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
錦親王樓景自下早朝便來乾和宮內等, 等了好一段時間才等到樓傆回來。
他推著輪椅正準備上前說話,但一抬頭看到樓傆麵色, 他動作又頓住了, 想說的話也咽了回去。
他看了眼李祿。
李祿心領神會,跟在樓傆身後無聲說道:“永壽宮。”
樓景蹙了蹙眉,像是聽到什麽令人極其厭惡的話語, 立馬扭開頭, 跟在樓傆身後進了殿。
李祿撓撓頭,沒懂自己不過就是說個實話, 怎麽就招錦親王厭惡了。
他還是別說話了吧。
李祿給倆人奉了茶,便低頭走出去, 守在門口。
屋內, 樓傆姿態隨意地靠坐在龍椅上:“所為何事?”
樓景拱手, 心中斟酌一番道:“暗閣消息, 梁王去了江北, 以探望師傅的名義向程將軍府遞了帖子求見。可程將軍這段時間一直閉門謝客, 一味練武,便拒絕了。”
程將軍早年間管理宮中禁軍,兼皇子們武教少傅, 每月有一半時間來皇家校場教皇子們騎射武功。
梁王乃先皇第七子,在程將軍手下學習過,對程將軍以師傅之名稱之, 倒也合理。
再者, 程少將軍曾是梁王的伴讀。
他們之間的關係, 可比與樓傆的君臣關係親密多了。
與梁王這樣熟稔的倆人, 竟拒絕了見麵?
樓傆倒是覺得有趣起來:“閉門謝客?”
“是, ”樓景道, “已半月有餘。”
樓傆沉默著思忖了一會兒,低低笑了起來:“有意思。”
樓景想問這到底有意思在哪,卻又不好意思開口。
程將軍喜愛熱鬧,往日但凡從邊疆回朝,必得呼朋喚友日日參宴喝酒,如今不知怎得回了長安一趟,竟以療養身體為由開始閉門謝客起來。
暗閣也查了很久,卻毫無線索。
如今他再來問皇兄,倒像是顯得他過於無用。
“不用管它,”樓傆單手撐著下頜,問道,“還有嗎?”
樓景推著輪椅上前,從胸口內袋拿出一封信交給樓傆。“暗閣在江南漁民那截獲了這封信。”
暗閣是樓傆早年間成立的組織,情報往來之所,如今大部分皆交由樓景打理。唯有一對精銳被封為龍隱衛,在宮中為樓傆所使。
樓傆打開信,裏麵文字與大乾朝全然不同,皆是一些畫符一般的字樣。
乍一看,倒有些像是佛家梵語。
不知道的人,甚至可能會把這當成是西域傳來的佛經。
樓傆駐守邊關多年,早已對日昭國的字體了如指掌。
樓景也知曉日昭國的文字,對信中內容也大體了解。
雖跟隨皇兄多年,但樓景卻覺得自己對皇兄了解甚少,他對樓傆更多的是崇拜和敬畏。
正是由於這種心理,他見樓傆沉默地看著信,心中便緊張起來,連呼吸都屏住了。
樓傆看完信,淡淡道:“善仿字之人找到一個死了一個?”
樓景頓了頓,略有些驚訝:“嗯,皇兄如何得知?”
朝臣並不是所有人都已被收服,自然不能在他們中大肆宣揚尋人。
故找人一事變得有些艱難起來。
偏偏皇兄讓他故做遮掩,還要露出點馬腳來,這才導致能用之人接二連三地死去。
“能死一個,便能死十個。”樓傆語氣淡漠,“朕想找的,他自然拚了命地阻攔。”
“皇兄,看時間,此信已寄出半月,需得在三日內寫完寄回,否則會引起懷疑。”樓景有些著急,“而我們身邊無一善仿字之人。”
樓傆笑道:“有。”
樓景眼睛一亮:“誰?臣弟立刻去尋!”
“李祿,”樓傆揮揮手,沒說是誰,隻讓樓景回去休息一天,就當是沐休。
李祿聽到喊話,立馬走進來:“奴才在。”
“今夜韶楓殿侍寢。”
李祿心中驚訝,嘴上立刻應道:“是。”
聖上怎麽會突然想起讓韶楓殿的那位侍寢?昨天還要殺人了人家,今日就侍寢?
樓景更是詫異不已。
韶楓殿如今就一人住那兒,皇兄先前不還是對韓微厭惡至極,怎得就讓人侍寢了?
同樣震驚的,除了乾和宮裏的人,還有一整個後宮。
聖上已月餘沒進後宮了。
俞貴人天天送湯都沒有多得到一次侍寢機會,這韶楓殿的韓美人怎麽會突然入了聖上的眼?
明明都沒見聖上與她說過話!
今夜對後宮的妃嬪來說注定難免。
王貴妃坐在桌前,看著滿桌的珍饈佳肴,卻絲毫沒有胃口。
聖上竟然要去韓微那賤人處!
再想到聖上今早給她的那份“大禮”,她便恨得牙癢癢。
定是昨日韓微在冰窖內妖言惑君,說了她壞話,不然聖上怎麽會這樣對她。
往日聖上一出關,就是要來她這兒聽曲養神,如今竟不來了!
她憤怒地將桌麵上的東西全掃至地上,喊道:“來人!去尋趙婕妤過來!”
