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 60 章
◎不怕熊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咚!
幸好, 嵌在門框上的鐵門夠結實,木槿才沒有從屋裏逃出來。
可是聽到它撞在門上發出的那一聲響, 三人的心都跟著疼了一下。
“哎!哎哎!”
那一下撞得不輕,木槿倒在地上身子左搖右晃的站都站不穩了,伸手揉了揉被撞疼的腦瓜,它這才稍微冷靜下來一點。
看向門外的三人,木槿的眼睛裏充滿了委屈和不安。
它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它隻是想逃離這裏,逃出這個地方,那個恐怖的聲音震得它耳膜生疼,它好難受啊……
“胖娃兒乖,你聽,外麵不吵了,沒聲音了。”夏有才急得滿頭是汗,被風一吹,非但沒讓他感到寒冷, 反而把他心頭那股火燒得更旺了。
誰家那麽沒素質?大晚上的放炮!
要不是這炮聲,木槿怎麽會被嚇成這樣?
夏有才把身上的衣服穿好, 從院牆邊抄起那把笤帚就往外走,嘴裏還低聲暗罵道:“他娘的,讓老子把你抓到, 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誰啊!誰大半夜不睡覺的在放炮!”
“給老子站出來!麻賣皮,膽子大得很嗦!”
夏有才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都是一個村的鄉裏鄉親,夏有才平時對誰都是好聲好氣的,就算有什麽不對付, 頂多也是淺淡地互罵幾句, 從來不會像現在這樣抄著家夥要打要殺的。
不止是夏有才, 大半個村都被剛才的鞭炮聲吵得睡不著覺。
原本想著大過年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忍一忍就過去了,可聽到夏有才在外麵罵街,好些人也跟著出來要給自己討個公道。
夏有才的罵聲越來越小,看樣子是找到了半夜放炮的罪魁禍首。
“你爹他不會真動手吧?咱要不跟去看看?”想到夏有才方才出門時的神情,李招娣不禁後怕道,“這大過年的,又都是一個村兒,萬一真鬧到醫院去……”
夏瑤摟著李招娣的肩膀,輕聲安慰她說:“娘,你放心,我爹也不是小孩子,心裏有數的。”
夏有才拿笤帚出去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真要動手恐怕也就是在人家屁股蛋子上敲兩下而已。
就像李招娣說的,這大過年的又都住在一個村兒,低頭不見抬頭見。
流血事件?肯定不可能的。
不到十分鍾,夏有才回來了。
不像是討回了公道,也不像是沒吵過人家的樣子。倒像是被人把魂兒給勾走了,整個人魂不守舍的,眼神迷離、嘴唇翕動,剛進門,手裏的笤帚就掉到了地上。
李招娣走上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咋了這是?見鬼了?”
夏有才用力眨了眨眼,稍微緩回來了一點,回道:“炮……是老何家的那小子放的。”
聽到老何家三個字,李招娣也頓了頓。
自從老何過世後,他家的院子空了七八年了。
按照規矩,外出歸家的子孫回家後是要放一掛鞭炮的,除了放鞭炮外還要燒紙、上香,這叫“醒院”,用來告訴曾住在家裏的先人自己要回來住了。
默默地許久後,李招娣話裏的怒氣也少了大半:“放炮也得講究時候嘛,大白天放炮不行?非得晚上放,吵得人睡不好覺?”
夏有才沒說話,默默從口袋裏掏出一遝錢,十塊又十塊,厚厚一遝,加起來得有一百多。
夏有才:“他給的,說是對不住,明天親自上門來道歉。”
李招娣:???
夏瑤:???
晚上回屋後,誰都睡不著了。翻來覆去直到早上六點多,夏有才實在躺不住了,便帶著鋤頭上山去給木槿挖竹子吃。
望著前天剛擦幹淨的房梁,夏瑤淡淡地問道:“娘,老何家的兒子,是叫何家寶嗎?”
李招娣悠長地歎了一口氣:“嗯。”
搜索著原主的記憶,和何家寶有關的都很模糊,隻記得他曾經是村裏一個不學無術的小混混,追貓逗狗、上房揭瓦,當爹娘的都交代自家孩子離他遠點。
他的父親老何是村裏有名的大善人,待人友善又樂於助人,在村裏有口皆碑,差一點村長的位置就是他的了。
也正是衝著這一點,村子裏的人才對何家寶很寬容。
書裏關於他的內容很少,是個出場次數的不多的小反派,露了幾次臉後就被男女主一起送進了警察局,好像……是個法製咖?
