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暖閣

◎她倒高看他了◎

她趕緊把手上那一鏟子泥填到花盆裏,又往上壓了兩下,才放下小鏟子起身,解下身上的圍裳擱到一邊,然後跟著裴衍舟亦步亦趨地到了屋子裏麵。

裴衍舟行動暫且還需人扶著,他坐下後便遣走了自己的小廝,也不讓衛瓊枝坐下,隻是掃了她兩眼。

眼神還是如同第一夜見麵時那樣,不帶著什麽情緒,仿佛對麵是個陌生人一般。

旋即裴衍舟的目光在衛瓊枝的裙角邊停下,今日她穿了一條繡著纏枝花鳥淺碧底褶裙,極為清麗的顏色,可惜裙角卻不慎沾染上了泥土。

想到方才看見她時她在做的事,裴衍舟蹙了蹙眉心,有些嫌惡地側過頭去。

一個隻知道玩泥巴的傻子。

剛剛她旁邊還擺放著許多小花小草,裴衍舟不算得什麽憐香惜玉的人,但那些花落到了衛瓊枝的手上,還不知道會如何糟蹋。

裴衍舟垂眸端起麵前的茶抿了一口,稍稍潤了潤喉嚨,對衛瓊枝道:“你畢竟也算是為侯府救了急,但有些事情,我不得不提醒你。”

衛瓊枝後知後覺他看了自己的裙擺,也知道自己身上不幹淨,便有些尷尬地將裙子往後麵扯了扯,本意是不想裴衍舟看見自己髒兮兮的,然而落在裴衍舟眼裏,此舉又甚是不雅。

衛瓊枝還不忘回他一句:“世子請說。”

粗鄙之人想學那些文縐縐的話,裴衍舟差點笑出來。

“芳姨娘是個聰明人,我知你入府全倚靠著她,這倒也無可厚非,”裴衍舟語氣淡淡,但接下來的話卻比刀子還利,“但榮襄侯府是講規矩的地方,不比你家從前在市井街巷,那些蠻氣不妨收一收。”

母親遇事有時甚是糊塗,就比如像衛瓊枝這樣的,領進來的時候就該教好她規矩才是,若就這麽放任著讓她和芳姨娘兩姐妹胡來,即便生不出什麽大的風浪,侯府也終究雞犬不寧。

衛瓊枝還不知道是早上自己和芳姨娘私下裏的話已經惹了裴衍舟不快,見裴衍舟跟她說了這麽多的話,便道不能怠慢,她又常被人說不夠機靈,這回便忙著道:“我懂的,平時一定會守規矩。”

聞言,裴衍舟的手指撚著茶杯輕輕轉了兩下,接著卻是眉目一凜,沉聲道:“你是進來做妾的,妾有妾的規矩,不要被芳姨娘攛掇著野了心思,妄想那些從來就不屬於你的東西。”

衛瓊枝的雙眼中透著茫然,她想點頭,但最終還是張了張嘴,沒有說出什麽話來。

“你記住,妾就是妾,妻就是妻,你生下來的孩子也隻會是庶出,不必再費什麽心機,若以後出了事,我不會留情麵。”裴衍舟一字一句說完,便抬手讓她出去。

衛瓊枝隻覺他語氣嚴苛,卻不太明白他為什麽生氣,或是他一開始就厭煩自己,倒也能說得通。

她轉身出門又幫裴衍舟把門帶上,在門外悄悄舒出一口氣。

雖然她根本也不懂裴衍舟到底是什麽意思,但總之是不好的話,看來以後還是要小心了。

衛瓊枝低頭看見自己裙擺上的泥土,無奈地咧開嘴笑了笑,裴衍舟看見她的裙子也不高興,那以後就小心一些不要讓他看見,至於不種這些花花草草,衛瓊枝想都沒有想過。

她仍過去係上圍裳,又仔仔細細把裙擺等容易髒汙的地方遮蓋住,又重新侍弄起自己方才弄到一半的花草來。

聽說榮襄侯府過冬時炭火不缺,還有地龍,那麽她就不用擔心花草們冬天會凍死了。

***

入夜時,張媽媽又端來了和早上一模一樣的湯藥,說是以後一日兩回,必須一頓不落,照例是盯著衛瓊枝喝下,這才滿意離開。

昨日在軟塌上的事,衛瓊枝想起來還是有點害怕,可是她又不敢說,也沒人可說,隻能在外麵磨磨蹭蹭地,還去搬了兩回花盆,等裏頭裴衍舟洗漱沐浴完了,紅雲來找人了,她才進去。

往裏一看,裴衍舟今日倒沒在軟榻上。

白日裏他和她說了那麽些話,之後兩人便也沒再見過麵,衛瓊枝的晚飯也是在自己的耳房裏吃的。

紅雲悄悄往衛瓊枝腰上一推,自己便快步出去了,又隻剩衛瓊枝和裴衍舟兩個人在屋子裏。

衛瓊枝進到內室,那床帳也沒放下來,裴衍舟就躺在裏麵。

衛瓊枝絞了兩下自己的衣角,才過去對裴衍舟道:“妾來服侍世子睡下。”

然後她先是吹滅了床頭幾櫃上燃著的蠟燭,又去為裴衍舟放下床帳,做完這些正打算離開,就聽見帳子裏頭的裴衍舟道:“你這就走了?”

