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0】
◎喜歡一個人，眼神是藏不住的◎
腳步驀地停住, 何序這才看見陳婉姝。
驚詫之餘，本打算把同樣的問題拋回去，想到陳婉姝在學術界的地位, 自然知曉她出現在這裏的緣由。
要不要讓陳婉姝知道他們的關係，沒和梁迎商量過, 何序不敢貿然行動。
他用餘光看了梁迎一眼，她整個人都特別緊繃, 大概是沒想到他會過來，他們三個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撞了個正著。
於是，何序這麽回陳婉姝：“在附近辦事，爸說你在這裏, 怕你孤單, 讓我約你一起吃個飯。”
何平跟著攝影協會外出采風, 陳婉姝這邊有好幾個推脫不掉的會, 沒辦法陪同。
分開三天了，雖然每晚都會煲電話粥，但是見不到麵, 一個人睡，也怪讓人惆悵的。
聽何序這麽說, 陳婉姝的思念又被勾了起來。
“花也是你爸讓買的？”她問。
何序看了眼梁迎, 梁迎默不作聲點了點頭。
何序上前, 把花遞給陳婉姝：“爸說，工作辛苦了，他很想你。”
陳婉姝審視著花束, 卻沒有接過：“你先抱著, 吃過飯再給我。”
甲方請來的專家不止陳婉姝, 一共五位。
加上高層也在, 中午在附近的酒店安排了包廂。
梁迎下午請了假，也跟楠哥說了，飯局就不參加了。
按照她原本的設想，匯報通過，找何序吃頓海底撈慶祝，回去睡到昏天黑地，彌補睡眠的缺失。
可是眼下，陳婉姝決定和何序到外麵吃，順便也邀請了她。
相親角一別，梁迎再沒見過陳婉姝。
她以為，再度打上照麵，是跟著何序回去見家長。
然而，匯報開始前，她站在報告廳前方，看著陳婉姝迎麵而來，視線相交的一瞬，背脊僵直。
陳婉姝顯然也是意外的，目光頓了幾秒，朝她頷首微笑。
梁迎迅速回神，上前和她打了聲招呼，之後楠哥過來，梁迎才知道，陳婉姝以前也教過他，還有陸陸續續過來的其他人，都彰顯著陳婉姝是個令人敬重的存在。
男朋友的媽媽在下麵看著你，給梁迎一種稍有不慎，連著她的感情都會受到影響的錯覺，意外的是，麵對其他專家挑刺，陳婉姝主動出麵幫忙撐腰，給到她十足的底氣。
梁迎不知道，陳婉姝是察覺到她和何序的關係發出邀約，還是打算再度給他們牽線搭橋。
總而言之，這頓飯，她找不到任何理由拒絕。
陳婉姝在甲方的陪同下離開報告廳，梁迎和何序緊隨其後。
前往電梯間途中，梁迎收到何序發來的消息。
【何序】：你是不是沒有很想去，感覺你挺猶豫的。
明明就在身邊，還要偷偷摸摸地。
梁迎輕歎，按動手機鍵盤回他。
【梁迎】：其實還好，隻是感覺跟長輩吃飯會比較拘束。
【梁迎】：不過，有你在的話，我就不擔心了，陳老師說什麽，你應該都能招架得住。
【何序】：嗯，在我身邊，你大可放心。
【梁迎】：要不要趁這個機會公開了，瞞太久會有負罪感。
【何序】：比起直接告訴阿姝，我更好奇她什麽時候能發現。
【梁迎】：你的意思是，等她自己察覺？
【何序】：嗯，我們就正常相處，把信息一點一點拋出去。
【何序】：給她創造一些趣味，是驚喜還是驚嚇，她自有定奪。
這麽會玩。
梁迎忽然也有點期待了。
行至電梯間，甲方按動電梯下行按鈕。
何序悄悄把手挪過來，牽住梁迎的手。
梁迎莞爾，下個瞬間，陳婉姝轉過頭來。她當即把何序的手甩開。