夏瑤:“娘,何家寶當初為什麽要離開村子啊?”
過去的事原主年齡小記不清楚,說不定李招娣能知道一些。
提起這事兒,李招娣又歎了一口氣,伸手揉去了臉上剩餘的睡意:“你何大爺一個人拉扯他長大也不容易,偏偏他還是個不爭氣的敗家子兒。”
“當時何家寶說要跟城裏人做生意,你何大伯不同意,他就偷了家裏的錢跑出去。結果氣得你何大伯跑去找他,不知怎地就掉到河裏,找到時人都僵了,說是腦子哪裏流了血?咱也不清楚。”
腦子流血?看樣子應該就是腦溢血吧。
去找何家寶的路上突發腦溢血,所以才會掉進河裏丟了命。
“何家寶回來後啊,我們都以為他能懂點事兒,改邪歸正。結果沒老實兩天,人就又跑了,這一跑就是七八年啊……”
想到夏有才昨晚帶回來的那遝錢,李招娣不禁生出了幾分疑惑:“你說他到底出去這幾年幹的啥生意啊,一出手就是一百多?”
夏瑤撇撇嘴:“肯定不是什麽正經生意。”
雖說八十年代初有不少人靠著做生意發了家,在南方撈到了第一桶金,但是想想何家寶“法製咖”的身份,想來這錢不會有多麽幹淨。
聽著李招娣說著從前的事,不一會天就亮了。
夏有才抱著幾捆竹子從山上回來,進門時手都沒來得及擦一下,就趕緊跑到小房間門口去看木槿。
緩了半個晚上,木槿的狀態又好轉了幾分,隻是精神還是怏怏的,坐在角落急促地呼吸著,它的一雙眼睛還盯著外麵看。
夏瑤能夠理解它現在的驚魂未定,它的情況,就好比把和平年代的小姑娘丟到戰場上一樣,讓它聽到炮火連天的聲響,聞到空氣中硝煙的氣味,沒把膽子嚇破已經算它堅強了。
“胖娃兒,來吃筍?”
夏有才把筍剝好後切成了手指般大小,上麵沾了滿滿一層蜂蜜,平日裏,木槿最愛這麽吃了。
木槿坐在那一動沒動,舔了舔嘴巴,把目光又挪向了別處。
“你說你,別人給你錢你就收了?沒骨氣!”李招娣一邊處理著他帶回來的竹子,一邊抱怨道,“換做是我,我當時就該把錢丟在他臉上!真以為有錢就能想幹啥幹啥啊?”
“說得輕巧。”
夏有才哼了一聲,又把竹筍在蜂蜜罐子裏轉了一圈:“賠點錢起碼能給胖娃兒買點好吃的補補,那是咱胖娃兒應得的,這錢你不要,打他兩下你就能把氣都出了?”
停頓了片刻,夏有才又淺淺道:“好歹他是何大哥的兒子,再不像話,也得給他爹個麵子。”
夏有才一家也是受過何家恩惠的,夏瑤小時候多災多病,每次進城都是何父陪著,拖著個平板車,一走就是幾十裏。
何家寶比夏瑤和陳玉華大了八歲,每次何家寶欺負她倆,當爹的也會揪著他耳朵回去站牆角。
衝著這些人情和舊恩,也得多忍讓他一點。
當然,這也是因為木槿目前沒事,要是木槿真的被他放炮嚇出來個好歹,別說夏有才要跟他拚了,保護中心的人也一定不會放過他!
李招娣狠狠戳了他脊梁骨一眼,又繼續問道:“他咋是半夜回來啊?你也沒問點別的事?”
“昨天我們上門時他正在給他爹的牌位磕頭,哪能問這麽多?”
雖說拿了錢不好再苛責,但看到木槿現在這茶飯不思的樣子,夏有才心裏的怨氣又不禁增長了起來:“不過他說今天要挨家上門道歉,看我不替他老子好好教訓他的!”
不止木槿受到了影響,夏瑤懷裏的奇跡狀態也沒那麽好。
困得眼睛都睜不開,該吃飯的時候了,還在她懷裏來回點頭,擼一擼它的小腦瓜,還會煩躁地推開她的手,再伸手就張嘴要咬人了。
鐺鐺鐺!
