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風光

府城衙門公告欄。

衙役才剛剛張貼好公告, 周圍就好奇地圍上來一圈人。

“好久沒見這醒目的告示了,咱寧都又有啥大事了?”

“這上麵說的啥,有人給念念嗎?”

平日裏, 衙門張貼的告示,是隻管張貼不管解釋的。

但這次罕見地,告示牌旁邊守著一身著官服的人未曾離去。

他見有人問,解釋道起來,說咱們寧都府下的縣城,有個叫永河村的村子, 把麥子種出了畝產兩石的收成!

還說,衙門要推廣這種經驗, 讓寧都府的地都有這個收成,“每個縣都有一到兩個名額, 想要參加的, 都趕緊去衙門登記。”

問話的人是府城附近一村子人, 今日陪著村長來衙門辦事,他在外麵等著,湊熱鬧看公告, 才好奇地問了一句。

“畝產兩石?官爺,您沒開玩笑吧!”漢子的聲音都顫抖起來。

“咋個可能一畝產兩石呢?那麥穗不得被壓得抬不起頭來?”

他種了幾十年的地了, 兒子孫子都有了,還從沒見識過能畝產兩石的麥子!

難不成, 人家種的麥子和他想的不是一個麥子?

“怎麽不可能,衙門白紙黑字都寫出來了,自己看。”

那漢子大字不識幾個, 哪裏看得懂衙門的公文?

慌裏慌張地逆著人群往外擠,他要趕緊去和村長說這個事!

遠遠看到從衙門口走出來的村長, 漢子扯著嗓子喊:“村長!不得了了!你快來看!”

“這世上竟還有能畝產兩石的麥子!!!”

這一嗓子,石破天驚。

整一條巷子都能聽見,即使不懂麥子產量的人,也都從這一吼聲中感知到畝產兩石是多了不起的事情。

周圍路過的人,都好奇地圍過來。

“這公告咋說?”

“你們看這句,說是要將這種方法,教給寧都的農戶。”

“你們瞧,這個名字是不是有點耳熟?我好像在哪裏聽說過。”

人群圍著公布的告示議論紛紛,很快就注意到顧璋的名字。

很快,就有人認了出來,他驚呼道:“這不是今年新出的小三元嗎?”

被人這麽一提醒,許多人的記憶回籠。

“是不是做神仙水的那個?”

“我記得!五百兩一瓶呢,可把我給羨慕壞了,要是我該多好,每年夏天賣一兩瓶,逍遙一整年!”

武港村的村長,也在那壯碩漢子奮力拉扯中,披荊斬棘擠到了公告前,看完了公告的內容,激動得手都顫抖起來。

他一拍大腿:“這讀書人的腦子就是不一樣,咱種了這麽多年的地,竟沒一個小娃娃好使!”

鐵牛:“村長,真是真的?”

村長一把抓起他往外擠:“鐵牛你趕緊開路,咱趕緊去衙門,每個縣就這麽兩個村子,咱可不能被別的村子搶了去!”

自清早府城官府貼出告示後。

頓時成了全府城的新鮮事,不少人見麵都不問“吃了沒?”

開口就是:“聽說了嗎?居然有人能將麥種出兩石的收成!”

府城衙門在西邊。

還不到午時,最東邊的官學,就得了消息,知道了這一則讓人瞠目結舌的公告。

除了整日在地裏耕作的農戶,如今恐怕也就是這群學子最為震撼。

顧璋一大清早,按照往日的習慣,提前大約一刻鍾進入書院。

按照常理來說,即使有人發揮失誤,寫了不被看好的文章,也頂多是夫子,還有相熟的同窗知道。

但經過項門在放榜時那一鬧,現在幾乎整個學院,對顧璋的文章,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不僅是今年剛入丁組的新生。

連前麵已經要下場的甲組學子,還有隔壁已經中了舉人,正在備考進士的學子,都有所耳聞。

畢竟,顧璋可是敢挑戰《農之紀要》權威的勇士。

即使不認得臉也沒關係,“就那個看起來最小的那個就是,你遇到了就能一眼認出來。”

顧璋踩著散落的金燦燦的葉片往學院裏走,遠遠就能聽到帶著陡然升高音調的驚呼聲。

可當他一走近,聲音就越來越小,最後變得鴉雀無聲。

依稀能聽到“看!”“噓——”“看那邊。”“就是他!”