陳婉姝問她有沒有紙巾，梁迎打開雙肩包，取出來遞給她。
許是陳婉姝看她的視線落得有有些久，梁迎眉頭微蹙給何序發消息。
【梁迎】：我怎麽感覺，陳老師已經知道我們……
【何序】：她這麽平靜，不至於吧。
【梁迎】：你想讓她敲鑼打鼓昭告天下？
【何序】：不，她會按頭把我們往民政局送。
【梁迎】：哦，那她還是想繼續撮合我們。
【何序】：應該。今日見你，又勾起了她的奮鬥欲。
電梯門打開，一行人走進去。
空間擁擠，梁迎跟著何序站到角落。
陳婉姝和甲方站在靠近門口的位置。
花束捧在胸前作為遮擋，何序單手攬住梁迎的腰。
電梯下行，何序想去親梁迎，餘光瞥見陳婉姝側過頭來，梁迎狠狠踩了下他的腳。
何序的車停在建築外的露天停車場，甲方的人一直把他們送到這裏。
梁迎和陳婉姝坐在後座，何序把花束放在副駕上，開到最近的商場，在服務員的熱情相迎之下，走進海底撈。
這個點不需要等位。
入座時，梁迎覺得讓陳婉姝落單不太好，本想和她坐一邊，陳婉姝卻把包放在了身旁的座位。
梁迎隻好和何序坐同一邊，陳婉姝把平板電腦遞給她，上麵有菜單。
禮數當前，梁迎把平板推了回去：“陳老師，您先點。”
陳婉姝：“你站在台上做匯報，一站就是兩個小時，肯定餓壞了，乖，別和老師客氣。”
盛情難卻，梁迎還是把平板拿過來。
何序往她們麵前的玻璃杯裏倒上檸檬水，聽見兩個小時，他心疼地想，吃過飯把梁迎送回家，要好好幫她按摩一下。
陳婉姝喝了口檸檬水：“那個劉利，我現在想起來，還對他很無語。”
“劉利是誰。”何序問。
梁迎解釋：“我們匯報現場的另一位專家。”
何序看向陳婉姝：“他怎麽了。”
陳婉姝單手托著下巴白眼翻上天，梁迎主動接話：“我來跟你說吧。”
平板遞給陳婉姝，她繼續道：“這個項目不是有五塊區域嘛，每塊劉利都說這不行，那不行，耬鬥菜種這裏會搶奪其他植物的養分，玉簪和迷迭香搭配起來好醜，在他眼裏，我設計的東西一無是處，陳老師看不慣，幫我懟他了，劉利反過來說陳老師不懂行，不想和她待在一塊，中途離場了。”
每塊區域的植物配置，何序都和梁迎進行過探討，設計稿什麽樣，他再清楚不過。
“先不說中途立場有失專家風度，您是植物界的專家，他怎麽敢說您不懂行。”
“以前就這臭德行。”陳婉姝搖搖頭。
“認識啊。”
聽何序這麽說，梁迎喝著檸檬水，也有點驚訝。
“我大學同學。”
陳婉姝解釋，“我是班長，他是副班長，每次考試都被我碾壓，心態比較崩，見到我就喜歡毒舌我，幾十年過去了，我給他造成的心理陰影居然還在。”
“不會還追過您吧。”何序試探道。
“這你都看出來了。”
陳婉姝把平板遞給何序，讓他看看還有沒有菜要加。
何序和梁迎雙雙張開雙唇，她繼續道：“劉利在學校操場摘了朵小雛菊送給我，說他喜歡我，我當時都驚呆了。”
梁迎一直以為，那個年代婚姻靠包辦，找對象靠介紹。
陳婉姝不說，她真不知道，還能出現這麽洋氣的劇情。
何序加了兩個菜，下單，把平板當放到一旁。
“爸知道嗎？”他問道。
陳婉姝笑言：“老何當時也在追我，那可是他的頭號情敵。”
“爸去找他下了戰書？”
“那多掉價。”
陳婉姝轉而問梁迎，“陰鬱自負的男人和陽光開朗的男人，放你麵前，你會怎麽選，肯定選後者，是不是？”
梁迎點了點頭，在桌下悄悄牽起何序的手。
十指交纏間，回陳婉姝：“和他們在一起會比較開心，能吸收到很多的正能量。”
陳婉姝：“我選小何他爸，也是這個原因。”