*
聖上金口玉言,除非他自己反悔,身為後宮妃嬪,韓微隻有聽話的份兒。
在樓傆手裏兩次死裏逃生,韓微如今恨不得降低自己存在感,最好讓聖上完完全全忘了有自己這個一個人能存在。
隻可惜這隻能想想,韓微心裏苦,根本提不起勁來好生準備。
她破罐子破摔,想著距離夜晚還有好些時間,前腳李祿剛走,後腳韓微便散了發髻,鑽進了被窩裏。
她身體著實有些難受,昨天的、今天的事兒都沒緩過來,晚上就得侍寢。
“小主,”朝雨走至床前,提醒道,“還有好些要準備,得熏香一個時辰,沐浴半個時辰,香脂香膏擦身,梳妝……”
韓微聽得頭大,將頭從被子裏探出來,耷拉著腦袋,可憐兮兮道:“不能先睡會兒嗎?”
她聲音軟糯,整個人被包裹在被子裏,隻露出張小臉來。
被韓微那雙格外迷人的眼睛盯著,誰能不心軟!
朝雨心中開始動搖:“隻能睡小半個時辰。”
韓微喜笑顏開,趕緊鑽進被窩:“夠了夠了。”
朝雨:“……”
她怎麽覺得自己像是被套路了?
可轉頭想到韓美人純淨的眼神,朝雨又覺得大概是自己想多了吧。
朝雨算好了時間,哪知樓傆根本沒按照往常的時間,竟然提前到了。
韓微還沒來得及梳妝,隻來得及套上薄衫,匆匆出了淨室。
哪知剛走進入屋內,她卻發現樓傆並沒有坐在主座上,反倒是坐在書桌前,姿態閑適地翻著桌麵上的紙張。
韓微心跳頓時慢了半拍,一時間記不清自己是否已將替王貴妃抄寫的紙張給收起來。
為了能夠更好地幫德妃抄寫,她甚至還在屋內練過德妃的字!
韓微緊張地咽了咽,朝樓傆走近了些,彎腰見禮道:“嬪妾恭迎聖上。”
樓傆掀起眼皮,緩慢地在韓微身上掃視了一圈。
韓微頭發隻擦了個半幹,來不及梳成發髻便全披散在身後,一彎腰,青絲便從身側滑落,露出白皙細嫩的脖子來。
那欺霜賽雪的皮子上多了幾條紫紅的掐痕,更多了中觸目驚心、我見猶憐的美感來。
她周身還泛著水汽,精致的小臉上白裏透紅的,薄衫被水霧打濕,貼在了身上,顯露出盈盈一握的纖細腰肢來,是一隻手便能握得過來的楊柳腰。
每一處都看著極具風情**,垂著腦袋的樣子卻格外乖巧。
樓傆見她低垂的眼睫輕顫,看起來像是怕極了自己。
李祿見韓美人這般模樣就趕了過來,趕緊把屋內伺候的宮人都趕了出去,關了門,自己侯在門口。
故此,屋內空無一人。
樓傆突然開口:“過來。”
韓微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挪過去,乖巧地垂著腦袋,視線卻一個勁地往樓傆手裏的經紙上飄。
可樓傆比她高上好些,又因著拿經紙的姿勢,她根本沒辦法看到上麵寫著什麽內容。
她隻好轉移視線,去看桌案上擺著的那些經紙。
好在那些經紙上寫著的都是自己用左手練字時隨意寫的,與右手寫的字相差甚遠。
甚至在她看來,著實有些不堪入目。
隻是這麽看來,聖上手裏的那張經紙上應當也是她練字的內容。
韓微心定了定。
韓微自以為遮掩得很好,卻不知她這點小動作全顯露在樓傆眼裏。
樓傆也懶得戳破她,隻用手指點了點桌麵:“磨墨。”
他麵容平靜,看不出到底是什麽意思。
韓微也猜不透,隻好趕緊走過去。她發尾還未幹透,有水珠正一滴滴地往下落。
她趕緊撩了撩頭發,將頭發全都撥至身後,這才開始磨墨。
樓傆剛抬眼,便能看到韓微領口處露出的瓷白皮膚,像是他剛登基時江西上貢的頂級白瓷。
能看出韓微確實趕來得急,有水珠從鬢角順著臉頰滴落,滑過下頜,又落在頸口處,最後順入胸前的溝壑之中。
樓傆視線頓了頓,取過旁邊一張空白紙,平淡道:“寫幾個字。”
韓微抬頭看他,眼裏有些懵懂迷茫。
聖上早來,就是為了讓她寫幾個字?
“嬪妾沒讀過什麽書,”韓微服了服身子,違心說謊道,“寫不得什麽好字。”
樓傆低笑幾聲,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他一步步向韓微靠近,掐著韓微下巴,迫使人仰起臉來。
極其強烈的壓迫感逼得韓微下意識地後退,可身後便是書桌,韓微退無可退。
樓傆將人壓在桌案上,湊近了,在韓微耳側低聲說道:“要寫,還是要命?”
作者有話說:
昨天太累了,本來想修完文碼字的,結果寫著寫著眼都要花了,就先去睡了(嗚嗚)
昨天隻修改了一點小細節,不妨礙整體劇情發展。
照理來說JJ顯示的應該是“有修改”而不是“有更新”……不知道會給有的讀者造成偽更的誤會,不過我知道小可愛們都會諒解噠!(有時候還是想稍微修改一下錯字、不夠滿意的句子等等)
至於更新頻率的話,我確實是不太能保證,主要是怕說出來了做不到就很對不起小可愛們的等待。但是我會努力噠~之後要是來不及更新,會在文案上請假噠
這章算28號的更新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