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廚房飯還沒做完, 阿姨一個人忙不過來，大家說了會話後周嵐芝就跟大姑一起去廚房了。
卓蔚切菜的時候笑著跟周嵐芝說，“這次看侄媳婦懂事不少, 你對她態度也變了，這樣才對嘛，都是一家人了往一處使勁好好過才是正理。”
周蘭芝攪著鍋裏的湯，既不附和也不反駁。她跟大姑姐的關係挺複雜, 當年跟丈夫卓國忱是在兵團認識的，兩人互生情愫後丈夫寫信回家告知, 大姑姐對他們的感情很不看好，看不上周蘭芝小鎮姑娘的身份。
卓家父母早逝, 長姐如母, 卓國忱差點就聽了姐姐的話跟她分手, 所以即便後來結婚時大姑姐已經嫁人了, 這件事依舊如一根刺梗在周蘭芝心裏, 更別說卓蔚管弟弟妹妹管習慣了，但凡兩家有事她都要參與，要不是後來姐夫薛征寅外調跟著去, 自己恐怕一輩子都要活在她的陰影中。
不過這些話周蘭芝從來沒有跟任何人提過, 畢竟她知道大姑姐對丈夫的照顧無法抹殺, 情誼深厚，自己不該成為他們姐弟關係間的阻礙, 讓丈夫為難，再換個角度想想，大姑姐管的多也確實幫自己省了許多心。
隨著年齡的增長很多事漸漸釋然, 但今天大姑姐又是一幅說教的語氣，讓周蘭芝挺不舒服的。
“剛才語忻看懶寶的樣子你注意沒, 一看就是個喜歡孩子的，郢江也是對懶寶從小疼到大，按說小兩口結婚半年了，也該有動靜了。”
這個問題周蘭芝是有話說的，她本人很不喜歡催著生孩子這個行為，自然不會在懷孕生子這個問題上給兒媳壓力，早生晚生都一樣，尤其是現在計劃生育，沒必要太著急。
“孩子這事隨緣，我們也不著急抱孫子，該有的時候自然就有了，我要是為這個在兒媳麵前嘮叨，那這關係還能好嗎？”
卓蔚本來隻是隨口一說，看弟妹反應挺激烈，思索了會兒，發現可能是自己的話讓對方誤會了。
“你考慮的對，確實不著急，我剛也是話趕話趕到那，沒有其他意思。”
周蘭芝矜持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至於心裏信不信那就另當別論，總歸表麵上依舊一團和氣。
午飯擺了兩桌，男士一桌女士一桌，小蘿卜頭懶寶被姥姥帶著喂飯，新娘子舅媽有幸坐到他另一邊的位置上。
“懶寶，你就舅媽好不好看，漂不漂亮？”
懶寶嘴裏包著米飯和魚肉轉過頭看童語忻，跟她對視上立刻害羞地轉了過去，奶聲奶氣地說了句“好看”，還搭配著點頭的動作。
熱衷給娃挖坑的不良母親楚楚又問，“那是媽媽好看還是舅媽好看？”
眾人都一臉笑意地看著懶寶，等著聽他怎麽回，他似乎從大家的笑意中察覺出了危險的氣息，沒有立刻回答，跟著小姨又問了一遍，這次她把自己也加上了。
“懶寶，你說是媽媽好看，舅媽好看還是小姨好看，隻要你說小姨就給奶條你吃。”
盈盈聽說小孩子吃奶製品長高，經常讓新疆的同學帶奶條給外甥，是懶寶最喜歡的零食之一。
“盈盈你這屬於作弊了，故意提醒懶寶選你呢。”
“我們懶寶最正直，才不會故意選小姨呢，是吧？”
得，這又提醒了一次，不過就算這樣，懶寶依然沒選她，而是說了個讓眾人驚訝的答案。
“都好看。”
說完把頭埋進碗裏裝鴕鳥，生怕因為沒選小姨就生氣不給他奶條吃。
“哎呦，可真是個小人精。”
童語忻也逗他，“懶寶你知道誰給你取的名字呀，為什麽叫‘懶寶’呢？”
懶寶認真想了半分鍾，最後指著媽媽說，“媽媽取的，她說是因為我很懶。”
楚楚笑著解釋，“當初懷孕的時候他在肚子裏不怎麽愛動，每次都把我嚇得夠嗆，別人一個月檢查一次，我是恨不得住在醫院，每次去醫生都笑話說，‘你們家的懶寶又不愛動了’，我一氣就直接給他當小名了。”
童語忻沒生過孩子，聽到這些都覺得有趣，眼睛亮晶晶時不時還發出驚歎，讓說話的人格外有成就感，楚楚就這樣從對這個弟媳印象一般到特別喜歡，連個緩衝的跨度都沒有，很是敢愛敢恨，直接了當。
另一桌的卓郢江配著長輩、姐夫喝了不少酒，大家一年到頭聚在一起的機會其實不多，此時此刻，喝酒是表達情緒最好的出口。
即便這樣他也沒少關注自家媳婦，隔十來分鍾就往那邊看一眼，看多了就被見多識廣的長輩抓了現形。
長輩們可從來不會放過調侃小輩的機會，壓根不管已經知道自己被看到的卓郢江求饒的眼神，張口就說，“郢江這孩子結了婚真的不一樣了，小時候多皮啊，能出去瘋一天都不帶想家的，把大人嚇得夠嗆，想說孩子去哪了，怕被花子拍走，當時沒少因為這個被揍吧。”
