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50】
◎沒我好吃◎
新楊坊入口, 何序把車停在路邊，往窗外看去。
梁迎從廣場上過來，握著手機在和誰打電話。
走到車邊, 梁迎沒急著上來。
何序降下車窗，看見她指著手機示意, 請他稍等片刻。
何序比出“OK”的手勢。
下個瞬間，隻見梁迎眉頭皺起, 撩了下頭發，似是有些心神不寧。
他立刻從車上下來，攬住梁迎的腰把她抱在懷裏。
側臉倚在何序胸前，梁迎開口, 語氣有些生硬。
“什麽叫就是畫張圖的事, 圖也不是隻有幾條線, 沒那麽容易。”
“我工作很忙, 不做慈善，以後再遇到這種事，先經過我同意再答應。”
這個季節, 欒樹開滿金燦燦的花，也有部分結了紅色的果。
風吹過, 落下細碎的花朵, 鋪築滿地, 也落在梁迎的頭發上。
電話掛斷，梁迎長長吐了口氣，何序幫她拭去頭發上的花朵, 動作很輕。
“又是上次那個, 想白嫖你設計討好她領導的……前閨蜜。”他問道。
前閨蜜是梁迎高中認識的好朋友。
上了大學, 梁迎留在青舟, 前閨蜜去了北方。
本來梁迎以為這段友情可以維持下去的，然而在她給前閨蜜發消息，經常得不到回應，心灰意冷，也就不再執著於此。
五六年沒聊過了，聯係方式倒是還留著。
這不上個月，前閨蜜找梁迎谘詢屋頂花園的設計，梁迎也就公事公辦報了價。
對方就賣慘，表示自己正在升職的關鍵時期，這是幫領導的忙，讓她先畫，等升了職手上寬裕，再把錢補給她。
梁迎懶得理，對方還發了小作文控訴她。
說她見錢眼開，這點小忙都不願意幫，枉費了這麽多年的友情。
梁迎現在有情緒，不會像以前那樣憋著了。
她打算懟回去，對方先下手為強，把她拉黑了。
梁迎抓著何序結實的手臂。
“都拉黑了，她哪還意思找我，這次是我媽。”
“阿姨啊。”何序有些意外。
“她在參加聚會，有朋友家裏自建了別墅，她找我幫人家做庭院設計。”
“關係很好的朋友？”
“這我倒沒問，按照慣例先報價。”
梁迎回答，“我媽就說‘長輩找你做事，還要收錢’，這叫什麽，道德綁架。”
何序安慰：“想方案是腦力勞動，畫圖又消耗體力，時間成本花出去，得不到回饋，換誰都不會願意。”
“很多人不理解，以為設計師都是神仙，眨眨眼，吹口氣，圖就出來了。”
何序頭發上也沾了欒樹的花，梁迎抬手，“誒，你把頭低下來。”
何序照做：“如果你給第一個人開了先河，後麵找你的隻會越來越多，就算是白嫖，也會出現各種奇怪的要求，守住底線，可以給自己減少麻煩。”
梁迎捧著何序的臉，親了他一下：“你懂我。”
花朵拭去幹淨，坐回車裏。
梁迎係好安全帶繼續道：“我就知道，我媽聯係我，準沒好事，不過還好，專業相關，能應付，要是拉我去飯局上充人頭，那我真的會招架不住。”
何序將車子發動，轉動方向盤，駛入城市大道。
“飯局也沒關係，我可以陪你。到了包廂門口，你先進去，我再假裝走錯了和你偶遇。”
“我就說朋友請吃飯，到了飯店發現取消了沒通知我，我餓著肚子，楚楚可憐，阿姨不會舍得把我趕走吧。”
何序麵帶笑意，言語輕鬆。
梁迎側頭看他，耷拉著唇角，心緒有些沉重。
“何序，你會不會怪我，現在都沒跟我媽說，我們在一起了。”
“不會啊。”
何序果斷道，“阿姨對未來女婿的要求高，你有顧慮，很正常。”
“她最看重的，是門當戶對。”
