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Chapter 54 】

《我吃了人外男朋友的觸手》

【 54 】

鋼筋水泥圍成的人類城市裏, 密密麻麻的人潮像是一層汽油,彌漫著占據了整個空間。

許沫沫的聲音並不大,卻像是一根火柴一樣, 扔進了汽油裏。

“什麽”

“她說什麽”

“藥物沒有效”

“她說藥物沒有效!”

“怎麽會這樣”

“那我們怎麽辦我們是不是死定了”

“……”

議論的浪潮以她為中心,向四周猛烈蔓延。

轟然一聲,點燃了整個人群。

“你們明明說過,藥物有用的!”

“我們怎麽辦”

“天呐, 誰來救救我們”

“騙子!”

“騙子!”

“這樣的政府,我們為什要支持”

“反正我們死定了, 幹脆大家都不要活了!”

“……”

抗議的聲音越來越極端。

憤怒和恐懼擷取了所有人的理智。

人潮洶湧起來,尤其是那些已經被鑒定出攜帶孢子的被寄生者, 歇斯底裏的朝著維持秩序的特別行動處和負責宣判他們死刑的許沫沫湧去。

他們自己都不知道, 自己要幹什麽。

他們隻想發泄, 通過暴力, 發泄心中的恐懼和被愚弄的憤怒。

不知道是誰先扔的石頭。

亂七八糟的東西朝著許沫沫飛過去, 甚至有人拆了路燈。

這些東西裏還有水和食物。

對這些隻剩下三天生命的人來說,水和食物也失去了意義。

“砰!”

人群中甚至有人開了槍。

開槍的是個被鑒定出攜帶孢子的人。

子彈朝著許沫沫飛了過去。

沈祭月連忙把她拉進懷裏,子彈擦著他的額角飛了過去。

一滴溫熱的**滴到許沫沫嘴邊, 她抬頭, 看到沈祭月血順著沈祭月的臉頰往下流。

她忍不住伸出舌頭, 舔去嘴邊的血跡。

沈祭月垂眸看她一眼,伸手把她重新按到懷裏。

於是, 她的眼前隻剩下少年草綠色製服的顏色。

她什麽都看不到,隻能感覺到到處都是抗議歇斯底裏的抗議和擁擠的人群。

沈祭月把她保護得很好。

她甚至沒有被人擠到過。

她聽見謝臻和李雲彥在努力的維持秩序。

李雲彥想鳴槍示警,被謝臻按了下去。

謝臻大聲說:“不能開槍, 開槍隻會激化矛盾。”

可是,特別行動處好像沒有更好的辦法讓大家冷靜下來。

謝臻親自拿著擴音器想要說服大家。

他說:“從吸入孢子到成熟需要三天時間, 現在時間還不到,大家還有希望!”

他不斷的重複,大家還有希望,大家還有希望。

憤怒的人群終於慢慢冷靜了下來。

有人問:“你是說,藥物還有效嗎”

謝臻連忙回答:“至少現在並不能證明,藥物沒有效!”謝臻站到高高的入口處,也是最危險的地方,說:“我們推算出,孢子發育成蘑菇,再繁殖出新的孢子,需要的時間大概是三天。隻要三天時間不到,就不能說藥物一定沒有用!”

人群稍稍安靜了一些。

大家在下麵議論紛紛。

這時,突然有人站出來大聲道:“我不相信你們,你們為了讓我們聽話,什麽謊話都說得出口,我要親自驗證。”

許沫沫從沈祭月的懷裏抬起頭看了過去。

說話的是一個狼狽的中年男人,已經表現出明顯的畸變特征,是個覺醒者。

他說:“我叫李木青,時間係覺醒者,天賦是時間加速。”

他一指趙全,“我可以把他身上的時間加速到三天後,如果他長出了蘑菇,就說明他吃的藥一點作用都沒有。”

謝臻眯起眼睛,“可是,他不是醫生,也不是真菌類的專家,隻是一個藥房工作人員,完全不懂藥物配比,你得出的結論,並不能真的證明,經過專家研究過的藥物配比也沒有用。”