顧璋:“……”

前些日子感覺自己像是猴子,這會兒好像直接變成國寶了。

顧璋佯裝鎮定,麵不改色穿過這條道,走到他們班的教舍門口。

這才聽到了那些突然小下去的聲音,到底是在討論什麽?

“那日後咱們背的《農之紀要》還能再用嗎?”

“從前朝傳下來的,幾百年都沒事,應該還能再用的?”

顧璋嘴角稍稍向上揚。

原來背書的時候,他最討厭那些全文背誦,沒想到如今有一天,他也能成為影響教科書,被學子嘀咕的人。

感覺居然還不賴,怪有意思的。

若他再努把力,指不定《農之紀要》這本書,就要年年更新了。

日後會不會有小師弟,對著好多版本的農業書愁得頭禿,然後在心裏悄悄吐槽,偏偏還要苦著臉繼續背。

想到這個,顧璋突然覺得心裏樂得很。

顧璋走進門裏,在自己的位置上放下了書袋。

“這是丁夫子批改後的答紙。”黎川將他的答紙放到桌上。

顧璋:“多謝。”

問心書院中也不全是家境富裕的學子,學院會提供補助,但學子需要輔助夫子完成些瑣事才行。

黎川看了眼他的工整的答案,有些佩服,若他被流言所擾,也不知有沒有這份穩定的心態,靜心向學。

他即使認真上課,也不過解出來兩道,對第三道遲遲沒有思路。

回去之後也琢磨了許久,才勉強想出兩種解法。

但今日看了顧璋的答案,有些被驚豔,竟還有這般簡潔明了的解法。

若不是此時此景有些不合適,他都想拿著題目來討教一番了。

他低聲提醒道:“我方才從夫子那邊回來,聽說學院要給你重新排入學考排名。”

提醒完,就繼續分發其餘人的答紙,這是他日常的工作,不能耽擱夫子上課。

果然。

學院當天就重新張貼了入學考試排名,院長還道:“這是學院的疏漏,為表歉意,此榜將會高懸一月。”

緊接著,又傳出欽差去顧家傳聖旨,封賞顧家父子為官,兩代女眷封誥命的消息。

一天之內可謂風雲變化,可謂讓學堂中的學子有些恍然。

他們如此埋頭苦讀,也不過一個秀才,秀才是沒有什麽錢財的,更別說當官了。

如果想要當官的話,起碼也是要舉人才行,而且若自己去找門路當官,還不知要花多少人情,排隊等多少年。

即使日後僥幸考中,一甲也要從七品官做起。

顧璋竟靠一篇文章,給家中掙得如此大的功績?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隻要最後能成,即使達不到文章所描述的那樣,最後也能擢升。

這篇文章的含金量,竟然如此高!

那荒唐的排名,根本不是顧璋水平差,竟然是他們讀不懂!

“我都想看看那篇文章了。”

“你們說,最後推廣到寧都能成功嗎?這麽大一片地方,和一個小村落可難把控多了。”

“我之前也有預感了,就憑他這些時日在課堂上的表現,我就覺得他不可能犯那種荒唐的常識錯誤。”

也許別的班的人感覺不明顯,但是身處一間教舍,他們如何能沒有感覺?

這天,顧璋認識了不少人。

許多人都上前來,主動介紹自己,連餘慶年這樣的世家公子,也都在路過時,自報家門:“餘慶年,寧都府人。”

“顧璋,等會兒一起去吃飯?”

“散學後,不知可否和顧賢弟探討策論?我們對那篇文章著實好奇。”

顧璋一時間倒是成了熱門人物。

不過他婉拒道:“這兩日恐怕不行,家父不日就將出發,家中有些忙。”

顧璋從學堂回家。

才進門,就聽見院子裏歡喜的聲音。

他臉上都露出幾分笑容。

他小跑著推開門,喊道:“我回來了!”

家人都在,各個笑得合不攏嘴,回頭笑著看他,眼睛裏都像是點綴著最漂亮的星辰,亮得整個人都明媚起來。

“小石頭回來了!”

“快進來,看看爹穿這一身好不好看?”顧大根嘴角也咧開到耳根,笑得有些犯傻。

顧璋看著他爹換上威風的官服,整個人都顯得不一樣了,誇道:“好看又威風,比咱們縣的縣令都神氣!”

聞言,院子裏大夥都笑了出來。

“小石頭嘴是越來越甜了,這都說得出口。”

“你爹哪裏能比得上縣令大人?”

