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叫得這麽親密做什麽

“這還用得著你說?”因為沒有聽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孟傳宇有點煩躁。

褚橙也沒耐心了,說:“那你想當什麽?”

“……”

旁邊的香樟樹被風吹得沙沙作響,兩個人靜默了一會兒,褚橙不耐煩得嘖了一聲:“就這麽著吧,之前不也是這樣過來的嗎?大家都好好的,孩子沒有任何問題,我們也沒有任何問題啊。”

孟傳宇聽到這話笑了出來:“這隻是對你而已。”

兩人又靜默了一會兒,褚橙掏出一支煙來點燃,一邊抽一邊看著遠處的山頭,心想就這樣耗著了嗎?他要名分但自己給不了他,至少目前給不了他,這種事情在她看來還是要謹慎,她沒許隱那種非要踏入婚姻的勇氣,尤其是在涉及到兩個家庭的時候。

一支煙抽完,她又試著提了一種建議:“這樣吧,你是孩子爸,我是孩子媽,褚凝咱們共同撫養,相互尊重、相互幫忙,可不可以?”

到末了她也沒有直接拍板決定,而是挑眉詢問他的意見,但其實沒有退路了,總不能當仇人吧。

孟傳宇回味她這兩句話的意思,轉頭看她:“你的意思是說,除了孩子以外,咱倆也沒什麽關係了是吧,以後除了孩子的事大家各走一邊?”

倒也算是這麽個意思,褚橙點頭。

他也點頭,半晌說:“那你上了我那麽多次怎麽算?”

“……我上你?”褚橙瞪圓了眼睛。

孟傳宇點頭:“這事你要拿個說法、拿個態度出來才行。”

褚橙覺得荒謬,說:“這事一個巴掌拍不響。”

孟傳宇卻說:“每次都是你想要的,我從來沒有主動提過。”

褚橙:“去你媽的。”說完她轉身下樓,結束談話。

繼這場無疾而終的談話後,褚橙不僅也拉黑了孟傳宇的微信,還拉黑了他的電話,這是大約一周後,因為實在受不了於秀蓮的嘮叨,孟傳宇才嚐試說服自己不要掙紮,撥個電話過去借口說老人要見孩子了。

他還花了一點時間腹稿,比如不用麻煩她送回來,他去幼兒園接孩子就好了,臨到了想想要不要就那天的事情道個歉?思索再三還是覺得算了,一是這事在他這裏還沒翻篇,在褚橙那也是個雷區,先等等再說吧。

懷著這樣的心情他撥通了電話,不過那邊卻顯示在通話中,心情隨著這通電話起起伏伏,他冷靜了一會兒再次撥過去,忙音兩聲後又在通話中,這才猛然意識到自己被拉黑了。

他從**坐起來盯著手機屏幕看了一會兒,歎了口氣,煩躁的抹了一把臉,然後去櫃子裏翻衣服。

下樓於秀蓮問了一句,他一邊換鞋一邊悶悶的答,說去接孩子回來。

於秀蓮本來挺高興的,但仔細一看又發現他兒子臉色怪怪的,張了口想要詢問,最後還是不知道要說什麽,想想還是算了。

他上車直接導航到褚凝的幼兒園,到學校門口離放學時間還早,他把車停好在對麵找了家咖啡店坐著,坐下點開微信黑名單,盯著那個頭像看了一會兒,又有點煩躁的歎氣。

對麵學校門口的家長慢慢多起來,保安走到門口,有校車進去,不一會兒校車又出來,他盯著校門口的地方發呆,麵前突然落下一個人影。

接著一個聲音傳到他耳朵裏:“哇,傳宇,真的是你啊,”

他轉過頭,反應了一會兒才模糊意識到麵前坐著這個人應該是他高中同學。

對麵的人看他那眼神噗呲一聲笑了:“是我啊,韓涵,不記得啦。”

