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末尾加了內容,可重看)◎

謝玨捧起了歲安的腳。

男人的手修長而白皙,除了掌心和指腹生出的薄繭外,淡淡燈光映在其上,仿似一件毫無瑕疵的,渾然天成的美玉。

但此時,這塊看似無暇通透的美玉,卻是染上了欲望的底色。

那再一次被麵前這個少女誘出來的,以前從未出現過的欲望。

少女在睡夢中,俊美的男人卻單膝跪在床邊,如墨長發自肩頸披散而下,幾縷發絲散在側臉時,宛如濃墨傾倒在宣紙,那束發的紅色發帶更添了幾分旖旎春色。

他的眼眸裏似是蒙了層水霧,沒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麽,又或者,他什麽都沒想。

隻是任由自己被什麽牽引著,自然而然地去做著這件事。

少女的綢褲堆疊在膝彎,男人冰涼的手指便從少女膝彎處往下,掠過那曲線優美的小腿,伶仃的腳踝……再到那還在蜷縮顫抖著的玉潤腳趾。

然後,男人那張漂亮的臉緩緩低了下去。

就算是睡了,小姑娘也似是有所感覺。

當小腿處的粘膩感往下蔓延時,在光怪陸離的夢境裏,歲安以為自己被毒蛇纏上了,倏忽間輕微顫著,那種被毒蛇攀爬的濕滑感令她緊蹙眉頭。

骨髓裏生出了細細密密的麻和癢。

很難受。

後麵,當腿上纏繞的毒蛇自腳背繞到腳趾,再將她腳趾一口吞下時,小姑娘的腳背驀地繃直,五指也緊緊抓住了底下床單。

歲安陷在夢裏,當真以為自己被毒蛇纏在身上咬了,咬了她小腿還不夠,還要咬她腳踝,甚至最後還有吃她腳趾!

好痛!

歲安又怕又痛,那被毒蛇攀咬的感覺令她很是驚恐,竟是一下哭了起來,喃喃欲泣:

“皇兄,皇兄!”

“有蛇咬我!”

每次做噩夢的時候,歲安總是喊她皇兄。

這次她誤以為有蛇咬她,也是哭著喊著皇兄,想讓皇兄把蛇捉住!

而此時,當小姑娘那一聲聲的“皇兄”入耳時,幾乎是瞬間,謝玨猛地掀起了眼皮。

桃花眼中的迷離水霧一下散了去,意亂情迷後,裏麵滿布寒霜。

他輕微擰著眉,盡管在極力壓製,但臉上的不悅還是呼之欲出。

而那邊歲安還在喊。

一喊,謝玨的眉便擰得越深。

……

似是察覺到毒蛇不再咬著自己,小姑娘又喊了幾聲皇兄後便停了,逐漸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她睜開還霧蒙蒙的眼,模糊之中看到了謝玨。

歲安眨眼了眨眼,睫毛像小刷子似的,模樣看上去很呆。

她看到哥哥跪在床前,垂落的烏發將他半張臉掩了去,歲安隻能看到他側臉和下頜,但還是……

好漂亮。

小姑娘看著看著就不自覺紅了臉。

不知是想到了什麽,她反應過來後拍拍臉,忽然發現!哥哥居然跪在地上捧著她的腳!

甚至於,她還能看到,哥哥紅紅的唇瓣上有一縷晶亮的銀線。

被哥哥捧著的腳也水溜溜的。

歲安自是不明白謝玨是在做什麽,她還陷在方才的夢裏,被毒蛇攀咬的感覺揮之不去,眼下看到謝玨這般心生疑惑,便茫然問道:“哥哥,你在做什麽?”

男人低垂的長睫緩緩抬起,他看向她,目光黑沉,裏麵浸滿了濃稠的欲望,同時也充滿壓迫意味。

歲安打了個冷顫,背脊下意識往後傾。

她不知道他為什麽又不高興了。

她明明才睡醒什麽都沒做呀。

謝玨微微闔眼,將她細小的動作收在眼底,抬手擦了擦唇。

他的臉上還透著不正經的潮紅,神色卻冷漠,看不出什麽表情。

分明是他剛才趁著小姑娘睡覺做了那般病態之事,占了她的便宜,但被當場抓住,謝玨也無任何悔過窘迫之色,反而是聽到那幾聲哀哀的皇兄後心生燥意。

謝玨的眼眸看去平靜無瀾,沉沉看了她好一會,看得歲安直想往被子裏縮後,他倒極是淡定地把小姑娘的腳塞進被子裏,輕飄飄道:“沒什麽,幫你蓋被子。”

“哈?”

