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跡象
上午快午時，蘇葉把後麵暖棚的木門卸下來，木門敞開，陽光照射著辣椒苗，蘇葉從後園井裏打起井水提到暖棚裏，蘇卉用水瓢一棵一棵地澆過去，辣椒苗已移栽了些天，具已成活，移栽時每個苗坑下麵都鏟下一鏟子的發酵肥和泥土混和，才栽下苗，雖然肥料足，但溫度不夠，長得不快，總體來講辣椒苗長得還算精神。
兩人合作澆完水，下午申時再來裝上木門，蘇卉回去做繡活，蘇葉上了村道，村裏下水道已建好，有了蘇世偉捐出的一百兩銀子，村長決定用這銀子去買糯米和沙子（河壩建好之後，河裏水位上漲，河邊再沒有沙子可以挖），主村道用石塊砌上，為此蘇葉還去割了好幾天的石頭。
村道上砌上的石塊什麽形狀都有，甚至還有卵石，雖不如水泥地平整，但比泥土路好上太多，蘇葉到了村口，到了石拱橋上，河水有河壩攔截，秋天之後沒再用河水灌溉，小河上遊沒斷流，河水得到補充，河裏水位漲回原來位置，水很清，從石拱橋向下看，偶爾還能看到遊過的魚。
蘇葉走到自家麥地，沒有雪覆蓋的麥苗顯得蔫蔫的，如再不下雪，到了更冷的臘月，麥苗很可能凍死。
地上麥苗可能被凍死，卻凍不死地下的蟲卵，可怕的是泥土裏麵的蟲卵不能在冬天裏像往年一樣被凍死大部份，那到了春天，僥幸沒被凍死的麥苗也成了大量蟲子的口糧。
蘇葉站田埂上，腦子想了很多種方法，卻隻想起茶粕和辣椒水，茶粕泡水能殺蟲，前世小時候頭癢，媽媽還從別人家拿一些回來給她洗頭，這茶粕泡水還能和肥料混和做基肥，防治一些地下蟲害，春種玉米時可以這麽做，隻是茶粕哪裏有？辣椒水更不用說了，現在種的辣椒有沒有收獲還是未知。
“葉子，想什麽呢”
“茶粕”，蘇葉脫口而出，之後回頭一看。
“十三叔公”
蘇靜舫朝她笑笑：“茶粕，那是用來洗頭的吧”
蘇葉沉默了一會，說：“好像從哪裏聽說過，茶粕泡水可以殺蟲，也可以和肥料混和成基肥，殺地下蟲害”。
蘇靜舫驚愕，隨後一笑：“要泡多久？”
蘇葉搖頭：“不知”
蘇靜舫沉默了一會，說：“葉子，回去吧，小孩子別想太多。”
蘇景林從學堂回來，在村口遠遠看見十三叔公和蘇葉一前一後從石拱橋那邊過來，站原地等著。
待蘇靜舫走近，蘇景林迎上去恭敬施禮：“十三叔公”
蘇靜舫朝他擺手：“回去吧，葉子在麥地那裏愁著怎麽殺蟲呢，她還是小孩子，要操心也是大人操心。”
蘇景林心裏一咯噔，恭敬道：“是”
蘇靜舫轉向南邊，蘇景林摸摸蘇葉頭頂，歎口氣：“走吧，回去吃飯了”
蘇葉“嗯”一聲跟他後麵回去。
用過午飯，蘇景林、蘇世偉和蘇葉進了書房，坐下來後，蘇景林對蘇葉說：“葉子，遇到十三叔公你說了什麽”
蘇葉垂下眼簾把遇到蘇靜舫說的話說了。
蘇世偉想了一會，說：“沒事，不過，葉子，以後你心裏頭有什麽想法跟我或你哥說就行了”
蘇葉：“好”
蘇世偉又說道：“照這麽說，我們得多備些茶粕，要是一直不下雪，臘月裏麥苗凍死過半，明年開春全翻地裏，全種上玉米。”
蘇葉想了想，說：“雞鴨都吃蟲子，可以多養”
蘇世偉沉思一會，說：“雞苗好說，今年家裏養的雞多，開春後可以多孵，隻是這邊養鴨的人太少，你舅外跑比較多，我去問問他。”
蘇景林聽了若有所思。
蘇世偉突然道：“你大伯來通知，明天景榆訂親，對方是縣尉家的姑娘，讓你娘過去幫忙，我和你明天過去參加中午的訂親宴。”
“噗”的一聲，蘇景林剛進嘴裏的茶水噴了出來。
蘇世偉自顧說道：“你大伯說景榆年紀不小了，明天訂親，臘月十八成親。”
蘇景林咳嗽幾聲，說：“訂親到成親相隔不到一個月，這麽急，有什麽貓膩？”
蘇世偉臉色難看：“誰知道”
蘇葉腦子裏閃過電視劇裏的各種宅鬥，說：“不是正房生的姑娘吧”
蘇景林：“還真有可能。”
第二天，葉國健和葉德祥父子倆去城裏買茶粕，一個縣茶粕不多，葉家和蘇家田地加起來不少，量遠遠不夠，葉國健隻能求助於和風樓，和風樓掌櫃痛快答應幫他們順道采買回來，掌櫃笑道：“這隻是小事，隻是老弟，你們兩家的辣椒成熟了優
先賣我們和風樓啊”
