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水琅來了!(小修)

“水琅, 許副局長來了!”

一直到3月31號傍晚,許副局長終於喜笑顏開走進周家。

水琅從房間裏走出來,“我還以為上不成班, 許副局長也不會來了。”

“怎麽可能!”許副局長笑嘻嘻從懷裏拿出一張證明,“我早說了我眼光準, 和局長心有靈犀, 拿好證明,明天早上九點到房管局報道。”

水琅表麵看似平靜接過證明, 其實心裏也是大大鬆了口氣,“許副局長, 多謝了。”

“不用客氣, 你能進去,我也很高興。”許副局長接過周卉倒的茶, 坐在椅子上, 喝了一口, 才拍拍胸口道:“不過這次確實競爭很激烈, 連我們邱副局長都出動遞名單了, 他那人一向不管這些的, 沒想到這一次居然半路殺出來了,還好還好, 他推薦的人不行, 沒啥能力, 是個繡花枕頭,要不然, 這次真的就很難說了。”

“許副局長一定費了很多心神。”水琅拎起水壺, 幫忙添上茶水, “你辛苦了。”

“是挺辛苦, 不過啊,還是你有能力,局長那邊最終才選了你。”

許副局長又從牛皮包裏拿出一份資料,“你這個崗位很稀缺,是住房交換員,滬城房子小,以前還能將就,但現在年齡跟你差不多的孩子都到了結婚年齡,房子住不下,唯一能解決的辦法,就是跟別人調換房子,所以大家都曉得,這個崗位以後會非常吃香。”

住房交換員。

水琅拿著資料驚訝抬眉,許副局長說的一點錯都沒有,這可真的是一個香餑餑崗位!

接下來的日子裏,會是有大把大把的人,每天風裏雨裏在交換市場翹首以盼,能夠換一套多一個煤氣,一間浴室,一個陽台的房子。

每個在這個年代成長起來的滬城青年,幾乎都經曆了一次,兩次,三次,甚至很多次的換房經曆。

住房交換員,未來十五年以內,在九零年代商品房出來以前,誰在這個崗位上,就將會是全滬城人都想討好結交的人。

就算是在路上騎著車經過,碰見房管局裏的住房交換員,都得急忙踩住刹車跳下來打個招呼。

但這個時候,水琅並沒有表現出來知道那麽多的樣子,“我也不懂,多虧有許副局長安排。”

許副局長頓時笑成了一朵花,“這個隻是你的編製,在政策正式下來之前,你平時就做著這份工作,等房屋正式確定改革建造了,那才是到了你真正的用武之地,你放心,到時候你該拿的工資獎金,一分都不會少。”

“我以後都聽許副局長的。”水琅拿出一個信封,“許副局長,你辛苦了,我一直在北大荒當知青,從一個月十塊錢,到後來的十五塊錢,每個月省吃儉用,總算存下這些錢,我聽說安排工作都是要給鈔票的,我把我所有存款都交給你,你看夠不夠?”

許副局長剛聽水琅開口的時候,眼睛確實一亮。

再聽到後麵省吃儉用,將存款全!部!都!交!給!他!

心裏頓時澎湃不已,他果然沒看錯,這個小姑娘果然心腸好,人善良,知道感恩,他確實感覺到她在掏心掏肺了。

伸手將信封拿了過來,打開一看,嘴角頓時抽搐了幾下,除了一張五塊,兩張一塊,其餘全是綠色2毛錢紙票,棕色一毛錢紙票,叮叮當當的一分錢兩分錢五分錢硬幣。

可憐煞了!

許副局長將信封推了回去,邊拿出錢包,“閨女啊,我哪裏忍心收你的錢,這二十塊錢你拿去,還有這布票鞋票,買件好襯衫,買雙牛皮鞋,將自己置辦地體麵一些。”

“不不,這我不能要。”

“拿著,等你在房產局做出了成績,千萬不能忘記我這個伯樂。”

水琅立馬道:“許副局長,你在說什麽,我忘了我親爹,我也不可能忘了你,你就是我的再生親爹呀!”

許副局長的臉頓時從鮮花開成了向日葵,“好好好,你的心意我都看明白了,我也放心了,那你趕緊去忙,我先回去吃晚飯了,明天再見。”

等人一走,周卉還愣著,看著將兩張大團結裝進口袋裏的水琅,三觀再次受到衝擊。

別人一份工作,五百塊是少不了的,像房產局這樣的工作,隨便一個坐在辦公室的崗位,除了過硬的人脈,最差的,少說也要一千多塊。

更吃香的,兩千塊錢是絕對跑不了的,她都已經把錢準備好了,結果水琅不但一分錢沒出,先是得到了一塊珍貴的羅馬表,到了最後關頭,還又得到了二十塊錢,置辦行頭!

周卉長這麽大,從來沒聽說過這樣的事情!

簡直就是聞所未聞!

