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金迷幾乎沒有自己做過飯, 而且她還在和謝遲冷戰呢,誰要和他一起做飯?
謝遲也同樣沒有作聲,仿佛這個要求十分為難他。
客廳裏的氣氛忽然就僵硬起來, 隻有許嘉尚還是睜著他的大眼睛,執著地看著謝遲和金迷。
“我不會做飯。”謝遲率先說了一句。
金迷立刻跟上:“我也不會。”
這在許嘉尚眼裏根本不算什麽問題:“沒關係,我會, 我可以教你們。”
……
室內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雖然事情的展開有些匪夷所思, 但管家還記得老夫人送來許嘉尚的初衷,就是要緩和先生跟太太的關係。
做飯是個好機會,必須把握住。
“先生太太, 你們想做些什麽, 我立刻讓廚房去準備。”管家誠懇地看著謝遲和金迷,耐心地等著他們發話。
金迷:“……”
這頓飯是非做不可嗎?
兩個大人沒說話, 許嘉尚倒是為他們安排了起來:“既然爸爸媽媽都不會做飯, 我們就做些簡單的吧。番茄炒蛋這種難度就可以。”
謝遲&金迷:“……”
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的錯覺,總感覺好像被一個五歲的小朋友鄙視了?
管家衝許嘉尚點了點頭,就去吩咐廚房準備食材了。今天原本他們打算做一頓大餐,但現在也不需要了,這個大舞台,就留給先生和太太表演了。
希望下午的時候能順利吃上午飯。
金迷牽著許嘉尚走進廚房的時候,食材已經全部備好了, 朱姨甚至貼心地為他們打印了一份簡單的家常菜菜譜, 貼在冰箱門上。
金迷特地研究了一下, 番茄炒蛋,醋溜土豆片, 青椒炒火腿,炸酥肉(空氣炸鍋版), 蒸南瓜,紫菜蛋湯。
……嗯,土豆絲變成了土豆片,火腿酥肉都是現成的,非常的因材施教了。
“我們兩個先做著吧。”謝遲剛才臨時有個電話,金迷也不打算等他了,她拿起管家特地為她和許嘉尚準備的圍裙,給兩人穿上了。
不得不說,管家真的萬能,竟然找到了兒童版的圍裙。
因為廚房還是有一定危險,金迷便準備自己扛大旗,就朱姨寫的這幾個菜,她就不信她還做不出來了。
“那媽媽你負責做,我在旁邊給你指點。”
“好……”
“別忘了淘米煮飯。”
“……”她竟然真忘了。
她放下手裏的雞蛋,在櫃子裏找到大米,正打算把米裝進電飯煲裏,就被旁邊的許嘉尚拉住了:“媽媽,不要站在那裏。”
金迷愣了愣,低下頭看他:“怎麽了?”
“燈要掉下來了。”
“啊?”
金迷下意識抬頭看了眼頭頂的吊燈,這盞吊燈不是主燈,主要起一個裝飾作用,平時也不怎麽用。這會兒燈還穩穩地掛在天花板上,看不出丁點要掉下來的樣子。
許嘉尚的臉色卻尤為嚴肅,他強硬地拉開金迷的那個瞬間,一點也不像個才五歲的小孩。
金迷被他拉到另一側站定,正想說話,就聽“啪”的一聲,吊燈猛地墜在地上,玻璃渣濺了一地。
金迷愣愣地看著地上碎裂的吊燈,腦子裏嗡嗡作響。
這麽大的動靜,不僅管家和朱姨被驚動了,就連打電話的謝遲都走了過來。
“你們沒事吧?”看到廚房裏的情景,謝遲眉頭一皺,檢查起金迷和許嘉尚有沒有受傷。
金迷腦子裏的嗡鳴漸漸減輕,她搖了搖頭,看著地上那盞吊燈:“還好我們沒站在那裏,這燈怎麽會突然掉下來?”
管家道:“可能是螺絲鬆了,等會兒我親自檢查一下。先生太太,廚房需打掃,你們先出去吧,別被玻璃割傷了。”
“嗯。”謝遲點了點頭,讓金迷和許嘉尚都先出去了。
金迷還在想許嘉尚剛才說的話,謝遲見她魂不守舍的樣子,問她:“你怎麽了?是哪裏受傷了嗎?”