說曹操曹操到,門剛被敲響了兩三聲,就聽到了一個洪亮的聲音叫嚷道:“夏叔!夏嬸兒!是我!”
夏瑤記不清何家寶的樣貌,不過光聽他那痞裏痞氣的聲音,就知道肯定不是什麽好人。
說是來上門道歉的,可聽他敲門時那個架勢,更像是上門催收債款的。
“來了來了。”
夏有才忙不迭地起身去開門。
打開門時,門外站著三個“貴氣十足”的男人。
中間那人嘴裏叼著半根香煙,得意的嘴角恨不得歪到天上去,還有他手臂下夾著的皮夾子,凹凸不平的材質隻覺得眼熟,卻說不出來是什麽。
看到男人的一瞬間,那張臉立刻和何家寶三個字對上了號。
“夏叔,對不住啊,昨晚打擾您休息了!”何家寶雙手合十,上來就跟夏有才道歉道,“可這醒院的規矩咱必須要守不是?真是對不住啊!您可得多多包涵!”
“沒,沒事,這……”
伸手不打笑臉人,麵對他這又拜又請的動作,夏有才的一肚子的火瞬間被澆了一盆水。臉上的表情在憤怒和客氣之間來回轉換,真是讓人糾結得很。
何家寶的臉上堆滿了笑,臉上的褶子比狗不理的包子還要多。再加上那大背頭、BB機,儼然一副成功人士的裝扮。
聽他道歉也挺誠懇,長得也不是想象中那麽賊眉鼠眼,隻是看到他那虛假的笑容,夏瑤總有種想扇他兩個大耳刮子的衝動。
“夏嬸兒?”
轉頭看向院子裏的李招娣,何家寶又熱情地走到了她跟前,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這麽多年沒見,您身體還好嗎?我這次回來帶了點燕窩,一會讓他們給您拿來點,吃了好補補!”
夏有才:“燕窩?”
一旁的小弟替他解釋道:“南方人的補品,吃了對身體好。”
“不用了,我這身子骨挺好的,”李招娣頭也不抬,自顧自收拾著地上的那些竹子,“不用送啥燕窩鳥窩的,咱吃不起那好東西。”
何家寶臉上的笑容僵了片刻,順手把手臂下的包交給了小弟,“看來嬸子是生我的氣了,是我不好,擾了您休息……這樣吧,我給您磕個頭,就當提前拜個年了!”
見何家寶要下跪,李招娣趕忙起身去扶他,回道:“可不敢可不敢,磕頭啥的,不至於!”
何家寶:“我知道我年輕那會荒唐,嬸子瞧不上我。但隻要嬸子能消氣,這頭沒啥不能磕的!”
又是賠錢、又是磕頭,不得不說,這個何家寶真的是太會做人了!
先不說誠意是真是假,光是這辦事的方式,就讓人說不出一個“不”字。
可惜啊,他這一套就隻能騙騙沒經曆過社會險惡的鄉下人。
夏瑤可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紀,像他這樣的老油條、笑麵虎,她畢業後見得太多了!
“介紹一下,這是我在南方認識的兩個兄弟,陳元、張帥。”
“以後啊,您們把他倆當成自家兒子看待就行,有點啥事,盡管交給他們倆去辦!”
“夏叔、夏嬸兒。”何家寶話音剛落,倆人也跟著鞠躬問好。
看向何家寶身邊的那兩個小弟,穿著一身西裝,人卻是吊兒郎當的不像樣。站站不直,脖子還往前伸著,估摸著年紀也有二十七八了,仍是一副街溜子的模樣。
向夏有才和李招娣都問了好後,何家寶又在院子裏看了一圈,“我夏瑤妹子呢?沒在家嗎?”
夏瑤:……
果然啊,還是逃不過這虛偽又客套的問好。
夏有才:“夏瑤?你家寶哥來了!”
不情不願地抱著奇跡從屋裏出來,夏瑤幹巴巴地抬了下唇角,“家寶哥,新年好。”
“夏瑤妹子如今長這麽大了啊?!”
看到夏瑤,何家寶眼前一亮,瞳孔裏是驚訝又興奮的光芒:“比小時候漂亮多了,也瘦溜多了。我記得你老是生病,現在身體好點沒?許人家了沒有?”
