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46

天色漸晚, 韶楓殿卻難得熱鬧起來,瞧見聖上禦輦徑直往宮裏來, 宮人們一時間又驚又喜, 當即忙得腳不沾地。

窗外星光閃爍,韓微站在窗邊,任由涼風吹拂在臉頰之上。

今夜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過於驚駭, 太過於出乎意料, 她心情一時間還難以平複。

因著先前泡了冰水,即便已經過去了好一會兒, 但她臉色依舊蒼白。

記憶中的自己像是被架在烈火上灼燒,又像是墜入冰窖凍得瑟瑟發抖。泡在冰水中的時候, 她恍惚間知曉良妃出去了一趟, 再回來的時候她已經清醒了不少。

韓微剛從水裏起身, 就看到皇後娘娘沉著臉站在她跟前, 屏風外頭還傳來了太醫院院正楊賢的聲音。

“還請美人小主盡快從水中起身, 好讓臣替小主把脈。”

韓微渾身無力地緊, 撐著桶沿剛站起來就又差點跌落水中。

皇後趕緊扶住韓微,掩住眼中的焦急和擔憂,對螢飛命令道:“還不快扶你家小主去**。”

好在還有帳幔遮擋, 讓她能夠緩和一二,遮住疲態。

楊賢小心地替人把脈,一旁有皇後看著, 他不得不上十二分的心。

過了好一會兒, 他再三確認後, 這才向皇後回複道:“回皇後娘娘, 韓美人中的是合歡香, 臣隻能開副藥暫時壓住藥性。”

“藥性若想完全消除, 隻有兩個辦法,一是硬挺過去,二是發散出來。”

皇後眉間緊簇:“硬挺是否會對身子有影響?”

楊賢搖搖頭,眉間輕鬆:“韓美人體寒,而這合歡香則是至陽之藥,兩者結合之下,韓美人身上的體寒之症,反倒是有了緩解的跡象。”

聖上從未喚她侍寢過,當時韓微根本沒想過自己還能靠侍寢將藥效發散出來。

朝雨進屋更換蠟燭,見韓微站在窗前吹風,怕人著涼連忙關了窗:“小主為何不去洗漱?”

韓微深呼吸:“這便去。”

可她隻卸了外衣,就聽聞李祿在外頭傳話,說是聖上喊她過去伺候。

韓微隻得又將外衣披了上去,匆匆趕去。

一推門,室內煙霧繚繞,韓微隱約能看到一個高大寬闊的肩膀。

不知為何,屋內竟一個伺候的宮人也無。

“聖上。”

韓微行了禮,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是否該走近。

哪知下一秒,聖上聽不出什麽情緒的聲音便穿過煙霧傳至她耳邊:“過來。”

