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等蘭珠帶著人來永壽宮的時候, 鈕祜祿氏和布貴人之間還在拉扯著。
裏麵全是吵吵嚷嚷的聲音，其中還夾雜著些尖利的哭喊聲。
還沒等走近，蘭珠眉頭就是一皺。
她扶著柳春的手進了正殿, 其中兩潑人正在對持著, 正中間還倒著一個宮女？
那倒在地上的宮女, 身上雖然穿著宮女旗裝, 但頭上戴的首飾，可不像是宮女能戴的。
等蘭珠走近一看, 才看清楚，倒在地上的不是旁人, 正是已經懷孕的烏雅氏。
隻見她神色痛苦的捂著肚子倒在地上, 但偏偏除了一個模樣清秀的宮女在一旁緊張的安慰著, 鈕鈷祿氏和布貴人都沒有將眼神放在她身上。
“我叫你一聲姐姐, 你就當真以為你地位高了？”
“一個庶妃而已, 真算起來, 那還是你鈕祜祿氏要給我行禮！”此時的布貴人, 絲毫沒有以往毫無存在感的模樣，整個人就跟個護犢子的母雞似的, 兩眼凶狠的瞪著鈕鈷祿氏。
“你……你簡直不可理喻！”鈕鈷祿氏也是氣的麵紅耳赤的。
但偏偏也找不出理由來反駁。
她隻是庶妃, 這是事實。
雖說有皇上親口承諾的妃位待遇，但到底也隻是份例而已，除了這個，沒什麽實際的用處。
“是我不可理喻, 還是你鈕祜祿氏貪心不足？”
“五公主是我生的, 你也不是永壽宮的主位, 憑什麽讓我將她交給你撫養？”對於布貴人來說, 五公主就是她的命。
誰要跟她搶五公主, 她就能豁出去拚命。
“我說了，隻是讓五公主在正殿待上一段日子。”鈕鈷祿氏知道自己這個決定難為人，但她卻有不得不這麽做的理由。
“不可能！”布貴人怎麽可能放心把五公主放在正殿。
蘭珠進來後，臉色一沉：“怎麽？”
“鈕鈷祿氏、布貴人，在你們眼裏，烏雅氏肚子裏的孩子就不重要是吧？”
蘭珠雖說也不喜歡烏雅氏，但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烏雅氏疼，她也做不到。
“去請太醫了嗎？”蘭珠看向那個神色焦急的宮女問道。
“回瑾貴妃娘娘的話，奴婢已經讓人去請太醫了，不過太醫卻遲遲沒來。”秋果跪在地上，一個勁兒的朝著瑾貴妃磕頭。
“奴婢求娘娘您救救我家小主兒。”
蘭珠朝著柳夏示意：“將烏雅氏抱回去。”
這邊這麽亂，烏雅氏的情況看著就很不好，還是不要留在這裏為好。
“是，娘娘。”
這時候，鈕鈷祿氏和布貴人才齊齊住了嘴，如夢初醒一般朝著瑾貴妃行禮。
“婢妾給瑾貴妃娘娘請安。”
蘭珠走過去坐到了正殿的主位上，神色冷漠：“原來鈕鈷祿庶妃和布貴人還是能懂上下尊卑的，本宮還以為你們兩人都忘得一幹二淨了。”
“烏雅氏雖說名義上還是宮女，但她肚子裏可懷著孩子呢，你們就這麽看著她躺下地上？”
“這般的讓人心寒，鈕祜祿庶妃和布貴人真是好大的威風啊！”蘭珠厲聲嗬斥著。
要是其他的，蘭珠可以不放在心上，但是對於孩子，她總是有一份柔軟在。
所謂禍不及孩子，不管有什麽天大的恩怨，都不該漠視一條生命。
“瑾貴妃娘娘恕罪。”這一出雖說是鈕鈷祿氏自己導演的，但她此時對於瑾貴妃的冷臉，還是有些害怕。
說到底，姐姐已經不在了，瑾貴妃如今又是後宮第一人，得罪了她，實在沒什麽好處。
不過眼下她也顧不得那麽多了，一切還是要接著進行下去才行。
“恕什麽罪，本宮也怕鈕鈷祿庶妃和布貴人記恨呢。”
“婢妾不敢。”兩人俱都低下了頭。
隻不過布貴人是真的有些後悔，而鈕鈷祿氏則是心中一片平靜。
“得了，本宮不管你們是真不敢還是假不敢，一會兒還是等皇上來了再說吧。”
“事關五公主，本宮也不敢自己做決定。”蘭珠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神色有些諷刺的看了眼鈕鈷祿氏。
不管今日鈕鈷祿氏是出於什麽目的這麽做的，至少她在表哥麵前是討不著好了。
作為唯二的公主，別看表哥對於五公主不甚關心的樣子，但蘭珠可知道，表哥心裏還是記掛著五公主的。
這邊蘭珠剛在念叨著表哥，然後康熙就帶著梁九功大步走了進來。
整張臉上麵無表情，一進門眼神就跟刀子似的看向了鈕鈷祿氏。
一直盯著鈕鈷祿氏的蘭珠，果然看到鈕鈷祿氏鬆了口氣的模樣。
蘭珠心下了然，看來今兒鈕鈷祿氏要等的人是表哥了。
康熙一進門就走到蘭珠身旁坐下，隨即聲音漠然的開口：“怎麽？”
“鈕鈷祿氏你是覺得庶妃配不上你了？”
“身為庶妃，居然跟貴人爭搶公主？”
“你倒是比你姐姐有能耐多了。”
跪在地上的鈕鈷祿氏聽著皇上的諷刺，麵上也沒有太大的變化：“皇上明鑒，婢妾這麽做都是有原因的，您且聽婢妾解釋一二。”
康熙冷哼一聲：“朕看你要如何解釋。”
隨意轉過頭，眼神安撫的看了眼蘭珠。