服務員呈上鍋底，四種口味。
陳婉姝讓何序幫她調配醬料，指定了三種。
何序起身，問梁迎：“幫你也調一份？”
梁迎點了點頭，卻什麽也沒說。
她相信，何序對她的口味喜好了如指掌。
菜品陸陸續續呈上桌，陳婉姝往鍋裏倒入肥牛，梁迎拿起午餐肉。
“小何性格和他爸比較像，可惜你們看不對眼。上次在相親角讓你受到驚嚇，老師借這頓飯，向你賠個不是。”
梁迎隱隱約約覺得，陳婉姝在詐她。
“陳老師，都過去了，您不用放在心上。”
她鎮靜回答，又拿起一盤鵪鶉蛋，“那相親角，您後來還有沒有再去。”
陳婉姝搖搖頭：“小何打算一輩子當光棍，我就放過自己，買了隻小金毛，每天和它玩。”
“金毛很可愛。”
梁迎誇讚，“您養的那隻叫什麽。”
陳婉姝脫口而出：“兒子。”
“……”
小何同學，你是給阿姝造成多大的心理陰影啊。
梁迎默默把空餐盤放上置物架，陳婉姝把手機遞過來，是她和金毛玩耍的視頻。
梁迎認真看著，陳婉姝突發奇想：“‘兒子’太孤單了，我要再買隻‘兒媳婦’。”
“……”
思緒卡了兩秒，梁迎把手機遞回去給她，“陳老師，緣分這種事，講究措手不及，說不定某天，小何就把兒媳婦帶回來，給您一個驚喜。”
陳婉姝表示不指望：“還是買隻‘兒媳婦’走捷徑更快樂。”
何序拿著醬料回來，放在梁迎和陳婉姝麵前。
陳婉姝看向梁迎麵前的醬料碟：“海底撈最好吃的是牛肉醬，小何怎麽沒幫你弄，我的分點給你吧。”
梁迎擺擺手：“陳老師，我吃不了辣。”
陳婉姝放下醬料碟，看向何序，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
何序不解：“看我幹嘛。”
陳婉姝微微一笑：“想你爸了，看看你睹物思人。”
何序撈起毛肚和肥牛，很自然地放進梁迎碗裏：“爸什麽時候回來。”
陳婉姝拿起手機：“我問問。”
“您不知道啊。”
何序詫異，又給梁迎撈了些其他菜。
陳婉姝打開微信，按下說話鍵：“老何，你知道什麽叫風水輪流轉嗎？收拾收拾趕緊回來吧，你再不回來，小何和我命定兒媳婦要用狗糧把我喂飽了。”
何序和梁迎不約而同把頭抬起，朝陳婉姝看過去。
陳婉姝靠向椅背，下巴輕抬，何序說道：“您早就看出來了。”
陳婉姝：“我不喜歡百合，你爸不會給我送一束有百合的花。”
梁迎仔細回憶，何序買的那束花，有白色百合、白色桔梗和白玫瑰。
“喜歡一個人，眼神是藏不住的。”
陳婉姝繼續道，“你媽在感情上的經曆比你豐富多了，想瞞我，你還嫩點。不過，我當時沒辦法判斷，你是在追，還是已經追上了，後來，你們站在我身後偷偷牽手，又在電梯裏貼得這麽近，我這才洞察了一切。”
“……”
梁迎確定了，何序去取醬料時，陳婉姝說的那些話，確實是在詐她。
“我們不是故意要瞞您的。”
何序摟著梁迎的肩膀，認真道，“隻是想激發您的探索欲，自己發現是不是更有成就感，像現在這樣。”
“沒有一點。”
陳婉姝吃了塊蝦滑，怒目圓睜，“什麽時候開始的，我牽線之後，又偷偷聯係上了？”
何序問梁迎：“你說還是我說。”
“你說吧。”梁迎回答。
陳婉姝不耐煩了：“這種事，你們還要商量。”
何序指了指自己：“寵妻狂魔。”
“……”
陳婉姝給何平發過去吸氧的表情。
“我之前說過，有喜歡的女孩，你們沒信，就是迎迎。”
何序撈起鍋裏的浮沫，喊服務員來加了點湯，“我們第一次見麵是在青山，她去挑苗，我對她一見鍾情。”