要不是她親眼看著,人家說給她聽,她都會覺得是在吹牛。

吹牛都不敢這麽吹!

“水琅,你可真是太厲害了,你在房產局一定能做出成績,做出讓人大跌眼鏡的成績!”

水琅笑了笑,“大姐,我還沒進去,就給我這麽大壓力了?”

周卉連忙擺手,“不是不是,我就是有感而發,你不要聽我胡說,不要有壓力。”

“弟新婦~”

敞開的後門,傳來下樓梯的聲音。

金巧芝穿著睡衣拖鞋就跑下來,“剛才是不是房產局的人來過了?是不是來通知你上班的?”

“看許副局長一臉高興的來,一臉高興的走,肯定是的啦。”汪繡踏進門,“可惜呦,我們家老石要傷心死了。”

“嫂子,真確定去房管局上班了?”宋起波也踏進門,手裏拿著一個軍用水壺,“要是確定上班了,我這水壺就能送出去了。”

“啥?真去房產局了?”

老油條也從門裏突然冒了出來,“可惜啊可惜,我還想等著你去木材一廠,多讓石副廠長跌跌眼鏡呢。”

汪繡頓時一個眼刀子甩過去。

“真去啦?”後廚房又傳來聲音,盧奶奶走到中間二道門,看了看地板,沒有脫鞋,豎起耳朵聽,“房產局哪能會那麽好進,親自上門,肯定是來道歉的吧?”

她可是聽兒子說了,他們領導兒子,等了七八年,都沒能等到房管局的崗位出來。

雖然小姑娘確實有能力,但不相信,兒子領導的兒子,等了這麽多年都沒能進去的單位,這小姑娘能一下子就進去了。

“進了,住房交換員。”

盧奶奶一頓。

兩隻鞋子頓時飛出去了,光著腳在地板上踩著往前跑。

“啥!哦呦!”

“住房交換員?牛氣哄哄了呀!”

“居然是這麽好的崗位,我還以為你要進去幹苦力!”

“這位置,以後你們家門檻都要被踏碎了呀!”

“嫂子牛,真是牛,你真是我見過最厲害的人!”

前廳因為水琅的工作,讚歎聲熱火朝天,吸引不少外麵的鄰居進來。

“真是住房交換員?”盧奶奶想抓住水琅的手,卻被躲開,立馬又繞到水琅前麵去,“光赫老婆,你真的到房管局當住房交換員去了?”

“是的,就是住房交換員。”金巧芝滿麵紅光,比水琅本人還要激動,“盧奶奶,你才六十幾歲,耳朵就不清爽啦?”

“那敢情好啊!”盧奶奶突然拍起手來,“我們兩個馬上七十幾歲的人,住在三樓,這個樓梯陡峭得要命,實在爬不動了,水幹部,你去了房產局,如果有底樓房間帶天井的願意換,一定幫我們留意著。”

眾人一聽盧奶奶的稱呼居然改成水幹部,全都低頭笑了起來。

“你家是三樓,屋頂是斜的不說,就一間,隻帶半個曬台,還想換底樓房間帶天井的。”汪繡搖頭,“怕是等不到了。”

盧奶奶立馬道:“水幹部那麽有本事,跟你腦子能想的一樣嗎?”

汪繡:“你……”

“我人還沒進房產局,事情就給我安排上了?”水琅從兜裏翻著票子,準備去買豬肉去。

“你是我們弄堂幹部呀。”盧奶奶理所應當道:“弄堂幹部就是要為居民需求服務的呀,否則還當這幹部做啥。”

“你當弄堂幹部這麽多年,聽說你兒子還是醫療用品廠的小領導。”水琅看都不看她,“怎麽也沒幫弄堂裏麵沒工作的人安排一份工作?是吧,老油條?”

突然被點名的老油條一愣,立馬叫起來:“是的呀,盧幹部,以前我求你多少次了,到你不當這幹部了,也沒幫我安排一份工作,臨時工也沒有。”

盧奶奶張了幾次嘴,卻什麽都說不出來,覺得麵孔都掉到地下去了,立馬裝腔作勢冷哼一聲,光著腳跑走了。

“不要聽她的。”金巧芝最近因為曬台跟盧奶奶鬧得很不愉快,每天睡醒都要去曬台上提前搶地方,“年輕時看著還好,年紀上去了,總是仗著年齡,指望別人為她服務讓步。”

“之前都是你們就經常送飯給我們。”水琅拿出二斤肉票,“明天晚上,順利下班的話,我買肉做鹵肉飯請你們吃。 ”

金巧芝第一個回應:“那我明天下班不回娘家了!”

“那我明晚也不燒飯了,祝你明天第一天上班順順利利。”

“有口福了,還沒吃過嫂子做的飯,明天一定來嚐嚐。”

“你真舍得,二斤肉,切成丁,得做多少鹵肉。”

-

深夜十二點,鄔琳琳與鄒凱,顫抖著手,挪動僵硬的雙腿,趕回家。

既恨又慶幸,到了這個點才回家,省得被人問東問西,指指點點。

在居委裏,她已經受夠了!

