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紅花

◎怎麽看著像小產了◎

覓心堂。

衛瓊枝已經回來有一陣子了,隻是人尚且還暈著,怎麽叫都叫不醒。

因為她一早就和紅雲交代過,紅雲便知曉她的小日子快要到了,果然給她換寢衣的時候,就發現她來了葵水。

但很快紅雲就慌了,衛瓊枝的葵水來得特別洶湧,很快被染紅了她身下的被褥。

紅雲才剛服侍衛瓊枝沒多久,也不知道她的身子平日裏怎麽樣,隻覺不太正常,便趕緊叫來張媽媽讓她拿個主意。

張媽媽一看也看出來不對,連忙去稟了趙氏請來大夫。

趙氏倒比大夫來得早,進來瞧了一眼,便問張媽媽:“怎麽看著像小產了?”

張媽媽明知前幾日才診過脈,不大可能是小產,且衛瓊枝自己也說是來了葵水,卻不敢隨便開口,隻道:“等大夫來了看看。”

金大夫很快就到了,趙氏還沒等他診完,就道:“是不是她懷上身孕了?這樣子還保得住嗎?”

半晌後,金大夫結束後才道:“不是有喜,確是來了葵水。”

趙氏明顯一臉失望。

“但……瓊葉姑娘的脈象與那日相差甚遠,雖說新改的方子藥效強,可也不至於如此,”金大夫道,“我想看看今日的藥渣。”

張媽媽便把早上的藥渣拿過來,金大夫細細查看著,臉色越來越凝重。

而後金大夫又讓張媽媽去拿了還沒煎過的幾貼藥,才終於肯定地對趙氏道:“夫人,有人在給瓊枝姑娘下藥,我方才在藥渣裏看見了過量的紅花,而沒打開過的藥包裏卻沒有,可見是府上的人,而不是抓錯了藥。”

趙氏本來已經不耐煩想離開,一聽金大夫的話先是嚇了一跳,然後便火了。

“紅花?你能確定真的有紅花?那是有人故意要衍兒沒有子嗣啊!”

金大夫道:“原是新開的方子藥效猛烈,又被人加了過量的紅花活血,才導致瓊枝姑娘來葵水時血崩,至於暈厥也是氣血上湧,加上她頭部本就有舊疾所致。”

“好啊,”趙氏冷笑,“我倒要看看是誰想害我們大房,害我們衍兒,金大夫,你這就同我一起去老夫人那裏走一趟,把你所知曉的事原原本本再與老夫人說一遍。”

趙氏還是有幾分清楚的,老夫人雖然不喜歡她,但是裴衍舟是她的孫兒,不到萬不得已,老夫人怕是不會動其他心思,否則上回玉蕊的事也不會對她輕輕揭過。

既是趙氏這麽說,金大夫倒也不推辭,內宅這樣的事也不少見,隻是榮襄侯府的更為複雜罷了,說清楚也就是了,不過金大夫道:“夫人且稍等片刻,我要先為瓊枝姑娘施針。”

趙氏便問:“可會影響她日後生育?”

“那倒暫且不好說,”金大夫不敢一口咬定,隻道,“先調理著,看看情況如何,或許無礙也未可知。”

聞言,趙氏先是眉頭緊鎖,而後又是眼珠子一轉,也等不及金大夫為衛瓊枝施針,便讓張媽媽拿了藥渣和藥包,自己用帕子一捂臉,往壽寧堂去了。

而這邊廂,衛瓊枝也在金大夫的治療下很快悠悠醒轉。

見她已經醒來,金大夫也沒再說什麽,便去外間開藥方了。

紅雲讓人拿了藥方去抓藥,便忙不迭進來同衛瓊枝說了剛才發生的事。

“也不知道是誰那麽毒的心思,竟能想出這樣的法子,”紅雲坐在衛瓊枝的床邊與她道,這會兒衛瓊枝人既醒來,葵水也不似方才那般來勢洶洶了,隻是臉還是白得瘮人,“要我說給你下紅花的人也不聰明,這一下就被查出來了,再說了就算你傷了身子,可夫人和老夫人還能繼續給世子安排其他女人啊!”

