜亂的碎發，低頭吻在額間，自言自語，“以後懂事點，別太任性了，該長大了。”
“滾！”一個字就能聽出她的煩躁，她卷過被子，翻身背對蔣獻。
蔣獻站在門口，靜看蜷縮淩亂的床被，施璟就埋在暖絨的被子中，對他的離開是毫不留戀。有時候他在生疑，施璟是否愛他。
他想了想，施璟估計對愛情和喜歡不甚了了。她對小情小愛興如嚼蠟，她隻喜歡花錢，用奢侈品，穿漂亮衣服，住豪宅開豪車，還有，睡漂亮男人。
他恰好能滿足施璟這些虛驕恃氣的享受，給她花錢養她，無底線嬌慣她，還相貌堂堂。所以施璟依賴著他。
他不禁在想，如果施璟離開了他，生活如何自理，她該去哪找個提款機來養她。
蔣獻走後，施璟繼續遊手好閑，無所事事當街溜子，沒約到小姐妹，獨自煢煢也能自己逛街，亂七八糟買東西。把之前出國滑雪剩下的五十八萬，花得七七八八。
她注意到，林婉實習的公司居然就是蔣家南盛集團總公司，看著被自己隨手扔在桌上的三方協議，有了新念頭，想要去找個工作玩一玩。
她習以成性叫蔣獻幫她打點一切，給蔣獻打電話：“小蔣，我想找個公司實習，給我安排一下。”
蔣獻那頭雜音疊踵，沒聽清施璟的話，走到衛生間去，闔上門才問：“寶寶，你剛才說什麽？”
“我要去上班，給我安排一下。”她在那頭拔高聲音吼他。
上班，這個詞從施璟嘴裏說出來，蔣獻都想笑，施璟會去上班？這是什麽驚天笑話，就施璟這個好吃懶做、玩手機能玩到腰肌勞損的性子，他都打算一輩子養她了。
至於施璟想去上班，他充其量認為她是想去玩。
蔣獻不假思索地做好“工作監護人”的準備，比如施璟去麵試了，他得陪著去吧，萬一麵試官上凶她怎麽辦；施璟真上班了，他也得陪著一塊兒坐在工位吧，不然誰幫她處理工作。
“你想去哪裏上班？”蔣獻捏捏眉心道。
“去高檔點的，說出去有麵子的，馬上就去，你幫幫我。”
蔣獻思忖片刻，說出去有麵子的，又方便他走關係照顧施璟的，當是他家公司莫屬了，“這樣吧，我給我哥打電話，叫他給你安排一下，就去南盛集團公司總部玩，好不好？”
“隨便你，別耽誤我時間就好，我明天就要去上班，掛了。”
蔣獻叫住她：“等等，親一下老公。”
“有病。”施璟利落地掛斷電話。
“調皮。”蔣獻劍眉星目盈滿一水溫柔，他最擅長自我安慰，把施璟的刻薄寡情，輕飄飄歸類為一個詞——調皮。她隻是調皮，再長幾歲就懂事了。
蔣延接到弟弟的求助，輕而易舉安排妥當，把施璟安排進公司，由他的特助帶著。提前交代特助，施璟什麽都不會，就是過來玩的，叫特助多照應。
施璟上班前一天，約林婉來吃飯，告訴她，自己也要去南盛集團實習了，以後兩人可以繼續一起玩。
林婉也高興，知道施璟是關係戶，也沒介懷。上天本來就不公平，有些人天生是被捧在手心，施璟就是這樣的運氣寵兒。且施璟這個人不壞，仗義純良，有她一起作伴也挺好。
兩人進公司，一同進公司實習的還有另外七人，算上施璟和林婉，共九人。
九個新人被領到會議室，先辦理入職手續，之後人事專員來過放映PPT，講解公司內部基本組織構架，講解每個新人入職部門的工作內容，有進產品部做運營的，有進技術部的，有做財務線條實習的。
林婉按之前麵試的崗位，進入技術應用數據開發三部。
安排好所有人，也沒提到施璟的名字。
施璟在人堆裏是紮眼的，香奈兒高級定製小香風套裝、路易威登的黑色及踝靴、腕上寶格麗玫瑰金腕表、還挎著個愛馬仕小挎包。
她一舉手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目，“那個，姐姐，我去哪個部門啊？”
人事專員對她莞爾一笑：“總經辦。”