葉國健笑著回道：“這是自然”
下午，蘇卉蘇葉蘇果三姐妹坐茶盤旁喝茶，旁邊燒一盆紅紅的炭火，蘇世偉和蘇景林參加訂親宴回來，葉梅還在幫忙善後，還沒回，兩人坐下來喝了一杯茶，麵對蘇葉三個好奇的目光，蘇景林笑著說：“未來的大堂嫂真的是縣尉家的姑娘，不過是庶出”
蘇葉臉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蘇果表情嚴肅，說：“那大伯母有了當官的親家，以後不是更囂張，想辦法欺負我們了嗎？”
蘇景林彈了她額頭一下，笑著說道：“就算娶了知縣女兒，她也不敢”
蘇世偉表情奇怪，說：“我一直以為等景榆要成親時你祖母肯定會來鬧著要錢，結果安安靜靜的。”
過了一會，蘇景林自語道：“一個縣尉也敢朝這伸手。”
時間進了臘月，一直沒下雪，蘇族長派人去府城和附近各縣買了不少茶粕回來，出去采買的人買回了茶粕，也帶回了外麵的流言，蘇世良是去采買人員之一，此時正坐蘇世偉對麵，說：
“二哥，府城和附近各縣都有關於蝗災的流言，說三十年前也和現在一樣，當時也先幹旱兩年，第三年更嚴重，整個冬天沒下一場雪，開春之後麥苗全被蟲啃了。”
蘇世良喝下一杯茶，又說：“到了七月，春種下的作物又遭蝗災，居說當時的蝗蟲和黑雲一樣黑壓壓的一片，蝗蟲過後，一點綠色都不見了，聽說各個縣誌都有記載，現在外麵人心惶惶，暗地裏糧食更貴了。”
蘇世偉疑惑道：“不應該啊，這附近幾縣山林茂密”
蘇世良：“山南府城東北那麵兩百裏處，有大片平原，居說當年蝗災那邊是源頭，那邊沒有吃的就朝這邊飛來。”
蘇世偉：“你沒賣糧吧？”
蘇世良：“肯定不敢賣啊。”
關於蝗災的流言在村裏引起了恐慌，好多婦人急忙清點家裏的糧食物資，心裏琢磨每餐減少一些糧食，以防以後斷糧。
晚上飯桌上，蘇世偉一家人也談起了蝗災，事實上這群南方人都沒經曆過蝗災，但聽到了流言，深覺得的可怕，蘇景楓扒了飯，說：“我聽說好多人家以後飯量會減少，我們家吃飯每餐也要減量嗎？”
葉梅：“倒不用，不過以後吃玉米麵的份量會增加”
蘇景楓：“隻要不餓肚子就好了。”
蘇世偉：“餓不了你”
蘇葉：“蝗蟲可以吃”
蘇果臉上怕怕，咽咽口水：“怎麽吃？”
蘇葉：“剪掉翅膀，洗了炸著吃，串烤了吃，炒了吃，煮了吃”
蘇景楓好奇道：“好吃嗎？”
蘇葉：“好吃啊，以前在老家時不是在稻穀裏捉到螞蚱回來串烤著吃嗎，一樣。”
蘇景楓：“那個我吃過，很好吃。”
蘇景林：“我也吃過。”
蘇葉：“還可以煮了曬幹磨成粉，和麵粉混著吃，還是肉呢”
蘇葉點點頭：“還可以喂豬，喂雞，喂鴨，好東西”
眾人腦子裏想像著把蝗蟲煮了曬幹，磨成了粉，和進麵粉做麵條吃，和進玉米麵做餅吃，再看向桌上的飯菜，頓時沒什麽食欲了，蘇景林默默吃完碗裏的飯，沒吃飽卻也不想再吃了。
於是，沒兩天，在蘇景楓的大嘴巴下，蝗蟲的各種吃法在村裏流傳出來，感覺蝗災沒那麽可怕了，甚至還有人想像蝗蟲吃起來是什麽味道。
臘月十八，蘇景榆娶回了縣尉家的姑娘，隨之而來的豐厚的嫁妝讓村裏人羨慕，不止有十抬的嫁妝，還有縣城附近陪嫁的二十畝上等好田，還有兩個陪嫁丫頭。
蘇葉在第二天早上認親時見了這個大堂嫂，長相清秀，柔柔弱弱的，說話也溫溫柔柔，表麵看著不像是勉強的樣子，沒什麽特別的地方，兩個陪嫁丫頭長相也一般，沒電視裏演的丫頭俏麗。
臘月二十，臨過年，蘇葉和蘇景昊他們又進了深山，沒買到新弓，蘇葉隻背了鐵棒上山，蘇葉把斷掉的那把弓擦幹淨掛到衣櫃其中一個立櫃裏。
這一次剛過了山藥地就和一群野豬遭遇上了，這群野豬有八隻，蘇葉都沒出手就給幹掉了。
蘇景昊安排了八個人當場就把野豬拖回去。
這一次野牛群離山崗更遠了一些，沒有落單的野牛，蘇葉失望不已，但好在在蘇景昊的帶領下，遇到了野羊群和麅子群，回程還得一小群野豬對上，收獲頗豐，回來途中遇到了跟過他們的狼群，那群狼隻是遠遠地看著他們，沒跟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