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女王大人

兩人是做好第二天賴在家裏睡一天覺的,故而晚上一直折騰到半夜,許隱累得受不了,要指使孟臨去睡沙發,他才老實下來,手環著她的腰,用下巴蹭她頭。

許隱為探索到了他這一應激反應而覺得開心,原來這人是個吃醋大王,稍微挑撥幾下就變成粘人精了。

但第二日醒來時,粘人精已經不在身旁了,她摸到手機給他打電話過去,聽到了嘈雜的背景音。

邦邦幾聲刀落菜板的聲音,不用猜都知道是在剁排骨。

她長長歎了口氣:“你不是說今天陪我睡一天嗎?”

“光睡覺不吃飯啊,”孟臨說:“再睡會兒吧,我回來做好飯叫你。”

她嗯了一聲,扯開被子看外麵,房子後麵的喜樹,葉子已經掉得差不多了,陽光直直打在玻璃窗上,拉開窗簾就霸道的鑽進來,她推開窗子,外麵帶著涼意的新鮮空氣湧進來,深呼一口氣,就覺得全身煥然一新。

遠處的山霧氣蒙蒙的,盡管是早上,深秋的天也很藍,她伸了個懶腰,去衣櫃裏找了一件孟臨的外套,套上發現長度都快到膝蓋了,不滿意又脫下,找了一件不那麽大的毛衣穿上。

洗漱完孟臨恰好回來,她倚在門邊看那顆柿子樹,一邊用手機搜索柿餅的做法,百度上說做柿餅最合適的時節是十月中下旬,要牢記三捏一鋪的原則。

她突發興致,去廚房找了一個竹樓,孟臨問她幹什麽,她說想要爬上樹去摘柿子,那人急忙擦幹手跟著她出來。

雖然是幾十年樹齡的柿子,但其實並不高,拿個凳子搭著讓他站上去就能摘到。

許隱穩著凳子給他示意:“摘那種還沒有變軟的,變軟的做不了。”

孟臨四處捏捏給她摘了一筐子下來,兩個人蹲在牆角找了個視頻研究,要先削皮,再用繩子一個一個拴好掛在牆延,讓它充分暴露在陽光和空氣中,還要定時捏上一捏,削下來的柿子皮不能丟,曬幹留到後麵捂霜用。

越看越來興致,她讓孟臨又去摘了兩框。

“晾幹就沒多少了,要做就多做點。”把人推到樹下她這麽說。

孟臨踩在凳子上又給她摘了兩框:“這麽多你確定你做得完?”

她自信滿滿:“這能難到我?”

一個小時後,她攤在椅子上,看著才削完一筐皮的柿子歎氣,孟臨端著菜出來,看她那樣子笑了一聲。

她開始耍賴要分攤任務,孟臨不接她的話,半晌笑看她:“我沒說要幫你做。”

許隱從椅子上坐起來盯著他看:“我最近是不是給你的寵愛太多了?你這麽囂張?”

“我跟你的寵愛一點不沾邊,”他丟下這麽一句,轉身回廚房。

許隱站起跟上他,倚在門邊嘖嘖兩聲:“孟小花,你最近很猖獗嘛?”

孟臨不接話,端著兩碗米飯出來,許隱跟在他身後繼續輸出:“怎麽回事?啊?有種翻身農奴把歌唱的感覺,快說,誰給你的底氣。”

他一下頓住了腳,轉身看她,倒是有點扭捏起來:“我,大概清楚年底分紅有多少了。”

許隱恍然大悟,原來問題的根源在這,難怪昨天她說不結婚也沒什麽,他就說她不負責,她心裏一樂,從手裏接過碗往前走:“哦,看來是符合你期待的是吧,但是,我們昨天不是說好了嗎,你不想結婚,我也不想結,我不會強迫你的。”

孟臨走過去坐下,咬著排骨說:“那我等你。”

許隱問:“那我一直不想結怎麽辦?”這事在她心裏慪著一口氣,沒那麽容易消散,憑什麽她想結不可以,他說想結就結了呢?

他咬著那個排骨抬眼和她對視,兩個人盯著各自看了一會兒,他說:“那,我求你。”

許隱一下笑了出來:“那你先去幫我把那兩框柿子的皮削了。”

果然他起身出去,許隱端著碗跟著:“先吃飯呀,我不搞剝削壓榨那一套。”

他坐下搖頭:“我態度要誠懇一點,畢竟之前的事是我不對。”

許隱在他對麵蹲下,問他:“哪裏不對?”

