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師父, 你不是說你是從警局拿回來的?怎麽還會有假?”程冬冬不敢置信,“裏麵有壞人?”

“應該不是。”是顧老他們親自督辦的,肯定不會有問題, 除非是一開始拿到就是假的。

白蘇忽然想起之前雇人查沈家的事情時, 一切都尤為順利, 還有憑空出現的證據, 心底猛地生出一個可怕的猜想。

她立即回屋聯係了檀越, 將這件事告知了他, “是不是很奇怪?”

檀越的嗓子已經恢複了, 微微還有點啞,但已有以往的清潤感,“是很奇怪。”

“七十年前的沈家比你們家好不了多少, 單憑他們一家恐怕很難陷害成功, 應該還有同夥,恐怕如今的沈家也是因為你查過來了被順手推出來做替罪羔羊, 也是想哄騙你將這事到此為止。”

“如果不是曲大夫確認了字跡,我恐怕也是真的到此為止了。”白蘇真沒想到幕後之人心思這麽深沉, 她臉色微沉, “能請寧遠幫代我去見見沈家人嗎?”

“好。”檀越直接安排寧遠去處理。

“謝謝。”白蘇感激道謝。

檀越勾起嘴角, 輕聲安撫她:“你不必同我說謝謝。”

“要的。”若不是檀越,白蘇肯定沒辦法順利找回祖輩們的心血, 她太清楚爺爺的遺憾了, 找回來也算是圓了爺爺一輩子的夢。

白蘇又輕輕地說了一聲謝謝, 說這話時忍不住想,如果爺爺能活著看到就好了。

兩個字的聲音很輕, 但朝夕相處了相處十幾年的檀越卻一下子聽出她語氣裏微不可見的傷感,他轉頭看向窗外, 窗外明月皎皎,月色很美,“開窗了嗎?”

本在窗前桌邊翻看醫書的白蘇嗯了一聲,“怎麽了?”

檀越輕聲道:“看看月亮吧。”

“今晚月色很美。”

白蘇抬眸看向窗外的明月,月光皎皎,傾泄了滿院,很漂亮的月色。

看到月亮,白蘇不禁想起以前在藥王穀時,她每次難過或是想念爺爺時,就會坐到院子裏看月亮,一坐就是很久。

那時師兄看出她因想家難過,便會點了燈籠,取了糕點過來陪她一起看月亮,有時候會開解她,有時候便是沉默著的坐著。

後來白蘇難過時便會主動去找師兄,想家了,看看月亮就好了。

兩人隔著電話,無聲地看了看月亮,白蘇心情也稍稍好了一點,“這會兒有塊糕點就好了,最好還是桂花糕。”

檀越嗯了一聲:“或者再有一壺桂花酒。”

聽到這話,白蘇心跳快了一拍,恍惚覺得那頭的是師兄,她偏過頭看了看電話上的名字。

是檀越啊。

如果是師兄多好。

檀越也很好。

白蘇抿著嘴角,由那頭的呼吸聲陪著自己,安安靜靜的看了會兒月亮,莫名的覺得今晚的月色很美很美。

深夜的寒露重,會浸濕眼眸,白蘇抬手抹了下眼窩,啞著嗓子說道:“我繼續抄醫書了。”

帶回來的醫書都很破舊了,需要全部重新抄一遍。

檀越輕輕嗯了一聲,“好好抄,多抄幾遍。”

“???”白蘇詫異的看著手機,笑著問道:“你車禍後膽挺大的,竟讓我多抄幾遍?不怕回來我紮你個嗷嗷叫嗎?”

檀越輕笑了一聲,“大可試試看。”

“別以為我嚇唬你。”白蘇笑著掛了電話,不過掛了後又覺得奇奇怪怪的。

白蘇沒想明白,那還是安心抄書吧,一邊抄一邊學,受益匪淺。

B城。

檀越讓寧遠想法子見了沈家人,原本以為一切會很順暢,但隔天上午就收到沈老去世的消息。

寧遠也第一時間告訴了白蘇,“沈老被抓時心梗住院,一直昏迷不醒,已於清晨六點去世。”

“至於其他沈家人,他們對當初的事情更是一概不知,他們更是不知道金針的存在,不知道保險櫃的存在,也不知道和誰有恩怨過節。”

白蘇歎了口氣,“那就沒辦法了嗎?”