到了家門口,鄔琳琳手腕酸軟的連門把手都按不下去了,隻能用頭撞著門,“媽,我回來了。”

頭都快撞暈了,裏麵才傳來腳步聲,“寫完了?”

“哪有那麽快,鄒凱跟街道請假了,明天下班再去。”提到這,鄔琳琳來了精神,看著坐在沙發上的父親,“爸,我轉正證明批下來了嗎?在哪呢?”

“還沒有。”申琇雲黑沉著臉,精神很是萎靡,不過不是為了女兒的轉正,而是為了自己,被治安隊那個代隊長嚇得失眠,又怒又氣,隻要一閉上眼,舉報兩個字,就讓她驚慌不已,“你的事就不要擔心了,板上釘釘子的事情,安心睡覺去吧,明天還有正事要忙。”

“對對對。”

鄔琳琳放鬆笑著,“哪還用把轉正證明帶來家裏,我明天去正常上班,肯定直接就是正式工了,是吧,爸?”

“那還用說。”

鄔善平打了個哈欠,神情自信放鬆,“你的工作已經不可能再有任何變動了,明天更重要的是登記,趕緊睡覺,明天我們全家一起過去,一個都不能少。”

“鄒凱也說陪我過去。”

鄔琳琳抱住父親的胳膊,“爸,登記完,這棟洋房是不是就全是我們家的了,像以前一樣?”

聽到以前兩個字,鄔善平頓了頓。

一巴掌拍到鄔琳琳頭上,申琇雲罵道:“你這丫頭,這怎麽能跟以前一樣,以後這棟房子,上上下下十幾個房間,就全是我們一家四口住的了。”

“那我跟鄒凱要住一整層!”鄔琳琳抱著父親撒嬌,“爸,好不好?”

“不給你住給誰住。”鄔善平笑著道:“不但洋房隨便你挑,等拿到了錢,汽車也隨便你挑一部。”

“真的,汽車?!”鄔琳琳腦海裏頓時浮現一個美麗優雅的女人,彎腰將雪白的小女孩抱進一輛小轎車,管家將黑色大門打開,汽車滑出洋房,在梧桐馬路上又氣派又迅速的離去,一路上被所有行人羨慕,“我要小奧斯丁汽車!”

鄔善平臉上的笑頓時又僵住了。

更響亮的巴掌又拍在了鄔琳琳頭上。

“你趕緊去睡吧!”

申琇雲把女兒趕走,撫著丈夫的後背,“阿哥,你有啥想做的不啦?”

鄔善平成功被轉移注意力,“我啊,先把洋房重新裝修好,我們也弄一輛汽車,請上管家一名,門房一名,燒飯,園丁,打掃衛生的娘姨也不能少,不能再讓你辛苦。”

申琇雲抱住丈夫肩膀,將臉貼上去,“阿哥,你對我最好,房產局這邊有你,工商所有我,這一次,也絕對不會出任何差錯。”

鄔善平握住她的手,“木材一廠是要交給鄒家了,但我們還有淮海中路的三層商鋪,其他幾家工廠我們也都有股份,光是這些年的定息,至少也有幾十萬鈔票,加上當年被沒收的財產……不算這個,就是以後穩吃定息收租,錢也會越來越多,我們一家四口花都花不完。”

“我們腦子又不是不靈光,不會坐吃山空。”聽著丈夫的話,申琇雲覺得一天一夜的驚慌全都被撫平了,“阿哥,沒想到這一天真的被我們等到了,我們總算能光明正大成為這棟洋房的主人了。 ”

鄔善平一聽,頓時覺得心裏洶湧潮湃,恨不得立馬就去登記,“等到了,終於等到了。”

夫妻倆抱在一起,繼續說著等財產到手以後,買些什麽,做些什麽,如果能出國就好了,可以乘飛機到英國去看看。

在國外買名牌手表,買三克拉,五克拉,十克拉鑽石!

以後一個月辦一次宴會,每一次,都換一顆大鑽石戴!

到時候,全滬城女人羨慕的對象,就變成她了。

-

“你送我去上班?”

水琅穿上結婚那天,周光赫請外婆做的白襯衫,披上量身定作的幹部風黑色外套,褲子也是新做的,再穿上領完證周光赫買的,一直還沒穿過的牛皮鞋。

“我騎車送你去。”

周光赫提著暖水壺,裏麵裝著剛從外麵買來的豆漿,端著的鋼蒸鍋子裏,放著大餅油條粢飯糕,看著正站在鏡子前編頭發的水琅,“吃大餅卷油條嗎?”