衛瓊枝自腰部以下像是被凍在冰窖裏,又軟綿綿的,削蔥似的手指緊緊拽著被褥,指尖發白,她聽紅雲講完大致也知道是怎麽回事了,末了卻隻問了紅雲一句:“我傷了身子了?”

紅雲點點頭,又有點不忍,握住衛瓊枝冰涼的手道:“金大夫說要先調理著,還不好說呢,不過你也不要太難過,可能還是會好的,這會兒夫人已經去壽寧堂為你討公道了,再過不了多久想來世子也會知道的。侯府家大業大,不在乎多養一個人,就算你的身子真的不成,也不會把你打發出去,你就安心在侯府待著。”

衛瓊枝沒有聲響,隻是垂下了眼。

***

壽寧堂很少有今日這般熱鬧過。

老夫人照例是在午膳之後就要小憩上一個時辰的,這段時間不容任何人打攪,下人們甚至不敢發出什麽動靜,但今日卻不同,老夫人才剛睡到一半,趙氏就從外麵衝了進來。

趙氏當然也不是不懂老夫人的規矩,但她還是跪在了老夫人的房門口,朝著裏頭嘶聲哭喊道:“求老夫人為我們做主!”

其實榮襄侯府人事複雜,但趙氏心裏早就有了數,會給衛瓊枝下藥的左不過那幾號人,她上次鬧了好大一個沒臉,這回借此機會總要扳回一城的。

一時壽寧堂的丫鬟仆婦紛紛都來拉她,又不敢往裏麵報,怕再驚擾了老夫人就是她們底下人的不是了,於是外頭亂哄哄一片。

趙氏已經哭得花枝亂顫,嘴裏也不知在嚷嚷什麽,不過很快房門便被打開了。

老夫人身邊最得力的丫鬟和婆子兩個人一起出來把趙氏一左一右扶住,嘴裏說著請她進去,趙氏這才略停了停,嘴角閃過一絲笑意。

老夫人的午覺已然被趙氏吵醒,不過她起身後倒是沒有像以往那樣靠坐在羅漢**,今日反而是坐在圈椅上等著趙氏。

她一向喜愛清淨,更不喜歡趙氏吵鬧,趙氏這麽多年都不敢很造次,眼下眼風往趙氏身上一掃,趙氏不由地縮了縮脖子。

“怎麽回事?”老夫人喝下一口釅茶,肅聲問道。

趙氏心頭閃過一絲不屑,但麵上還是畢恭畢敬,不敢露出半分,先是抹了一把眼角,才答道:“求老夫人為我們娘倆做主,有人要害……”

“衍兒都這麽大了,眼看著就要娶媳婦的人了,你何苦把如此受盡欺淩之語掛在嘴邊,讓大家都看衍兒的笑話,”老夫人等不及趙氏說完,卻是直接打算了她的話,“你要說事就好好說,不必再矯揉造作,我向來見不得你這副樣子。”

趙氏被老夫人說得臉一下子紅了半邊,但她到底也不敢不聽老夫人的教誨,便稍稍收了聲音,原原本本地把方才發生的事情說給了老夫人聽。

她越說,老夫人的臉便越陰沉。

直到張媽媽把藥渣和藥包呈上來,老夫人仔仔細細看了一回,重重地往旁邊的桌案上一拍。

“這還得了,查,給我上上下下地查!”

趙氏這才扭到老夫人身邊去,這回學乖了,細聲道:“不是兒媳危言聳聽,或者要鬧得家裏雞犬不寧,實在是有些人做得太過了一些,兒媳心下著急,又性子直不會掩飾,弄得驚擾了老夫人。”

老夫人沒理會她,隻吩咐自己手下的人道:“把經手衛氏湯藥的人全都抓起來,打到他們開口為止。還有,老大房裏和老二房裏都要查。”

聞言,趙氏插嘴道:“老夫人,我手底下那幾個妾侍,雖然不安分但也沒那麽大的膽子,我看問題多半還是出在二弟那裏,上回玉蕊的事是分辨清楚了,可二弟妹見著我還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二弟妹的性子您也是知道的……再說了,萬一她怪到了衛瓊枝身上,豈不是更有理由。”

其實除了吳氏之外,趙氏也懷疑是自己房裏的人動的手,但兩相權衡之下,她終究還是覺得吳氏的嫌疑最大,她和吳氏也更不對付地多,自然先將吳氏推出來。

等人都下去辦事了,老夫人又端起茶喝了一口,這才示意趙氏坐下,沉聲對趙氏道:“你真的以為這件事如你所想的這般簡單?”

