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寧卿晌午放學,和江苑苑她們一起去食堂,但是今天沒什麽精氣神。

青楓率先發現她的異常,奇怪地問:“你這是怎麽了?幹飯都不積極。”

“沒胃口。”

單方麵的暗戀在今早被扼殺在搖籃裏,別人有喜歡的人,她是不會再巴巴湊上去的。

“奇了怪了。”江苑苑也多看了她兩眼。

“快走吧,有什麽煩惱吃了飯就好啦!回去再睡一覺,天大的事情都不是事兒!”

在江苑苑看來,任何事情睡一覺就能解決,天大地大都沒有睡覺大。

她就巴不得每天過著會混吃等死的日子,所以特別羨慕寧卿,她要是她,就不修煉了,有個那麽好的師兄,這輩子壓根什麽都不用愁。

但是……江苑苑側頭看了寧卿一眼,現在宗門裏默認落雪師姐和裴謹師兄是一對,若是他以後成親了,寧卿怎麽辦?那時她肯定傷心。

三人走在路上,卻碰見一個小弟子攔路,江苑苑覺得眼熟,想起這是昨日給她們打菜的那個小弟子。

“請問你有事嗎?”江苑苑問。

紀樾卻沒看她,而是轉向寧卿的方向,伸出的手裏有一瓶丹藥,“給你。”

這是她今早給他的祛熱丹,等在這裏想必是為了還給她,既然不想要,寧卿也不為難他,一手拿了過來。

紀樾看著空****的手心,心裏覺得怪異,沒想到她會如此幹脆地收回去。

將手收回,輕抿雙唇,才別扭地道:“多謝。”

寧卿頓時樂了,這小狐狸總對她愛答不理的,現在居然主動和她說話,看來還是挺有良心的。

“不客氣。”寧卿收好丹藥瓶,和江苑苑青楓離開。

江苑苑還在往後看,“寧卿,怎麽回事?”

“什麽?”

“剛才那個小弟子啊,你和他什麽關係?他為何攔下你?”

“哦我想起來了!前幾日在食堂你就很奇怪,直勾勾地看著人家,你不會是看上他了吧!”江苑苑驚訝極了,那她若是看上了剛才那個小弟子,裴謹師兄又該怎麽辦?

“問這麽多幹什麽。”寧卿直接避而不談。

她這態度,在江苑苑看來分明就是有鬼。

“寧卿,你老實告訴我,你究竟喜歡你師兄,還是這個小弟子,或者說,你兩個都喜歡,想左擁右抱?”

“啊?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

“我和師兄清清白白,你成天在背後瞎想些什麽東西。”

“還有,我哪裏給你的錯覺我喜歡師兄?我對他隻是純粹的師兄妹之誼,別瞎說。”

江苑苑將信將疑,“那你昨天幹嘛隻挑出那本師兄妹的話本不要?”

“我看不了,不要這不是很正常嗎?”

這樣一想,好像也對。

江苑苑發現,她似乎真誤會了寧卿,大大地誤會了,不過也好,這樣寧卿以後就不會受傷,裴謹師兄這樣的人啊,隻可遠觀不可褻玩,和他保持師兄妹的關係最為妥當。

但她還是有些難以理解,好奇地問:“為什麽呀,裴謹師兄相貌品性修為都無人能及,你成天和他相處都不心動?”

“那是我師兄,從小把我帶大的師兄,我都把他當親哥了,你說呢?你會喜歡上你自己的哥哥麽?”

江苑苑沒有親哥,但她隻要一想想,確實接受不了。

“我倒是忘了這一點。”隻想著兩人沒有血緣關係,但在寧卿眼裏,其實這層血緣關係有沒有區別不大。

“好吧,以後我絕對不會瞎說了!”江苑苑鄭重表態。

與此同時,她突然看見寧卿背後站著的男人。

寧卿見她一直看著自己身後的方向,轉身看去,心裏頓時咯噔。

裴謹靜靜站在她們身後,也不知道聽去了多少。

不過也好,寧卿正愁師兄看了畫本誤會她,現在也算是誤打誤撞讓她澄清了,心裏壓著的那塊大石頭頓時落了地。

“師兄,你怎麽來了?”

裴謹站在原地沒動,聽見寧卿的聲音,抬眸注視著沒有半分閃躲的她,“做了午飯。”

寧卿這才發現他手中拎了個食盒,開心道:“謝謝師兄!”

“不過我在食堂吃就好,師兄不必給我帶的,多麻煩。”

裴謹捏緊食盒提手,“不麻煩。”

“師兄做的什麽?”

