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老公和爹都當著。◎

大一尚未接觸專業的核心課程, 多是了解個大概,學校偶爾也會組織學生去美術館、藝術展參觀參觀,總的來說還是比較清閑的。

幾個女同學湊在一塊, 買點喝的,逛完展會便順路去逛逛街,寧嘉也在其中。她們之中有個會玩的,發現了附近的一間酒吧, 裏麵放著微醺的爵士樂, 每天都是鋼琴、貝斯和薩克斯,偶爾還會有人來跳探戈,在這個藝術家雲集的街道頗受歡迎。

寧嘉自認為不是藝術家, 但也被這種氛圍捕獲, 跟著她們在這裏一醉方休。

當然, 也有一些附近學校的學生,或者在這邊工作的過來搭訕,酒吧的搭訕能有多少認真,幾個女生也就是玩玩的態度, 寧嘉總是一口回絕,金茹還笑她:“怎麽, 怕家裏人知道?也不做什麽,就一起喝喝酒。”

這裏的男的有一半衝著寧嘉來的,就因為寧嘉長著一張清純好騙的臉,當然,也有喜歡江潮這樣的冷美人的, 江潮比寧嘉的態度還冷, 叼著煙沉默不語, 她抱著寧嘉, 幾個男人就笑著問:“拉拉?”

江潮在寧嘉臉上印了個口紅印,把金茹惡心壞了,但沒拆穿她倆。

寧嘉也樂得這樣,不過她也奇怪,問江潮,“不談戀愛?”

“不談,厭男。”

寧嘉笑笑:“那跟女生?”

“不談,厭女。”

“直接說討厭人類就得了,繞這麽大彎彎。”寧嘉舉起一杯酒,江潮反問,“你怎麽沒回家陪你那位?”

“怎麽我出來你們就老提他,他不是每天都能在我這裏的。”

“怪不得,能有這麽多時間出來。”

寧嘉借了江潮的火,點了一下煙灰,“他在我也有時間出來,他又不會用鏈子拴著我。”

“是嗎?”江潮說,“他看起來像是會的。”

“雖然我認可男的都不是好東西,不過沈亦承人確實不錯,他每年還會捐不少錢出去,聽說山區鄉鎮蓋了三四十所學校了。”

“那是不是還有幾棟教學樓叫‘亦承樓’?”

“誰知道…”寧嘉說,“不聊他了。”

江潮看著幾個女同學和男人膩膩歪歪抱來抱去的,歎氣,“走,上吧台待會兒。”

寧嘉同意,兩個人各自點了一杯,江潮說:“借書那天對你態度不好,道個歉。”

“道什麽歉啊…”寧嘉和她幹杯,“病友。”

江潮一笑,“你是因為什麽?”

寧嘉並不在意地說:“起初是我媽偷偷虐待我,後來,我也不知道了。我現在還覺得她愛我。”

“那你父母怎麽沒的?”

“我媽殺的。”

江潮大驚,她想起了六月一樁新聞,當然,從未登報,也沒有上電視,隻是家裏人互相傳,傳出來的一件凶殺案。

原來是寧家的事。

江潮恍然道:“和你一比,我成了小兒科。”

寧嘉晃晃酒杯,“大家都比著好,怎麽還比起慘來了?”

“你也看出來了,我不怎麽喜歡男人,是我小時候被人猥、褻過,他還是我的親戚,逢年過節,還要笑著給我紅包。”江潮聳聳肩,“離開家之後我就好多了,隻要見不著他,但是前幾天我回去了一趟,心情很差。以後我也不想在這待著,我從沒談過戀愛,覺得不舒服。”

寧嘉想起什麽,從包裏拿出一個盒子,笑著說:“人沒有戀愛也是能活下去的,不如以後我們合作開一個工作室,做首飾,手藝過得去,就還能吃口飯。”

她打開盒子,裏麵是一枚手環,用銀製成的嬌小的橄欖葉,尾部還綴著一隻小鴿子。

“上麵鑲嵌的是白水晶,不過是品相不錯的,你帶著玩吧。”

“說真的,你做這玩意看起來有五六千。”江潮帶上,笑著說,“謝謝你。”

兩個人隻是把自己的事說了,互相都沒做評價。

江潮喝完酒,問她:“那你跟我開工作室叫什麽事兒,你家那個呢?”