“白醫生放心,七十年前B城醫館至少有二十家,如今還活躍在B城的有十家,我們會一一查一查,另外也在想辦法查送證據的人了。”寧遠雖然沒查到是誰送的,但從其他地方打聽到杏林堂的一些關係網,包括其他幾大中醫世家、其他中醫協會成員的關係。

這群人表麵上看都是抱著互相扶持、傳承醫術的初衷,不過醫館、藥行壯大後終究會帶一點生意人的精明,所以私下也會競爭。

比如春和堂最近就搶走了杏林堂的藥行生意,其他幾家也分走了一杯羹。

不過看著都是正常競爭生意,沒有證據證明有其他問題,反而瞧著各個名聲都挺不錯。

白蘇的視線在最有名氣的幾大中醫館上劃過,最後多看了兩眼春和堂,昨日聽曲大夫說過,春和堂最擅針灸了,若是有機會,一定要見識見識。

暫時沒有線索,白蘇也沒糾結,繼續給排隊的人看診。

自杏林堂偷藥方的新聞過後,白氏醫館的名氣又上了一個台階,以前是小有名氣,如今是大有名氣了,每日都有二三百新病人慕名而來。

好在多了曲大夫,不然白蘇真忙不過來,不過曲大夫原來的病人得知他來了白氏醫館,也跟了一些過來,所以他的工作也不輕鬆。

白蘇喝了口水,潤了潤喉嚨,繼續給後麵的人看診。

一個男人扶著一個渾身包裹得很嚴實的女人走了進來,女人一直捂著肚子,臉色十分蒼白,一直有氣無力地靠在男人身上。

“這是怎麽了?”白蘇問道。

“我老婆這兩天肚子疼得厲害,我帶來你這裏看看。”男人就是小鎮的居民,住在巷子外麵的。

“在坐月子嗎?”白蘇注意到女人頭頂帶著帽子,臉頰有些浮腫,肚子也挺大,像是剛生產還沒恢複。

女人點點頭,呼吸急促,有些痛苦地說道:“還沒出月子,剛生完二十三天。”

白蘇幫女人切了切脈,弦滑而數,身有寒熱,小腹刺痛,另外還伴著一陣陣腥臭,像是惡露不止一般,“你在發燒,你一直在流血嗎?”

“對,這兩天多了起來。”女人捂著肚子,痛得吸氣都有點痛。

白蘇又仔細摸了摸脈象,似是胞宮內癰的征兆,“你在哪裏生的小孩?”

“醫院。”女人說道:“我們是生完三天後出的醫院,身體都恢複得差不多了,回家後也隻是有一些惡露,已經慢慢減少了,可兩三天又忽然變嚴重了,還時不時流血出來。”

白蘇換了一隻手,再仔細摸了摸女人的左尺脈,隨後發現了一點細微的異樣,她蹙起眉頭:“你們這幾天有同房過?”

女人怔了下,有些慌張地搖頭。

白蘇的手還沒拿開,能感受到女人加快的脈搏,語氣冷了一分,“月癆病,不好好治會死的。”

一旁的男人忙問道:“什麽是月癆病?”

白蘇收回手,“就是月子病,剛生產後身體還沒恢複好就同房會引起各個器官感染,若是不及時治療會導致各個髒器功能衰竭。”

女人和男人嚇得臉色蒼白,“這麽嚴重?你不會騙我們吧?”

“這病很嚴重,真的會死人。”白蘇以前在藥王穀幫人義診時,見到許多女人因為月子裏沒拒絕男人然後得了這病,許多人條件有限,救治不及時都去世了。

有些人裏麵全都爛了,會流出各種惡臭膿血,甚至還有些還會爬出蛆蟲。

女人渾身哆嗦,“那我該怎麽辦?”

“趕緊去醫院,警惕大出血。”白蘇摸著脈象女人有明顯出血症狀,可能需要輸血治療,因此沒有再開藥,而是立即讓她去醫院:“快去!”

女人不敢耽擱,連忙同丈夫一起去了小鎮醫院,去醫院後檢查發現宮內、附件各處感染,連忙給她安排住院治療。

等她走後,有個女人湊到白蘇跟前,小聲詢問道:“白醫生,月子裏真的不能做嗎?真的會出事嗎?我好像沒事兒啊。”

“你沒事,隻能說明你運氣好。”白蘇看了眼女人的孕肚,大概六七月的大,“二胎嗎?”