梁迎說，“我之前在意這個，很大程度受到我媽的影響。”
何序：“我中午到青山，等客戶的時候，看小逗在群裏說，才知道他為什麽會離婚。”
梁迎：“為什麽。”
“就是你說的原因。”
何序回答，“再具體點呢，就是他和他前妻的消費觀差距很大，時間久了，矛盾很容易激發出來。”
“他前妻家境比他好一些是嗎？”梁迎問。
何序給予肯定的回答：“做房地產的。”
梁迎“噢”了聲，他繼續道：“不止小逗，這方麵案例確實很多，你媽應該也見識過不少。”
“我媽是因為自己經曆過。”
“她和你爸也是這樣。”
“爸爸做生意做投資，家境殷實，媽媽在服裝廠上班，相對來說普通些。”
梁迎解釋，“他們結婚的時候很相愛，爺爺奶奶對媽媽不滿，爸爸做了很多努力才把她娶回家，可是時間長了，暴露的問題多了，過不下去不得不分開。”
何序：“和小逗他們差不多。”
“其實也不太一樣。”
梁迎想了想，“結婚以後，我媽把工作辭了，想買什麽，都是問我爸要錢，這樣挺危險的，相當於你把自己的人生全部寄托在別人身上。”
“時間空出大把，人閑下來，容易東想西想，爸爸每天在外麵忙工作忙應酬，媽媽開始指責他整日不著家，爸爸反過來，說媽媽不會賺錢，沒給家裏做什麽貢獻。”
何序點了點頭：“阿姨和你爸的情況，更複雜些。”
梁迎回了條同事的微信，手機鎖屏，再度開口。
“爺爺奶奶也看不起媽媽，覺得我兒子都給你錢了，不能安分點，還要怎麽樣，他們經常當著我媽的麵說，如果當初沒有娶她，而是娶一個和他們家境相當的女人，就不會有這麽多事。後來我媽就徹底清醒了，打離婚官司，拿到了錢和我的撫養權。”
何序：“還好阿姨抽身了，在一段不健康的婚姻裏繼續待下去，不見得是好事。”
梁迎：“為什麽我覺得工作很有安全感，也是我媽這段經曆得到的教訓，經濟獨立很重要，哪怕在感情裏受傷了，也可以靠自己，有說走就走的勇氣。”
何序：“我和你爸不一樣，我爸媽也和你爺爺奶奶不一樣，我能保證，他們的經曆不會發生在我們身上。”
“你比較接地氣，我相信你。”
梁迎清淺一笑，“陪我吃路邊攤，壓馬路，花錢不大手大腳，勤儉持家，你要是經常給我買包，帶我去吃豪華餐廳，我早就跑了。”
“買包哪有買內衣有情趣，豪華餐廳做的還沒我做的好吃。”
下一秒，何序改口，“不，沒我好吃。”
“……”
梁迎斜眼看他，“如果不是你在開車，為了我的安全，我真的好想打你哦。”
何序輕笑，話鋒一轉。
“你沒想好怎麽和阿姨說，要不我毛遂自薦，用人格魅力，將她征服。”
“我要給你名分的，何序。”
梁迎認真道，“這件事還是得我自己開口，不會讓你等太久。”
“好，別給自己太大壓力。”
何序應聲，“跟小逗他們說一聲，我們大概還有十分鍾到。”
李小逗十月辦婚禮，今晚喊何序他們去商量具體事宜。
地點在他開的清吧。
清吧位於美食街區，毗鄰一片人工湖。
入口與環形木製平台相接，上麵是露天座位，還有巨幅投影放著老式港片。
何序牽著梁迎的手往室內走。
燈光昏暗，光影迷離交疊，人不少，看起來很熱鬧。
環形吧台前，李小逗喊了何序一聲，等視線落過來，朝他揮了揮手。
梁迎跟著跟著何序過去，除了李小逗之外，還看到了薑浩和姚正楠及家屬。
李小逗把他們帶到預留好的長條形木桌前坐下。
梁迎接過酒水單，聽何序和他們聊天才知道，徐飛的樂隊忙著巡演，餘靖川在相親，今晚缺席。
李小逗大手一揮，拿出東道主的架勢。