孟傳宇反應過來,略微有點驚訝:“記得記得,好巧,你是……”他打量她身上穿的衣服。

對方哦了一聲:“這個店是我開的,四五年前這一片拆遷,這個鋪子是包含在我家還房裏的,我爸媽上了年紀也不願折騰,我恰好在外麵混不下去了,就回來自己弄個店。”

她大大方方又三言兩語的講解了她的經曆,幾句話之間將幾年不曾見麵的那種陌生感消除了,孟傳宇接著她這話說:“挺好的,我也從外麵回來在幫家裏做事。”

韓涵掏出了手機:“加個微信吧,現在大家都不用QQ了,也看不到什麽動態……”

說著她將自己的二維碼調出來推到那杯咖啡邊,孟傳宇點頭掃了微信,看對麵學校保安已經推開了門,急忙坐起身,手機胡亂點了申請:“我有點事,我們改天聯係。”

他扔下這句話衝忙出了咖啡店,鑽進對麵那堆湧動的人潮裏,掙紮著擠進去,找到班級接到孩子往外走,路過那家咖啡店才想起自己剛才沒有付錢。

他又抱著孩子轉身回去推開店門,見到在櫃台處的韓涵,不好意思的笑:“我剛才走得急,都忘記付款了。”說著拿手機調出付款碼。

韓涵卻罷了罷手:“我還收老同學的錢麽?”

孟傳宇堅持,她卻將注意力放到褚凝身上:“你侄女啊?長得好像。”

孟傳宇笑:“我女兒。”

“……”她有一瞬間的表情凝滯,僵硬著露出一個驚訝的假笑:“你結婚啦?沒看到你發電子請柬之類的呀。”

孟傳宇又習慣性的去撓鼻尖,不知道怎麽解釋這個事情,但對方又一直看著他,他隻能開口:“這事有點複雜。”

對麵長長的哦了一聲,眼神又落到了褚凝身上,他又揚了揚手機,她卻嗨了一聲:“第一次就算啦,少你這一杯咖啡錢又餓不死我,下次我收你雙倍。”

這麽堅持,孟傳宇才作罷,道了謝要走,想起什麽又折回來說:“我能用一下你的手機麽?”

韓涵哦了兩聲,將手機解鎖遞給他,他將褚橙的電話輸進去,給她發了一個短信,告訴她自己把孩子接走了,發完點了刪除將手機還回去。

褚橙收到這個陌生信息的時候在開會,上麵的小朋友是今年剛來的實習生,緊張得哆哆嗦嗦,不知道在匯報個什麽所以然,她心底壓著火,高湛在一旁解釋:“沒辦法,也沒想收假回來能接到這樣兩個項目,老彭把骨幹分到那邊去了,咱這邊總要有人做事嘛,年輕人也是人,給點機會才能成長不是……”

她聽他絮絮叨叨的說,手機屏幕恍然亮起,眼底一瞥,她看到了孩子兩個字,長長歎了口氣,高湛還以為她還是不滿意台上那個小朋友,開口正要勸她卻說:“我去打個電話,你先聽。”

她拿著手機去茶水間,照著那個號碼撥過去,計劃是要問一下他走了沒有?是把孩子接回自己家裏還是鎮裏?腦袋裏嗡嗡亂,聽筒裏一聲甜美女音打斷了她將要脫口而出的問題,她沉默,對方又喂了一聲,問她哪位?

她將手機拿遠,看了一下號碼的歸屬地,這時電話已經被掛斷了,屏幕暗下來,她心裏更是發亂,想了想還是點開孟傳宇的手機撥過去。

“喂?”他語氣淡淡的,聽不出什麽情緒。

“你把孩子接走了?”褚橙問。

孟傳宇嗯了一聲:“我爸媽他們說想見見孩子,你手機出問題了,打不通……”

“你用誰手機給我發信息的?”褚橙問。

被打斷的孟傳宇生平第一次警覺的在她這句反問裏嗅到了情緒的味道,他沒有立即回答,而是頓了一會兒才開口:“我一個朋友。”

