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白焰認識鬱含的時候, 在高中。

高幾具體她也想不起來數字, 但記得是重新換班換同桌的時候。

那天她和陸樊辰打完招呼進班級,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後,鬱含突然就從旁邊走了過來, 站在在她身邊笑了笑問她, “這兒有人坐嗎?”

白焰看著她搖搖頭, “沒有。”

鬱含道了聲謝謝, 然後拉開椅子坐在了她身邊, 自然的打開書包整理。

白焰默默地在一旁看著她, 覺得有點說不上來的奇怪,歪了下腦袋後,沒怎麽在意翻開書頁, 提筆寫字。

白字筆畫寫完, 身旁忽而傳來一句。

“白同學。”

白焰一頓,側頭看去,眨了眨眼,“有什麽事嗎?”

鬱含搖搖頭,眯眼笑著,“沒事,我就問問你和隔壁班的陸樊辰在一起多久了?”

白焰拿著筆的手一劃, “……”

從那天起,白焰就深深地感受到了,這個女生總是能幹出些讓人驚訝的事。

-

白焰捏著手機,坐在沙發上, 有些呆滯。耳邊的話像是從遠方傳來。

腦子愣了好幾秒,第一瞬間想到了。

啊,鬱含這人的步驟真的太迅速了。

第二瞬間想到的是,沈珩一這冷漠主編原來會吃這套啊……

卡了三秒,意識回來,白焰咽了咽口水,冷靜地開口,“對不起,打擾了,讓她睡吧。”

沒等對方說話,白焰匆匆掐斷了電話,手機返回原界麵。

她直直盯著,不自覺想到了一些荒謬的小說情節,腦洞鐺鐺鐺大開著。

什麽霸道職場愛上我,小職員冷漠拒絕,兩人深陷愛情謎團。

剛想到什麽情深虐戀的時候,手機鈴聲突然又響了。

屏幕上頭閃著含含兩個字,白焰被嚇得手一抖,差點把手機扔出去。

她拿穩手機,慌慌張張地按了接聽鍵後,遲疑地拿起試探性道了句,“喂?”

“沒有。”

突然冒出來的熟悉的一道女聲,讓白焰愣了愣。

“什麽?”白焰一瞬間沒聽懂她的話。

鬱含歎了口氣,解釋道:“我沒有,什麽都沒有。”

白焰聞言眨了眨眼,疑惑問:“含含?”

鬱含翻了個白眼,“廢話,不是我還能是誰?”

白焰挑了下眉,“唔……也可能是其他人啊。”

知道她是在指剛才沈珩一接電話的事,鬱含揉了揉眼角,無奈道:“沒有,你別瞎想。”

“我沒瞎想啊。”

“白焰。”鬱含喚了一聲。

白焰應了一聲,“啊?”

鬱含微笑:“你那腦袋我還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事嗎?”

白焰:“……”

鬱含聲色平靜,自然地開口:“別給我亂想,什麽事都沒有,我隻是在寄宿了一晚。”

白焰聞言,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寄宿啊。”

鬱含白眼:“對,寄宿,而且很正常的,很安全的睡了一覺而已,謝謝。”

白焰撇了撇嘴,明顯不信這個說辭,開口還要問她的時候,就聽見她那邊傳來了一道敲門聲。

“鬱含。”

廁所門被敲響,坐在馬桶蓋上的鬱含捏著手機一驚,連忙捂住話筒應了一聲,“啊,怎麽了?”

沈珩一皺了下眉,“你掉馬桶裏了?”

鬱含咳了一聲,“不是,女生總要整理一下妝容的呀!”

“再給你十分鍾,出來。”

“知道啦!”

話音落下,白焰這邊隻聽到幾聲悶悶沉沉的對話,然後接著話筒內傳來鬱含那小聲到可以忽略不計的聲音,“半小時後,在我家樓下的咖啡廳見。”

白焰靠著自己靈敏的聽力,勉強聽清楚了她的話,可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鬱含直接把她掛了。

界麵自動彈回主頁,白焰拿著手機,一臉懵逼。

搞什麽?

走特工路線?

做秘密任務嗎?

-

十點,外頭街道上的車馬喧囂著,相比上班熱潮,人流量較少。

各色的大廈和寫字樓相連矗立著,一樓各色商業鋪的店牌掛在牆上突出顯示著,遠看那深綠色底圖,映著長卷發美人魚的星巴克商牌有些龐大。

遮陽篷搭在外頭,桌椅上早已坐滿了人,交談聲雜帶著鳴笛聲。

“丁零——”

玻璃門被人推開與鈴鐺相撞,店內服務員看著來人,頷首微笑,“歡迎光臨。”

鬱含道了聲謝,轉頭環視了一圈四周的客人,視線掃到角落靠窗的位置時,頓了頓。

那一塊正坐著一人,一件屬於夏季清涼的小吊帶連衣裙襲身,收腰設計扣著她纖細的腰,黑色的顏色襯得她的皮膚過分白皙。

而她卻帶著那頂破爛的草帽,大大的帽簷擋住了她的臉。

看不見,吸引著注意。

帶著讓人忍不住猜測的美感。

白焰低頭咬著吸管,單手捧著手機正在玩遊戲,心裏正算著鬱含這人什麽時候才能來。

遊戲通關的聲效響起,她手指下意識想點下一關繼續玩,餘光忽而瞥見對麵走來一人。

白焰抬頭望去,看清來人放下手機。

鬱含拉開椅子坐下,拿過她的麵前的飲料,先喝了一口,長長歎了口氣,“累死我了。”

吸管還在白焰嘴裏,她聽著這話,眼神不自覺的往鬱含身上掃,含糊的重複了一遍,“累?”