李木青說:“你說得對,但是隻有三天,夠那些專家研發出新的藥物嗎夠那些專家研究出有效的藥物配比嗎如果真的這麽容易的話,末日早就結束了。”

李木青頓了一下,接道:“你連讓我驗證一下都不敢,是不是也不相信那些藥真的有效”

謝臻沉默一秒,側身,抬手,“請。”

人群自動給他讓開一條出,他從人群中走出來,來到D口入口處。

趙全也被人擠得一身狼狽。

渾身發軟的被城衛軍架著走了過來。

李木青閉上眼。

許沫沫好像感覺到了一股奇特的仿佛空氣流動的感覺,可是其他人,毫無反應。

大概過去了不到半分鍾,最多十幾秒的樣子,趙全突然掙紮了起來。

李木青也睜開了眼。

下一秒,趙全就以一種僵硬的姿態,伸著脖子仰起頭張開了嘴。

巨大的蘑菇從他口中生長出來。

城衛軍連忙鬆開他後退。

許沫沫也被沈祭月重新按到他懷裏。

附近的人全都驚呼一聲,連忙往上風處轉移。

不管被寄生還是沒被寄生的人,都生怕沾上一點孢子。

李木青紅著眼睛大聲喊:“我隻把他的時間加速了兩天零七個小時!”

他的話音還沒落,趙全全身上下已經長滿了蘑菇。

絕望和恐懼再次襲上人們的心頭。

大家屏住呼吸,驚恐的看著那些蘑菇飛快的長大,開傘……

可是,大家等了一會兒,這些蘑菇的生長仿佛被人按下了暫停鍵,並沒有炸出彩色的孢子。

“沫沫姐姐,我差點來晚了!”

遠方突然傳來小朋友稚嫩的嗓音。

許沫沫說著聲音看過去,許呦呦背上長出了一對透明的翅膀,背著一個頭發花白,穿著白大褂,戴著老花鏡的老奶奶飛了過來。

原來他還是一隻飛蟻。

許呦呦似乎剛學會飛行,飛得歪歪扭扭的,背上的老奶奶一臉驚恐的抱著他的脖子。

他落地,把老奶奶放下來,立刻撲到許沫沫懷裏,甜甜的說:“沫沫姐姐,我本來早就能趕過來的,是謝處長讓我去接徐奶奶,所以才耽誤了。幸好我來的及時,把他身上的時間暫停了。嘻嘻,我厲害吧”

許呦呦一臉求誇獎。

許沫沫“哇”了一聲,滿臉讚歎:“你好厲害啊。”

許呦呦臉紅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接道:“就是我能力還比較差,隻能暫停一個人,時間也隻有十分鍾。”

謝臻翹了一下嘴角,從入口上方跳下來,走到老奶奶麵前,拿著擴音器道:“這位是第一人民醫院的徐主任,真菌感染方麵的專家,大家到底還有沒有希望,我相信整個A市沒有人比她更有發言權。”

謝臻把擴音器交給徐主任,“徐主任,請您告訴大家,目前到底是什麽情況”

徐主任推了推老花鏡,“本次菌類的變異度並不高,依然保留著大量的菌類的固有特性,通過藥物和相關的治療,完全可以抑製在人體內而生長……”

安靜的人群再次沸騰起來。

李木青也愣了一下,連忙追問:“您的意思是,我們有救了”

徐主任又推了推老花鏡,實事求是的說:“我現在還不能肯定的講,因為通過目前的手段,我隻能抑製真菌的生長,不能徹底殺死真菌。”

激動的人群又被潑上一盆冷水。

謝臻問:“那能抑製多長時間”

徐主任道:“至少十天,至多十二天。我們要在十天之內,找到徹底殺死體內真菌的孢子的方法,否則……”

徐主任沒有把話說完,但是她話裏的意思,誰都能聽明白。

如果十天之內找不到解決問題的方法,那麽,所有被寄生的人,都要死。

人群陷入詭異的安靜。

突然,有人問:“誰能證明你說的話是真的你們會不會在騙我們就跟之前說藥有效一樣除非,你們當場證明給我們看。”

“對,我們要證明!”

