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頒金節
七阿哥雖然已經被立為太子，但如今不過剛滿周歲，在後宮那個地方，沒有來自親身額娘的庇護，赫舍裏氏總有看不到的地方。
一個不小心，什麽事情都可能發生。
所以，如今蘭珠在兩年後的選秀進宮，勢必會對上赫舍裏氏選出來的棋子。
佟國維這是在擔心蘭珠。
特別是今日皇上的賞賜，也給了佟國維很大的苦惱。
父女兩人想到一塊兒去了。
還沒進宮，皇上就給蘭珠招惹了後宮的仇恨。
女兒進宮後的路，就不是那麽好走了。
“阿瑪就是想看看你，沒有什麽別的事。”
“女兒很好，多謝阿瑪關心。”
兩人說了會兒貼心話後，門口又響起了敲門聲，隨之而來的就是易青不大不小的聲音：“老爺、格格，奴才把膳食提回來了。”
佟國維轉頭看向蘭珠，表情慈愛：“你吩咐的？”
“女兒聽阿瑪您還沒用膳，所以便讓易青去提了晚膳回來。”
“蘭珠可吃過了？”佟國維想起易青先前回稟說蘭珠從外麵回來後就回放休息了，這會兒被他叫過來，想必也是還沒來得及用膳的。
蘭珠搖搖頭：“未曾。”
“那就陪阿瑪用些。”
佟國維出聲讓易青將膳食提了進來，隨後擺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並讓易青將閨女的婢女也一同喚了進來。
在易青擺好膳食之後，佟國維走近一瞧，果然不出所料，全是清淡無比的菜色。
瞬間佟國維就微微苦下了臉。
蘭珠一看阿瑪的表情，哪有什麽不明白的：“阿瑪，上回府醫可是說了，您身子肝火旺盛，需要少食葷腥，飲食清淡。”
“阿瑪隻是最近事務繁重，所以有些上火，我身體好著呢。”佟國維不服氣的說了句。
蘭珠並不服軟，隻是就這麽看著阿瑪，也不說話。
最後還有佟國維受不住，率先敗下陣來：“好了好了，阿瑪也沒說不吃。”
“阿瑪會好好保重身子的。”
蘭珠聽到阿瑪的話，這才淺笑了起來：“阿瑪可要說話算話，不然女兒可就不理您了。”
“知道了。”
蘭珠陪著阿瑪愉快的用了晚膳，隨後就帶著柳春她們回了院子。
……
京城出了這次事件之後，街上也是冷清了半個月左右，但隨著風聲過去，京城又再次恢複了熱鬧。
隻不過京城的百姓們都能發現，城中的士兵多了許多。
轉眼盛夏即將過去，皇宮又一次迎來了盛大的頒金節。
去年顧忌著孝誠皇後的新喪，所以皇宮中連熱鬧都是小心翼翼的，今年總算是可以大辦一場了。
早在一個月之前，內務府就已經動起來了。
隨著日子的臨近，每日上朝的大臣們也能感受到皇帝的愉悅之意。
最近的朝會都輕鬆了不少，哪怕遇到令皇上不怎麽高興的事，他也可以看在頒金節的份上，忍耐一二。
隻不過會不會秋後算賬他們就不清楚了。
十月十三
皇宮內天還未亮，各處的太監和宮女們都動起來了。
禦膳房
“芝春，你帶帶她們兩個。”禦膳房的李嬤嬤帶著兩個頭發都還沒長出來的小宮女進了門，隨後將人給了正在安靜洗菜的烏雅·芝春。
烏雅氏是康熙十二年小選入宮的包衣宮女，當年入宮的時候不過十四歲的年紀，如今兩年過去了，她也從當初那個懵懂的女孩變成了如今沉穩的模樣。
烏雅氏之所以能來禦膳房，靠的還是當初祖父留下來的人情，不然她可分不到這麽好的差事。
烏雅·芝春抬起頭，先是朝著李嬤嬤溫柔笑了笑：“李嬤嬤，今個禦膳房忙，奴婢怕是看不過來。”
烏雅氏連說著拒絕的話都是溫溫柔柔的。
但人老成精的李嬤嬤可不怎麽相信烏雅氏的為人。
別以為禦膳房就是好混的，但烏雅氏能在短短的兩年時間就站穩腳跟，這其中固然有額參以前的香火情原因，但更多的，恐怕是烏雅氏自己的心性和手段本身就不俗。
“禦膳房要忙也輪不到你，這是今年剛分來的宮女，這裏就你脾氣最好，嬤嬤相信你能克服的。”李嬤嬤被拒絕也沒有生氣，反而還笑眯眯的說上了這麽一句。
烏雅·芝春還能如何，李嬤嬤都把話說到這份兒上了，她再拒絕就是不識好歹了。
且她如今待在禦膳房，並不代表她一輩子都想待在禦膳房。
如今的禦膳房中，她觀察了那麽久，也就這位李嬤嬤有些門路，她如果要離開，少不得要借助一二，現在跟李嬤嬤交惡，並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既然嬤嬤都這麽說了，奴婢定不會辜負嬤嬤的期望的。”烏雅·芝春將被泡的有些泛白的手指擦了擦，隨後標準無比的朝著李嬤嬤行了禮。