女人嗯了一聲,扶著肚子緩緩坐下,“白醫生,最近不知道是不是月份太大,我後腰疼得厲害,有些影響我正常生活了。”

“上次生大寶時都沒怎麽疼,這次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女人輕輕拍了拍後腰,“我想找你針灸一下,或是買點止疼貼,這樣也能輕鬆一點。”

“孕婦不能通經活絡,止疼貼和針灸你都不能使用。”白蘇說著給女人把了把脈,尺脈左偏大,懷的是個男孩,男孩調皮,整天折騰媽媽,壓得媽媽腰疼也正常。

“啊?那我該怎麽辦?真的好疼,我懷我女兒的時候一點都不覺得疼。”女人懷一胎的時候渾身都很輕鬆,八九個月還覺得跟沒事兒人一樣到處玩。

“忍一忍吧,弄一個護腰的保護腰。”白蘇收回手,“你月子沒做完就懷孕了,身體各機能都沒恢複好,肝腎虧虛,你最好稍微調一下。”

“懷孕不好隨便吃藥吧?”女人不想吃藥,怕影響肚子裏孩子的智商。

“你擔心可以不吃,平時多吃點主食吧。”白蘇也不強求,“孩子需要營養,你身體陽氣不足,供給不足,他以後生出來身體會比較瘦弱一些。”

“另外你這次生產後好好調一下身體,別再月子裏就行房了,繼續下去對你身體不好。”白蘇摸著脈發現她已經種下了病根,之前不顯,再過幾個月就凸顯出來了。

“好,我知道了。”女人記了下來,然後起身離開。

程冬冬瞧著她走遠的背影,小聲說道:“師父,她應該沒聽進去吧。”

“該說的都說了。”她再不聽,白蘇也沒辦法,她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然後繼續幫人看診。

後麵進來的一病人也是張繼秋介紹過來的,名叫文雲,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女人,患有尿毒症。

張繼秋來白蘇這裏治療一個多月了,慢性腎炎已經大有好轉,目前在醫院查數據基本和正常人沒啥區別。

文雲的女兒聽說後,立即和他打聽了具體地址,今天就帶著母親匆匆趕了過來。

文雲被女兒扶著慢慢坐下,有些累得氣喘不勻,她扶著頭暈目眩的腦袋輕聲說道:“白醫生你好。”

白蘇點了點頭 ,讓幫她仔細把脈。

把脈時,文雲也簡單的說起了自己的情況,“我確診尿毒症差不多一年了,目前情況還不算嚴重,主要是頭暈惡心想吐、虛弱無力、食欲不振比較多,目前在醫院做透析。”

白蘇點了點頭,看著她消瘦卻又有點浮腫的的麵容,“你這病很早之前就有征兆了吧。”

文雲點頭,“我的病史有點長,大概從二十多歲就查出腎炎,然後出現許多其他症狀,期間各種吃藥控製,後來慢慢的演變成了腎衰竭,現在又變成了尿毒症。”

“是因為什麽原因患有腎炎的?”程冬冬有點好奇,他看網上說有人喝飲料喝成尿毒症的。

“具體是什麽我也說不清楚,醫生說壓力大睡眠不好、免疫力低下、喝飲料比較多都有可能。”文雲其實不愛喝這些,“我一開始是剛結婚那會兒,老是過敏吃藥,然後斷斷續續吃了許久,後來慢慢的就查出腎炎了。”

“藥能治病,也能害病,過猶不及,如果沒有特別不舒服,就盡量少吃藥。”白蘇說道。

文雲猜測也是因為吃太多藥傷了腎髒,她也挺後悔的,可惜這世界上沒有後悔藥。

“我媽要是年輕時候認識白醫生就好了,也不至於變成這樣。”文雲的女兒歎了口氣,張繼秋就是慢性腎炎,可人家運氣好,遇到白蘇後身體就逐漸恢複好轉了。

旁邊的程冬冬說道:“可你媽年輕的時候,我師父還才開始念書吧?”

“哈哈哈,好像是啊。”文雲笑著點點頭,“有時候相遇總是在最合適的時候。”

白蘇看文雲心態還不錯,於是又仔細幫她切了切脈,脈弦緩,淡白紅,陰陽失調,寒熱交錯,濁邪彌漫三焦,陽虛太過,陰寒極甚,最終導致脾腎衰敗。

目前正氣不得升降,繼續下去會小便閉、心衰敗、眼失明等等,最終陰陽閉絕後就是死期。

文雲女兒看白蘇皺起眉,於是詢問道:“白醫生,是不是腎的情況很不好?”