“今晚大家相聚在此，想喝什麽吃什麽隨便點，李總買單。”
梁迎是第一次來清吧，這裏的一切對她而言都是新鮮的。
翻著酒水單，她戳了戳何序的手臂：“有沒有酒精的雞尾酒，這個我能喝。”
何序“嗯”了聲，因為開車，他也不能沾酒精。
“你喝什麽，我來杯同款。”
姚正楠見狀打趣：“老大，你能不能有自己的思想，不要跟風。”
何序傲嬌臉：“我樂意。”
薑浩指著自己和他太太：“像我們這種老夫老妻，都是各點各的，混一起喝，這樣就能喝到兩種口味了。”
梁迎覺得薑浩說得有道理，選了三款最想喝的，和何序一起分享。
沒吃晚飯，她還點了些小食，很快呈上桌。
李小逗拿出平板電腦，像他們介紹婚禮現場的布置，滑動意向圖片。
“這次不搞室內，改室外了。”姚正楠說道。
李小逗斬釘截鐵：“我老婆喜歡。”
薑浩：“有沒有Plan B，下雨你就哭了。”
“我看過了，沒雨，除非天氣預報騙人。”
李小逗說完，指著平板電腦，“這裏有條船看到沒，婚禮開場，我老婆就坐在船上，向我靠近，我手拿捧花，注視緩緩飄過來，金燦燦的陽光灑在她聖潔的婚紗上，花草樹木和鳥兒都在為我們歌唱，想想都覺得浪漫。”
梁迎欣賞著圖片。
船隻靠岸，新娘會經過一個木製棧道，小逗會牽著她走向主舞台。
唯美又小清新的風格。
“還挺好看的。”梁迎誇讚。
“你喜歡這種。”何序問。
梁迎吃了一口蘸醬的薯條，回答：“應該這麽說，我喜歡所有打破傳統方式的婚禮，戶外會更加溫馨些。”
何序把梁迎手裏的薯條咬進嘴裏，“巧了，我也喜歡戶外。”
李小逗見狀道：“我找的這家婚慶，做戶外婚禮很在行，到時候你們來現場觀摩，覺得好，我就把策劃的微信推給你們。”
何序應下來，問道：“你需要我們幫什麽忙。”
“川川當伴郎，浩子給我找了個車隊，阿飛負責樂器演奏，正楠管好我家毛毛。”
毛毛是李小逗太太養的大金毛，負責送婚戒。李小逗想了想，握住何序的手：“老大，你給我證婚。”
何序：“證婚人，這麽大麵子。”
李小逗：“以前沒少抄你作業，刷你飯卡，我尊敬你嘛。”
薑浩看向李小逗：“有次你喝醉了，還抱著老大狂親。”
梁迎故作驚詫：“何序，你居然被男人親過。”
何序指著薑浩：“他也醉了，其實是他們倆抱一塊親的。”
姚正楠：“我作證，當時小逗和浩子中間有個電線杆，他倆一邊唱歌一邊親，唱的什麽來著。”
何序唱了出來：“愛情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
姚正楠：“視頻我還存著，在電腦裏，回去找出來發你們。”
薑浩太太大驚：“你背著我還有男小三啊。”
薑浩：“靠，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李小逗：“洗什麽洗，不就是酒後——”
得了，越描越黑。
梁迎和薑浩太太不約而同笑得合不攏嘴。
李小逗忽然想了什麽，麵露難色：“伴郎還差兩個。”
梁迎：“何序也可以給你當伴郎啊。”
李小逗搖搖頭：“太高了，不和諧。”
姚正楠：“誰結婚都不敢找他，太顯眼。”
梁迎看向何序：“你沒當過伴郎啊。”
何序：“誌不在此。”
薑浩：“我們老大想一步到位，當新郎。”
李小逗按著何序的肩膀：“那你在我婚禮上，可得好好學習一下。”
姚正楠丟了個白眼給他：“跟誰學也不能跟你學，老大和嫂子是要長長久久的。”
李小逗撇撇嘴：“得了，我不吉利，我閉麥。”