人群中立刻一片應和。

徐主任:“怎麽證明”

“找一個人,用你的方法,當場做實驗。”

“對,做實驗,李木青不是能時間加速嗎讓他加速三天,如果沒有蘑菇長出來,就說明你說的是對的。”

徐主任:“沒問題,但是,誰當這個誌願者”

誌願者最好的人選,應該就是那些已經被寄生的人。

但是,不少人都對徐主任的話有疑問,如果她說的是假的,時間加速過後立刻就會死掉。

就算她說的是真的,別人能撐十天,時間加速過的人也隻能支撐七天,得救的希望瞬間小了很多。

大家都有些遲疑。

第一個配合許沫沫的男人見沒人上前,他上前一步,剛想說,他來,就聽到有人突然大聲喊:“讓許沫沫上。”

“她是曙光,如果這些話是假的,他們肯定不會讓許沫沫冒險!”

“對,就算她說的是真的,曙光被寄生了,他們肯定會拚盡全力找到治療大家的機會。”

人群在這一瞬間,像是被蠱惑了一樣,意見達成了驚人的一致。

同時,謝臻耳麥裏,傳來陳瑤的聲音。

“捕捉到了,是queen的精神力在幹擾大家的思維,中心城的方向……我在TA精神力上種了標記,如果我遇見TA,肯定能認出TA。”

謝臻:“TA發現你了嗎”

陳瑤:“沒有。”

謝臻:“很好。”

謝臻切斷和陳瑤的通訊,聽見有人反駁:“不行,她還要繼續鑒別大家有沒有被寄生。”

謝臻深吸口氣,壓住心髒處傳來的不適,不動聲色的攥緊了手杖。

下一秒,又有一隻螞蟻飛了過來。

是魯魯。

他的身上也背著東西。

是一個巨大的玻璃培養基。

裏麵是袁琦博士的腦袋。

袁琦博士被晃得頭暈腦袋,一落地就大聲嚷嚷著,“熒光反應!熒光反應!菌絲在特定波長下,會產生熒光反應,我找到鑒別的方法了。”

沈祭月冰冷的金色瞳孔看了謝臻一眼。

就像謝臻了解他一樣,他也同樣了解謝臻的想法

——他在用許沫沫的生命賭。

把許沫沫送出去當人質,來平息這場混亂。

事到如今,這或許確實是最好的方法。

他在賭許沫沫的菌絲能吃掉納蚊蟲卵,大概率也能吃掉這些孢子。

但是,萬一呢

萬一她競爭不過這些變異的蘑菇。

萬一他們沒有辦法在規定時間之內找到解決問題的方法。

那她,就會成為徹徹底底的犧牲品。

輸的人是謝臻,可是失去生命的人卻是許沫沫。

沈祭月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

謝臻當然也清楚,沈祭月知道他在想什麽。

他朝他扯出一個蒼白而自信的微笑

——他覺得他能賭贏。

許沫沫聽著大家的話,意識到想要平息下眼前的動亂,她答應做這個誌願者,是最有效,最快速的方法。

她並沒有害怕,或者是憤怒,恐慌的情緒。

她自己就是蘑菇,這具人類的身體,對她來說和菌床也沒有太大的差別。

別的孢子進入這具身體,大概率會被自己吃掉——就像在密林裏,其他菌類的孢子落到她身邊,都會被自己的菌絲吃掉一樣。

可是,就在她抬腳的那一瞬間,一條觸手擋住了她。

“我來代替她。”

臉上還帶著血跡的少年大步走出來,徑直走到趙全麵前,伸手,摘下一朵蘑菇。

時間停滯瞬間失效。

他取下防毒麵具和護目鏡,讓蘑菇在他眼前炸開。

紫色的煙霧淹沒了他整張臉。

沈祭月深吸口氣。

蘑菇被他丟到地上,觸手毫不客氣的碾過去。

少年金色的瞳孔掃過周圍的人群,問:“有人有異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