“我吃一個雞蛋,一杯咖啡。”

水琅編著兩條中長的辮子,原是想紮個低馬尾辮最好,但這個年代就是這樣,頭發弄得不跟人一樣,就是異類,她又不喜歡一刀齊的短發,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隻好辮得幹幹淨淨,油光水亮。

“不吃油條大餅?”周光赫詫異,“粢飯糕也不吃?”

“今天不吃,吃了主食,會犯食困。”

今天是戰鬥開始的一天。

必須將自己調整成十二分的精神。

水琅拿出自己的杯子,舀了兩勺咖啡粉放進去,衝入開水,拿了一根筷子攪拌著,“你忙不忙?忙的話我自己走路過去就行了。”

“我送你去。”

周光赫沒再繼續勸,“才七點半,你慢慢喝。”

水琅聞著咖啡香,看著外麵的陽光,將杯子遞到嘴邊,輕輕吹出一道白煙,品味著醇香。

-

4月1日,早上八點半。

“你們人都已經到了,我們也等了一個小時了,為啥還不幫我們登記,之前八點半,有人了,你們都是直接開始的呀!”

房屋改革發展部門辦公室,全是鄔琳琳的叫聲。

“吵什麽吵!”嚴肅的李雙海主任,拎著公文包從外麵走進來,看到是鄔琳琳,繃緊的臉鬆了鬆,“我還當是哪個居民在這叫,原來是老鄔的女兒,做啥,半個鍾頭也等不及啦?”

鄔琳琳一愣,以前李主任見了她,可不會鬆動他那張嚴肅的麵具。

現在她吵成這個樣子,居然不但不給她臉色看,還跟她語氣輕鬆地開玩笑。

這是為什麽?房產局裏這些人全是人精,這不單單是提前知道她從臨時工轉成正式工了,更主要是因為知道她家要翻身暴富了呀!

察覺到單位老領導的變化,尤其還是當著鄒凱的麵,有了這樣的變化,鄔琳琳頓時覺得太有麵子了!麵上太有光了!

這還隻是個開始而已!

“李叔叔,你就先幫我們登記一下吧,我看以前你們一到崗就會開始忙起來了呀,我對象還等著去上班,我也回部門裏辦事情,我們排在第一位,就趕快辦了吧。”

鄔善平沒有指責女兒的無理取鬧,因為他也很想早點登記了,心裏早點踏實。

雖然已經不可能有任何差錯,但是曆經三十年,中間波折重重,挺過了大風大浪,夢寐以求的東西,居然真的來到眼前,怎麽能淡定得了,心裏早已快急死了。

“今天跟往常不一樣。”李主任繞過辦公桌,沒坐在主位,坐到旁邊的側位上,“這是國家重大事件,不能出一丁點差錯,我都沒資格簽字,今天要等邱副局長到了,整時準分,一秒都不能差,才能開始。”

“邱副局長?”

申琇雲問完,看到李主任點頭,差點笑出聲。

鄔善平和鄔琳琳,臉上全都露出笑容,心裏也沒有剛才那麽著急了。

鄔琳琳抓住鄒凱的手,小聲道:“是邱副局長,很快就能登記完了。”

鄒凱“嗖”地一下抽出自己的手。

雖然肢體很討厭,但當下看鄔琳琳也沒有什麽不順眼的了。

畢竟今天登記的東西,是他長這麽大,最想擁有的東西,可謂是人生裏最大夢想之一。

而這個夢想就在眼前了,幾分鍾後就能開啟第一步。

拿頭豬來,他都能看得含情脈脈。

幾分鍾後,邱副局長帶著一行人,氣場十足地來了。

鄔善平與申琇雲見慣了大世麵的人,呼吸已經開始紊亂,心髒快要從嘴巴裏蹦出來,從未跳成這樣子過。

畢竟今天隻要一登記,他們就會成為滬城最上層的人。

家財萬貫,獨屬於他們!

“複南路2號,在世親屬,水琅,鄔善平。”邱副局長讀著手上的資料,“人都來了嗎?”

“來了,我在,我來了。”

一張口,鄔善平還是不能維持住鎮定,雙腳走上前,兩隻褲腿直哆嗦。

這不是害怕,而是激動。

是無法形容,世間也沒有幾個人可以有機會嚐到的激動。

“我是鄔善平,是複南路2號的繼……繼承承人,是居……居住人……居住人。”

辦公桌兩邊的李主任與幹事,拿著照片文件比對鄔善平的臉,對著邱副局長點頭確認。

邱副局長:“水琅與你是什麽關係?人沒過來?”

“父女,父女關係。”

鄔善平抓著辦公桌邊緣,手心全是汗,大腦已經要缺氧了。

但隻要說出最後的一段話,他就將站到尋常人一輩子都不可能摸到的高度,立馬使出吃奶的勁,才讓嘴唇不那麽顫抖。

“她響應國家上山下鄉的號召,主動投身到北大荒,為祖國做建設,人回不來,全交由我……”

“水琅來了!”

