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送命題(一更)

柳白簡心下掀起了一股驚濤, 但是麵上不顯露分毫,他不動聲色套麵前趙珂的話,“你此言何意?”

聞言, 趙珂抬頭原有些酒醉的眸子清醒了幾分看著他,然後揮手讓室內的舞女琴女退下。

等人都走幹淨了, 趙珂才道, “就是你想的那樣,我手頭上有這次科考的考題。”

果然是如此!

柳白簡聽了他這話心下頓時一沉, 方才趙珂支支吾吾的話他就有預感這其中有貓膩。

“你可知你這話意味著什麽?”柳白簡看著他,語氣沉了幾分問道。

趙珂聞言衝著他擺了擺手, 不以為然說道:“你的意思我懂, 但那又如何?”

“這本就是蕭明嵐他做的不地道。”趙珂直呼當今天子名諱,“他蕭家能夠坐上這龍椅寶座, 全靠了我們這些當年陪著太、、、祖打天下的勳貴, 我們跟隨太、、、祖鞍前馬後, 拋頭顱灑熱血。結果他蕭明嵐就弄出了這個科考取士, 大力扶持那些寒門子, 我們這些勳貴反倒是淪落到賦閑在家無官無職地步!”

說罷, 趙珂嗤笑了一聲,“我也不瞞你說, 這次科考, 京中大半的勳貴子弟都會參與, 他們都同我一樣。”

“我們也不怕事發暴露,有本事蕭明嵐他就把我們這些勳貴都砍了!我看他蕭明嵐百年後有沒有臉下去見祖宗。”趙珂。

“……”柳白簡。

這是打得法不責眾的主意啊, 這群勳貴是想聯合起來威逼天子妥協, 想法很美好, 但是事實能夠如他們所願嗎?柳白簡心道, 這群勳貴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些。

趙珂看著他沉默不說話,勸他說道:“你不會真的想這輩子就這樣了吧,就依附著鎮國公府為生,頂著那個威遠侯的空頭銜領著朝廷那點俸祿過下去?”

“就算你現在習武也來不及了,照我說啊,你習武不如不習,徒惹人猜忌。”趙珂看著柳白簡的神色,說道:“蕭統領和威遠侯舊部們扶持陸征,便意味著放棄你。就算你現在靠著威遠侯的舊麵能夠讓陸征和威遠侯舊部奉你為少主,但隨著陸征在軍中威望漸深,遲早有一日你這少主頭銜也保不住。”

陸征那人,趙珂是見過的,他素來看陸征不順眼,覺得這人那副恭謹的麵孔下藏著狼子野心。這不是一個屈居人下之輩,什麽最年輕勇武的驃騎大將軍,趙珂嗤之以鼻。若非是倚仗著威遠侯舊部和蕭統領力捧,陸征他再有本事,也當不了這個大將軍。

而這一切,如今陸征所得的一切本該是麵前的這個少年的。他如今的一切,是從另一個人身上奪來的。這正是長久以來,趙珂和陸征不對付的理由。同為勳貴,趙珂天然敵視陸征這等踩著舊主往上爬的狼子野心卑賤之人。

柳白簡聽到這裏,頓了頓,然後道:“這等話你日後少說為妙,陸征如今的身份非比尋常,他已不是當年那個隨意可欺之人。”

陸征是柳白簡來到這個世界所遇的第一個人,在回到京都的那短短兩日的旅程裏,足夠柳白簡知道陸征是個什麽樣的人。陸征對“他”所展露出來的真心並非虛假,那個男人以他為天,他的生命裏柳白簡占據了重要的地位。就憑借這個,柳白簡就能斷言趙珂此番言語過於片麵武斷了。

他隻看見了最淺顯表麵的東西,陸征取代了“柳白簡”掌控了威遠侯留下來的那支西北大軍,並立下赫赫戰功被封為驃騎大將軍。但是柳白簡知道事實並非如此,如今的局麵一半是出於形勢所逼,另一半則是柳白簡自身的意願。

如果“柳白簡”是柳白簡的話,那麽他注定無法擔任大將軍之職,因為他並非此界人士。所以,柳白簡認為從一開始陸征的存在,便是為了如今的局麵。

也許陸征正是“他”所準備的取代他的棋子。

這些猜想,柳白簡是無法告訴麵前趙珂的,所以他隻能勸趙珂想開點別老是和陸征作對,你一個紈絝子弟怎麽杠的過驃騎大將軍?那不是自找滅亡嗎。

趙珂聽了他的話卻是更加不爽了,他冷哼了一聲,“也不知你在顧忌些什麽,陸征他敢對你不敬?名義上,你可是他少主!”

“你也知道是名義上啊。”柳白簡目光無奈看著他。

趙珂被他的話一堵,好半響才恨恨道,“你可真沒出息!”