“沒有,就是有些嚇到了。”金迷沒和他說實話,她牽著許嘉尚的手,朝花園裏走去,“我帶尚尚去花園裏曬曬太陽,你還有工作要處理吧,不用管我們,等會兒廚房收拾好了再叫我們就行。”
謝遲又打量了她幾眼,雖然心裏有疑惑,但見她確實沒傷到哪裏,便點了點頭。
金迷牽著許嘉尚坐在花園裏的吊椅上,椰果也跟了過來。周圍沒有其他的人,金迷低頭看著身旁的人,開口問他:“尚尚,你剛才是怎麽知道燈要掉下來了?”
許嘉尚也仰頭看著她:“我看見了。”
金迷的眉頭動了動,她抬頭看燈時,分明一點搖晃都沒有看見,他是怎麽看到的:“你看到燈在晃動嗎?”
許嘉尚搖了搖頭:“我看到燈掉下來了。”
“……”金迷消化了很久,才勉強把這句話換成了另一種便於理解的說法,“你的意思是,你能預知未來?”
許嘉尚還是用那雙又圓又亮的大眼睛看著她,隻是這次裏麵似乎有些不一樣的情緒:“如果我告訴媽媽,媽媽能替我保密嗎?”
“當然會。”金迷朝他伸出自己的小手指,“我們拉鉤。”
許嘉尚學著她的樣子,用自己的小手指勾住了她的手指:“我一直就能看見一些奇怪的畫麵,剛才那種情況之前也發生過,我告訴了外公外婆,但他們覺得隻是巧合,後來我就再沒有和他們說過。”
金迷:“……”
要不是她自己現在就穿越到了二十年後,並且在別人的身體裏醒了過來,她也一樣不會相信這番話的。
如果許嘉尚是個成年人,她還會懷疑是他事先對燈做了手腳,可他隻是一個五歲的小孩,想爬那麽高對燈做手腳,並且不驚動一個人,根本就不可能。
她暗自平複了一下心緒,才又問他:“除了畫麵,還有其他的什麽嗎?”
許嘉尚點了點頭:“有時候還會有\'叮叮叮\'的聲音。”
金迷:“……”
等等,這該不會是這個年代十分流行的係統吧??
許嘉尚才五歲,就被係統綁定了?這算不算是雇傭童工啊??
金迷的腦子一時有些亂,她還沒調整好情緒,旁邊的許嘉尚又突然重重地拉住了她的手,和剛才在廚房時一模一樣:“媽媽,我看見你出車禍了!”
金迷:“…………”
要不要玩這麽大啊!
她的心髒飛快地跳了起來,麵前的許嘉尚臉色發白,像是真的看到了恐怖的場麵,如果這是他在演戲,她願稱之為天才。
等等,演戲?
“尚尚,你看到的是什麽樣的情景,可以和媽媽形容一下嗎?”她也不知道五歲的小朋友懂不懂形容,但許嘉尚也不像是普通的五歲小朋友。
許嘉尚抿了抿嘴唇,一句一句地跟她講:“是晚上,天很黑,車子撞在了山邊,你從翻倒的車子裏爬了出來,渾身是血……”
他的臉色在自己的描述中又白了一些,金迷卻從他這話中聽不出了一些端倪:“你看到的我和現在的我有什麽不一樣嗎?”
許嘉尚想了一會兒,看著她道:“好像比現在更年輕,像個高中生。”
“我穿的是什麽衣服?”
“嗯……碎花的裙子,還留了劉海。”許嘉尚看著她中分的長發,也有些疑惑,他看到的畫麵從來都發生在未來,怎麽到媽媽這裏,好像變成從前了?
金迷終於鬆了一口氣:“那是我今天晚上要拍的戲,嚇死我了。”
“……”許嘉尚安靜了一下,眉頭還是微微擰著,“媽媽說的,是電視上演的那種嗎?”
“對哦,都是假的,所以尚尚也不用擔心了。”
許嘉尚知道演戲是什麽,但他還是有一點擔心,畢竟那個畫麵看上去太真實了。
“爸爸過來了。”許嘉尚遠遠瞧見謝遲朝花園走來,便拉了拉身旁的金迷。金迷看向謝遲的方向,問他:“廚房打掃好了嗎?”