韓微隻得硬著頭皮走過去,取過一旁放著的沐巾,試探性地把手放在樓傆肩上。

樓傆肩膀強健,韓微隻覺得手下觸感硬/挺,帶著能夠灼傷她的熱度。

她心中一頓,手上便忍不住瑟縮了幾分。

可還沒等她收回手,樓傆便將她手腕擒住。

韓微皓腕纖細,樓傆至需兩個手指便將其完全控製住。

他略一用力,韓微整個人便被迫順著力道向前跌去。

先前聖上喊所有人去禦花園,韓微一邊匆忙用藥,一遍讓螢飛趕緊替她梳妝。

情急之下,韓微頭上的發髻隻看看梳出個形狀,並不緊密結實,被樓傆這麽一拉,青碧玉簪便從鬆散晃**的發髻間滑落,墜入水中。

韓微的心仿佛也跟著水聲一起上下撲通地跳著。

身上的外衫被拽落,鬆鬆垮垮地掛在韓微肩上,露出纖細白嫩的脖頸來。

樓傆掀眸,隻隨意一瞥,眼神便瞬間變得幽暗,身上被壓抑了許久的炙熱再也無法束縛,從牢籠中掙脫出來。

韓微手腕處皮膚細膩滑嫩,像是一不注意就要從他手中滑溜走。

樓傆不自覺地用了點力道抓緊。

韓微身上的藥性尚未完全清除,樓傆剛抓住她的手腕,她便感到一陣難以言喻的顫/栗/酥/癢從身體最深處鑽了出來。

那股子無力的勁又冒了出來。

倆人相觸的肌膚之處像是熊熊烈火,將韓微的理智燒成灰燼。

她再也無法站穩,樓傆隻輕輕用力,便將她整個人拖入浴桶中。

瞬間水花四濺,滿頭青絲鋪散在水麵上,將兩人勾/纏在一起。

水流在身上劃過的觸感格外明顯,下一瞬韓微整個人的思緒都被奪走。

屋外不知何時吹起了風,樹葉被吹得簌簌作響,紛紛下落。

韓微也不知水流冷熱與否,隻覺得身上是從未有過的發燙。

水流晃動的聲音從屋內傳了出來,間或夾雜著幾聲破碎的、格外軟糯甜膩的聲音。

李祿甚至都聽到了幾聲低沉的男聲。

李祿跟了聖上這麽些年,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動靜。

也不知今夜聖上何時才會就寢。

李祿心中暗驚,趕緊垂下頭,隻覺得自己聽著臉都有些紅。

他悄悄往外走開幾步,低頭收手地站在階下等。

這一等,就等到了月明星稀,萬籟俱寂。

韓微整個人又累又困,身上乏力得厲害。

她似一葉孤舟在波濤海浪中沉沉浮浮,連自己什麽時候睡過去都不知曉。

第二日睜開眼,看著頂上的繡花帳幔,她腦海還很遲鈍,隻覺得整個人都犯懶,什麽也不想動。

比思緒更快回籠的是酸軟疲憊的身體。

昨夜的一切在腦海中倏忽而過,韓微抬手遮住臉,掩住滿臉羞意。

合歡香可真不是什麽好東西!

她都不知道自己竟然可以是那般熱情迎合的人!

螢飛聽見動靜,端著水盆走進來。她撩起床幔,輕聲道:“小主可要起身?”

韓微悶悶地應了一聲。

身邊的枕頭已經毫無壓痕,床的另一半也早已沒了溫度,不知聖上是何時離去。

比起近乎沉淪的她,昨夜聖上似乎更為冷靜,隻是力道有些過大,令她即便過了一夜,依舊覺得很疼。

螢飛小心地扶著韓微起身,卻沒想到韓微身上並無它物,略一動作,錦被就從她身上滑落,露出她身上斑駁暗紅的痕跡來。

韓微皮膚白嫩,這痕跡過了一夜隱隱有些發青,足以見得施加之人有多用力。

“小主!”螢飛驚呼一聲,“您身上的傷!聖上竟對您如此粗暴?!”

意識到自己竟然在詆毀聖上,螢飛趕緊改口:“聖上竟對您如此在意!”

“嗯?”韓微低頭一看,連自己都是一驚,難怪她覺得渾身上下都疼得厲害。

韓微看著手腕上那一圈淡淡的抓痕,又認命地躺了回去:“尋件袖口長些的衣裳吧。”

昨夜她沉浸其中,竟不知是什麽時候惹得滿身痕跡。

韓微起身時間不早,身上又疼,走過去永壽宮得花更長的時間。

她讓螢飛朝雨替她簡單地梳洗了一番,便匆忙往永壽宮趕去。

可再緊趕慢趕,韓微還是晚了時辰。

“嬪妾來遲,請太後贖罪。”韓微跪下行禮,卻不小心牽扯到某個位置,刺痛感傳來,令她臉色不自覺地蒼白了幾分。

韓微剛進門,俞貴人便死死盯著她。

韓微隻著淡妝,發髻也很簡單,但偏偏越簡單的裝扮越凸顯出韓微麵若桃李,身段有致。

她雙頰微紅,眼角眉梢都不自覺散發著魅意,令俞貴人看得眼熱。

她本等著看韓微出醜,從此被逐出宮抑或是在冷宮中半死不活、生不如死地活著,哪知竟陰差陽錯之下為韓微做了墊腳石!

