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趙言銳足足愣了三秒,才反應過來他的一語雙關。

嘴角沒忍住,抽了抽,嘴巴也罵沒忍住,罵出了聲,“嫖你個——”

話音戛然而止,趙言銳注意過車外的人影,瞬時止住了嘴邊剩下的詞。

雞兒。

白焰自動腦補出了公鴨嗓未說出口的話,無聲眨了眨眼。程深注意到趙言銳的噤聲,順著他的視線,側頭看去。

車窗半開著,白焰站在車邊,視野有些昏暗,她隻看見窗邊的男人,偏了一下頭,然後天邊的光線隨著他的動作,投進車內。

一瞬間,車後座內昏暗的空間被照亮,恍惚幾秒間,白焰也將車內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也包括窗邊的人。

白焰站在原地,靜靜的看著,冷不丁的撞入了一雙狹長的眼眸。

那漆黑的瞳仁裏,淺淺地映出了,她小小的身影,還有眸底深深的冷寂。

白焰呼吸一滯,有些愣然。

在白焰自我印象裏,軍人叔叔應該都是像剛才在操場內訓練的男人一樣,荷爾蒙max的鋼鐵漢子。

小麥色的皮膚,發達透著男友力的肌肉,還有典型的麵癱患病象征,看人都帶無視的那種刻板樣子。

如果穿上了軍裝,真的就像那種廠家批量印刷出來的,因為每個人都是一樣的表情。

但現在這廠家印刷的時候好像出了一點差錯,麵前這位男人好像是專門設計的,而且還加了美顏效果的那種。

車內男人倚靠在座位上,利落黑發之下飽滿的額頭,眉眼輪廓深刻,漂亮而淩厲的鼻線弧度,行徑帶著薄涼的唇,昏暗線條內如鋒的下頜。

視線最後落於他衣領處的麵料,墨綠,多色的迷彩軍裝,象征著他的身份。

軍人。

大腦停頓了幾秒,有些空白。

男人垂眼看她,白焰觀望的視線與他相撞,她下意識地眨巴了兩下眼。

程深看著她眨眼的動作,眉梢微微一挑。

男人簡單的行為,就像鋒利刀片劃破了靜止的畫麵,白焰呆滯的大腦猛然回神,而當意識自己做了什麽,頭顱內似是有不知名的東西“砰”地炸開了。

雙腳比大腦的反應快一步,她猛的轉身,快步跑走了。

丟臉。

心髒砰砰砰跳個不停,白焰覺得沒臉見人,緊閉著眼睛,她居然看著一個陌生男人呆住了。

瘋了吧。

可腳步沒有走幾步,身後忽而傳來一道平淡的聲線。

“小孩兒。”

離去的步子一頓,不是因為話裏稱呼,而是因為那道聲音,是她隻聽過一次的聲音。

身形頓了頓,白焰有些鬼使神差地,回頭看了一眼。

遠處的太陽已經升至頭頂,天色亮白,車窗悠悠下搖著,一寸寸露出男人俊朗的側顏,他掀起眼簾看來,白焰站在原地,拿著水杯的手微緊。

程深看著不遠處的小姑娘,隨意地喚了一句,“小孩兒。”

他掃了眼車旁地麵上顯眼的東西,下巴朝那兒揚了揚,“東西掉了。”

白焰聞言一愣,視線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越野車子旁,她剛才站著的水泥地位置上,安靜躺著一個,色彩與黑色車身異常突兀,粉紅色的。

蝴蝶結。

通行登記完,車子引擎聲忽而響起,伴隨著自動門打開聲,駛進了入口內。

白焰抬起頭,看那車窗玻璃緩緩上升,擋住了她的視線,還有那男人的側顏,車子離去。

白焰回神,慢步朝前走去,蹲下身子撿起落在地上的蝴蝶結,可意識忽而一閃,拿著蝴蝶結的手,頓住。

等等!

那男人剛才叫她什麽?

小......孩???

-

越野車駛進門內,趙言銳轉頭,透過後車窗看了眼車尾的小姑娘,側頭看向身旁的男人,挑眉好奇道:“怎麽,程隊,這是關懷大眾?”

程深身子向後一靠,腦袋仰靠在座椅上,不置可否。

“還提醒掉東西了,平日裏怎麽不見你這麽對我們這麽好心啊?”趙言銳吐槽著程深的行為做派,“這次就想當個品行優良的人了?”

說完,趙言銳仰頭又想了想,側頭小聲朝他評論了一句,“不過,那小姑娘長得倒是挺漂亮的,白白淨淨的看著挺可愛的。“

程深閉著眼,沒搭腔。

趙言銳意識到什麽,“嘖”了一聲,看著他的眼睛微眯,“程深,原來你這是另有所圖啊。”

另有所圖。

這詞聽著倒是讓人覺得好笑。

程深抬眸,視線恰好落在了車內的後視鏡上,光潔的鏡麵內將車尾後的景象映照著,中央正好映照一人離去的身影。

純黑的運動服,展現著她嬌柔的身姿,低頭的腦袋上帶著一頂不合時宜的草帽,破破爛爛的,明明遮不了什麽太陽,卻也不醜。

隻是小姑娘站在那兒,小小個的看著就像是個未成年少女。

皮膚白白的,那張臉也倒是挺漂亮的。

尤其是那雙眼睛,晶瑩透亮的,和他對視時還帶著茫然,足足愣了好幾秒,才回過神。

鏡內的背影隨著車子移動漸漸變小,消失在視野內。

小小個,蹦蹦跳跳的。

兔子。

腦子突然閃出這個詞。

程深隨意移開視線,正準備說話,一旁的趙言銳沒聽見他搭話,眉頭都皺了起來,“不說話,被我說中了?”