顧璋道:“可如果論官階的話,爹和爺確實和縣令大人平級,娘和奶你們的誥命還高一階。”

這話可真的把顧家人嚇到了。

他們對官府品階沒什麽了解,隻覺得自己被封的是那種官府裏的小官,就跟他們原來最怕的那種,來村裏量糧食,在城裏守著收糧稅的那種小官一樣。

顧老爺子驚得都不敢摸自己身上的衣服了,“這,這就和縣令大人是一個等級的官了?”

王氏也有些不敢相信,她小心翼翼地摸著自己的命婦服,還有配套的那些看起來就值錢的首飾,“我竟然比縣令都高一級?”

秋娘過來,給顧璋取下書袋放到一旁,又給他舀了一瓢水洗手。

顧璋洗著手,笑眯眯道:“要不都換上,一起看看?”

如果有照相機的話,他肯定是要記錄下此刻的快活的。

王氏本還有些舍不得穿,聽到顧璋這樣說,也趕緊應下:“好,都換上。”

領旨的時候多緊張,如今這會兒就有多高興。

換上了威嚴的官服和誥命服,連院子的氣場都跟著不一樣了。

顧璋圍著他們轉了一圈,笑嘻嘻道:“給大人們見禮了。”

說著還耍寶,嬉皮笑臉地行了拱手禮。

然後就被顧大根一下抱起來,結實的臂膀依舊能將長大些的顧璋如往日那般輕鬆抱起來,然後伸手彈了一下他的額頭:“又頑皮!”

顧璋連忙告狀:“娘,你看爹他欺負我。”

秋娘看向顧大根:“你做什麽了?”

顧大根撓撓頭,嘿嘿笑著解釋:“我就是順手。”

秋娘也伸手放在他腰間軟肉上:“那我也順手。”

顧大根縮縮脖子,想逃又不敢,隻能連忙討饒:“錯了錯了。”

顧璋笑得樂不可支。

顧老爺子和王氏在一旁也笑道,“這可真是祖墳上冒青煙了!”

樂了好一會兒,才消停下來。

他們坐下來,顧老爺子道:“咱要是能穿這身衣服回鄉一趟,那可真是風光。”

這話一下引發了顧家人的共鳴。

衣錦還鄉,想想都覺得風光。

王氏也感慨:“當初咱們餓肚子的時候,誰能想到還有這一天呢?”

想起原來隻能吃粗糧,每日在地裏忙碌,還被周圍人勸說覺得傻的日子,都覺得恍若隔世。

顧璋道:“反正要下去那麽多縣城,肯定有機會的。”

顧璋興致勃勃的出主意:“這樣,到時候弄個馬車、再來個轎子,到時候官府肯定要派人給你們當幫手的,浩浩****的回去。”

顧家人都被嚇到了。

“這,這是不是有些太誇張了?”顧老爺子忐忑,他不過是想穿著這身衣服,回去和老夥計們炫耀炫耀。

怎麽就還配上轎子了?

“不對,怎麽官府還要派人跟著咱們?”顧大根抓住了重點。

顧璋解釋道:“給朝廷辦事,當然要有人,要不就你們上路,我可不放心,而且去到下麵村裏,總不能什麽都親力親為吧?”

顧大根和顧老爺子都緊張起來。

高興和興奮勁兒過了,他們才突然意識到,他們這是要去給人提高產量。

這活他們不會啊!

顧璋安撫道:“別緊張,很簡單的。”

很簡單?