鬱含放下杯子,表情無語,“你能不能做一個符合新中國社會價值觀的人?”

“我也想啊,但是你這事的遐想空間太大了。”白焰拿下吸管,放進杯子內。

“我前幾天出差,昨晚淩晨才回來,正好沈珩一的家比較近,懶得跑就直接住他家了。”

怕她想多,鬱含接著補充一句,“當然!我住客廳,他住自己的房間。”

白焰也沒覺得怎麽樣,隻是開開玩笑,也不抓著這點了,倒是反問了她別的,眯眼湊近她,“所以你是不是和你這主編在一起了?”

鬱含眨了眨眼,點點頭,“是。”

沒想到她這麽直接就承認,白焰反倒還愣了一秒,“那你上次還騙我!”

鬱含嘖了一聲,“那不是身份轉變的太突然,還沒適應嘛。”

白焰翻了翻眼皮,鬱含端起水杯又喝著問她,“你昨天不是簽售會嗎?有沒有發生什麽事?”

白焰看著她喝水,表情平靜,“簽售會倒是沒什麽事,就是晚上程深送我回家的時候碰到我媽了。”

“咳!”鬱含猛地被水嗆了一口,咳了好幾下,抬頭驚訝,“什麽?!”

被抓到了。

見家長?白焰看著她表情,默默點頭,“對,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鬱含呆滯了一秒,“那你們算什麽?要結婚?”

白焰被她說得又是一驚,“結,結婚?”

鬱含反問:“但這就算不結,你那兵哥哥也有想法的吧?”

聽著這話,白焰腦子一抽忽而想到了程深在他告白時說的話。

——“關乎我的後半生。”

白焰瞬時覺得臉有些熱,匆匆低頭,盯著杯壁上不斷冒出來的水珠。

鬱含沒聽見她回話,看她這莫名羞羞的神態,半眯著眼,淡聲問:“你臉紅什麽?”

白焰身子僵住,被她戳破,連忙伸手捂著自己的臉,瞪眼道:“你管我!”

鬱含沒忍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你嬌羞個屁,難不成兵哥哥還求婚了?”

白焰紅著臉連忙反駁,“當然沒有啦!”

鬱含“哦”了一聲,“沒有就沒有。”說完,她又想到了一個問題,皺眉看著她,“但這軍人好像結婚挺麻煩的,還要交報告什麽的吧,而且——”

她掃了白焰一眼,老老實實的說出四個字。

——“生死不定。”

話音落下,白焰身子驟頓,像是被人潑了一盆冷水,瞬時冷靜下來,她愣了愣。

鬱含也頓了一下,意識到不對,連忙解釋:“誒,我是隨便說說!你別亂想,不會有這樣的事,而且你兵哥哥不是隊長嗎?可能很強的啊!”

白焰聞言,輕輕垂眸,不做聲。

鬱含見此懊惱地閉了閉眼,在心內臭罵了自己一頓。

亂七八糟的的話,亂說什麽啊!

其實鬱含的話沒錯,白焰也沒什麽好反駁的,她也一直知道這事。

程深是一名軍人,是他的職業與使命。

他是國家培養的人。

他的責任不在於她,而是在於祖國與人民。

隻要祖國需要,他隨時就需要離開,去往號召之處。

不論危難。

而且她也是親自經曆過刀槍子彈,怎麽不能懂程深身為軍人的危險。

軍人生活在不定中。

與她的生活完全不同,也是她從來沒有接觸過的生活狀態。

但可能是最近的程深一直在她身邊,□□逸了。

她漸漸忘記了這件事。

這件,事關生死的事。

但人好像總是在安逸的生活狀態裏,及時會被人敲醒。

就像她現在被鬱含狠狠喚醒一樣。

這感覺。

還是有些難受啊。

水杯裏的冰塊融化,“哢嗒”一聲相互碰撞。

鬱含見她一直沒說話,突然有點心慌,怕她自己越想越複雜,等了一會兒後,實在沒忍住開口叫她,“焰焰,別想了。”

白焰聞言,抬眸看她了幾秒,忽而開口喚了一聲,“含含。”

“在在,怎麽了?!”鬱含連忙點頭示意。

白焰皺起眉頭,想了想問她,“你說是不是要重新考慮一下我和程深的感情了?”

鬱含表情微訝,有些結巴道:“什,什麽?”

白焰拖著下巴,慢條斯理地開口:“你說我和程深是分手好,還是……”

聽著前半句,鬱含心下一驚,腦子裏閃過三個字。

完蛋了。

她突然覺得自己對不起程深,自己是千古罪人,差點想把嘴縫上了。

鬱含咽了咽口水,有些害怕地問:“還,還是什麽?”

白焰伸手碰了碰杯壁上的水珠,冰塊隨著溫度漸漸融化,冷氣與空氣接觸瞬時凝結成小水珠,掛在杯壁上,又應重力滑下。

指尖觸到水珠,微冷。

白焰掀起眼皮子,看向對麵的鬱含,表情平靜的問,“還是直接結婚好?”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日程感覺可以安排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