程深挑了下眉,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趙言銳被他這眼神看得頓時警惕了起來,“你可別真有這意思。”

身子有些懶散地靠在座椅內,程深隨意勾了勾唇,“不行?”

“……”

行你媽呢!趙言銳後悔死剛才自己的問話,他試圖拉回程深這超綱的禽獸思維,“人家指不定還沒成年呢!你給我在這亂放什麽屁?你對得起你身上的衣服嗎?你現在這思想,我告訴你,很危險的啊!”

聽著他一連串的話,程深覺得有些好笑,“我這思想怎麽了?”

“誒,你!”趙言銳聽他居然還敢反駁,“程深,膽子大也不能這樣玩的啊!”

程深輕笑了一聲,止住他的瞎想,“行了,我沒那想法。”

趙言銳聞言,覺得這人的禽獸想法不會這麽容易消去,完全地質疑他,“真沒?”

“嗯。”程深半搭著眼簾,手掌撐了撐額頭,懶洋洋說,“我不戀童。”

-

“哢嚓。”

鑰匙入鎖,門閂轉動的聲音響起。

白焰推開門,拖著疲憊的身體進屋,隨手把頭上的草帽摘下,放在玄關櫃上。

疲憊的邊走邊摘下手表和耳機,往浴室的方向走,推開門進入洗漱。

八點的陽光,已然夾著熱氣,透過敞亮的落地窗灑進客廳地板上。

緊閉的浴室門打開,滿室的水霧騰起,白焰擦著半幹的頭發走出,關燈給帶上門。

她慢吞吞的走到廚房,半搭著眼打開冰箱,拿出一盒酸奶和勺子,單手推了推冰箱門,轉身往客廳走。

“唔——”

身子陷入柔軟的沙發內,小腿的酸痛感頓時襲來,身架像是散掉了一樣。

洗完澡後,跑步後的疲憊瞬間襲來,可真的是精疲力盡,動彈不得。

她現在完全不想動,完全想變成一隻鹹魚。

白焰躺了一會兒,閉著眼摸到遙控器,將電視打開,開機問候聲響起,她隨意按了幾個鍵,屏幕內便放出了清早的家庭倫理愛情大劇。

——回家的欲望。

屏幕內的林品如正在討伐著渣男洪世賢,痛深惡絕的說著:“不!該死的人不是我,殺我的孩子的人還活著——”

白焰單手撕開酸奶蓋,用勺子刮下上麵價值五毛錢的酸奶精華,剛想放進嘴裏,身後的房門猛地被人打開。

“砰”的一聲,白焰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指尖鬆了鬆,勺子掉入了酸奶盒內,她立即回頭望去。

苗思怡麵無表情的站在門邊,毫無情緒的聲線傳來:“白音老師……”

——“就算是死,我也要為我的孩子討回個公道!”

電視內的品如臉部猙獰著,室內傳**著那撕心裂肺的聲音。

苗思怡:“……”

白焰:“……”

頭皮有些發麻,對著麵前那無聲凝視,白焰眨了眨眼,扯起嘴角露出一個甜甜的笑,“早安啊!”

對方對她毫無感覺,冷漠的轉身,關上了她的房門,白焰輕輕舒了一口氣,慢慢轉回腦袋,按了按遙控,換了別的電視。

拿起還沒吃一口的酸奶,勺起送入嘴裏,冰涼帶著奶味刺激著味覺,白焰滿意的眯了眯眼。

苗思怡提著電腦包走來,瞧著沙發內的人,看著像是剛洗漱完,發尾還帶著濕意,素淨的小臉倒是白裏透著紅,身子穿著寬鬆的睡衣,隨性的半坐著。

來得路上,她可是一點都不相信,白焰這人會去跑步,平常沒什麽事絕不會出門的人,居然去晨練,這話放誰聽都不相信,但聽著她電話裏倒是像那麽一回事,現在看看這打扮,姑且算是信了。

“你還真去跑步了?”苗思怡拿出電腦,坐在一邊沙發,隨口問。

白焰咬著勺子,皺眉看著她,“我當然去了,你怎麽能不信我呢?”

苗思怡聽著這話,頓時側頭瞥了她一眼,白焰看那眼神裏明晃晃寫著“拖稿之王的白音老師,請問您有什麽資格談信用?”

白焰氣憤地咬了咬勺子,但無力反駁,苗思怡看著她這反應,輕嗤了一聲,“您要去跑步,我沒意見,但是,白音老師,您什麽時候才能把新章的文稿給我?”

白焰聞言,默默轉了轉身子,側對著不看她視線。

苗思怡看著她的小動作,淡淡問:“你今天碼不碼字?”

“唔……”白焰放下酸奶盒,撐了撐額頭,有氣無力道:“苗苗,我剛跑完步,先讓我休息一下,好不好?”

苗思怡平靜問:“休息?一天夠不夠呢?”

“一天可能……”白焰似是有些苦惱的想了想,最後妥協,“那我們就先休息一天吧。”

“嗬。”苗思怡麵無表情,“你做夢呢。”

白焰:“……”

作者有話要說:我每天都想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