寧嘉正在點煙,聞言側頭,“他怎麽了?”

“你別跟我說,你規劃的未來都和他無關。”

寧嘉啊了半天,“確實。”

“和那種人在一起,真不覺得陷進去無法自拔?”

寧嘉搖頭:“隻有見到他會陷進去,見不到就不會。”

“你這叫…清醒的沉淪。”

寧嘉笑著點了兩杯金湯力,喝完之後用手捏著檸檬玩,她回頭看了看她們的卡座,東倒西歪的,有幾個要跟著男的走,寧嘉上前,每個都拍了一下,“喂,沒喝死吧?”

說話難聽,但是都清醒了,隻剩下兩人確實有這個打算,其餘四個人由寧嘉叫車,大家看她走路穩當,問江潮,“她沒喝?”

“喝了五六杯呢,酒量還挺好。”

寧嘉把她們仨塞到後座,剛想上車。就看見巷子裏走出一個熟悉的身影。兩兩對視,寧嘉用大衣蓋住自己的大腿,理了理頭發,沈亦承輕笑:“假裝什麽?出來玩?和誰?”

金茹探頭:“和我們和我們,寧嘉的對象,你別怕,她可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別的人碰都沒碰……”

江潮捂著她的嘴,自己起身到了副駕駛,車一下便開走了。

寧嘉把手背過去,扭了一會兒,倒在他懷裏,“唉呀,我暈倒了。”

“寧嘉,你這個演技,可勝過現在的一眾小花,要拿雙料影後了。”

寧嘉仰頭說:“那你去哪玩了?”

沈亦承指著不遠的美術館,“沒瞧見?”

“那你走什麽後門?”

看他手裏夾著煙,寧嘉明白了,掏出打火機,讓他拿起來,她給他點。

沈亦承放在唇邊,寧嘉舉高,護著火苗,點好便收起自己粉紅色的打火機,解開他的大衣腰帶,一股腦地鑽了進去。

沈亦承摟著她輕拍,“快過年的時候,大概是十二月二十三那天同我走一趟?”

“走去哪裏?”寧嘉知道他說的陰曆,得到明年一月了。

“老師七十大壽。”

寧嘉悶在他的胸口,手指畫圈,“那怎麽帶著我…”

“師兄弟都拖家帶口,年年如此,羨慕。”

寧嘉噗嗤一笑,仰頭膩他,“那你帶著我…我是你的小侄女,還是你的女人?”

沈亦承單手摟著她的肩,低頭貼在她的唇上說:“愛搞你這個小侄女。”

寧嘉一下便腿軟了,他的吻一路向下,親得她抬起下巴,仿佛舒展的天鵝。

後門鬆動,寧嘉趕緊捂住他的嘴,來人左右眺望,看見這邊有人影,匆匆過來,寧嘉往旁邊退了一步,還嚇到了對方。

那人看清楚後,正正神色,說:“沈公子,張先生托我出來找您,說要開酒了,賞臉喝一杯?”

沈亦承淡漠地應了一聲,掐滅香煙,寧嘉說:“我幫你扔了,還要多久?我在外麵等你。”

他走了兩步,將煙頭扔在垃圾桶的中心,撣了撣身上的煙氣,攬著她說,“這個天在外麵,得凍壞了。”

寧嘉隻好跟他進去,沈亦承讓她去看會兒展,他到大廳應酬,這會兒人都在大廳,熱熱鬧鬧的,寧嘉往裏一走就看到一副三米高的油畫,一個女子依靠在一團白布上,周圍點綴著不同的花卉,洋甘菊、玫瑰、百合,女人的膚色很白,關節刻意畫得粉嫩無比,身體的線條主要是勾勒出動作,並不寫實,花也毫無邊界,是一團星星點點的色彩,看來是莫奈的忠誠簇擁者。

這次的展會名稱便是《my love is like a red,red rose》,彭斯的詩。大部分都是人物畫,畫中的女人生動、美麗、明媚,哪怕是寧嘉都被深深吸引。

她背著手在美人的身體裏穿梭,最後抵達了終點——又一幅三米高的畫。

畫裏的女人捧著玫瑰花束,笑意盎然。

女人的身材或者麵容並非是刻畫的重點,而是這明媚…這樣極端健康的色彩。

仿佛漩渦,讓她都熱了起來。

正看得入神,寧嘉被一聲嗬斥叫得回神,“展會結束了,無關人員還請離開!”