顧大根和顧老爺子微微鬆了一口氣。

若是問心學院的學子在這兒,怕是不敢相信顧璋口中的簡單。

對外人隨便,但顧璋對早就劃拉到自己地盤上的人,是很仔細耐心的。

他知道說原理、講道理、引經據典的來講肯定不行,早早就準備好,將過程幹脆利落的劃分成幾個步驟。

傻瓜式操作。

他細細的給講了,怎麽種,如何種,不同時期怎麽護養土地。

比如,要怎麽燒草木灰肥沃土地,要選擇某種特定的樹木,因為寧都這片土地普遍缺少這種樹木中所含的營養元素。

這都是日日年年下地都在幹的活。

顧大根和顧老爺子聽了,倒是沒那麽緊張了,反而有種進入了老本行的輕鬆感。

“這跟你給你德貴叔講得差不多嘛,就是麻煩了些,也就是多費一些工夫。”顧老爺子默默複盤。

爺倆生怕自己忘記了。

還找顧璋拿了紙筆,用文字筆記+大部分塗鴉的形式,寫了一份恐怕隻有他們自己能看懂的筆記。

連顧璋這個本尊,都沒能看懂上麵寫寫畫畫的是什麽。

每天都有些緊張的湊在一起複習,生怕忘記了。

在出發的前一天,顧璋準備了一個盒子,上麵有一把小鎖,盒子裏裝了他從係統裏兌換的藥劑。

顧璋將盒子放到他們的行李中,然後把鑰匙放在錦囊中,在錦囊中配上了一張紙條。

紙條上,有他畫的簡筆畫,一個小人拿著五瓢水,往隻放了一瓢水的水桶裏倒水,最後澆到地裏。

他對顧大根道:“如果遇到了解決不了的問題,就給我寫信,讓人加急送回來,如果情況實在很緊急,連信都來不及送,就把這個錦囊打開看。”

顧大根好奇的打量手裏漂亮的錦囊:“這裏麵裝了啥?”

顧璋道:“能幫你們解決困難的東西。”

他語氣自信,一下給顧大根和顧老爺子安心了。

他們不怕種地,也不怕累著,就怕自己沒弄好,給人地裏弄壞了,那可就罪過大了。

雖然不知道顧璋到底給他們準備了什麽,但是不論是顧大根還是顧老爺子,下意識都相信顧璋,覺得他肯定不會胡說,心裏是有數的!

翌日。

欽差蕭裕、寧都知府、燕老三人一同出現在城門口。

帶著兩列隊伍,騎著衙門的駿馬,身著官服,威風凜凜的站好。

蕭裕對顧璋道:“按照你說的,每個縣隻選出了一兩個村子,這是名單和地圖。”

寧都府下十幾個縣,顧璋自然不想讓他爹和爺爺如此受累。

等第一年的收成起來了,再由知縣主持推廣就好。

顧大根和顧老爺子都緊張的咽了下口水,“這麽多人啊。”

原本這樣的官差,有一個出現在永河村,他們全村人都要好生迎接,生怕怠慢了。

如今居然有這麽多衙役,要聽他們父子倆的話?

其中走出一位打扮不同的,知府介紹道:“這是我特地給你們派的文書,他會記錄各個村的情況,分發從永河村換來的良種,若你們需要和家中通信,也可以讓他代勞。”

顧璋見此人手中有薄繭,看起來像是出身農家的人,對這位知府多了一絲好感。

起碼是個做實事的。

顧璋送顧大根兩人上了馬車,目送隊伍緩緩朝著城外駛去。

顧大根從車窗戶鑽出頭來,朝後用力揮手:“秋娘,我會盡快回來的!”

秋娘隻是笑了笑,但顧璋注意到,她耳根有些微微發紅。

這邊燕老和蕭裕、知府也寒暄起來。

知府感慨道:“燕老弟子真是聰慧。”

蕭裕點頭,顯然對此也感同身受。

他從袖口掏出一份公文:“此事已定,這裏的事情將會交由知府主管,由學政監督,我不日就要啟程回京了,這是我寫的奏折,還請燕老指正。”

這是他根據這些日子和顧璋交流得來的體會寫的,但他也始終無法窺視根本,故而擔心奏折有誤。

說是給燕老看,其實還是想讓顧璋幫忙看看,免得裏麵有錯漏,到時候在朝堂上說了出來,就不好了。

燕老接過奏折,隻是簡單看看,就交給了顧璋:“你瞧瞧?蕭大人可在奏折裏使勁兒誇你。”

他笑著看向自己的小徒弟。

顧璋都被他的笑容弄的有些感到奇怪,難道這奏折有什麽古怪?他怎麽好像看到了點戲謔的味道?

顧璋接過奏折,翻看。

奏折前麵還挺正常,顧璋看了也沒問題,但是才翻了一頁,畫風就有點不對了。

表麵上是在說他給出的建議和想法,暗地裏卻句句在暗含“這想法簡直驚豔,從未見過如此驚才絕豔之輩。”

好好的一通奏折,愣是把向來臉皮厚實的顧璋都誇的紅了臉。

他不過是因為有上輩子的優勢,哪裏當得起這樣的評價?

他難得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這個奏折,會有多少人看到?”

燕老看到弟子被誇,當然是渾身舒坦,心中暢快,他笑道:“這樣的大事,當然是要在早朝上商議。”

顧璋:“……”

所以,這封奏折,要當著滿朝文武念出來嗎?