外麵突然傳來一聲清亮的聲音,辦公室裏的人全都抬起了頭,朝外看去。

除了背對門的幾個人。

剛才外麵那道聲音一響,讓他們產生一種身在戰場,突然暴露在敵人群槍之下,一聲槍響打中心口,身體頓時以一種奇異的姿態僵住,一道血箭從心口噴射而出!

鄔善平申琇雲與鄔琳琳鄒凱等人,眼球瞪到凸出來,如同瀕死之前的不敢置信,緩緩回頭,接著,一切場景都像是被按了放慢鍵。

走廊兩邊排隊等待登記的人,回頭轉身讓路。

陽光從走廊盡頭的玻璃窗投進來,金色光束裏,一襲白衣,樣貌出眾的年輕男女,身姿挺拔,步伐穩重輕盈,不急不緩,徐徐走來。

“咚……”

牛皮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就像是敵人槍裏發射出來的子彈,再次擊中在鄔善平申琇雲四人僵直的身體上。

女孩偏窄的重瞼,微微凸起形狀嬌俏的唇珠,似笑非笑。

每一步的腳步聲,在幾人耳朵裏,是足以震碎耳膜的開槍聲!

隨著女孩一步步走近,對麵的槍口仿佛在這一瞬間換成了機關槍,心口被射成了篩子,血線不知道第幾次從幾人胸膛飛射而出,將他們擊打的體無完膚。

所有痛呼全都堵在嗓子眼裏,不敢張嘴尖叫。

生怕嘴巴一張,發出了聲音就吸引了火力,下一刻就會被一槍爆頭,腦漿四濺。

“我是水琅。”

水琅走進辦公室,“複南路2號,第一繼承人。”

辦公室裏一片安靜,坐在辦公桌前的三個人一動不動,怔怔看著水琅。

整個樓層,靜地落根針在地上都聽得見。

“啊!!!”

申琇雲突然尖叫出聲,“你!”

“砰!”

鄔善平捂著心髒撞在辦公桌上,力度直接將他撞得反彈出去,急忙抓住旁邊花盆裏的鬆樹想維持住自己。

鬆樹太矮,直接被他拉倒,出於生命求生本能,扭轉身體,往旁邊接待人員的桌子上抓去。

又是“砰”地一聲,鄔善平上半身穩穩趴在桌沿,一顆升到空中的心髒,剛剛停穩一刻,身後傳來白瓷花壇砸碎的聲音。

接著還沒來得及鬆口氣,“轟隆隆”的聲音響起。

接待桌往他胸前傾斜,壓著他整個人向後仰倒,沉重的文件夾從劈頭蓋臉砸來,尖銳的收納金屬角割破臉上的肉。

開了蓋子的墨水瓶,倒飛了出來,在鄔善平眼前不斷放大,“噗”地一聲,雙眼陷入濕潤的黑暗中,人也隨之倒下。

落地的那一刻,刺耳的尖叫聲響徹整個房產局。

“?”

水琅居高臨下低頭,看著狼狽的渣父,“這是在拍喜劇電影?需要掌聲嗎?”

鄔善平聽了,臉色煞白泛青。

誰他娘的在演電影!

誰他娘的需要掌聲!

他快疼死了!

感覺後背被崩地稀碎的白瓷碎片戳破,無數鬆針紮進血流不止的傷口裏,摩擦著,胸前的辦公桌感覺有千斤重,不斷將他往白瓷碎片與鬆針上擠壓,感覺心髒要被壓炸,全身血管也要被壓爆炸開來。

恍惚間自己已經成了四濺的紅色腦漿,可他還能痛呼:“啊———!!!”

“阿哥!!!”

“爸!!!”

原本被嚇到懵逼的母子三人,看著躺在黑紅血泊裏看起來生命垂危的父親,終於又重新被驚嚇回神,衝了過去。

辦公室裏的人也被嚇了一跳,門外等待的人依然是,離得近的人衝進來幫忙把桌子扶起來。

“送醫院,趕緊送醫院去!”

剛還躺在血泊裏的鄔善平,一聽這話,連忙伸出手臂按著鄒凱的手,掙紮起身,“我,我沒事,一點小傷!”

“阿哥!”申琇雲一臉驚慌檢查丈夫的身體,“能挺住嗎?”

鄔善平忍著後背密密麻麻的巨痛,“沒事,我心裏有數,皮外傷,沒傷到要緊的地方。”

申琇雲心疼點了點頭,丈夫原來是學醫的,他說沒事應該就是沒事。

驚慌過後,突然想起來什麽,申琇雲猛地轉頭看向水琅的方向,看著脫了稚氣,長得比以前更漂亮更標致,尤其更自信的水琅,下意識道:“你看你這丫頭,把你爸給害的!”

“不是有隻老母雞被人掐住嗓子尖叫,才把人嚇到的嗎?”