衛瓊枝道:“我去外邊那個軟榻上睡。”

“你以後就在裏麵的暖閣裏睡,”裴衍舟撩開半幅床帳,露出半張刀削斧鑿般的臉,“進來。”

“不……不了,”衛瓊枝有些慌張地擺擺手,一急又說不出話來,好半晌之後才說道,“昨夜已經弄過了……”

裴衍舟終於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說她不聰明,她能聽從芳姨娘的建議,還想著以後讓他寵妾滅妻,說她聰明,都已經過了一夜了她卻仍對這事一知半解。

裴衍舟從**坐起身,食指點了兩下床沿的位置,示意衛瓊枝坐下。

“你以為一次就行了?”既然已經圓了房,此時又是在房裏,裴衍舟倒沒什麽可避諱的。

衛瓊枝愣愣地點點頭。

她跟著芳姨娘學了好多,昨夜也不算出醜,張媽媽都端了藥來給她喝了,不就說明已經完成了嗎?

看她的樣子,裴衍舟就知道她在迷惑什麽。

她倒高看他弋㦊了。

芳姨娘教了她許久都未曾把她教明白,裴衍舟不覺得自己三言兩語就能和她說清楚。

“不夠。”裴衍舟隻道。

得到裴衍舟肯定的答案,衛瓊枝有些泄氣,但也沒有繼續問下去,免得讓人覺得她實在太笨。

昨天夜裏她其實不太舒服,那麽裴衍舟應該也舒服不到哪裏去,他早前還不肯圓房,所以做這事肯定更不情願。

他沒必要哄著她再繼續來一回。

衛瓊枝脫下腳上穿的軟緞繡鞋,把腳移到了**,屈著膝蓋看著裴衍舟。

蔥綠色的褲管下露出一段白淨的腳腕子,然後便是秀氣的雙足,十顆腳趾頭幹幹淨淨,嫩蓮子似的。

不知為何,裴衍舟忽然想起了下午時看到過的,她裙擺上的泥點子。

帳中熏著蘇合香,又甜又暖的,一絲絲直往裴衍舟的鼻子裏衝,裴衍舟一刹那有些暈暈的,體內仿佛有一道暖融融的細流在流動,從頭頂一直到腳下,甚至連養了許久的雙腿都酥酥麻麻起來。

裴衍舟一把捏住衛瓊枝的腳踝,把她往自己這邊拉了過來。

細腰也盈盈不可一握。

裴衍舟與衛瓊枝麵對麵看著,衛瓊枝紅著耳朵不敢看他,手指一下一下地撮著底下的褥子。

裴衍舟道:“你上來。”

霎時,衛瓊枝的臉燒得通紅一片。

但很快還是聽了他的話,主動上前。

由她來擺弄,應該比昨夜要能令她自己舒服好多吧。

裴衍舟腿腳不便,如此倒也省力,夜裏叫了兩回水,裏頭這才沒了動靜。

衛瓊枝終於得以有喘息休憩的工夫,隻是才往裴衍舟身邊一躺,就聽見裴衍舟道:“你到暖閣裏去。”

他的聲音中還帶著點事後的頹靡,卻還是那樣不留情麵。

衛瓊枝累得很,慢慢從**撐起身子,身上蓋了一半的錦被滑落下去,露出半邊香肩,肩頭圓潤白皙如明珠。

裴衍舟打量一眼,見她慢慢騰騰地撿著卷到床尾的衣衫,迷迷糊糊的樣子不似別個那樣伶俐,便沒好氣道:“快一些。”

衛瓊枝撿了這件又掉下那件,聽他開了口到底也看出來他的不耐煩,總算是個長進,便一股腦兒把衣服團了起來,然後便下了床。

腳一落地,才覺和踩在雲朵上一般,從腰到腿都是軟綿綿的,還有說不出的酸澀,多走幾步就要散架了。

衛瓊枝咬咬牙,也不想再聽裴衍舟的催促,便一溜小跑往暖閣裏跑去,暖閣裏麵倒都是收拾好的,被褥鬆鬆軟軟,衛瓊枝往榻上把被子一裹,也很舒服。

那邊裴衍舟也已經安安靜靜了,想來也已經睡去了。

衛瓊枝閉上雙眼,很快墜入了夢鄉。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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