“你媽病很久了,除了腎,其他地方也不太好,不過目前是腎病最為嚴重。”白蘇仔細的詢問了文雲一些症狀,“你現在除了昏昏沉沉、胃口不好,應當還有雙足冰冷,身體也經常覺得冷,另外大便小便都不太利對吧?”

文雲點頭,“身體虛,怕冷得很。”

“一是身體虛,另外內裏寒濕過重。”白蘇頓了頓,“你平時出汗嗎?”

文雲搖頭,“幾乎不怎麽出汗。”

“心主汗,說明你的腎病也影響到了心髒了,所以你平時失眠煩躁、多夢易驚。”白蘇又仔細問了問,等全都問清楚後給文雲開了當歸四逆湯來加減。

何信記得昨天自己還背過:“小師姐,這藥不是溫經散寒、養血通脈的嗎?”

“她這個病很多很複雜,但本質是裏寒濕證,所以以當歸四逆湯為基礎方。”白蘇輕聲告訴兩人,“正所謂治肝先實脾,治脾先強腎,治腎先治心。”①

程冬冬忽然想起前兩天才看過的扁鵲醫書:“師父,這個是不是那個木欲實,金當平之;火欲實,水當平之;土欲實,木當平之;金欲實,火當平之:水欲實,土當平之?”②

“對。”白蘇說得比較簡單易懂,“治腎一定要治心,所以一定要加生附子、幹薑、炙甘草來強心,炮附子、白術等用來利水通陽,知道為什麽要利水吧?”

程冬冬和何信點頭,“知道。”

“她浮腫,小便不利,身體寒濕重。”

白蘇點點頭,“還有一個很重要的。”

程冬冬仔細想了下文雲的病症,“她還惡心嘔吐。”

“肺是金,腎是水,金生水,水要送到腎髒裏去,但她腎髒出問題了,不接受這些水了,這些水就堆在腎上麵,差不多頂到胃,所以吃什麽都吃不下,惡心想吐,是這樣吧師父?”③

白蘇嗯了一聲,“沒錯。”

她又講了講方子裏其他藥材的作用,“有點麻煩,如果隻是早期腎髒不能收納水,我們可以用真武湯,但她經過治療,身體更差了,我們要多考慮考慮其他方麵。”

程冬冬點點頭,默默記了下來。

文雲女兒說道:“白醫生,我聽你的語氣,是不應該去治療透析是嗎?”

“也不是這個意思,隻是說是耽擱越久情況越複雜,越難處理。”白蘇知道大家都喜歡第一時間去醫院治療,後期實在沒希望了才尋找中醫,可每次到這個時候情況已經非常複雜了,若是一開始能找到好大夫對症下藥,興許結果會不一樣。

“那我媽這種情況……”文雲女兒想問有沒有得治,但又怕白蘇直接說出來傷到母親的心,於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除了開方子,還要針灸嗎?”

白蘇頷首:“我是建議針灸的。”

程冬冬:“我師父針灸厲害,你說的張繼秋他們都來針灸過的。”

“行,那我們針灸。”文雲女兒看著排隊等針灸的人,“需要等這麽久嗎?”

“不是的,他們是想用銀針針灸,如果用普通毫針現在就可以。”白蘇自從用銀針給陳金她們針灸後,許多不缺錢的病人都改要用銀針了。

文雲女兒問了問價格,最終決定先用普通毫針針灸試一試。

“進來吧。”白蘇領著人進入隔間,直接取針幫她針灸巨闕、關元、中極、公孫、內關、肺俞、心俞、腎俞、京門等穴位。

文雲安靜針灸著,等針灸結束頭暈、惡心、胸悶的情況有所好轉,“閨女,我覺得挺好。”

“有用就好,那我們明天繼續過來。”女兒扶著母親去坐車回家,路上打電話給家裏大哥,商量著要不要湊錢給母親用二千塊的銀針治療。

文雲的兩個兒女都是孝順的,覺得有希望治,那就一定要治療!

文雲離開後,又有幾個張繼秋病友群的人過來,也是肝肺腎方麵的疾病,不過病情都沒有文雲嚴重。

在她給眾人針灸治療時,有不少價格昂貴的車緩緩開進小鎮,最後停在了巷口位置。

巷口的鄰居們瞧著那些豪車,眼睛都放亮,“這車得好幾百萬吧,又有有錢人來找白醫生治病了。”

“白蘇這輩子可是發達了,隨便給幾個有錢人看病賺的錢都能生活一輩子了,咋那麽好命哦!”