“玉米餃子。”

說了幾句,她發現師兄的臉色不太好,寧卿心中忐忑,懷疑是師兄聽到剛才她和江苑苑的對話生氣了。

“師兄你吃了嗎?”

但她其實不問也知道他沒吃。

“走,我們一起吃。”

江苑苑在一旁羨慕壞了,“裴謹師兄你對寧卿真好,我怎麽沒有你這樣的師兄。”

比起江苑苑的自來熟,青楓顯然到現在都還不太適應和裴謹如此近距離地交流。

他拉著江苑苑就要走,但裴謹叫住她們,“做了很多,留下來一起吃吧。”

江苑苑興高采烈,生怕點頭點慢了,“多謝裴謹師兄!”

用餐途中,寧卿發現師兄未發一語,或許是以往很少和別人一起吃吧,她並未多想。

等四人吃完,裴謹單獨留下寧卿。

“師兄,你要跟我說什麽?”

裴謹耳邊是風吹的聲音,麵前是寧卿俏生生的臉和晶亮的眼睛。

他輕聲問:“你對那弟子有意?”

看來之前紀樾找她的畫麵也被師兄看了去,她這真像早戀被家長抓包。

這是師兄第一次和她談論這種話題,寧卿有些忐忑,“師兄你放心,我不會亂來。”

不該做的事情她一定不會做,即便她還是很喜歡紀樾,但她會控製自己。

“所以你的確對他有意?”裴謹放在石桌下的手緩緩捏緊,盡量平和地問她。

寧卿輕輕點頭。

裴謹突然說不出話來,許久,才緩慢出聲, “你還小。”

“師兄,來年我就十八,已經不小了。”

寧卿今年十七,而他二十七,整整差了十歲。

“你一定要和他在一起?”裴謹抬眸,視線落到寧卿身上沉甸甸的。

默念心經壓下心裏翻湧的情緒,裴謹的聲音恢複平穩,“你還小,等你成年,我不會再阻攔你。”

這句話也不知是說給寧卿聽的,還是給他自己聽的,寧卿遲早會滿十八歲。

反正她也不會做什麽,答應師兄又何妨。

“師兄,我聽你的。”

下午有一節劍法課,寧卿上完直接跑去了丹峰。

奎河長老正在清點藥草,擺放到藥架上,見寧卿來了,當沒看見繼續擺弄。

“長老,我收到萬藥集了,多謝您。”

奎河長老的動作頓了頓,“隻是懶得手把手教你,你自己多學學,免得浪費我精力。”

寧卿也不生氣,笑盈盈地道:“好!”

其實是寧卿隻在丹峰待一兩個時辰,僅用這些時間學習是完全不夠的,奎河長老從一開始拿出萬藥集就打算給她,以後出門在外遇見不認識的藥草也可以進行查閱,有益於自主學習。

“你從丹峰和青梧山來回往返,不嫌累嗎?”奎河長老忍不住問。

“不累,師兄經常會來接我。”

之前就提過收寧卿為徒,誰知她竟拒絕了,小姑娘就是心軟,她那師兄也教不了她什麽。

一說起這個長老就生氣,孤男寡女日日在一座山頭住著,還沒有旁人,實在是不太妥當,而且裴謹看寧卿看得緊得很,這哪裏像是普通的師兄妹,分明心有不軌,偏偏這小丫頭片子半點沒察覺。

他去找掌門,還東一句西一句糊弄他,過了幾十年遇見個合心意的徒弟,巴巴趕上去收,竟然還收不了!

“罷了。”奎河長老冷哼,人家不願,又何必強求。

煉丹結束,一身疲憊的寧卿頓時滿血複活,腳才跨出門,便看到雪地裏的師兄。

裴謹今日換下了他那素白的長袍,一襲玄色大氅在風雪裏像是白紙上的一撇濃墨。

往前跑了兩步,寧卿停在裴謹麵前,滿臉驚喜。

“師兄你怎麽今日也來了?”

以前師兄並不是日日都來,但這都接連來了兩日了,中午還給她送飯,寧卿總覺著自己像是個小學生,爹媽管飯又接送。

但這種被人關切被人在意的感覺很好,寧卿笑彎了眼睛。

“才從議事堂出來,順便過來接你。”

兩人相對而立,門後的奎河長老見此冷哼一聲,不安好心,別的人眼睛想必都是眼瞎的,看不出這小子的險惡用心。

想著,幹脆“嘭”地一把將門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