寧嘉笑著說:“我陪沈先生的。”

大廳裏就一個沈先生,雖然寧嘉穿得一身學生氣,但她如此從容的一句,讓保安迅速變臉,語調溫和了一些,“那還請到大廳就坐…”

“在這不成麽?畫太美了。”

“小姐,您看,我們要關展關燈了…”對方也很是為難,寧嘉隻好道,“我明白了。”

她回頭又看了看那幅畫,這才走進大廳,她本想在角落裏站著,這才發現最佳角落已經站了一個人。

她穿了一身紅色的禮裙,等她轉身,寧嘉這才發現,她竟然就是畫中的模特。

寧嘉好奇地看著她,這位模特眉眼深邃,並不是華人的長相,看鼻子與瞳色,像俄羅斯人。

似乎是她的目光有些熾烈,對方禮貌地向她點頭,寧嘉趕緊伸手,她握了握,“rose.”

寧嘉也報了名字,試探地用俄語詢問,對方放鬆了緊繃的麵容,驚喜道:“你會說俄語?”

寧嘉點頭,表示隻會一點。

兩個人笑著聊起來,直到畫家喊她的名字。

rose無奈一笑,優雅地走過去,畫家摟著她的肩膀,寧嘉突然覺得這個場景有點熟悉,好像沈亦承在摟著她,當然,沈亦承要比畫家年輕俊朗太多。

沈亦承也向她伸手,寧嘉沒辦法,走到他身邊,聽他一個個介紹,她掛著得體的微笑,也看出他們眼中深藏的揶揄和不屑。

寧嘉垂下眼睛,貼著他的肩,想和他說話,沈亦承彎腰,溫柔傾聽,寧嘉半摟著他的脖子說:“餓了…我想吃東西。”

旁邊就是自助餐。

沈亦承笑著吻她的額頭,“別吃太涼。”

寧嘉點頭,從這花花世界遁走,撿桌上的蛋糕吃。

*

終於結束,寧嘉說:“那畫家的畫賣嗎?”

“這個展廳的畫都已經定了買家。”

寧嘉失落道:“這樣啊…”

看出她喜歡,沈亦承說:“或許能再討兩幅庫存。”

寧嘉眼睛亮了一下,趴在他懷裏蹦躂,“真的真的?謝謝!”

正想親他,就看到畫家正在一旁等車,寧嘉端正了一下身體,但仍摟著他的腰。沈亦承便道:“張老師,這係列的畫作,我記得並未都展示出來?”

畫家聞言,略帶詫異:“沈公子又想要了?”

寧嘉臉紅,抬著腦袋看看他的下巴,畫家便明白大半,拿下嘴中的煙說:“我答應給rose兩幅,兩位商量商量?”

寧嘉聽說是這樣,便擺手說不要了。

rose聽個半懂,用英語問是什麽事,畫家將事情說了,寧嘉有些後悔,和沈亦承小聲道:“不該要的,很不合適。”

沈亦承道:“這位模特估計是要回國,恐怕沒機會了。”

寧嘉雖然感到遺憾,但不能這畫作對於她的意義應該比自己大得多。

rose沉吟一會兒道:“既然如此,就將玫瑰園那幅送給寧小姐。”

寧嘉擺手:“不必不必,您請好好留存。”

兩個人你來我往說得俄語,兩個男人聽不懂,等她們倆說完,車也來了,畫家摟著rose上車,寧嘉連忙遞出一本她這幾天的色彩小畫冊,rose接過,微笑示意,關上車門走了。

沈亦承道:“說了什麽?人家回絕了麽?”

“沒有,說會送到你公司。”寧嘉道,“張畫家一幅畫多少錢?”