“嗯,現在可以去做飯了。”謝遲剛才自己也檢查了一遍吊燈的接口,沒有人為破壞的痕跡,應該就是一個單純的意外,“這兩天家裏會把所有家具都檢查一遍,有老化和鬆動的會及時解決,避免再出現今天的情況。”
“那就好,現在的裝修確實有點水。”她前兩天還在朋友圈看見,有人家裏的瓷磚直接掉了下來,明明也就才裝好兩三年。
謝遲的嘴角動了動,本來想和她解釋家裏的裝修都是用的最好的材料,並且施工隊也是精挑細選,施工期間陳覺還來盯過好多次,但想到剛才掉下來的燈,他又閉嘴了。
三個人重新站在廚房裏,身上穿著同款的圍裙。金迷怕他們又忘記煮飯,先接好了米開始淘米,謝遲則從冰箱裏拿出了雞蛋,準備打蛋。
“番茄炒蛋用三個雞蛋夠了嗎?”他問。
金迷一邊淘米一邊答他:“應該夠了吧。”
謝遲便打了三個雞蛋到碗裏,許嘉尚看他用筷子飛快攪動碗裏的雞蛋,出聲提醒他:“爸爸,兩根筷子要分開,你這樣合在一起,其實和一根沒有區別。”
謝遲:“……”
他從善如流地將兩根筷子分開,繼續攪著碗裏的雞蛋。
金迷見他被一個五歲的小朋友教育,忍不住笑了一聲,謝遲朝她看去一眼,她還囂張地挑了挑眉。
許嘉尚指點:“媽媽,煮這麽多米不需要這麽多水,你看著電飯煲裏畫的線就可以。”
金迷:“……好的。”
她和謝遲開始切菜的時候,就讓許嘉尚先出去了,害怕他被刀具傷到。許嘉尚離開前,還反過來擔心他們:“爸爸媽媽,你們要小心一點,不要把自己的手指切到了。”
金迷&謝遲:“……好的。”
許嘉尚走後,兩個人竟然齊齊鬆了口氣。
廚房裏隻剩下了切菜的聲音,不得不說朱姨對他們很了解,以他們兩人的刀工,切個土豆片都夠費勁兒的,更別說切絲了。
“廚房不是應該有那種直接刮絲的嗎?”金迷記得她看到過那種東西,切土豆絲萵筍絲的神器。
謝遲道:“我問過朱姨了,她說廚房裏確實有,但新手用那個容易傷到手,讓我們切成片就行了,反正是自己吃。”
金迷:“……”
朱姨是真的……很了解他們啊。:)
兩個人一時沒再說話,金迷按照說明書,把已經處理過的酥肉放進了空氣炸鍋裏,等著它炸好。
謝遲切完一個土豆,抬眸看了她一會兒,像是在斟酌什麽:“我聽沈確說,你找他問了鄧振文的事。”
金迷:“……”
怎麽沈隊跟陳助理一樣,還跟謝遲打小報告呢?!
她微抿著唇沒說話,謝遲也沉默了一陣,又追問道:“你這麽在意鄧振文的事,到底是為什麽?你真的見過他嗎?”
金迷終於看了他一眼:“你怎麽這麽多問題?你想知道我也可以你,但前提是你必須讓我看看鄧振文的照片。”
謝遲不知道她為什麽對這件事如此執著,但如果隻是看一眼鄧振文的照片,也不是不可以:“隻看照片?”
“嗯。”
“我可以給你看,但看完以後,你不能再打聽這件事。”
金迷笑了一聲,看著他的目光帶著些戲謔:“原來你也知道這件事危險啊?”
謝遲沒有和她討價還價:“你不願意就算了,當我沒說過。”
這台詞金迷聽著有些耳熟,當初他提出讓她摸腹肌時,好像也是這麽說的:“好啊,我孟燦然絕對不再查。”
但這跟她金迷沒關係。
一向在生意場上拿捏別人的謝遲,這次相信了她的鬼話。他把自己的手機拿出來,點開了一張照片:“這個人就是鄧振文。”
金迷低頭朝他手機看去,照片上的男人長相普通,甚至看著有些沉悶老實,如果謝遲不說,很難把他和一個背負好幾條人命的殺人犯聯係在一起。
可是,這並不是當時闖進自己家裏的男人。
金迷的一顆心頓時沉了下去,她一度以為她已經抓到了真相,鄧振文就是王家派去暗殺她的人。
盡管她到現在仍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得罪了王家,但隻要抓到鄧振文一切就能真相大白。
現在警察已經盯上了鄧振文,他遲早是會被抓住的,她甚至都不需要自己動手,隻要等著警方將人逮捕就行。
可現在她看見了鄧振文的樣子,這根本不是闖進她家的那個人。
“我記得鄧振文整過容,這是他本來的樣子嗎?”金迷壓著眉頭,仔細研究著照片上的那張臉,企圖從中找出一點熟悉的痕跡。
“確實整過,不過是在他潛逃到國外之後,照片上是他整容前的樣子。”謝遲的話把金迷心裏最後一點的希望也打碎了。
她終於從照片上收回目光,看著對麵的謝遲:“別再查鄧振文了,他和金迷的事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