水琅指了一圈辦公室裏的人,“大家可全被你嚇了一跳。”

“媽呀,真是一驚一乍嚇死人了。”

“可不是,我現在才回神,心髒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這人可真能叫,老母雞也沒這麽能叫喚呀。”

辦公室裏不少人才剛醒過神,一道接一道看神經病的眼神投向申琇雲。

申琇雲頓時又像被大家掐住了嗓子,被看的說的無地自容,這次化成了啞巴雞,連後麵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水琅看著渾身狼狽糟糕,表情驚疑不定,還在打量自己的鄔善平。

以及一臉震驚看著她的新婚丈夫的小三。

接著是旁邊敵視她的小三兒子。

再接著是滿臉慌亂的小三女兒。

隨意看了一眼她旁邊眼神躲閃的男人。

水琅正想出聲嘲諷,突然覺得那男人有點眼熟,視線重新看過去。

下一秒,小三女兒如臨大敵般挽住那人的胳膊,“鄒凱已經跟我結婚了!”

水琅:“?”

鄒凱?

那她旁邊的新婚丈夫是誰???

水琅難得一臉懵看向周光赫。

陽光從外麵透進來,一層金色光影覆在骨相滿分的臉上,他垂落雙眼,不知看了她多久,眼底盡是她的影子。

隻一眼,便看得她心悸。

鄔琳琳看著水琅,心裏暢快到了極點!

難過死了吧?傷心死了吧?羨慕死了吧?嫉妒死了吧?

就是這樣!

就該是這樣的表情!

打從訂婚的那一刻開始,做夢都在夢著這一刻,水琅一臉震驚羨慕地看著自己的未婚夫,跟她結婚了!

鄔琳琳不顧鄒凱的拒絕,當著水琅的麵,將他抱得死緊,一臉得意。

哭吧,趕緊哭吧!

哭得越可憐,她就越快樂!

當年訂婚日的興奮與快樂,都不及此時此刻的十分之一。

水琅與周光赫對視良久。

腦海裏回想當時下火車的情景,越想雙瞳越迷惑,慢慢微低下頭。

而她此時的樣子,因為眼睛沒眨過,時間久了蒙上一層細霧,低垂著臉,在鄒凱眼裏,變成了壓抑,壓抑欲語淚先流的傷心。

他突然覺得自己移不開眼,並開始於心不忍了。

也是,他們從剛出生就是未婚夫妻,這些年她對他癡心不改,哪怕去了北大荒,依然癡心等著回城跟他結婚。

這份癡心,比起鄔琳琳,隻多不少。

可惜,她的母親早早去世了,父不疼,繼母不愛,他隻好選擇父疼母愛的鄔琳琳了。

不過,沒想到她居然能一個人從北大荒千裏迢迢趕回來了,還在關鍵時刻出現。

一切都是為了他啊!

“老公。”

正當兩人興奮到極點的時候,水琅突如其來的“老公”,讓鄔琳琳臉上得意的笑和鄒凱臉上為難中帶著得意的笑,全都僵住了。

時間靜止了一分鍾左右。

又突然,水琅移開視線看向鄒凱。

鄒凱一怔,眼中得意更甚,眼神瞬間充滿了“你成功勾起了我的興趣”,笑看著水琅。

成功讓一直關注他的鄔琳琳崩潰,指著水琅尖叫大罵:“你這個不要……”

“讓你見笑了,這就是我父親,以及他的新家庭成員們。”

水琅挨個指了一圈,眼神略帶嫌棄,對著周光赫介紹。

鄔琳琳後麵的話被活生生掐斷了。

鄒凱的眼神還依然停留在長大後,完全長在他審美點上的水琅。

剛才心裏不斷糾結,最終下了個決定。

再考驗考驗她,如果她今天能夠搶得過鄔琳琳他們,改娶她,也不是不行。

結果!

她突然管別人叫老公!

突如其來的轉折太快,鄒凱的自信再次受到暴擊,麵部表情沒來得及控製好,顯得格外扭曲。

周光赫眼睛裏的水琅影子微微搖晃,全因這聲“老公”受到的衝擊,人還暈沉著,卻不忘從喉嚨裏趕忙發出一聲“嗯”。

鄔善平和申琇雲聽到這聲老公,跟女兒和未來女兒的心思完全不一樣,他們直接被嚇懵了。

尤其是申琇雲。

這兩天周光赫捏著的舉報,讓她寢食難安,連噩夢都沒辦法做。

光是水琅一個人回來,兩個人除了第一時間被驚嚇之後,同時都在想,沒關係。

這丫頭就算回來了也沒關係。

她一向怯懦自卑,即便剛才看上去自信,但一定都是裝出來的,就像以前一樣,無論變成什麽樣,不過都是為了得到他們的正眼。

她還是那個渴望父愛,渴望融入他們這個家庭的水琅。

隻要他們明麵上接納她,就算人回來了也沒事,計劃完全不會受影響。

等到登記完之後,再把人送到北大荒就是。

反正隻要他們不同意,她就沒辦法一直在滬城待下去,不走也得走!