不止是何家寶,陳元和張帥兩個人灼熱的目光,也在夏瑤身上掃了好幾圈,那個叫張帥的,嘴角甚至還微微抖了一下。
他們的反應,夏瑤既感覺情理之中,又有些意料之外。
原主生了副好皮囊,大部分男人見了都會忍不住臉紅心跳。
隻是……
他們為什麽對夏瑤懷裏的熊貓不感到好奇呢?
奇跡可是患有白化病的純白大熊貓,就算他們在外麵見過不少世麵,可它的紅眼睛、白眼圈難道不比自己這張臉更吸引注意嗎?
奇怪,真是奇怪。
“許了許了,許的是城裏的,”同為女人,李招娣一眼就看出了這些餓狼的小心思,連忙替夏瑤回答道,“今年十月份就辦事兒,到時候請你們來吃桌啊!”
聽到她許了人家,三人的臉上同時閃過了一絲遺憾。
何家寶的情緒管理很到位,一扭頭,立刻就恢複了正常,“城裏的好啊,嫁到城裏能過上好日子。”
說完,他的目光才落在夏瑤懷裏的奇跡身上。
“這就是動物園托你照顧的那隻熊貓?”
沒有驚訝、沒有好奇,他看奇跡的眼神比夏瑤想象得還要冷靜,就像是在看一個沒什麽情感的貨品。
夏瑤:???
“你怎麽知道?”
“來時聽人說的,”何家寶輕描淡寫地回她道,“白化病可是會遺傳的,就活了以後生出來的崽也不一定會健康。”
夏瑤更懵了,他不是沒上過學嗎?怎麽連白化病會遺傳的事都知道?
看著夏瑤懷裏的奇跡沒什麽精神,何家寶又撇撇嘴:“還是別帶在身邊養了吧,要是萬一出點啥事,你賠都賠不起。”
“謝謝家寶哥關心,我心裏有數。”夏瑤客氣地回他道。
出來曬了一會陽光,奇跡的狀態似乎好了一點,眨了眨眼睛,好奇地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男人。
“嗯,嗯。”
奇跡奶聲奶氣地哼了兩聲,那雙粉紅色的眼睛在太陽下如同寶石般璀璨,還有粉色的小手爪……
嘴上對奇跡嫌棄不已的何家寶頓時來了興致,一邊說一邊把手伸了過去:“這小玩意兒咬人不?”
嗷嗚!
夏瑤沒提醒他,倒是奇跡用實際行動向他證明了自己的殺傷力。
不等何家寶碰它的頭,奇跡上去就是一口,狠狠地咬在了他的手指上。
“嘶!”
何家寶猛地把手抽了回來,疼得他甩了好幾下。再仔細看看方才被咬的地方,稍微一擠,就會有許多小血珠從傷口滲出來。
奇跡這一口咬得可不輕,別看它的牙還沒長齊,到現在他的手指都隱隱作痛。
看他吸了好幾口血吐出來的緊張樣子,夏瑤這時候才淡淡地說道:“咬,咬得還挺疼呢。”
別以為收買了夏有才、討好了李招娣,昨天晚上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奇跡這不就親口報複回來了嗎?!
……
何家寶這一回來,沉寂了幾年的老院子終於又多了人氣兒。
正好木槿心情不好不想見人,於是村子裏的人就都跑去了何家湊熱鬧。停在家門口的那輛小汽車,不知被人摸了多少遍,好奇的孩子們更是忍不住想上去坐坐。
聊天的動靜太大了,聽著何家寶說起這些年在外麵的經曆,一會一聲驚訝,哪怕隔了兩道村路,夏瑤在家都能聽得清楚。
“娘,我和壯壯去山裏了。”夏瑤背起竹筐,把脖子上的圍巾隨意圍了兩下,“明天就三十兒了,我再去給平平安安送幾個窩頭。”
村裏太鬧騰了,聽著何家寶吹牛皮就頭疼,還有那時不時響起的車喇叭聲……
不行不行,她要是再待下去,腦子一定會炸的!
李招娣沒攔她,囑咐著她小心點:“把煤油燈帶上,晚上要是回來晚了,也好照個路。”
夏瑤:“嗯。”
出村的路上,跟在後麵的徐壯實小聲問道:“姐姐,你很討厭寶哥哥嘛?”
寶哥?這才見了幾麵啊,開口都叫上哥哥了?