是,你有出息,你有出息到都敢聚眾科考舞弊,想法不責眾挾持天子了!柳白簡心下腹誹道,蕭明嵐那家夥一看就不是能夠被威脅的,大概率最後這群勳貴都藥丸。

柳白簡想了想,然後神色鄭重對麵前趙珂說道:“我覺得科考舞弊這個,還的慎重。也許你們都想錯了,你們此舉或許並非能夠令天子服軟,反而是……主動將刀子遞到蕭明嵐手上,讓他們對你們正大光明的動手。”

“……不會吧!”趙珂聞言眼睛睜大了幾分,難以置信說道,“蕭明嵐他敢?”

“他有什麽不敢的?他是天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柳白簡說道,“無論如何,他都是君,而你們是臣。莫要高估自身的重要,也莫要低估天子之威。”

“……”趙珂。

趙珂聞言沉默,但是到底還是不死心,“你容我想想。”

“你慢慢想,不敢我勸你還是莫要涉險,不值得。區區科考而已,不值得你們冒這麽大風險。就算不可靠,你也是平陽侯世子,何人敢看輕?”柳白簡說道。

趙珂沒有說話,臉上神色似有猶豫掙紮。

“此事待我回府,我回稟明兄長。”柳白簡說道。

趙珂聞言沒有反對,他今日請柳白簡前來,將科考此事告知柳白簡也是存了想詢問蕭遠的意思。蕭遠同為勳貴公侯之子,與他們同階層利益相關。

“我會仔細考慮你的建議。”最終,趙珂鬆了口說道。

二人也再沒聽人唱曲跳舞的興致,喝了一會酒便散了。

柳白簡回到鎮國公府。

待他回到府上的時候,蕭遠已經回來。

“世子,大公子讓您回來了直接去見他。”管家過來與他說道。

“好,我知曉了。”柳白簡說道,然後頓了頓,他又問道:“兄長今日心情如何?”

管家琢磨了下,然後語氣謹慎道:“與平日一般無二。”

“……所以是好還是不好。”柳白簡。

管家聞言頓時拋了他一個眼神,說道:“大公子喜怒不變於色,世子你這不是為難我嗎!”

“……”柳白簡。

那要你有何用!

柳白簡心下恨恨想道,連看人臉色都不會。

沒辦法了,柳白簡隻好硬著頭皮自己上了,他到底還是知曉前去天香樓這等場所是會惹家中大人不高興,指不定回家就會挨打的。所以饒是他覺得他沒做錯沒做什麽出格的事情,就安分守己規規矩矩的在天香樓吃了頓飯喝了點小酒,瞬間看了下舞女跳舞,聽了下琴女彈琴,但是心下還是有點發虛的。

他總覺得蕭遠不好惹,平日裏看著最和氣、脾氣隨和、好說話的人,一旦發起火來越發可怕。

越靠近蕭遠的書房,柳白簡雙腿越軟,心下越虛,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個什麽勁,他堂堂修士難道還害怕一個凡人嗎?

然而……

身體比想法更加誠實。

“兄兄長!”

柳白簡進了書房,目光瞅著上方端坐著手捧著一卷書的蕭遠,聲音顫了顫叫道。

他看著蕭遠的神色,試圖從他臉上看出他今日的心情如何,但是就同管家說的一樣,蕭遠的神色永遠都是沉穩而平靜,看不出絲毫的喜怒。

聽見柳白簡的聲音,蕭遠才抬起頭,深黑點漆明亮的眼眸看著他,語氣淡淡說道:“回來了。”

“……”柳白簡。

雖然隻是短短尋常的三個字,但是為什麽他從中聽出了幾分殺氣!

是錯覺嗎?

是他太敏感了嗎!

“嗯……回來了,兄長今日也回的很早。”柳白簡強行笑了笑,扯了扯嘴角道。

蕭遠聞言抬眸目光看著他,依舊是神色平靜,“若不是早會,也不知你今日竟有閑情前去天香樓。”

“……”柳白簡。

糟!

我就說!不好的預感成真了,真是好的不靈壞的靈,柳白簡心下暗道不好。蕭遠不會平白無故的提起天香樓。

“因為,因為是趙珂非要我去,盛情難卻,實在沒法拒絕啊!”柳白簡一臉其實我也不想去但是沒辦法他非要我去的為難表情,說道。

蕭遠聞言直接就嗬嗬笑了兩聲,意味深長。

“……”柳白簡。

他這是在冷笑嗎!?

柳白簡感覺快要繃不住了,蕭遠這未發怒比發怒更可怕啊!

似乎是見柳白簡臉上的神色實在難看,蕭遠緩和了幾分神色,目光看著他,語氣溫和說道:“你也不必怕,我隻是隨便問問。”

“……嗯。”柳白簡。

“天香樓好玩嗎?”蕭遠目光看著他,唇角含笑,“天香樓的舞女美嗎?琴聲好聽嗎?”

“……”柳白簡。

他快要窒息了!

這哪裏是隨便問問,這分明是送命題啊!

臥槽!

作者有話說:

一更,今晚不更了,我要早點睡覺。

明天補上一更吧,晚安,你們也早點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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