可是,水琅突然叫了聲老公。

還是叫的治安隊新來的副隊長老公!

這個手上很有可能握有她的把柄的人!

居然是水琅老公???

申琇雲渾身抖動如同篩子一樣,緊握住丈夫的手臂,看似在扶著丈夫,其實是在支撐自己,小聲問:“你剛才說什麽?”

水琅睨了她一眼,微微皺著眉頭,“你耳朵塞驢毛了?”

申琇雲:“……”

她還完全不適應水琅的態度,心髒差點被這句話氣炸,硬生生憋住氣,咬緊牙根,又問了一遍:“你剛才說他是誰?”

“這位。”水琅當著全辦公室的人,隆重介紹:“是我的丈夫,周光赫。”

鄔琳琳大張著嘴巴,一副癡愣相,來來回回看著水琅和周光赫。

不是叫的鄒凱?

是叫的這個代隊長,老公?!

這怎麽能行!!

水琅怎麽可以有其他老公!!!

“不可能!”

鄔琳琳死死盯著對麵一臉笑意的水琅,“你之前不是喜歡鄒凱嗎?”

水琅看向對麵被震驚到失色的幾人,眼神輕蔑:“鄒凱?那是什麽玩意兒?”

鄒凱心裏殘留的一絲希望瞬間全都震碎,臉色變黑,隱約還透著綠色,一顆心頓時感覺變成了檸檬,不斷擠著酸汁,又像是突然被撒了一層辣椒粉,燒的肚子都要冒火了!

他的未婚妻跟他的死對頭結婚了?!

這不可能!!!

這是調查過了!

沒錯,這是暗中對他調查過了,生氣他不和她結婚,故意報複他,不,是故意試探他,看他究竟會不會吃醋,會不會在意!

鄒凱狠狠喘出憋了半天的氣。

一定是這樣!

沒!有!錯!

周光赫手指微顫,從進門看到鄒凱就握緊的拳頭,終於慢慢鬆開了。

剛才水琅看到鄒凱的第一時間表情變化,明顯是大吃一驚。

眼神從陌生到似曾相識。

與他想的一樣,她是認錯人結婚。

在這種情況下,小姑娘的轉折與應對,讓他突然發自內心佩服。

即便在部隊,都沒幾個能震撼他,能讓他由衷感到佩服的人。

但現在,他滿心都是佩服。

佩服她可以在這樣非同一般驚險重要的環境下,遭遇重擊後,還能迅速在不到一分鍾,不,甚至不到十秒,就能立馬反應過來,並在反應過來的那一秒,就想出了無懈可擊的回應,讓對麵所有人潰不成軍。

周光赫走到水琅身邊,與她肩並肩站在一起,“你們好,我是水琅的丈夫,我們結婚前彼此是初戀,自由戀愛。”

“怎麽可能!!!”

“不可能!”

鄔琳琳和鄒凱同時叫出聲。

前者崩潰著急,像是以為挖了對方的心,結果發現得到的連一根汗毛都算不上。

後者一臉怒氣,臉色發綠,活脫一個被戴綠帽遭受背叛的樣子。

辦公室裏的每一個人,都忘記了工作,目不轉睛看著他們。

排在外麵的人,也都擠在了門口,完全投入在這場看起來混亂又特別吸引人的八卦裏,忘了自己是來說幹什麽的。

“你怎麽可能結婚!”

鄔善平神智終於回來了幾分,“不對,你壓根就不是水琅,我女兒水琅聽從國家號召上山下鄉,正在北大荒搞建設,你一定是聽說了上麵的政策,過來假冒我女兒的是不是!”

水琅嘲諷看著他,“鋼筆墨水糊住了你的眼,還糊住了你的腦子嗎?”

鄔善平下意識抬手抹了一把臉,結果把整張臉全都給糊黑了,“說,你是不是出來假冒我女兒的!”

水琅突然一笑,“你猜。”

鄔善平一口氣沒吸上來,差點又摔回去,“你是哪個單位的,又是哪個街道的,從哪裏知道的消息,又是哪來的底氣來這裏魚目混珠!”

水琅指了指房產局辦公室的地板,然後轉頭看向登記辦公桌後麵的三人:“可以開始登記了,水琅,複南路2號原居住民,水慕晗唯一的親生女兒,複南路2號的繼承人。”

“你胡說!”

鄔善平踉踉蹌蹌扯著申琇雲走過來,“她是冒充的,我鄔善平才是複南路2號的繼承人!”

“安靜!”

邱副局長終於回過神來,其實剛才也沒多失去理智,隻是因為鄒家的關係,多給了鄔善平一家一些時間,但是眼下鄔善平除了爭吵,拿不出實質證據來,隻會喊著假冒,也不再等了,開始處理資料,“單位介紹信,有嗎?”

“對,沒錯,單位介紹信,我看看是哪家單位給看的證明。”鄔善平怒氣衝衝道:“等事情辦完,我就親自寫信舉報!”