在文學中，但凡遇到這樣的開頭就知道這叫“起勢”，下麵準備說跟這人相關的話題而且更加精彩。這不，卓郢江本人聽不下去了，端著酒杯過來非要給二姑敬酒。
“姑，你就是我親姑，大過年的給我點麵子，別把我那些黑曆史全倒出來。”
卓柍噙著微笑不接茬，任他在那著急上火。不知道自己也被連累上的童語忻，還樂嗬嗬地看卓郢江的熱鬧，就差捧把瓜子在旁邊磕了。
“你們看，著急了，這是不想讓我說呢。”
到這誰還不知道有故事啊，楚楚是個大聰明，立刻心領神會幫嗆道，“小姨你趕緊說吧，我這好弟弟又幹什麽傻事了。”
卓郢江看逃不過，也不再試圖阻止，端著杯子大大方方站到了自家媳婦身後，一隻手端著酒杯，一隻手撐著椅背，從卓柍的角度看，就像把侄媳攏在懷裏一樣，真一對如花壁人。
“他啊，身在曹營心在漢，一頓飯的功夫回頭看媳婦不下十次，這是在自己家還不放心呢。”
眾人先是驚訝跟著就哄笑起來，隻有兩位當事人，一個是麵帶微笑鎮定不足，另一個臊紅臉飯都不想吃了。
卓郢江攬住媳婦的肩笑著說，“大家笑話我就行了，語忻麵嫩又是第一次在家裏過年，我關心媳婦這不天經地義嘛。”
眾人點頭稱是，長輩們不再說了，但作為一塊長大的姊妹就沒那麽輕易放過，好的是她們果然繞過童語忻，隻調侃卓郢江一個人。
“哥，你是不放心什麽，我們對嫂子可好了，還約了下午一起去逛街呢。”
“就是，以前也沒見你這麽憐香惜玉，小時候還跟我搶東西吃，現在倒是轉性了。”
卓郢江無奈反駁，“咱們兩到底誰大誰小，要不讓姐夫來評評理，我吃自己那份也叫搶？”
無辜的薛渝州被拉入戰局，他是個特內斂的知識分子，被卓郢江點到名後比童語忻的表情還不知所措，楚楚霸氣護夫，接下來的時間完全成了卓家姐弟妹的相互拆台表演，沒結婚沒對象的盈盈“因禍得福”，攻擊範圍最小。
午飯後童語忻幫著收餐桌，洗鍋碗的工作長輩沒讓小輩幹。
“你們不是要出去逛街嗎，時間不早了趕緊去吧，早去早回。”
楚楚立刻說好，她平時逛街的機會不多，畢竟有個孩子，即便有長輩幫忙帶也不能放任不管，三天兩頭跑出去玩。
“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吧，語忻你開車行嗎？”
她們已經知道童語忻拿了駕照，平時開車上下班可羨慕壞了，準備年後找時間把車學上，這點長輩們倒不是很支持，主要是這個時候有私家車的家庭本就不多，女孩子學開車就更少了，長輩們還是有顧慮的。
畢竟傳統觀念裏都是男主外女主內，從五十年代走過來的長輩們沒那麽快轉變觀念，但他們我不會強硬阻止，因為經曆過社會巨變的長輩們明白，時代在不斷變化，未來會如何誰也不知道，就像從前他們也不敢想有一天會過上這樣便利幸福的生活，小時候每天都為吃飽飯絞盡腦汁，大點能吃上白米飯就滿足了，現在隻要有條件，每天山珍海味雞鴨魚肉都行，而這僅僅是社會變化中的一隅。
“好啊，我先回房拿個鑰匙，你們先等我兩分鍾。”
房間在二樓，童語忻打開房門看到卓郢江在換衣服。
二姑父帶了隻剝皮的整羊，專等他這個勞動力回來剁。
“我跟楚楚姐她們去逛街，車子我開走了。”
童語忻拿了鑰匙和包就要走，被男人一把拉了回去，單手攬著她的腰不滿道，“說一聲就走，不再來點別的什麽？”
童語忻無語加黑線，敷衍地抱了抱，心想中午的事還沒來得及跟他找麻煩，他自己還主動湊上來，真是不知道花兒是怎麽紅的。
“我得趕緊走了，她們還在樓下等。”
卓郢江顯然並不滿足於一個不走心的抱抱，加上中午喝了酒，雖然沒醉但大腦比正常情況下更加激動，順著內心的渴望直接低頭吻上了她的嬌軟紅唇，還不是親親一吻而是法式窒息的那種，童語忻直接腿軟了，吻完兩個人都很意動，要不是場合不對恐怕會忍不住進行下一步。
男人溫柔地撫著她的臉，眼睛格外明亮注視著她，輕笑道，“去吧，開車注意安全，有事隨時給我打電話。”
童語忻羞惱地睨了他一眼，怪他美□□惑耽誤時間，再說他連個手機都沒有，想找他還不是得打家裏的號碼。
下了樓楚楚跟盈盈已經在門外了，本來多等了會也沒什麽，但楚楚眼尖，看出童語忻唇色問題，有明顯的口紅暈染痕跡，不僅揚眉衝她笑，還抬手指了指嘴唇的位置，童語忻的臉又哄地一下紅到了耳後根。
很好，看來這個年是過不好了，自己保準要在眾人的反複調侃中度過每一天。
維護麵子，遠離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