沈亦承道:“沒幾個錢。”

寧嘉也不再問,問也不可能有多少結果。

過了兩天,一幅白裙女子靜坐玫瑰園的畫作就被送到她家,已經裝裱完畢,寧嘉仔細看看,人物已經與背景混融為一體,隻剩下裙擺生動活潑。

遠遠的一片天。

藍、綠、紅。以及他們各自的混合、衍生出的新色彩。

寧嘉把畫放在床對麵的大櫃子上,上麵擺著她收集來的小玩意,書房還有一堆,有次沈亦承穿衣服碰到了,差點摔碎,寧嘉就買了個玻璃罩,把大家都罩了起來。

她也是後來才知道沈亦承給了張畫家七十萬,對方的畫作就是這麽多的價格,再加上是私下裏討要的,多加了十萬表示感謝。

寧嘉已經不知道沈亦承在自己身上花了多少,他估計自己也不清楚,有次寧嘉想問問這個事兒,他卻說:“我花錢買自己開心。”

寧嘉說:“哪是你開心?”

“你開心,我便開心。”

寧嘉覺得心裏酸澀,感動地抱住他,“你真好。”

沈亦承笑笑,“不過不是不求回報,我沒在做慈善。”

寧嘉說:“你要什麽,我有的都給你。”

“要一鍋番茄牛腩,燉得爛一些,味道最好甜一些。”

寧嘉連連說好,等他吃飽,坐在她這看了場電影,然後在沙發上搞了兩次,寧嘉不想回回都到臥室拿東西,在茶幾的櫃子裏也放了兩盒,客廳沙發很大,兩個人睡雖然有些擁擠,不過他倆本來就是擠著睡覺,夠沈亦承躺下就行,她黏糊糊地貼在他身上又啃又吮,吃飽了自己也就睡著了。

也不知道李琛怎麽想的,這麽大的屋子還能在斜對角弄個電暖爐,平時就當個小櫃子,上麵擺點花花草草,夜裏在客廳睡,冷了還能開一下,一屋子都溫暖如春。

*

陰曆十二月末,天降大雪,寧嘉穿了個毛領羽絨服,甭管別人怎麽愛美,她不愛,惜命,跟個球一樣跟在他身後。

這裏的院牆狹窄,根本進不了車,寧嘉得和沈亦承走進去,到了裏麵,豁然開朗,看來這才是真正大富的人住的位置。

鍾鼎銘也沒車,他向來車接車送,院子裏種滿了花花草草,這時候早就凋謝,被搬到屋內,外麵隻剩下一株葉子沒有完全落盡的高大銀杏樹,還有兩樹含苞待放的紅梅,寧嘉搖搖晃晃地往前走,沈亦承笑著說:“這是穿了幾件?”

寧嘉道:“就外麵這個厚。”

院裏熱熱鬧鬧的,上麵有玻璃頂棚,擋住了風霜雨雪,但陽光大好的時候應當十分愜意,這裏放了幾株植物,還綠著,寧嘉不知道名字,握著他的手,不知道該看哪。

遍地都是小孩兒,看到沈亦承便圍上去搶劫,沈亦承從兜裏掏出一摞紅包,低頭喂養小蘆丁雞似的一個個塞到手裏,大家拿完,又抬頭盯著寧嘉,嘴裏說“伯母新年好”“嬸嬸新年快樂”,寧嘉大驚,她摸摸口袋,摸出一大包糖果,一人給了一點,大家顯然不太滿意。

寧嘉瞧他,他也不給解圍,旁邊一堆人過來,拍他一下、握握手,嘴裏都是“師兄新年快樂”“師弟最近怎麽樣”,寧嘉跟著一群小孩兒在花池旁邊蹲著,大家非要她給他們擺積木,寧嘉脫了羽絨服,穿著毛衣,將頭發挽起來,認真地給他們擺,家長們偶爾看一眼,看著小孩兒有沒有丟,忽然來了一句:“哎?誰家孩子這麽大了?”

寧嘉一開始沒以為在說她,等她覺得空氣有點安靜,便回頭看了看,沈亦承說:“我家的。”

寧嘉臉紅極了,站起來拍拍手,認他的同門師兄弟師姐妹,大家懵懵懂懂地點頭,又問:“師兄,你哪來這麽大孩子?”

