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鄧觀南這話讓車廂陷入微妙的沉寂。
“喂?怎麽不說話…”
“在的。”貝桃慌慌張張的打斷他的話, 關掉擴音將手機貼到耳邊,一時間陷入左右為難的狀況,她一邊擔心鄧觀南追問自己是不是跟周棲時在一起, 一邊又應對不了掛了電話之後接下來的事。
周棲時看著她,她低著頭,濃密的睫羽緊張到不停的顫啊顫啊顫。
鄧觀南抱著Nimo跟貝桃吐槽周棲時的冷漠無情,但得到的隻有她敷衍的“嗯嗯”, 於是在他問說出“周棲時在你旁邊吧”後,電話那頭傳來簡短的一聲“嗯”之後, 沉默了。
鄧觀南擰著眉想了會,然後輕笑了聲, 揚聲道:“行吧, 我就先不打擾你們了, 掛了。”說完利落的掛了電話。
貝桃:“……”
在鄧觀南掛了電話之後, 貝桃堅持了幾秒還是慢騰騰的放下手機, 她摩挲著手機偏頭朝他看過去,他原先深邃清澈的眼眸微微暗淡了幾分,緊接著他垂了下眼眸, 再次抬眼看過來時嘴角卻微微上揚露出一個柔和的笑來。
貝桃鼻腔瞬間酸了下, 她用力將喉頭的酸澀咽下去, “對不起。”
周棲時掩去眼底的潮湧,自嘲的笑了聲, 聲音暗啞卻又透著溫和,“我什麽都還沒說呢,歉都道了。”
貝桃看著他, 他的話聽上去風輕雲淡,但隱隱發紅的眼眶卻騙不了人, 貝桃瞬間也跟著紅了眼眶,她慌忙低下頭不想讓他看到,卻不想這一低頭,眼淚直徑就砸在手機屏幕上。
周棲時下意識的朝她伸出手,卻忽然想到了什麽,改為抽過一旁的紙巾遞過去,笑著道:“我這個還沒開口表白就被拒絕的人都還沒哭,你怎麽還先哭上了?”
貝桃沒說話眼淚卻掉的更凶了,她接過紙巾也沒有擦眼淚而是用手指絞著,一張平整的紙很快就被她蹂·躪的皺巴巴起來。
周棲時見狀無奈的搖了搖頭,他將手裏的玫瑰花放到後座,隨後又抽了張紙這次沒遞給她,而是傾身過去動作輕柔的幫她將臉頰上的淚痕擦拭幹淨,道:“好了,別哭了,放心吧,我不會因為被你拒絕就把你趕下車的。”
“……”貝桃怔了下,抬起眼皮看向他,“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周棲時看著她濕漉的眼睫,眼珠被眼淚浸潤之後格外的清透,眼瞼眼尾泅著紅意,喉嚨不自覺的吞咽了下,被拒絕是真的,喜歡也是真的,深邃的眼底劃過不甘心,隨即溫聲問:“我可以知道你拒絕我的原因嗎?”
貝桃的睫羽輕顫了下,抿著嘴唇沒有回答。
半晌,周棲時都沒等到她的回答。
周棲時無聲的歎了口氣,將微微潮濕的紙巾揉進掌心,再次開口:“那我換一個問題,我被拒絕的原因是因為你心裏有其他喜歡的男生嗎?”
問這話的時候,周棲時的腦海裏想起的是那個僅有過兩麵之緣的男生,其實過去這麽長時間他都已經快記不起他的模樣了,但依舊記得他倆之間親昵的舉動,會是他嗎?
貝桃聞言隨即搖頭,“不是。”
周棲時繃緊的心髒瞬間一鬆,沒忍住追問:“真的?”
“真的。”貝桃點頭,她還想告訴他拒絕的原因不在於他,他很好,各個方麵都無可挑剔,是因為她自己…但是她嘴唇動了動,到底還是什麽都沒說。
周棲時得到她這句肯定的回答也不再糾結自己為什麽被拒絕,“那就好。”他道,說完神色輕鬆的撤開身退回駕駛座的位置。
貝桃則因他這三字心髒微悸,她默默的將手中的紙巾攥緊了些。
“把安全帶係好,我們回去了。”
貝桃嗯了聲,趕緊伸手去拽身側的安全帶。
……
回去的路上,雪下的更大了。
半小時後,周棲時開著車進了花苑小區的地下車庫,貝桃先下車站在一旁等他,周棲時下車的時候順手將後座的玫瑰花給拿了出來,她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拿著的玫瑰花。
周棲時笑著道:“雖然它沒有完成應盡的使命,但看在它這麽嬌豔漂亮的份上,要不笑納一下?”說完他將玫瑰花朝她遞過去。
貝桃抿著嘴唇,看著嬌豔的玫瑰花瓣。
周棲時斂了下眼眸,隨後直徑將玫瑰花塞進她的懷裏,“不管,反正原本就是買給你的,我的心意跟這束玫瑰花你總的選擇一個收下吧?不選後者選前者也是可以的。”
貝桃:“……”
周棲時笑著往前走,“走了。”
貝桃蜷縮了下手指握著花束跟上去。
抱著Nimo在房間構思新作品的鄧觀南特意敞著房門,門口一傳來聲音他立即跑出來,“回來啦!”他看著前後進來的兩人,自然也沒有錯過貝桃手中捧著的玫瑰花。
“哦呦!你這家夥總算是出手了!”