“為什麽這麽問?”夏瑤反問道。
徐壯實嘟囔著說:“我感覺你不喜歡他,上午你跟他說話,一直皺著眉。是寶哥哥人不好嗎?”
這個問題夏瑤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
光從他的態度和行為上,確實是挑不出什麽錯。光是昨天晚上放炮的事,他每家每戶都賠了十幾塊錢,還給各家的長輩都送了禮物,就連不是村裏人的徐壯實,何家寶都給送了一包外國糖。
乍一看,他確實是浪子回頭了,不管是待人接物還是說話談吐,都和以前大不一樣。
可夏瑤總覺得他哪裏怪怪的,怎麽看他都不順眼。
尤其是何家寶臉上堆著笑時,更忍不住想抽他的嘴巴。
她相信自己的直覺,所以不管他是好是壞,離他遠點總不會有錯。至於會和他有交際的陳玉華……
“夏瑤,你要出去啊?”
走到村口時,夏瑤迎麵碰上了從陳老大家出來的陳玉華。
“嗯,反正在家閑著沒事,我去山裏看看。”夏瑤看她手裏拎著一籃子雞蛋,反問道,“你這是準備去哪?”
陳玉華歎了口氣:“何家。”
夏瑤:???
走到陳玉華身邊,夏瑤輕輕扯了一下她的袖子,“不是跟你說離他遠點嗎?怎麽還要去給他送雞蛋?”
“我娘讓的,”陳玉華表示很無奈,“他給我們廠推了好幾筆生意呢,包括這幾天那些來磚廠買磚的村戶,也都是他介紹來的。這人情不得不還啊……”
磚廠有生意,工人們才能賺的多,陳玉華也能領到更多的工資。
雖然村戶們買的磚比不上蓋房子的大單,可零零散散地加起來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所以說起來,何家寶也是對陳玉華有恩的。
夏瑤詫異道:“他不是在南方拚事業嗎?怎麽還認識其他村的人?”
“這我也不知道,但是他確實能說出幾個人姓啥叫啥,想來應該是他介紹來的沒錯。”陳玉華回道。
陳玉華這麽一說,夏瑤更好奇了。
何家寶到底是在做什麽樣的生意?竟然還要介紹人去磚廠買磚?
房地產?造橋修路?真是實在讓人想不通啊!
前幾天下的雪還沒化,山裏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下午的陽光雖好,可惜沒什麽溫度,除了刺眼之外,沒有一點溫暖的感覺。
趁著陽光不錯,幺幺把平平安安都從山洞裏帶了出來。
幺幺和平常一樣,找了處陽光不錯的樹上趴著,任由平平安安在附近玩鬧。隻是這次勤勞的按摩師傅金蛋沒有再給它找虱子,而是趴在它的背上一起小憩。
“哎!哎!”
“昂?昂!”
點燃一個火堆,夏瑤把帶來的幾個紅薯放了進去。往木盆裏放了些水,再把裝著窩窩頭的竹篦子放進去,一個簡易的蒸籠也搭好了。
一邊烤著火,一邊看著平平安安它們在玩鬧,那一刻,好像所有不開心的事都像火堆周圍的雪一樣,融化、蒸發最後消失不見。
跟人相處太累了,勾心鬥角的,什麽話都藏著掖著。還是跟熊貓在一起有意思,起碼它們把喜怒都寫在臉上。
“哎?哎!哎!”
平平使壞地咬了安安的屁股一下,然後一扭頭竄到了旁邊的那棵矮樹上。
安安氣呼呼地跑到那棵樹下,試著往上爬了半米後,又怯怯地退了下來:這棵樹有點脆弱,承受不了兩隻熊的重量,它要是上去,一定會摔下來的。
“昂!昂!”
雙掌扶著樹幹,安安衝樹上的平平叫了好幾聲。
平平就知道呲著個牙笑,扭了扭屁股,沒有要下來的意思。
徐壯實看不過去了,跑回到山洞旁邊,將那把竹梯子給搬了過來:“平平你不乖!你欺負妹妹!”
竹梯子有三米高,放在樹旁邊時,比樹冠的最高處還長出了一截。
“安安,上去打它!我幫你扶著梯子!”徐壯實站在一旁,穩穩地扶著梯子,鼓勵它道。
“嗯?”