“你是不是傻啊,這是人家對象。”

於是哄堂大笑。

寧嘉腳趾蜷縮,簡直能摳出兩個這麽大的四合院。

一會兒鍾鼎銘出來了,大家在這祝壽的祝壽,送酒送補品,沈亦承把東西撂下,寧嘉問:“沒去送點什麽?”

“送什麽,今兒這頓我找人做的。”

寧嘉覺得有點自豪,沒由來的。

等大家講完,鍾鼎銘看向沈亦承,寧嘉下意識躲開,被沈亦承摟著腰帶過去,“我師父。這是寧嘉。”

寧嘉趕緊道:“祝鍾老師生日快樂。”

對方也是不怒自威,看起來不苟言笑,但對她還算溫和,也沒細問,就像對待他其他徒弟的伴侶一樣的態度,寧嘉收起緊張的心情,他去哪就跟在哪,他坐哪寧嘉就坐他旁邊。

沈亦承身旁坐著他師兄,有倆孩子,都不大,夫妻腿上一邊一個,正因為鍾鼎銘的生日在十二月底,也給大家行個方便,生日就當拜年了,才會這樣拖家帶口的過來。

小孩兒都管他叫鍾爺爺,鍾鼎銘對孩子的態度可是極慈祥的,甚至有些老頑童,每個都要狠狠地親上一口才罷休,沈亦承說:“師父無兒無女,喜歡小孩兒。”

寧嘉點頭,旁邊的師兄昊學明揶揄他:“頭一次帶女眷啊,也不跟我們介紹介紹。”

“不是介紹了?寧嘉。”

“這就完了?”

“下次我帶著她的戶口本來,有沒有誠意?”

寧嘉噗嗤一笑。

“弟妹,你做什麽的?”

寧嘉說:“我做珠寶設計的。”

她不敢說自己還是學生,總感覺顯得沈亦承太不正經,就胡說八道起來。

“奧!大設計師。”昊學明說,“看著太小了,剛才還以為我師弟從哪弄出個小女兒來呢。”

寧嘉正長身體的時候被餓著,人柔弱又瘦,方才還蹲著,某位師兄的女兒都比她高。

寧嘉臉紅,沈亦承道:“不好好吃飯,就這樣。”

“你這是當老公還是當爹呢。”

“老公和爹都當著。”

寧嘉悶頭吃飯,不參與他那些不正經的話題,腦子裏被他的“老公”弄得嗡嗡作響。

往常沒在一起,別人說他是她的男朋友,她能美上一天,現在沈亦承自己說他是她老公,寧嘉或許能美一個星期。

嘿嘿,她的。

寧嘉心情好,吃了不少,沈亦承給她剝蝦,排在她的碟子裏,寧嘉沾著調料,一點一點往嘴裏送,她右手邊是另一家,小孩兒看到碟子裏的蝦,哼哼:“蝦都讓伯母吃了。”

寧嘉不好意思,讓出幾個給他,沈亦承的師妹歉疚道:“你吃吧,他就是饞,其實嘴裏塞的滿滿當當。”

沈亦承也不剝了,起身要去換新菜,寧嘉勤快地接過來,讓他好好吃,她去幫忙。

她動作迅速,手裏又端上一大碟海鮮,一桌人分了,大家還謝了謝她。

寧嘉低頭慢悠悠地吃著,沈亦承給她的盤子摞得可高,昊學明說:“我看弟妹很愛吃,這廚子的手藝不錯,是哪家餐廳的大廚?等我們一家下次來北市,過去嚐嚐。”

沈亦承將地址發給他,寧嘉看了一眼,是上次教他做紅燒肉的那位師傅的店,不過在廚房忙活的沒他的身影,應該是他帶出來的徒弟。

寧嘉見他沒吃多少,也給他夾菜,這一圈都沒怎麽吃,為著喝酒,寧嘉吭哧吭哧夾了不少肘子、紅燒肉、燉牛肉之類的,昊天明說:“我看照你這麽喂,亦承他該走形了。”