……
婚禮事宜的討論氣氛空前熱烈，離開清吧已是晚上十點。
梁迎也攬到任務，在新人經過麵前的時候，手拿著花籃，往他們身上撒花瓣。
創造花瓣雨為浪漫助力，梁迎想想都興奮。
前往停車場取車途中，她挽著何序的手臂：“明天我們去逛街吧，我要買件新衣服婚禮上穿。”
何序應聲，梁迎又問：“你當證婚人，是不是也得穿得正式點。”
何序：“白襯衫就可以了吧。”
可以是可以，不過……
梁迎眨眨眼，發出請求：“我想看你穿西裝。”
何序還沒回答，梁迎又問：“你以前有沒有穿過。”
何序否認：“我天天在苗圃地裏跑，穿西裝多奇怪。”
梁迎：“重要場合，畢業典禮啊，生日宴啊，苗木人表彰大會啊，也沒有嗎？”
何序再度否認，感知到梁迎的期待，說道：“你想看，明天我們去挑一件。”
翌日，周六。
下午到了商場，何序先陪梁迎買衣服。
在這件事上，小何同學是非常有耐心的。
梁迎每試一件，問他怎麽樣，都能給出相當中肯的意見。
挑了參加李小逗婚禮穿的連衣裙和日常通勤套裝，梁迎又買了雙鞋。
錢是何序付的，梁迎並沒有阻止，就當何序送她的禮物。
同理，買西裝的錢她來付，送給何序。
商場裏有家西裝定製的店。
梁迎和何序進去以後，導購小姐特別專業，給他們介紹款式、材質和麵料，根據何序的膚色和身形做出推薦。
因為是在別人的婚禮上穿，也不能太正式。
梁迎就幫何序挑了件黑色的休閑款成衣，裏麵搭了件V領同色係襯衫。
梁迎陪何序去試衣間，滿懷期待幫他扣上襯衫紐扣。
何序把西裝套上，梁迎眼睛都看直了，帥得很性感，胸肌若隱若現。
梁迎沒忍住抬手摸了兩下，何序把她抵在試衣間角落。
高大的身軀壓過來，低沉的聲音在梁迎耳邊響起：“出門在外，不許勾我。”
梁迎無辜臉：“太帥了，忍不住。”
何序彎唇：“那我以後穿這樣，你是不是更有感覺。”
梁迎腦補出畫麵，心潮澎湃。
立刻把人推開，走出試衣間，從包裏取出信用卡，遞給導購小姐。
“就要這套了，買單。”
何序從試衣間出來，感覺導購小姐看他的眼神，像是被富婆包養的小鮮肉。
無妨，他並不介意，偶爾玩玩角色扮演，也不錯。
買完衣服，梁迎和何序打算看場電影再回去。
邁下自動扶梯，經過KTV，梁翠萍和夏安中剛好從裏麵出來。
夏安中的好友在這組了個局，裏麵有點悶，梁翠萍有些不適，他們便提前撤。
何序和梁迎並沒有看見他們。
熟悉的身影從麵前走過，梁翠萍拍了拍夏安中的肩膀，手指過去。
“老夏你快看，那個是不是迎迎。”
人群中，夏安中的視線落過去：“好像是，她一個人來看電影啊。”
梁翠萍眉頭微皺：“旁邊不是有個男的。”
“你說個子很高的。”
夏安中踮腳張望，“他是被人群擠過去的吧，迎迎對男人沒興趣，你又不是不知道。”
梁翠萍將信將疑，還在往那個方向看：“你覺不覺得那個男的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見過。”
梁翠萍臉盲，夏安中不是，一眼就把何序認出來。
何序去買爆米花，梁迎坐在休息區的椅子上，等何序買完朝梁迎走去的時候，夏安中按住梁翠萍的肩膀，把人轉過身去：“就是個路人，走了，陽陽還等著我們回去做飯呢。”
作者有話說：
許願：五章內完結！（要是超過五章，可能是因為迎姐和小何舍不得我和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