“誰?號碼歸屬地在市裏,”她這麽問,問完覺得管得太寬,轉身去廁所點了根煙,欲蓋彌彰的補充說:“沒聽你說在市裏有朋友。”

“韓涵,高中同學,”他這麽回,雖然似乎沒有交代的必要,不過想著想著心裏有點樂。

果然電話裏的人高了一個音:“寒寒?”她真的對這種親昵的疊詞稱呼很反感,在她看來男女之間沒有純友誼,叫這麽親密做什麽。

孟傳宇有點驚訝:“你認識?”

褚橙冷言:“不認識。”

他哦了一聲,話題又回到了褚凝身上:“我周末送孩子回來。”

之後兩個人沒在說什麽結束了這通電話,隻是褚橙莫名心煩意亂,她第一次那麽早離開公司,提著包回去倒在沙發上放空自己,餓了想要點個外賣,看著外頭灰蒙蒙的天又打消了這個想法,孤獨感將她籠罩,她不想端著一個外賣在這樣的灰色下湊合,好像她的日子真的是單調、乏味、冗長一樣。

這樣想著,她長呼一口氣,站起好好把被自己壓皺的正裝扶平,拿著手機去超市,她需要趕緊調節自己的情緒,她需要做一頓美食,讓生活的煙火充斥在自己周圍,將自己從低處拉回來。

國慶返校後,許隱一直很忙,最開始是要組織學生做實踐報告,因為她那門課程今年改革了培養方案,學生實踐報告的題目由固定改為自選。

原本是沒放在心上的,是學習委員將題目名單交上來後,她瞥到了那些題目中的敏感詞匯,才意識到這個事情不簡單。

同時承擔這門課程的老教師們都叫苦不迭,說指定培養方案的人根本沒有到一線教學,不懂教學實踐需要把握的度。

但抱怨歸抱怨,也沒有一個人願意去反饋,因為製定培養方案的是教研室主任。

許隱是被她折磨瘋了的,寧願騰時間去指導學生,也不願意和她有交涉。但她這麽想,教研室主任不這麽想。

一個下午許隱收到她發來的消息,大意是學院正在組建一個新的教研室,院領導和那邊教研室覺得許隱年輕能幹,將她也納入到了那個教研室去。

許隱看到這個消息覺得頭皮發麻,這是什麽意思了?她現在是屬於兩個教研室?要承擔兩個教研室的教學任務?

她一查課表,果然,期末最後兩周的課滿滿當當的從周一占到周五。

微信消息彈個不停,和她同期進來的新老師也被分配到了這個新的教研組,還有她培訓的那兩名新教師,很快一個小群建起來了,各種吐槽和表情包滿天橫飛,雖然在知道自己並不是被針對的對象後她心情稍緩,但連日來的壓在她身上的那些事還是讓她覺得心情不痛快。

她來參加這個學校考試時,清楚看到表格後方寫的是技術崗,等她走完合同,進入編製內,開學到學院報導那天,院領導很清楚的告訴她們,先老老實實做三年行政再說。

她也是傻,事後還去詢問,說自己是走的是教學崗,不是行政崗,教研室主任沒好氣的回她:“年輕人進來不做事就想躺平啊?”

有經驗的同事告訴她:“現在都是這樣的,臨退休那一撥人占著崗位不做事,領導不可能來幹苦力,活兒自然壓到年輕人這裏啦。”

她覺得鬱悶,和她同時感到鬱悶的還有碩士期間的室友,那位室友畢業後走人才引進去了一個地方行政院校,三個月後她打電話給許隱抱怨領導:“媽的,他給幹部上課,課件和講稿我給他做的,這也就算了,我還要我給他讀研的兒子寫論文,這也就算了,我每晚加班到十一點,這我也可以認,他還要把我抽調到市裏去加班,這我也忍了,他這個月工資發我2900,這他媽誰能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