寧嘉想到他緊實的腰腹還有軟硬兼有的胸膛,便將肉夾到自己碗裏一些,沈亦承一隻手在桌下,握著她的腿肉捏了一下,寧嘉便把右手放在他的掌心,和他十指相扣。

一會兒腿邊傳出來嫩嫩的童聲:“拉手,羞羞。”

寧嘉趕緊撒開,還好就他們兩個聽見了。

吃到一半,才聽到一聲清亮的聲響,宛如黃鶯破穀,寧嘉驀然想到紅樓裏的鳳姐出場,也是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大家紛紛回頭,寧嘉聽到他們叫她“大師姐”。

挪一挪便出來一個空位,大師姐扶妝,長得明媚大氣,黑發如瀑,一片波浪,身材高挑,穿了包身的紅色長裙,笑著祝鍾鼎銘生日快樂。

然後她看向自己的同門,目光落在沈亦承身上,又看到了他身邊的寧嘉,似乎有些許驚訝。

桌上有人要喝酒,有人要撤席,寧嘉便跟著一群孩子和父母親撤了下去,剩下他們師門去聚會,寧嘉無聊,陪著小朋友玩搭積木,也不知過了多久,人陸陸續續地散了,鍾鼎銘並不是北市人,他的徒弟也多在南方居住,是他退休之後才來北市生活,聽說是為了給他夫人看病。家離得遠的都去趕路,剩下沈亦承在這裏收拾東西,寧嘉也過去幫忙,他並不熟練,寧嘉卻很麻利地將桌子收了,趕過來的保姆也伸手幫忙,寧嘉這才躲開,叫他們忙亂。

“你是?”

扶妝過來問她,寧嘉回道:“我是寧嘉。”她擦擦手,扶妝伸手握住,笑道:“亦承的妻子?女友?”

“女友。”她忙答。

“好漂亮。”扶妝用胳膊碰碰沈亦承,“用了什麽花言巧語把人騙這來了?”

沈亦承正在擦手,聞言道:“不如你問問她,用什麽花言巧語把我騙到手。”

扶妝一笑:“年紀大了,還跟小時候一樣。”

寧嘉隻是安靜抿著笑意。

扶妝過來露個臉而已,進去看看臥床的師母便走了,鍾鼎銘看著如常空**寂靜的大院,側頭吩咐:“杵著做什麽,不用回去?不用上學?”

沈亦承道:“知道了。”

但猶豫過後,還是道:“一院我有朋友在,不如讓師母…”

“她在這有花有草有鳥,醫院冷得要命。不用你操心。”

“成。”

沈亦承不強求,摟著寧嘉出了房間,在大院中給她係好衣服,看她有些出神,低頭問:“怎麽了?”

“你大師姐好漂亮。”

“是挺漂亮。”

沈亦承可很少說人漂亮,也沒說過幾次她漂亮。

她的腦袋裏冒著酸泡泡,“好漂亮啊,個子高高,還有大波浪。”

沈亦承反應過來,“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講什麽?”

寧嘉說:“你小時候什麽樣?我還沒見過。”

“我見過你小時候就夠了。”

“你是不是暗戀過大師姐?換我,我也暗戀。”

沈亦承道:“大師姐今年都48了,我一直當她是我的另一個母親。”

48!?太震驚了。寧嘉看她的臉,美得不可方物,頂多30的樣子。

“亂吃飛醋。”

寧嘉說:“大師姐靠什麽保養的?我48長那樣,做夢都能笑醒。”

“誰知道,或許她偷偷吃小孩兒。”沈亦承輕笑,“當真沒有過別的心思,她打人很疼,以前去師父的小院學東西,白天被師父打,下午還要被師姐打。”

寧嘉摸摸他的手,“好好的,打你做什麽?”

“叔叔小時候太淘氣。”

不過寧嘉可不知道他幼年時期是在南方度過的,按理來說,他是雲晚拚了命也要生下的孩子,不該被含在嘴裏,怎麽還扔到老師傅手裏學藝了?

作者有話說:

ps寶寶們評論區就不要說很se之類的話了最近追著被舉bao感覺會被視奸(煙)大家看就好啦,也不要在評論區提舉bao的事啦,謝謝大家的喜歡,貼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