他說:“比賽那天,你生氣了,我當時沒有站在你的角度去考慮,昨天你說有人追你,又說大家都不想結婚當室友就好,我當時就能體會你的感受了。”

“還有嗎?”許隱問。

孟臨默了默,說:“下次有什麽事情我都會和你說,不會像上次那樣,鬧到不開心才講。”

許隱點點頭:“你有在認真反思啊。”

他接受了這誇讚:“很認真在反思,來回捋了好幾遍。”

“很棒!”許隱摸他的頭,盯著他看:“那你叫我女王大人,我就答應你。”

“……”

手上的一條線的柿子皮一下斷掉,許久沒有覺得難為情的他感受到了臉上的溫度:“這算什麽?”他不懂這個和他們剛才討論的事有什麽必然聯係。

許隱笑眯眯的:“你所不知的我的癖好之一。”

一陣沉默,許隱看到他表情五顏六色的,掙紮痕跡明顯,她歪頭看他:“不勉強哦,不行就算了。”

說著站起身要走,底下的人將她拉住,她轉身,見他支支吾吾的,半天才發出聲音:“女,女……”

許隱蹲下,像教小孩兒說話似的重複了一下那幾個字:“女、王、大、人。”

他學得滿頭大汗,繼續掙紮著開口:“女,女王大人。”

許隱捧著他的頭在額頭上吧唧親了一口。

周末下午,孟傳宇收拾好東西送孩子回市裏,車開半路洋洋灑灑下起一陣細雨,綿綿不絕的,看來是得下好幾天。

到停車場,他下車抱孩子,明顯感覺氣溫降了幾個度。

他把外套脫了將孩子圍起來,抱著上樓,輸入密碼,因為坐車的緣故,孩子進門就昏昏欲睡的。

門一開,裏麵黑暗一片,毫無生氣,不僅毫無生氣,還傳來一陣刺鼻的氣味。

他用外套將孩子的頭遮住,開燈進去,四周看一圈,沒有人,裏麵亂糟糟的。

無奈他掏出手機試著撥了個電話過去,沒有出現通話中之類的話語,看來是將他從黑名單裏放出來了,不過對方並沒有接,他嚐試打第二個,忙音一聲一聲響起,無奈他掛了電話,抱著孩子去她房間,開門看到依舊是衣服隨意搭在**,他歎了一口氣,將睡著的褚凝抱到客房。

出來往那股奇異的味道尋去,最後在廚房找到了根源,鍋碗瓢盆擺滿了灶台,碗裏裝著的兩個雞蛋已經生黴菌了,菜板上還有切了一半發出臭味的肉。

整個場景太過怪異,像是什麽凶案現場,他急忙出來去廁所,書房看了一圈,沒有找到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恰好這時電話響起,他劃開接起,對麵滿是疲憊的聲音傳來:“你們回來了是吧?”

孟傳宇嗯了一聲,一邊往外走,去拿落在她房間的圍裙。

“我還在加班,你明天忙嗎?不忙先看下孩子,我得晚點回去。”

“我沒事,你忙吧,我明天送她去幼兒園。”

褚橙那邊歎了口氣,不知道為什麽,孟傳宇覺得她好像有話要說,不過沉默良久後,除了一聲謝謝,她還是掛斷了電話。

他盯著手機看,苦悶了一會兒還是放下,挽起袖子收拾屋子,從裏到外打掃了一遍,看著門口堆成山似的垃圾,拍了拍手出門。

出門按了電梯,看著顯示屏數字變化,到二十八樓叮的一聲打開,他彎腰正去撿地上幾個塑料袋,餘光瞥到兩個人影。

以為自己看錯,顧不上腳下的東西,他轉頭,確實是褚橙,她掛在成作雲身上,小西裝裏麵的襯衫扣子鬆了兩顆,從表情看人已經醉得不省人事了。

成作雲的一隻手緊緊拽著她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另一隻手則放在她的腰上,孟傳宇看著這場景頭皮發麻,成作雲對上他的眼神,還挑釁似的捏了捏褚橙的腰,親昵的轉頭往她耳邊吹氣。

接著帶人出電梯,往褚橙家對麵去,按著密碼開門。

密碼的聲音一下一下傳來,重重敲擊在孟傳宇心上,他被壓得喘不過氣,腦海裏反反複複出現都是褚橙那段表示各不相關的談話,他捏緊手中的塑料袋,閉眼抬腳進入電梯,電梯門將要合上之時,他聽到了外麵傳來得哢擦一聲,是門打開了。

心裏一下又一下得敲擊著,既沉重又難受,他明白,他正在失去什麽東西,或者有什麽東西即將永遠也回不來了。

但是,他不想失去。

這個答案是肯定的,耳邊哐當一聲響起,睜眼他才發現是自己攔住了即將要合上的電梯。

這個才是自己想要。

是的,心裏傳來一個肯定的回答,沒有猶豫,他衝出電梯,將快要被帶進去的人一把拉了出來。

因為受到這強烈力道的拉扯,褚橙終於從昏沉中醒來,迷糊的視線裏,她看到孟傳宇眼裏的悲傷,手伸向他的臉,想要安慰他,他卻將自己拉得更緊:“床伴是吧,老子當還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