鈕鈷祿氏此時大著膽子微微抬頭，但也不敢直視皇上的麵容，隻是將自己低垂的臉全部露了出來：“皇上，婢妾今兒這麽做，完全是因為太過思念姐姐而已。”
“您知道婢妾就這麽一個親姐姐，心中自然濡沐。”
“今兒婢妾見了五公主，才覺得五公主跟姐姐小時候有些相似，所以一時才有些控製不住自己，求皇上諒解。”說完，鈕鈷祿氏泫然欲泣，一雙眼眸飛快的看了皇上一眼。
蘭珠坐在旁邊，都感受到了鈕鈷祿氏眼鏡裏麵傳出來的情意。
看來這鈕鈷祿氏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表哥的魅力可真大。
康熙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鈕鈷祿氏，他是一點兒也不相信鈕鈷祿氏的話。
但這事真要說起來，鈕鈷祿氏這麽解釋也說得過去。
“像你姐姐就想搶五公主？”
“你這思念可有些讓人不敢苟同啊。”
一旁的蘭珠聽著表哥這句話，險些沒忍住笑了出來，但好歹她飛快的用手帕遮住了嘴巴，才沒讓自己成為永壽宮的焦點。
表哥還是那般，說話一點兒也不客氣。
她都看到鈕鈷祿氏臉色變換了好幾次了。
“婢妾知錯了。”
“你既不是永壽宮主位，自然沒有資格撫養五公主。”康熙說話那是一點兒都不客氣，絲毫沒顧及鈕鈷祿氏是孝昭皇後的親妹妹。
他當初隻是答應了孝昭皇後讓鈕鈷祿氏進宮，其他的，可什麽也沒有承諾過。
要是鈕鈷祿氏安分守己，那等到下次他大封後宮的時候，說不定他就將這個妃位待遇給坐實了。
但如今看來，鈕鈷祿氏也是和心大的，且腦子看起來也不怎麽好使。
那暫且還是在庶妃的位置上待著吧。
此時的鈕鈷祿氏還不知道，因為自己的聰明，將自己的晉封給玩兒掉了，就是不知道鈕鈷祿氏知道後會不會後悔了。
“行了，這裏沒你什麽事了，你先帶著五公主回去。”康熙看著兆佳氏身旁有些被嚇到的五公主，心裏就對鈕鈷祿氏惱怒不已。
在康熙心裏，鈕鈷祿氏自然是沒有五公主重要的，可以說連兆佳氏這個親身額娘，在康熙心裏，也沒有五公主來的重要。
對於唯二存活下來的女兒，康熙心裏自然還是有些慈父心腸的。
公主不比阿哥，其中沒有太大的利益牽扯，可以放心的寵愛。
所以對於女兒，康熙的心比之兒子要軟了很多。
“那婢妾就先帶著五公主退下了。”其實兆佳氏老早就想走了，但奈何鈕鈷祿氏拉著不讓五公主走，兆佳氏不敢太過用力拉扯女兒，自然就這麽僵持了下來。
等布貴人帶著五公主離開後，康熙才又從新將目光看向了鈕鈷祿氏：“好好學學你姐姐，別一天沒事找事的。”
“朕念在孝昭皇後的麵子上，這次就不予追究了，再有下次，朕絕不輕饒！”
鈕鈷祿氏被皇上嚴厲的語氣嚇得身子一抖，隨即小聲的開口回答著：“婢妾知道了。”
“也就在這時候，去請太醫的宮人才匆匆帶著太醫回來了。
康熙看見太醫，神色還有些疑惑，繼而轉頭用詢問的眼神看著蘭珠。
“表哥，我剛才就想說了，烏雅氏摔倒了，身子有些不好。”
“烏雅氏？”康熙一時沒反應過來，緩了一會兒才想起來蘭珠說的是誰。
“那個懷孕的宮女？”
“是她。”
“摔倒了就讓太醫去看看，保得住就保，保不住也是烏雅氏沒福氣。”康熙這話說的冷酷極了。
其實要不是顧忌蘭珠在旁邊，康熙的語氣還能更刻薄些。
雖然前麵並沒有查出那晚的事烏雅氏有參與，但康熙就是不喜烏雅氏，說他遷怒也好，反正康熙是一點兒也不在意烏雅氏肚子裏的孩子。
他現在阿哥和公主雖少，但也不是沒有，還不至於緊張一個包衣懷的孩子。
“臣領旨。”年輕的太醫見皇上在這裏，本來心裏還一陣哆嗦的，但聽到皇上的話後，心裏反而平靜下來了。
瞧皇上的模樣，怕是都不怎麽在意這個孩子，那他就放平心態了。
若是有個萬一，也不怕自己被牽連進去了。
對於表哥的冷漠，蘭珠還是有些意外的，她以為表哥再怎麽樣的，對於這個孩子還是有那麽一丁點兒在意的，現在看來，是她想當然了。
也是。
在那種情況下懷上的孩子，以表哥的脾性，能讓烏雅氏安穩待在後宮都是不錯了。
雖說當時孝昭皇後的身子已經不行了，但至少也是烏雅氏這個導火索才讓孝昭皇後撐不住的。
“表哥不去看看？”
“看什麽？”
“朕又不是太醫，看不好病。”
前一刻還語氣溫柔的康熙，後一刻對上鈕鈷祿氏表情就冷漠極了，可謂是將兩副麵孔發揮的淋漓盡致：“你守著烏雅氏，朕還有事。”
鈕鈷祿氏心下憋屈，但也不敢反駁，隻能委屈的應著聲：“婢妾記下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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