韓微入宮這麽久了都沒侍寢,她卻親手促成了這一件事。

俞貴人心中懊悔地幾欲嘔血。

此刻看到韓微臉色蒼白,鬢角冷汗涔涔的樣子,她目光微閃,心中壓抑著的那塊重石突然間像是輕了不少。

韓微這樣子,倒是不像得了聖寵、受了滋潤的樣子,病怏怏的反倒像是受盡折磨的痛苦模樣。

難道,聖上不喜韓微?

想到自己初入宮侍寢後如容光煥發的樣子,精神也好得恨不得四處去各宮竄門炫耀。

同樣都是侍寢,看來聖上還是更憐愛她一些。

想到這裏,俞貴人內心狂喜,看見韓微的樣子也沒覺得那麽刺眼了。

太後淡淡地應了一聲,韓微昨夜才剛侍寢,聽宮人說聖上折騰到了半夜三更才叫的水。

她今早來遲也是事出有因。

太後若因此責罰韓微,豈不是明著駁聖上的麵子。

太後說了幾句場麵話,又敲打了幾下妃嬪們,讓大家都努努力,早點為聖上添兒添女,開枝散葉。

眾人齊聲應是,夾雜著幾份敷衍幾份漫不經心。

天已漸漸進入初冬,大乾朝的規矩,每年冬日皇室子弟都得去承德圍場去參加冬獵。

聖上也會帶上妃嬪前去。

冬獵前準備的東西較多,如今太後也在,皇後便提了出來。

此話一出,韓微明顯感覺到身邊的妃嬪們有些坐不住了。

太後在階上與皇後商量著事宜,底下幾人一堆也聊得格外起勁。

韓微從小沒學過什麽騎射,出門次數也少,聽到冬獵,腦海中不禁想象出一副氣勢磅礴的、人追鳥獸散的畫麵來。

俞貴人今天就坐在韓微不遠處,她用帕子掩住唇,差宮女喊了韓微一聲。

見韓微轉過頭來,她這才揚起純真友好的笑臉,小聲問道:“妹妹可會射箭?”

韓微著實不想與俞貴人多說話,隻覺得俞貴人越笑越令她慎得慌。

韓微想著早些答完早些結束,便簡單回了一句:“不會。”

俞貴人:“妹妹可會……”

陳常在在一旁聽到了,忍不住冷哼一聲,徑直打斷俞貴人的話。“會又怎樣?不會又怎樣?”

“就韓美人這位分,”陳常在鄙夷道,“根本沒資格伴駕去參加冬獵。”

每年冬獵能有資格陪聖上前去的,隻有位分在貴人之上的妃嬪。

聖上這麽些年給人抬位分的次數少之又少。

即便是新人入宮後的初次侍寢,也不過是給一些賞賜罷了。

陳常在看向韓微那張臉,心中又是嫉妒又是暗幸。

聽聞王貴妃當年便是在冬獵上,以一首江上清風遊的琵琶曲入了聖上的眼,這才難得升了位分,且步步高升,直至貴妃。

俞貴人裝作第一次知道這條規矩的樣子,驚訝地捂住了嘴巴,滿含歉意地看向韓微。

俞貴人:“妹妹不能去,那可真是令人惋惜。”

王貴妃是如何上位,又是如何帶著趙婕妤上位的,二者皆發生在冬獵之時。

俞貴人低頭抿了口茶,掩住眼中的勃勃野心。

冬獵可是接觸聖上、獲得聖寵的好時機!

作者有話說:

韓微:互相幫助

這幾天實在是太忙了,沒來得及更新,各位等更的小天使辛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