父親的自信,給了鄔琳琳莫大的自信,頓時越看這人越不像水琅,肯定是因為自己仗著有幾分像水慕晗,才會被巨額財產迷了眼,大著膽子來冒充。

“趕緊把你的單位證明拿出來,都敢來了,怎麽?怕了嗎?嗬,就這點膽子!”

水琅沒給他們眼神,對著邱副局長道:“沒有單位介紹信。”

“哈!”鄔琳琳頓時發出冷笑,“我就知道,爸,你猜對了!”

自信慢慢重回到鄔善平身上,“剛才要是直接走了,我能不跟你計較,但到了這一步,我告訴你沒完,我今天……”

“我今天第一天上班,是房屋保障部門新來的住房交換員。”

冷笑,嘲諷,得意,自信……全都僵在父女倆臉上,兩人像是被點了穴,舉著手指,斜著眼睛,一動不動。

像兩個失敗廢棄的雕塑。

申琇雲臉上剛從懷疑轉為的欣喜,也一並被凍住,麵部僵硬看著水琅。

鄒凱發綠的臉浮現驚訝,“你說什麽?你是房管局新來的住房交換員?”

“嘁!”

鄔琳琳突然動了,雙臂環繞在胸前,嘲諷一笑,“真會編,摸得挺清楚啊,我們單位的編製變動你都摸得一清二楚,你要是再弄清楚點,大家可能還真會被你糊弄過去,可惜,你撞正主身上了,我,鄔琳琳,才是新任住房交換員!”

嘲笑聲跟著在辦公室響起,不單單是鄔善平一家笑的,整個辦公室的工作人員幾乎全在笑。

除了,邱副局長。

“梧桐裏6號的水琅,推薦人,許副局長?”

笑聲戛然而止。

收得又快又整齊。

整間辦公室的人全都變成了啞巴雞,瞪大眼睛震驚看著水琅。

過了許久,依然安靜著。

水琅微微一笑:“沒錯。”

邱副局長拿著照片比對,點了點頭,“你的檔案都在這裏,已經被納入房管局正式編製,但……”

“不可能!!!!!!”

鄔琳琳發出的這一聲,打破了她以往不論是說話還是尖叫的聲音分貝曆史,聽者仿佛從聲音裏就感受她的聲帶撕裂,以及,仿佛下一秒就要咳血。

“咳咳咳咳咳——”

鄔琳琳再次撕裂聲帶尖叫:“我才是新的住房交換員!!!!!!”

“砰!砰!”

鄔善平與申琇雲同時撲到登記辦公桌上,看著正中間的邱副局長,正想講話,邱副局長突然抬起眼睛,鏡框後麵的眼睛深不可測,就像是一口古井,瞬間將兩人淹沒到脖頸,理智也跟著回神。

當時鄒家找到邱副局長托關係,他們也給了兩千塊錢,但是當時邱副局長就說了,他隻負責把鄔琳琳的名字推薦遞交到局長那邊,不保證任何結果。

鄔善平立馬同意,認定邱副局長第一次推薦人,局長一定會給他一個麵子通過,從沒想過會出一絲意外。

結果現在,水琅,推薦人許副局長!

又是許副局長!

鄔善平與申琇雲的臉色不知道是憋的還是氣的,變得鐵青。

既恨沒辦法找邱副局長要個說法,兩千塊錢打了水漂,賠出去一間木材廠,還後悔,無比懊悔,沒有繼續去找許副局長。

如果當時堅持找了許副局長,這個工作一定就是琳琳的了!

想到這裏,又想到那個該死的小偷。

接著,兩人一頓,對視一眼,突然發覺這些好像都不是重點!

“我就知道你是水琅,我就知道我沒認錯!”

鄒凱明顯示好的聲音,讓鄔善平與申琇雲立馬直起身體,看向旁邊的人。

“不可能!!!!!!”

鄔琳琳知道是水琅後,神態更癲狂了,剛經曆搶了鄒凱,以為能在水琅這裏得到人生夢寐以求的快感,卻被水琅一聲“老公”擊碎,聽到水琅是假的,才得到一聲喘息的機會,人也重新活了過來。

卻沒想到,人生中最大的打擊,才剛剛開始。

水琅成了她等了幾年才剛剛看到曙光的住房交換員!

正式編製!

這個事實,就像是一座大山,還是世界第一高山,正經曆著暴風雪的珠穆朗瑪峰,拔地而起劈頭蓋臉朝她砸了過來,萬鈞壓頂,冰寒徹骨!

“噗——!!!”

鄔琳琳喉嚨裏噴出一股鮮血,直接噴濺到趕過來看她的申琇雲臉上與半張著的嘴裏,一滴不漏,頓時將“琳琳”兩個字的尖叫聲,連血一起卡在了嗓子眼。

【作者有話說】

水琅一捏手腕:開始正麵打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