“別酸,小白醫生醫術好,出名也很正常。”

“我沒酸,我就羨慕,唉,他們下車進去了,我要過去拍個照打個卡。”

這些人是專程從B城趕過來的,都是白蘇在B城幫忙開過方子的病人,他們得知白蘇回了小鎮,便結伴來小鎮找白蘇治療。

“白醫生,我們又見麵了。”一群衣著鮮亮的老人、年輕人穿過人群走到店鋪門口,朝門口給人開方的白蘇打了聲招呼。

白蘇抬眼就看到了自己在B城的病人,“你們跑這麽遠來看病?”

“是啊。”他們在醫院針灸和吃藥後,便覺得效果很好,但回頭自己尋了中醫針灸相同位置,卻遠覺得不如白蘇的醫術。

因此便特意過來尋找白蘇,“白醫生,我們是專門從B城過來找你針灸的,你幫我針灸一次後我覺得心口不喘了,可是回頭換其他人又覺得效果差了一點。”

“我們也是衝著白醫生你的針灸過來的,之前也用針灸治療過,但效果不如白醫生針灸後舒服。”

“白醫生針灸時有一股獨特氣感,是其他地方沒有的,暖乎乎的,我家孩子都能清楚感受到,真的很神奇。”

“你們也這麽覺得?”其他早在醫館看病的人一聽,立即也插話進來,“我們也是覺得效果好,特意住到小鎮天天過來針灸的。”

“你們哪裏不舒服啊?”大家互相交流著病情:“白醫生,針灸厲害得很,我姐之前被家暴得尿失禁,如今已經能勉強控製住了,對了,白醫生用銀針時比普通針效果更好,就是價格貴翻了十倍,你們要是手裏寬裕,可以用那種。”

“多謝提醒。”這些病人不缺錢,看到其他人用銀針,於是也說要讓白蘇用銀針來針灸治病:“白醫生,我們想用那個貴一些的銀針。”

“隻有一套銀針,一人半小時,你們這麽多人恐怕需要等幾個小時。”白蘇建議大家可以直接用普通銀針。

“沒事,時間還早,我們可以等。”要用就用好的,眾人都很有耐心,也遵守規則等在一旁。

等待的間隙,眾人也打量了一下醫館,醫館幹淨簡潔,但也太過於簡潔了,裏針灸室都是個小隔間。

身價上億的心肌缺血的老頭:“白醫生,你這裏也太簡陋,診療室、休息室、治療室都沒有,要不我投資幫你改建一下?到時候給我安排一個VIP特殊通道就行?”

“白醫生,我們也可以投資,還可以給你投資一些設備,到時候給我們也安排一個VIP?”

“最好是將周圍都買下來,建一個幾層小樓的中醫院,到時候再增加一些病房,另外再配備一些護士醫生,回頭還能申個醫院掛牌做成高端私人醫院,肯定能吸引許多病人過來修養,白醫生,你看這個合作要得不?”

“我覺得要不得。”白蘇如果想改建,也是自己花錢,肯定不會用病人的錢,而且看病機會應當均等,該排隊排隊,不好搞出三六九等的。

“我以後我自己改建,謝謝大家的好意。”白蘇說罷繼續給大家針灸去了。

眾人看白蘇不願意,也沒覺得掃麵子,反而覺得她很有風骨。

曲大夫看著這群一看就有錢的人還安安靜靜坐著排隊等待,不由笑了笑,真正的好中醫,無論走到哪裏都是受尊重的。

他有一種感覺,往後這醫館啊,還會有更多有身份的人過來看病的!

何信抓藥從旁邊經過,看曲大夫一臉姨父笑,“曲大夫,你笑什麽?”

“就挺高興能來醫館工作。”曲大夫活動了一下酸疼的後腰,“就是太慢了,腰都給我坐疼了。”

“曲大夫可以去貼一貼膏藥,員工福利,不花錢。”白蘇從旁邊走過來,順嘴說了一句。

“哈哈哈,行,一會兒就貼。”曲大夫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水,然後望著外麵還等著的病人,“小白醫生,還有這麽多人,你要不再請兩個幫手?”

