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隔一周，進入盛夏，薑好也結束這一學期的學習，考完最後一場試。
西高成績單通過學校開發的App上傳，考完試不用返校領成績單。
因為要放暑假，學生們個個情緒高漲，教室裏亂哄哄。
有人抱怨冷氣全給放跑了，讓坐門邊的同學把門關上，門口進進出出的人絡繹不絕，木質門被撞得嘭嘭響。
下學期開學升入高二，高二的全部班級都在B棟，學校要求清空桌肚，薑好前幾天忙著考試沒有整理，離校的最後一天收拾出高高的兩摞課本。
前桌宋蓓蓓很有先見之明，已經分批次把書本搬回家，正一身輕鬆地和周圍幾個女生聊八卦。
薑好一邊聽，一邊拿出手機給祝樾發消息。
【祝樾，你今天在學校嗎？】
“你們看到這兩天祝樾身邊的女生了嗎？”
“當然！她最近出現頻率很高。”
薑好打字的動作不自覺頓住。
“哪個班的，我好像沒怎麽見過？”
“說是學表演的，在外地集訓，不經常來學校。”
“哎，薑好你認識嗎？”有人問。
薑好把手機收進桌肚，搖頭，“不認識。”
她甚至沒發現祝樾身邊換了人。
“怎麽會？”那個女生不太相信，“你倆不是很熟嘛，你不管的嗎？”
誰不知道他倆是青梅竹馬。
往前數，兩人四五歲時一起上過一檔節目。
兩小無猜，金童玉女，加上雙方家長在娛樂圈裏都有熱度，當時他倆的關注度很高，觀眾嗑cp，還給起了個cp名——花好樾圓。
一直到薑好初中前，祝樾媽媽的社交平台都會時不時的曬出她和祝樾的合照。
私底下，周圍同學各有不同的想法也正常，以為他們是朋友也好，情侶也罷，但都是猜測，自己琢磨就算了，這樣直白問出來就不對了。
宋蓓蓓和薑好關係好，率先不耐煩，眼睛一橫，替朋友說話：“我們小好沒有自己的事嗎，她天天那麽忙，哪有時間關注祝樾身邊站的是男是女？”
“問問咯。”女生訕訕道，有些不服氣。
手機震動一聲，薑好低頭看。
祝樾：【在呢，怎麽了】
輸入框裏還有她沒打完的字，薑好全部刪掉。
【沒事，外婆叫你有空來家裏吃飯】
發完消息，薑好把書包背上，“蓓蓓，幫我搬一點書可以嗎？”
宋蓓蓓直接分走一半，抱在懷裏起身。
“走吧走吧，接你的車估計已經到了。”
兩人一起下樓，宋蓓蓓探頭看看薑好，“沒生氣吧？”
“沒，我是真的不知道。”她抿抿唇，“我有段時間沒見過祝樾了。”上次見還是家門口那回。
她也不願意主動去找他。
祝樾玩得很開，那一大堆朋友，薑好能記得住名字的沒幾個。
校門口，零零散散站著幾簇穿校服的學生。
西高的女生校服中規中矩，不算多好看，還被嘲過顏色土氣，墨綠色校服裙長度及膝蓋，襯衫沒有腰身，還要求把扣子扣到最後一顆。
有的女生會裁短一點裙邊顯出比例，下麵再搭一雙長筒襪，配小皮鞋，精致好看。
祝樾身邊站著的女生就是這樣。
剛踏出校門，薑好一眼看到站在不遠處的祝樾。
他站在人群中很紮眼，今天出奇規矩的穿著校服，深色西褲，白襯衫，一雙腿長而直，如果手裏沒有夾著煙，會更像好學生。
宋蓓蓓小聲提醒她，“祝樾在那兒。”
薑好說：“我看見了。”
過去也不知道說什麽，他身邊有女孩，她還不至於這麽沒有眼力見。
“那你怎麽……”
她完全是在朝遠離祝樾的方向走。
宋蓓蓓意識到什麽，瞬間消音，抱著書跟著薑好朝梧桐樹那兒走。
隻是才走兩步便被叫住。