貝桃看著鄧觀南麵上的激動,握著花束的手指緊了緊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她沒忍住抬頭朝周棲時看了眼。
周棲時對她道:“時間不早了,你先回房間吧,早點休息。”
貝桃嗯了聲,然後抱著玫瑰花回房間。
鄧觀南還以為周棲時是在護短,沒忍住嘖嘖嘖了幾聲,等貝桃進了房間這才開口:“我說你小子倒也不必…”
“沒成功。”周棲時打斷了他的揶揄。
鄧觀南沒說完的話瞬間哽在喉間,他不可置信的瞪著他,甚至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沒…沒成功?那她那玫瑰花…”
周棲時將Nimo從他的懷裏撈過來,“她看我可憐才收下的。”說著他直徑朝自己的房間過去。
鄧觀南站在原地,徹底呆滯了。
他剛剛說了什麽?什麽什麽?
信息量太大,以至於鄧觀南這整晚都沒想起周頌楦這個小屁孩沒跟著他倆回來,後麵才知道他被家裏人接走這事。
……
貝桃洗完澡回房間,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先前被她放在書桌上的玫瑰花上,她無聲的沉了口氣,抬腳過去拉開椅子坐下,書桌前的窗簾沒有拉掩飾,從虛掩的窗簾縫隙間隱隱能看到窗外路燈下飛舞的雪花。
貝桃垂眼看著桌麵上的玫瑰花,鼻尖縈繞著淡雅的清香,她伸手輕輕的撚了嬌嫩的花瓣,手感猶如絲綢般細膩,察覺以及自我確認他對自己的好感歸根結底都是一種自我猜測,要不是眼前這束鮮豔嬌嫩的玫瑰花,貝桃或許真的會懷疑先前的一切都是一場幻覺,可是這束玫瑰花清楚的提醒她,那不是幻覺,而是真實發生過的。
想到這裏,貝桃的腦海裏不由自主的浮現出周棲時捧著花束眼眶微紅的模樣,一時間內心五味雜陳,直到現在她都還清楚的記得自己察覺到周棲時的心意時那瞬間最真實的反應。
慌張。
她因為確認了他對自己的好感而感到慌張,除此之外還有本能的逃避,如果他今天沒有戳破這層窗戶紙,她覺得自己也會順其自然的當作什麽都沒有察覺。
貝桃也清楚自己在慌張跟逃避什麽。
忽然,連聲振動起來的手機將她沉浸的思緒也拉回現實,她起身過去,來電顯示是餘初。
貝桃坐在床沿邊接了電話,“喂?”
電話那頭沒有聲音。
貝桃將手機拿離耳朵看了眼,確定是餘初的電話沒錯,怎麽不說話?難道是出了什麽事?正在她驚疑的時候,餘初的聲音傳了過來。
“在幹嘛呢?”
貝桃鬆了口氣,“你剛才怎麽不說話,怪嚇人的。”
餘初笑了聲,“誒,嚇到你啦?”
貝桃沒好氣的道:“不然呢,大晚上給我打電話還不出聲,我還以為你出…”話音弱了下去,她覺得不吉利,不想說這話,隨即改口問道:“你給我打電話是有什麽事嗎?”
“其實也沒有什麽大事啦,就想跟你說說話。”
貝桃拿著手機重新回到書桌前,若是平時自己跟她一定能有說不完的話題,但是現在她自己也一團糟糕實在提不起什麽聊天的欲·望,她跟周棲時這事她也不敢跟她說,因為她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於是就這樣,電話兩端的人都默契的沉默了。
餘初這邊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貝桃跟周棲時這事,她還是從曹文軒那裏知道的,至於曹文軒也是從鄧觀南那邊知道的。
四十多分鍾前,回到自己房間的鄧觀南怎麽都靜不下來繼續構思作品,他滿腦子都是貝桃周棲時,他實在是好奇貝桃拒絕周棲時的理由是什麽。
雖然他是有點看不慣周棲時,但是他不得不承認,不管是樣貌還是人品還是工作能力,周棲時都能算得上佼佼者,還有最最最重要的一點,以他多年的創作經驗來看,他明明是能感覺的出貝桃對周棲時的不同,站在他這個旁觀者的角度來看,這分明就是稍微隱晦一些的好感。
要說貝桃的好感隱晦,那周棲時的好感在他看來都快溢出來把他給淹死了,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會抓耳撓腮的想不通,實在是想不通到底是為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