十九樓到二十樓，是副總及以上級別的辦公區，施璟被帶到二十樓之前還給林婉約好，中午要一起吃飯。
李特助過來領她，簡單給她介紹二十樓的基本情況，董事長辦公室在最中間，集團副董事、專職董事、監事會主席、經理等辦公室分於兩側。
施璟聽得一頭霧水，隻是問道：“那我在哪裏上班？”
李特助領她進了走廊右側倒數第三間辦公室，“就在這裏，你的工位就在我旁邊，我會帶著你。”
施璟大致看了一圈，偌大的辦公室別分為五個工位區域，三女兩男，工牌上都是什麽副總經理、高級總監之類。
辦公室幾個人見到她來了，對她笑著點頭打招呼，臉色一律和善，不約而同的心知肚明。
施璟坐在李特助辦工桌後側的工位，靠窗的位置，朝下看是攘來熙往的車水馬龍。這裏商業園區的立體綠化做得很好，行道樹排排並，秀色雅致。
李特助給她一份資料，讓她熟悉公司流程，就沒再安排別的。
中午她去找林婉一起去公司食堂吃飯，下午繼續回辦公室。
忙碌半天也不知道在忙什麽，蔣獻一直給她發微信，問她適不適應，她懶得回，給他設置了免打擾。
直到六點半下班，她提著包出辦公室的門，遇到蔣延在等電梯，側頭看她，若有笑意問道：“怎麽樣，還好嗎？”
“挺好，就是不給我安排工作。”施璟有點兒失望。
“新人剛到，哪裏會安排工作，都是先培訓的，第二個月才會陸續讓你們陸續上手。”電梯門打開了，他微微側身，示意施璟先進去。
兩人站在電梯裏，蔣延才有道：“對了，你平常都花蔣獻的錢，對吧？”
施璟稍許愣滯，噌的一下，臉熱了，耳垂很快暈開紅色，緊緊捏著愛馬仕小挎包的肩帶，扭扭捏捏，咬著嘴唇糯聲道：“哪有......是，是他自己給我買東西，我的生活費是我爸媽給的。”
她麵紅頸赤，悄悄覷蔣延輪廓分明的側臉，掩耳盜鈴地小聲補充，“我不讓他買，他還非要給我買，浪費錢......”
蔣延笑了笑，淡聲道：“我的意思是，蔣獻有公司股份，他的股東分紅一直在我這裏。你想要錢，就找我吧，他的錢在我這兒。”
施璟心裏犯癢，抬起臉正視他，“他在你這裏存有多少錢？”
“很多。”
電梯門開了，蔣延走了出去，有個高管在外頭等他，迎上來同他匯報事情。見他如此忙碌，施璟沒好得追上去問，蔣獻的股東分紅到底有多少。
接下來兩天，蔣延叫助理查了一下施璟的流水賬，發現她的錢差不多花光了。
不出所料，施璟逐漸出現在他辦公室門口。
她也不進來，漏洞百出地“路過”，好奇探過腦袋，往裏頭飛快瞄一眼，對上他的目光後，窘迫地漲紅了臉，很快跑開，走廊裏傳來踏踏的小碎步聲。
第三天，蔣延聽到門口有停停頓頓的腳步聲，他甚至都熟悉施璟的步伐節奏了，光聽聲音就辨出是她。
果不其然，施璟在微敞的門縫，幽幽探出半張秀俏的臉，她脖子上掛著藍色工作牌，牌子輕輕晃動著。
她飛速略過一眼辦公室，斜眼看到坐在辦公桌後方的男人，匆匆瞧一麵，又很快閃身離開。
蔣延為什麽也沒說，唇角一勾，把這當成了解悶的小遊戲。
在下午即將下班時，施璟的身影又出現。暗灰的影子從門縫裏呈出，慢慢延長擴大，半進不進，不知在躊躇什麽。
蔣延也不急，氣定神閑等著她。
她拖拖拉拉了十分鍾，終於一隻鞋尖如履薄冰踏進來，溫吞慢騰站到蔣延跟前，半低著頭，很不好意思。在腦子裏反複組織語言，半晌才磕磕絆絆道：“哥，董事長，我，我想......”
含糊支吾，一句話也沒說完。
蔣延不催她，抬頭看著她，極富耐心等她的下一句。
施璟在原地尷尬了一會兒，才繼續道：“董事長，我，我想買兩件新衣服。”
“好啊。”蔣延溫潤和煦，淺淺笑了笑，溫柔地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