離得不遠，祝樾幾步走到她麵前，皺皺眉頭，“沒看見我？”
薑好停下來，“我以為你有事。”
祝樾伸手要接過她手裏的書，薑好躲了下，“你幫蓓蓓拿吧，她送我一路了。”
他沒說話，直接朝宋蓓蓓張手，示意她把書給自己。
“謝謝。”他說。
宋蓓蓓擺擺手，“沒事沒事。”
祝樾在學校也算是風雲人物了，著名導演的兒子，照片隔三差五就會出現在網上，宋蓓蓓大多時候都是通過傳聞了解他，這樣近距離的接觸還是第一次。
看到祝樾遲遲不回去，方才站在一旁等他的幾人都走了過來。
“樾哥，你不去了？”
說話的男生穿潮牌短袖，和祝樾差不多高，圓寸，一隻耳朵上掛兩個銀圈耳環。
這是薑好為數不多認識的祝樾身邊的人，叫董漠，初中時就和祝樾玩得好。
祝樾：“不去，我去小好家吃飯。”
董漠一臉“我靠什麽情況”的表情，“不是，今兒放假啊，回家多沒意思啊。”
薑好也有些意外，她在這兒站著很不自在，有人在打量她，先前在祝樾身邊站著的女生就差把她從頭到尾掃一遍了。
這個女生一頭棕褐色的法式長卷發，打扮得精致，此時麵露不滿，跟著出聲勸祝樾。
祝樾說：“本來就沒打算去。”
薑好外婆前幾天就給他發過消息，叫他放假過去吃飯，他答應了，一直在心上記著。
董漠看祝樾這邊沒戲了，開始迂回，自來熟地攬上薑好的肩。
“小好妹妹，你勸勸祝樾，知道你倆好，也不差今天吧。”
秀氣的眉擰起，薑好動了一下肩膀，沒挪開。
祝樾手上拿著書，不方便去攔，但臉冷下來， “滾啊，董漠。”
董漠嬉皮笑臉，“別小氣了。”
暑氣難捱，薑好有些心煩，耐心耗盡前，胳膊忽然接觸到溫熱掌心，她錯愕仰頭，看到了陳嘉卓。
她被他拉到身後。
陳嘉卓平平掃了一眼麵前幾個人，“在幹什麽？”
他一開始沒有注意到薑好這邊的情況，是李叔奇怪地問了句小好為什麽不過來。
透過車窗，他才看到她好像被攔住，表情不好。
祝樾出聲：“我們是認識的。”
薑好知道陳嘉卓誤會她被欺負了，她騰不出手，隻能在他身後低低喊了一聲：“陳嘉卓。”
他側身聽她說話，抬手抽走了她懷裏抱著的書。
被他隔離不喜歡的人群，以保護的姿態護在身後，即是兩人還不算相熟，薑好還是因為他的出現感到心安。
薑好沒有多解釋什麽，隻仰頭說：“我們回家吧。”
陳嘉卓能感覺到她心情差，望向他時眼中有委屈。
心裏莫名一軟，他點點頭，“走吧。”
像是怕她真的難過，陳嘉卓又加了一句：“沒事的，李叔在等你。”也不知道是不是安慰。
薑好沒有看祝樾，轉身和一直陪她的宋蓓蓓說再見。
幾分鍾後車子啟動，離開校門口。
車上很安靜，隻有路上不時的鳴笛聲。
陳嘉卓坐在副駕，後座是薑好和祝樾，中間的兩堆書把兩人隔開。
車裏開了空調，冷氣外送，薑好抱臂靠著，視線落在前麵的人身上。
他今天不知道又去了哪裏，應該是李叔去接過他，順路又將他載來了學校這邊。
剛才上車前，可能因為知道了她和祝樾是認識的朋友，陳嘉卓主動去了副駕，把空間留給他們。
他身上有一種特質，循序而動，分寸感很強，少有情緒外露，進退都得度。
會讓人覺得自己和他沒有多少距離感，但是想再近一步，很難了。
明明前一分鍾還在溫聲和她說話，現在就已經將自己抽離，置身事外。因為不在意，才能把控得很好。
能讓他破例的事情，估計不存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