安安看著麵前那幾根用竹子拚成的梯子,一臉懵逼、不知所措,像極了幺幺第一次看到梯子的樣子。
伸手輕輕碰一下梯子上放腳的地方,嚇得它趕忙往後退了好幾步。
“它們還小,不會爬梯子的,”夏瑤用木棍挑了下火堆裏的紅薯,檢查著有沒有烤熟,“一會等平平下來了,讓安安打回去就行了。”
徐壯實抬頭看了眼趴在樹梢上的平平,意識到妹妹上不來後,熊孩子那叫一個得意啊,兩條腿撐在樹枝上,驕傲地來回扭屁股,喉嚨裏還發出了“嗯嗯”的動靜。
氣死人啦!熊可忍,人不可忍!
徐壯實捋起袖子,像提籃子那樣一隻手把安安從地上抱了起來:“安安不氣,我,我幫你揍平平!”
說完,徐壯實便踩著梯子,一節一節地爬了上去。
安安:???
“嗯?嗯?”
看著自己逐漸被抱離地麵,安安更慌了,被徐壯實夾在手臂底下一動不敢動,一雙小眼睛提溜亂轉,這個仇……唔,它好像也不是非報不可啊。
距離平平隻有半米遠的距離時,徐壯實停了下來。
確定站穩了之後,慢慢調整著動作,把另一隻手也抱在了安安身上。安安有八十多斤重,又圓又胖的體型和一袋大米差不多,徐壯實調整了好久,才把兩隻手撐在安安的身體兩側,慢慢地把它舉了起來。
孩子們之間的戰爭,就讓孩子自己解決吧。
身為家長,就隻能幫安安幫到這兒了!
“安安!打它!捶它!咬它!”徐壯實舉得臉通紅,還不忘繼續鼓勵安安道。
“哎?”
安安呲著牙,朝平平揮了揮手,當然,就隻是揮了揮手而已。倒是兩隻懸在半空的小jiojio踢得那叫一個用力。
這個姿勢實在是太難受了,夏瑤在下麵看著都替安安累。
徐壯實的手就撐在安安的腋下,相當於是托著它的手臂把它托起來的。
兩隻手都用來承擔身體的重量了,哪還有多餘的力氣去打它?
倒是平平,看安安敢對自己揮手,直接朝著安安的大臉蛋子“咣咣”捶了兩拳。
“哎!哎!”
原本是要還手的,結果又莫名其妙地挨了幾個嘴巴,安安別提有多委屈了。
有安安的屁股擋著,徐壯實看不到上麵的情況,還在繼續給安安加油鼓勁:“打呀!打它!”
咚!咚咚!
看安安被舉得更近了些,平平捶得更用力了……
安安一個勁兒扭動著身子,想從徐壯實的懷抱裏掙脫出來。什麽叫不怕熊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對手,它今天算是見識到啦!
咚……啪!
山的那邊,忽然傳出了一陣響聲。
聲音不算震耳,但進入山坳後經過幾次折射後,音量並沒有被削減多少。
正在睡覺的幺幺一個激靈,猛地挺起了身子,看向了那聲音的方向。輕輕聳動鼻子,它正在分析這聲音是否危險。
咚……啪啪!
又是一連串的聲響。
等夏瑤爬上樹尋找那聲音的來源時,遠處的天邊已經什麽都不剩下了。
咚……啪啪啪!
聲音接連不斷,嚇得平平也顧不得和安安打鬧了,順著樹滑了下來。還沒站穩呢,從另一棵樹上下來的幺幺已經把它叼進了嘴裏,快步往山洞的方向跑。
“嗯?嗯?嗯!”
平平早就不是那個輕飄飄的粉團子了,將近一百斤的肉墩子,可不是幺幺這位老母親輕而易舉就能叼起來的弱崽。
才跑出沒幾步,就“啪嘰”一聲掉在了地上。
幺幺不敢耽擱,扭頭又把它揪了起來,結果這次咬得是它背上的毛,也不管有沒有叼好,連拖帶拽地帶著它往前走。
可憐的平平大頭朝下猶如一隻莫得感情的扯線木偶,幺幺奔跑時,它的腦瓜在地上拖了一路,還碰到了幾塊小石頭,疼得它齜牙咧嘴又沒辦法掙紮。
尤其是跑到山洞口時,幺幺像丟垃圾一樣把它甩了進去……
它嚴重懷疑,這是媽媽在替妹妹出氣!