趙氏一愣:“不然呢?”

“你好好動一動腦子,就算把衛氏毒得不能生育又如何了?衍兒還是能納第二個,第三個,根本無關痛癢。”老夫人麵對趙氏亦是有點無奈,“這頭一個月就把她藥成這樣,豈不是明晃晃告訴所有人她要動手?”

趙氏在老夫人看不到的地方撇了撇嘴,不說話了,隻當老夫人是向著二房說話,偏袒吳氏。

既是老夫人下了令,結果自然也出得很快,不過才到用晚膳的時辰,事情就全都查出來了。

吳氏一早就被請了過來,在老夫人身邊站了許久,最後還是支持不住,直接跪了下來。

這會兒輪到吳氏哭訴了:“我也不是故意的……上次的事他們大房實在欺人太甚,我真的咽不下這口氣,這才給衛氏下了一點紅花。我怕闖出禍來,明明也是問過大夫的,那點紅花根本就傷不了人,隻是會讓她遲遲無法有孕……”

“姓吳的,你好狠的心!”趙氏忍不住罵道,“衍兒的事外麵都傳成什麽樣了,若是衛瓊枝一直不能懷孕,這些人會怎麽揣測衍兒,還是說你本來就覬覦世子之位,你就是要害我們衍兒!”

而一邊的老夫人聽後卻是鬆了一口氣,她拉過趙氏,道:“好了,她自然有錯,可剛剛查問出來的,也不止她一個人有這樣的心思,另外給衛氏下紅花的那個人是你們自個兒房裏的,我懶怠見,你自己回去解決——這是不幸之中的大幸,兩邊恰好都撞了一塊兒,才使得衛氏信期血崩,這才曉得出了問題去查,否則衍兒的身體可就真的說不清了。”

另外一個動了手腳的是裴碩的愛妾,也算是趙氏素日的眼中釘,生的庶子如今已經十五了,很得裴碩的喜愛,若是裴衍舟真的無法再有後嗣,裴碩便很有可能考慮請立這個兒子為世子,母子倆大有可為。

這是大房的房裏人,趙氏自然也不願意搬到台麵上來處置,私底下更有她自己的一番道理,便連忙應了下來,隻盤算著一會兒就要叫那母子倆好看。

隻是她同樣也不願放過吳氏,畢竟先前吳氏亦是這般對她不依不饒的,便對老夫人:“兒媳底下的妾室德行有失,兒媳回去後自會處置,但二弟妹這般行徑,您又打算如何罰她?”

老夫人長歎一聲,道:“家裏頭鬧成這樣,也是我平時疏於管教你們,這是我的錯。然而家醜不可外揚,對你如是,對老二家的亦是,以後家裏不許再提這件事,你那個妾侍你要處理幹淨了,至於老二家的,這段時間就每日跟著我在佛堂吃齋念佛,卯時來戌時走,回去之後再抄一遍經書。”

話音落下,吳氏舒出一口氣,而趙氏則一臉的不情願,但上次老夫人也是為她擺平了事端,這回她也不能再說什麽,而且老夫人發了話,那就是一錘定音了,不容他人質疑。

吳氏先被帶去了佛堂跪著,趙氏見狀也要離開,老夫人叫住她,問:“衛氏的身子到底怎麽樣?大夫是怎麽說的?”

作者有話說:

好離譜,選擇恐懼症犯了不知道下本開哪個,明明這本才寫沒多少啊o(╥﹏╥)o感謝在2023-08-18 19:34:11~2023-08-19 20:22:3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為然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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