歲安睜大了眼睛,表情是更懵了。

她想,為什麽這個哥哥幫她蓋被子也是這種不高興的樣子。

要是不高興他可以不幫她蓋的。

但歲安張張嘴,看到謝玨那張冷漠黑臉,便把話咽了下去。

她隻哦了聲,沒再說話了。

屋裏一下靜寂無聲。

謝玨起身站在床榻,濃密烏黑的眼睫垂下,眸子沉得透不出一點光亮來,眼尾卻豔麗糜紅,還透著未消的欲望。

偶爾長睫輕晃,餘光探到自己的手或是歲安的腳時,又會擰著眉收回,神情相當複雜。

但歲安也沒在意。

她剛才做了噩夢,不僅夢到了咬她的毒蛇,還夢到了她皇兄。

夢到她皇兄……

一想起夢裏那些畫麵,歲安不禁咬了咬唇,一張瓷白小臉皺著,滿是擔憂。

小姑娘哦了一聲後,便再也沒有說話,也沒有看他。

謝玨呼吸微沉,眼尾那處皮膚越來越紅之際,目光移到了歲安臉上。

她還是一副夢魘未消的發懵樣。

秀氣的下巴擱在膝蓋上,薄薄的肌膚滲著汗,兩鬢的發絲都被汗濕貼在肌膚上,許是回想起了夢裏可怕之事,小姑娘臉上的汗漸漸大顆滑落,流過她下顎,又往她脖子,鎖骨處流去。

褻衣被汗濕,那身前被她雙臂擠著,形狀分明,不知是衣物起了皺褶還是什麽,有一點突起。

裏麵的小衣清晰可見。

謝玨的目光隨著汗下移,驟然被燙,猛地顫著眼睫移開了眼。

拳亦握緊,喉結微滾。

“又做噩夢了?”

良久,他移開眼後問了句,語氣聽來沒什麽起伏,似是鎮定至極,絲毫不受方才所擾。

“嗯……”歲安還在擔心她皇兄,心不在焉地嗯了聲。

和親前,父皇便和她說過,若是她不乖乖聽話去和親,皇兄在外麵打仗就會有危險。

她雖然腦子不夠聰明,但也知道她父皇說有危險是什麽意思,當時便快速點頭答應下來。

她剛剛在夢裏夢到皇兄……

夢裏畫麵又閃過腦海時,歲安倒吸一口涼氣,忽然抬頭對謝玨說:“哥哥,我想寫封信給我皇兄,我擔心他……你能幫我寄下嗎?”

少女眼巴巴地抬頭看他,一張臉不過巴掌大小,臉上淚痕未消,生的那叫一個嬌俏可憐。

“擔心?”謝玨實質般地在她臉上掃了眼,意味不明的笑了下,忽然問了句,“你們關係很好麽?”

歲安沒聽出他話裏的古怪,隻點點頭,卷卷的睫毛耷拉下來,在她臉上拓下一圈陰影:“母妃因為生我死了,父皇……父皇一直不太喜歡我,宮裏隻有皇兄對我好……”

夢裏的畫麵揮之不去,歲安一說起她皇兄又忍不住鼻酸,抬頭看去,發現屋內有一張書桌,桌子上有筆墨紙硯,便想下床去寫信。

隻是她方才睡醒,又沉在夢魘裏許久,腳剛落地便身子一軟,眼見著就要倒地。

身體站立不住將將摔倒,歲安本來下意識就想尖叫,隻是一聲“啊”剛至喉間還未發聲,小姑娘忽然想起之前謝玨凶她的樣子,便生生把這叫聲忍了下去。

摔就摔吧。

免得他又凶她……

摔倒了她可以自己起來的,不用他扶。

如此想著,在將要倒地的一瞬之間,歲安便認命地閉上了眼睛,做好了臉朝地的準備。

但在她閉眼的下刻,臉朝地的痛感並未傳來,那熟悉的冷冽風雪氣又鑽入鼻尖,侵襲她的肌膚。

還有男人那冷到結冰的的嘲諷笑聲。

“小公主,你怎麽這麽蠢。”