***

蕭裕帶著奏折回了京城。

他才剛剛到京城,顧璋這邊也高高興興的回了家。

他現在是每日都回家的,即使有些晚了,也不會留宿燕府。

畢竟家裏男人都走了,就剩女眷在家,就剩他一人,自然要撐起來。

顧大根和顧老爺子剛走的時候,秋娘和王氏還有些掛心,不太習慣。

緩了幾天,就開始琢磨起營生來,每天幹勁十足。

顧璋才走到家門口,就聞到了一股醇厚的肉香。

他沒忍住直接跑去灶房,探頭往裏灶裏看:“娘!”

“小石頭回來了。”秋娘語氣裏含著笑,給顧璋取下書袋,怕他累著,“都成秀才了,怎麽還跟小饞貓似的?”

顧璋半點不羞赧,反而還笑著反問道:“誰說當了秀才,就不能是小饞貓了?”

秋娘笑出來,覺得兒子不僅出息,還像是塊飴糖,甜人得很。

顧璋撒嬌也沒問到灶裏是什麽,隻好乖乖回書房放好書,又出來洗手。

終於等到秋娘說好了,才進灶房幫忙盛飯、端菜。

“娘,你做旋炙了?好香啊!”

和他在外麵吃的聞起來就不一樣,也不知秋娘是怎麽做的。

“我想了好幾個營生,但你爹走了,有些就不方便了,先試試這旋炙肉怎麽樣。”秋娘從灶裏的小烤爐中用鉤子鉤出烤得幹香的肉。

“你吃過的好東西多,幫娘試試味道,看看哪種好吃,有沒有要改的?”

顧璋圍著她打轉,見到灶裏的小爐子,問道:“這爐子是啥時候買的?怪模怪樣的。”

秋娘將肉端出來放在桌上:“前段時間你爹和爺一起做的,等定下來了,再去定個大的。”

濃烈的肉香帶著獨特的枝柏香氣撲麵而來,剛剛從灶裏取出來的肉,還冒油光滋滋作響。

顧璋咽了咽口水。

他嚐了一口,外皮焦香內裏汁水充盈,咬一口滿嘴噴香,粗獷野蠻的原始香氣撲麵而來。

“之前你愛吃,咱不是多吃了幾次嗎?這東西沒什麽複雜的料,我先照著外麵的口味做了出來。”

秋娘解釋道:“咱家那邊有熏肉的習慣,不過我看府城這邊的雜嚼都沒這樣熏的,就試著加了點枝柏,還加了點我覺得合適的幾種有滋味的草藥,最後試出來這三種。”

秋娘在家裏管山裏藥材,每節給村裏人講的課都來聽了,顧璋知道她學的認真,沒想到這麽認真。

試了幾種藥材他不清楚,但是最後確認下來的這三種,都是很合適的,去腥又解膩,還能清火。

“娘這是想做口袋裏有點小錢的人的生意?”顧璋確認道。

這樣精細的做法,還明顯是選了上好的肉,和市麵上用料普通的雜嚼顯然不同。

“嗯,咱家人力不夠,賣便宜大量的賣不過來,這樣精細些成本高,做的人少,咱家也輕鬆些。”秋娘解釋道,“府城人有錢的多,隻要咱做好吃,不愁沒人買。”

顧璋美滋滋的吃完第三塊不同口味的炙烤。

一種偏清新,帶著點類似檸檬的香氣,很好的中和油膩。

一種偏厚重,明顯是更偏向目前寧都府主流的雜嚼風味,不過加了些野蒜頭碎,提味增鮮。

最後一種,香的有層次,他都沒吃出來是怎麽處理過的,隻能察覺到最後一絲回甘,是家鄉甜草的滋味。

他覺得他娘果真厲害,腦子也轉得快,即使不需要他提示,也能自己做起來。

想得也周全,不會把自己累著。

不過他吃完這三塊添加了不同草藥香料炙烤的肉,也想起一個據說很配烤肉的植物。

孜然!

他在末世時試過,孜然磨成粉,遇到高溫會發出特別濃烈的香氣,隨著油脂的滲出,那種香味會更香濃。

可末世五十五年,已經沒有好肉了,隻有咬下去滿口汙濁的變異獸肉。

他試了一次,就沒了興致。

這會兒被勾起了肚子裏的饞蟲,他興致勃勃道:“娘,我還知道一種香料,要不咱們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