白蘇也有這種想法,笑眯眯地對曲大夫說道:“曲大夫,你要是認識和你一樣厲害、靠譜的大夫也可以介紹過來。”

曲大夫怔了怔,怎麽自己給自己找了個活兒。

白蘇見他想拒絕自己,於是補了一句:“我確實不認識其他厲害大夫,曲大夫如果認識,真的可以介紹過來,回頭讓他和你住一處,也好個下棋搭子。”

曲大夫想著自己一個人住一個院子確實有些空****的,猶豫著要不要拉退休的幾個老朋友過來發揮發揮餘熱,“回頭我問問看。”

“好。”白蘇喝了口水,繼續幫大家看診和針灸,一直忙到天黑才將病人們都陸續送走。

等人走光後,也顧不上休息,又忙著打掃醫館,將抓空的藥材都補齊。

她正忙著,忽然聽到隔壁王家傳來說話的動靜,她連忙出去看了看,發現是王爺爺出院了。

白蘇有些詫異,她記得王爺爺在醫院應該才待了一周,“王爺爺出院了?”

“他人已經清醒了,醫生說外傷差不多愈合了就可以回家了。”王婆婆上前親昵的拉著白蘇的手進屋,“這次多謝你了,要不然你王爺爺可能就走了。”

“人沒事就好。”白蘇看向精神還行的王爺爺,“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王爺爺嘴巴還不太利索,“還、還行。”

“醫生說有點後遺症,說話不利索、手腳麻木,可能會有點偏癱,不過得等過段時間才能確認。”王忠解釋了一句,“不過有白蘇在,我們也不擔心,老爺子肯定能好起來的。”

王婆婆說道:“對對對,白蘇啊,之後就麻煩你王爺爺針灸一下,讓他早點好起來。”

“好。”白蘇上前幫王爺爺把了把脈,情況不嚴重,隻是腦中淤血瘀阻,瘀血散去後會慢慢恢複的,她將情況如實告訴了王婆婆。

王婆婆聽後鬆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這次我爸真的遭難了,還好有白蘇你特意趕回來了。”王忠真的很感激白蘇,醫生都被白蘇驚呆了,現在醫院好多人都在傳白氏醫館的大夫有起死回生的能力,“現在很多人都以為你是醫院的人,到處想找神醫呢。”

白蘇聽他說完,整個人都驚住了,“……你們也太誇張了。”

“沒有,是實話實說。”王忠真的很慶幸和白蘇做了鄰居,不然出事了真的不知道該求誰。

為了感謝白蘇拋下事情回來,王忠直接拿手機給白蘇轉了兩萬塊當做感謝費。

白蘇不要,但被王婆要求一定要收下,不然以後不好意思找白蘇幫忙針灸,最後沒法她才收下了,不過打算用來當做接下來針灸的診費了。

見她收下,王婆婆才安心,她又詢問白蘇:“你的事情處理好了嗎?”

白蘇點頭,“將醫方都拿回來了。”

“沈家那個老頭心髒病把自己給送走了。”

“活該,報應!讓他們害人偷東西!”王婆婆氣憤地唾罵了好幾句,宛如是自己家的事兒一般用力,“別以為死了解脫了,下輩子做豬做牛來還債!”

白蘇聽著王婆婆接連不斷的罵聲,不覺得難聽,反而覺得很溫暖,因為王婆婆也是真的關心她的。

幫王爺爺針灸後,白蘇就回了家,簡單吃過晚飯後回到屋裏繼續翻看白氏針法,針法和藥王穀的比起來不算獨特,但卻很討巧,簡單又很實用。

白蘇按照白氏針法在自己手臂上紮了紮,緩解這一日的疲憊,正當她紮著針,旁的手機亮了一下。

她單手拿起看了看,是檀越打來的電話,問她在做什麽。

“在紮針。”白蘇和檀越說自己正在研究白氏針法。

檀越輕聲詢問:“抄好了?”

“抄好了啊。”白蘇順手將桌上已經謄抄了一遍的醫書發給檀越,厚厚的一遝紙,回頭裝訂起來就行了。

檀越看著白紙上秀潤華美、正雅圓融的字體,是他一日一日監督糾正出來的字體,“寫得很好。”

“那是當然。”白蘇不由自主的翹起腳尖,她可是跟著師兄練了多年才寫出的這一手字體的,“我師父教得好。”

檀越嘴角上揚,視線極快掃過醫書的內容,大多是祖輩經驗,“你回頭可以自己寫一套。”

“我有時間會寫。”白蘇如今也算是小有經驗,可以寫一寫方便傳承,“不過最近怕是不得空,慕名而來的病人好多,而且醫書我還沒看完。”

“慢慢來。”檀越輕聲回了一句。

白蘇嗯了一聲,繼續輕輕撚轉著手臂上的針,隱約聽到那邊有滑輪滾動的聲響,“你那邊在做什麽?”