陳婉姝想起來了，冷酷鐵樹確實說過。
她和何平還以為他在開玩笑，充氣的還拿出來講。
“然後你就開始追她了？”陳婉姝問。
“嗯。”
何序看向梁迎，“我追人比較含蓄，一開始你還沒察覺，對吧。”
梁迎誇讚：“你太紳士了，分寸感拿捏得恰到好處。”
“紳士？”
放在冷酷鐵樹身上，是個稀有詞匯，陳婉姝好奇，“怎麽個紳士法。”
“這種細節就不用交代了吧。”
何序說，“參考我爸。”
敷衍。
陳婉姝吃著娃娃菜，丟去一個白眼，又問。
“我拉你們視頻的時候，發展到哪一步了。”
“說到這裏。”
何序往陳婉姝被子裏倒入檸檬水，“姝姐，沒有您，也就沒有我的今天。”
陳婉姝：“喲，這麽狗腿啊。”
梁迎接話：“那時候我拒絕了他的表白，您讓我們重新產生了交集，很感謝您，否則我也不會有機會坐在這裏。”
“小何第一次表白就碰壁啊。”陳婉姝終於找到一絲慰藉。
梁迎：“他很好，是我想的比較多。”
何序：“沒有，是我那時，沒給到她足夠的安全感。”
這麽會為對方著想。
陳婉姝微菀：“知道你們感情好，不用向我證明。”
何序坦言：“能交代的都跟您說了，具體細節我們有隱私保留的權利。”
“我也不會好奇你們什麽時候第一次牽手擁抱接吻。”
何序“噢”了聲，陳婉姝話鋒一轉，“當然，如果你們願意說，我也不會拒絕。”
何序微微一笑：“不可能。”
切，就知道是這樣。
陳婉姝又有新的問題：“你們現在住行是怎麽安排的。”
梁迎回答：“小何住和府西苑，我住名都花園，他早晚接送我上下班這樣。”
陳婉姝皺眉：“不是一個小區？”
何序強調：“兩個小區的名字，沒一個字是相同的。”
顯然啊。
效率也太低了，她和老何戀愛的第二天就住一屋了。
陳婉姝沒有直白地說，換了種說辭：“你們不覺得很麻煩？”
“這有什麽麻煩的。”
何序反駁，“迎迎住的地方，離她公司近，早上不用匆匆忙忙。”
陳婉姝：“原來如此。”
那她就不能再多說什麽了。
梁迎拿著漏勺撈起牛肚，番茄湯汁不小心濺到手背上。
何序趕忙抽出紙巾，細心又溫柔地幫她擦拭。
這一幕，陳婉姝看在眼裏。
冷酷鐵樹終於開花了，這事足以讓她滿心歡喜，興奮整年，不，整輩子。
再說梁迎。
一段時間沒看到她，相親角的遺憾陳婉姝已經淡化。
今天意外相逢，她在聽匯報的時候，這姑娘溫婉的長相氣質，落落大方的談吐，都映在眼裏，陳婉姝的喜歡重新燃起來，滿腦子都在想，這麽好的姑娘，她怎麽舍得讓給別人。
她本打算再努力下，這下心底的大石頭直接落了地，舒心又舒坦。
“寶貝，好好享受戀愛。”
陳婉姝握住梁迎的手，泛起母性光輝，“小何欺負你，你就把他甩了，我給你介紹新的，我們研究所最近來了很多青年才俊，到時候去海邊租個別墅，開party直播給他看。”
何序：“……？”
作者有話說：
姝姐：別跟我玩，薑還是老的辣
小何：我大概是撿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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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分有點卡，現在這麽寫總算是理順了，新章明天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