沒有媽媽帶著走的安安委屈極了,縮在徐壯實的懷裏瑟瑟發抖,小腦瓜死死埋在他的頸窩裏,兩隻小肉爪軟趴趴地蜷在自己的胸口。
“姐姐,村子裏放煙花啦!”
夏瑤沒聽過那個聲音,但是從小在城裏長大的徐壯實對那個聲音卻無比熟悉。
那是煙花的聲音,升空時會發出“咚”的聲音,綻放後會發出“啪”的聲響。煙花不像鞭炮那麽廉價,尤其是帶顏色的煙花,在城裏都賣得很貴。
隻是煙花隻有天黑放才好看,大白天什麽都看不到,放什麽煙花呢?
揉著懷裏安安的腦瓜,徐壯實問道:“姐姐,平平安安它們不喜歡煙花嗎?”
何止是不喜歡?得虧離得遠,要是離得近一點,天曉得平平安安會被嚇成什麽樣子。
是誰大下午的放煙花?嗬,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何家寶辦的好事!
夏瑤回到村子時,熱鬧了一天的何家終於安靜了下來。
不是熱鬧勁兒過去了,是人群全都從何家轉移到了夏家,不過話題的暴風中心仍然是何家寶。
“你身上這大衣是啥做的?看著有點像是狐狸毛?”
“不是,是貂絨,可比狐狸毛還暖和呢。”
“這包是牛皮的吧?看著真好看哎!”
“鱷魚皮,牛皮哪有這麽坑坑窪窪的呀?”
“鱷魚還能做成皮?那得老貴了吧!”
“不貴不貴,您喜歡嗎?喜歡這包就送您了。”
“你是去南方做啥生意的?也帶帶我們唄?”
“害,就是倒騰點不值錢的山貨,其實賺不了幾個錢。”
從前大家提起何家寶,都說他是個不學無術的街溜子。現在好了,帶著大把的錢回來,還開著小汽車,各個都說他是大器晚成,是天生的富貴相。
“真要說值錢的啊,還得是這山上的熊貓熊。”
話鋒一轉,何家寶忽然提起了熊貓,站起來走到木槿的小房間前,他笑著向大家繼續說道:“不少外國人都喜歡咱的熊貓熊,因為他們沒有啊,光是這一隻熊貓熊,就能換好幾萬呢!”
幾萬塊,別說是農村了,就算是城市裏也沒有幾個“萬元戶”。他本以為大家會像剛才那樣表現出驚訝和詫異。
但這次是他想錯了,他並沒有在大家的臉上看到丁點的興奮和激動,甚至還從一些人的臉上看到了擔心和疑惑。
“熊貓熊可就咱們國家有,外國人當然稀罕。”村子吸了一口煙,淡淡地回他道。
見村長搭茬,何家寶正要說出後麵的話,卻又被村長給堵了回去,“但咱們的寶貝,絕對不能賣給外國人,別說是幾萬塊,幾十萬,幾百萬都不能賣!”
不止是村長,其他人也是同樣的想法。
他們是喜歡錢,也很羨慕何家寶有本事能買來貂皮大衣、鱷魚皮包,但要讓他們用山上的熊貓熊去換錢?絕對不能夠!
見氣氛忽然變得凝重,何家寶又笑著岔開了話題:“別當真,我就是隨口提一句,大家別在意。我當然知道熊貓熊不能換錢,所以隻是說說嘛。”
“對了,咱們村現在有多少人在城裏有工作啊?我說不定能幫幫忙?”
何家寶嘴巴利索著呢,三言兩語的,不一會就把這一頁給揭了過去。
“夏家在哪?夏瑤?夏瑤在嗎?”
夏瑤剛進家門不久,就聽到外麵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推開夏家的門,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
看著夏家院子裏圍了這麽多的人,氣喘籲籲的男人閉上嘴緩了片刻後,試探地問道:“夏瑤在嗎?我,我們家的熊貓熊出了點事,想請她去看看。”
“我就是。”
夏瑤舉起手,走到了男人麵前:“你剛才說誰家的熊貓熊?”
“我家的,”男人又重複道,“我家養的。”
夏瑤:???
熊貓都是生活在山上,什麽時候有家養的了?
作者有話說:
除了周凱之外的壞蛋不止一個,但!絕對都不會有好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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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後台有問題,每天都是0點整定時發的,要是看不到新章節小天使們可以刷新一下試試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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