檀越回答道:“在收拾行李,明天會回小鎮。”

白蘇哦了一聲,“什麽時候到?”

檀越看向寧遠,得了個答案:“大概晚上六七點。”

“那剛好晚飯時間。”白蘇想著檀越最近這段時間幫了她許多,便想著給他接接風,“我請你吃晚飯?想吃什麽?”

檀越詢問:“什麽都可以?”

白蘇嗯了一聲,“能買到的都可以。”

檀越腦中閃過白蘇曾經承諾過多次的附子豬蹄湯,“附子豬蹄湯?”

“附子豬蹄湯啊?”白蘇覺得檀越還挺會選,剛好以形補形補補腿,“還想吃什麽?”

“桂花糕吧。”檀越淺笑著說了一聲。

清潤的笑聲在電話裏多了一絲磁性,手機又貼在耳邊,像是貼著耳朵說話一般,白蘇心底顫了顫,默默將手機拿遠一點。

隨後語氣如常的說道:“行,剛好家裏還有呢。”

確認檀越不想再吃其他後白蘇就飛快掛了電話,托著腮冷靜了片刻,然後才繼續翻看醫書,翻書時看到幾個奇奇怪怪的病症,順便記下了偏方。

本來隻是隨手記下,但沒想到隔天就用上了。

一個男人的脖子上長了一些瘡,個頭有櫻桃大小,還五顏六色的,瞧著奇怪得很。

“我也不知道我碰了什麽東西,反正脖子上就長了好幾個,好像把我的皮子都撐起來了,總感覺隨時會撐破潰爛,腦袋斷掉似的。”男人詢問白蘇,“白醫生,你見多識廣,看過這種病嗎?”

白蘇沒見過,不過昨晚在白家的醫書上有寫過這麽一段:“傳說一人項上生瘡如櫻桃大,有五色,瘡破則項皮斷……”④

白蘇摸了摸他的脈象,是熱毒之症,和書上說的清熱去毒偏方剛好對上,於是她直接用了該方子。

除了這人,另外還有一個女人,她是因為產後兩□□下垂過長的乳懸病症過來的。

這個一般認為是正常生理現象,一般都覺得難以啟齒,很少會出來治療。

女人實在疼痛難忍才找上白蘇的,好在白蘇昨晚也剛看過方子,從祖上醫書上來看,是產後瘀血上攻,或胃虛血燥所致。

白蘇幫女人把過脈,確認她因下垂會疼痛後,按偏方她開了活血化瘀的藥,隻需要當歸和川芎兩味藥,一部分煎湯內服,一部分用來熏胸。

“謝謝,我以為以後隻能一輩子吊下麵了。”女人尷尬的拉了拉衣服,遮住胸口位置,然後再三道謝後才離開。

白蘇看了看偏方書上更多奇奇怪怪的病症,歎了口氣,希望別再來這種奇怪病症了。

她正想著,外麵忽然傳來敲木魚的聲音,她心底咯噔一下,不會還有敲木魚病吧?

白蘇抬眸朝外望去,結果看到薑爺爺和薑芝芝出現在了門口,其中薑芝芝正對著一個叼著煙吊兒郎當的男人放木魚聲:“你有沒有公德心?沒看到有孕婦被你嗆得咳了嗎?”

抽煙男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又不是我老婆,關我什麽事。”

“見過沒素質的,沒見過你這麽沒素質的!”薑芝芝氣得擼起袖子,捏起拳頭想揍人,但是想到外公說不要惹事,隻好忍了忍,“你這麽沒素質,我讓醫館老板把你趕走。”

抽煙男人:“你以為你誰啊?除非是她那倆徒弟,誰有資格來逼逼老子。”

薑芝芝叉腰,眼底閃過狡黠:“我就是啊!你再影響這個孕婦媽媽,我就讓師父不給你看病!”

恰好走出來的白蘇:“……”

你不要無中生徒!

跟出來的何信滿臉幽怨,小師姐不會又背著我們招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