“你是傻子嗎。”

雖是問句,但卻是陳述語氣。

當頭又被人說蠢,歲安臉都被氣紅了,這次決定鼓起勇氣反擊他:“我,我沒要你扶啊,我也沒大叫……你怎麽又說我蠢?”

這話出來後,兩人之間空氣凝滯,歲安隻覺得麵前的男人盯著她好久,久到要把她看穿。

有點嚇人,歲安縮了縮肩膀,像貓似的往他懷裏縮。

的確,謝玨盯著懷裏的小姑娘許久。

看到他眼皮**,太陽穴青筋暴起,然後,他提提嘴角笑了。

似是被氣的。

“你說你不是傻子是什麽?”

說完這話,謝玨又極其無恥地掐了把小姑娘的腰。

腰肢柔軟無骨,掐了一次不夠,五指微顫,男人又掐了遍。

不僅說她蠢,還說她是傻子,歲安再也忍不了了,便想從他懷裏下來。

“我,我可以自己走路的!你放我下來!”

小姑娘第一次說話硬氣了些,隻是當她掙紮著要從男人懷裏,身子像一尾魚般扭動時,男人的臉色倏地變了。

眼尾方才消去的紅又悄然浮上。

“別亂蹭,小公主。”他將要鬆開的手忽地加重力氣,牢牢掌控著她的腰,不讓她再動毫分。

話裏笑聲不再,轉而透著沉悶的啞,呼吸也重了起來。

男人滾燙的呼吸落在耳邊時,小姑娘粉嫩的耳垂轉瞬泛紅。

更可怕了。

“哦……”

被他一凶,歲安不敢動了,隻得乖乖地待在他懷裏,保持原來的姿勢。

隻是不知為何,歲安總覺得硌得慌。

好像有什麽東西戳得她難受。

歲安甚覺奇怪,剛想抬頭問,便對上了謝玨那雙紅得要滴血的眼睛。

還有那副要把她吃了的表情。

好可怕……

歲安被他這表情嚇到,便一句話都不敢說了。

——

她任由他抱著去了書桌前。

歲安不知道要怎麽去寄信,寫完信後,她把信給謝玨,便繼續去睡了。

旁邊有人陪她,她拉著他的手,便不會再做噩夢。

床榻邊,昏暗燈光下,男人盯著少女的睡顏看了半晌,後一點點掰開了少女握著他的手。

謝玨走到書桌前,打開信看了眼,低聲哂笑,把印著少女清秀字跡的信箋放在燭火之上。

火舌很快攀上,將信紙轉瞬燒成灰燼。

他提筆寫了封。

寫完後複又坐在床榻邊,用短刀割了她一截秀發。

他將秀發分成兩縷,一縷放在信封,一縷放在自己胸前。

隨即,他拿出了那支蝴蝶發簪。

發簪輕輕晃動著,搖曳生輝,卻不及少女萬一。

謝玨垂眸,漆黑眼眸似一汪不見底的深潭。

他看她良久,看得眼睛濕得能滴出水來時,卻是將發簪抵上了少女手腕。

她肌膚薄嫩白皙,下麵的青色筋脈清晰可見。

他隻需輕輕一劃,便會有汩汩鮮血噴湧而出,染紅發簪。

發簪掠過少女手腕青筋,將將停下時,謝玨卻是反手,對準自己手腕劃了下去。

噗嗤一聲,鮮血迸出,染紅了蝴蝶發簪上的蝶翅。

謝玨勾了勾唇笑了,桃花眼糜紅欲爛,將自己手腕處的鮮血一點點地……塗在了少女唇瓣上。

他看她的唇染上他的血,嬌豔又糜爛,忍不住輕歎:“真美啊,小公主。”

【作者有話說】

男主時不時發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