李嬤嬤眼神微閃，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嬤嬤我果然沒看錯人，芝春你性子就是好。”
“你放心吧，嬤嬤都記著呢。”李嬤嬤略帶慈愛的拍了拍烏雅氏的手臂。
本來她是想拉手的，但看烏雅氏的手指，她又有些嫌惡，便退而其次拍上了烏雅氏的手臂。
“奴婢不敢居功，這都是奴婢該做的。”烏雅·芝春低著頭，誰也沒有看清楚她的表情。
等到李嬤嬤走後，烏雅·芝春才抬起了頭，臉上照樣還是掛著溫溫柔柔的笑容，隻不過眼底卻沒有半絲笑意。
“你們兩個這是頭一次分配？”小選是一年一選，二月開始，三月就結束了，隨後三月半入宮，要學習半年的規矩，一般九月底都會分配完成，但這兩人為何偏偏落到十月還沒有分配？
烏雅氏可不相信這兩人毫無背景。
一般落在最後的，不是太好就是太笨，這兩人顯然屬於前者。
且能被安排進禦膳房，不是更能說明問題嗎。
“回烏雅姐姐的話，是的。”
烏雅氏悄聲無息的打量了兩人幾下，從麵容和眼神，還有手指都能看出她們兩人在家應該是挺受寵的，且家世應該也不俗。
烏雅氏對此來了幾分興趣：“你們都叫什麽？”
小選入宮的宮女，都是包衣旗人，自然都有名字。
且有些包衣旗人，家世比之一些滿族的格格都要好。
當然了，包衣旗人家世再怎麽出色，她們也比不過八旗格格的起點。
畢竟大選和小選，還是這有巨大區別的。
“奴婢萬琉哈·雲和。”先說話的是一個鵝蛋臉小姑娘，容貌清秀可人，哪怕不過才十四歲的年紀，身段也是婀娜有致，隻不過還不怎麽長的頭發看起來破壞了些許美感。
小選的宮女一進宮，最先做的事，不是學規矩，而是剃頭，這是每個小選宮女的必經之路。
烏雅氏當年也經曆過，哪怕已經過了兩年，她任就心緒不平！
憑什麽包衣就得低人一等，她同樣不比八旗格格差！
“奴婢戴佳·錦雲。”後說話的宮女，容貌比萬琉哈氏豔麗不少，但身高卻是不怎麽高。
烏雅氏聽到這兩個姓氏，眼神微眯，這兩個姓氏都不是什麽無名小卒，且看她們兩的容貌，怕是家裏麵也有不一樣的想法。
“行吧，你們今兒個先跟著我，不要去禦膳房裏麵。”
“頒金節的重要性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安安分分待在這裏洗菜，等明兒個頒金節結束後，我再給你們安排事情做。”烏雅氏可是好不容易混進了禦膳房內部，自己都還沒有露麵的好差事呢，怎麽可能讓剛來的兩人去裏麵露頭。
眼下李嬤嬤送人來但是正巧，她今兒個說不準還能去宴會上走一遭。
想到這兒，烏雅氏的呼吸不免急促了幾分。
“可別說我欺負你們，這洗菜可是門大學問，要是洗好了，沒準兒就在總管麵前露了臉，你們要不是李嬤嬤帶來的，我可不給你們這個機會。”冠冕堂皇的話，烏雅氏那是張口就來，表情還真摯無比，一點兒沒讓人瞧出別的心思來。
“多謝烏雅姐姐抬愛，奴婢們定仔細完成。”不管這會兒兩人有什麽其他心思，但知道今兒個頭一天來，她們也沒打算冒冒失失的出頭。
別心計沒耍成，反倒賠上了自己的前程。
“行了，我還有些事，你們安靜在這兒洗菜。”烏雅氏吩咐完後，就腳下匆匆的進了禦膳房。
她的趕緊找機會套套近乎，看看能不能換到一個傳膳的差事。
烏雅氏走後，錦雲和雲和兩人對視一眼，隨後默默地蹲下了身。
兩人在四下看了看，沒發現人後，這才小聲的交談了起來。
“錦雲，咱們真的要在這兒洗菜？”兩人之中，錦雲的阿瑪是從七品，雲和的阿瑪是正五品，但兩人之間的主導位置，反而是家世低的戴佳·錦雲。
“眼下也沒有其他辦法，先做著吧。”她們才剛進門，那烏雅·芝春已經進宮兩年了，她們現在還沒有實力，隻能先蟄伏下來。
“可是，今兒個是頒金節啊，咱們頭一年進宮趕上了，你不打算去瞧瞧？”雲和說道。
近八個月的規矩，並沒有讓雲和安分多少，她明白自己進宮的目的，但包衣出頭太難，她總得找個人在前麵出頭不是，而戴佳·錦雲就是萬琉哈氏選擇的那個人。
錦雲看了眼雲和，眼神有些遲疑，但內裏如何就不得而知了：“嬤嬤可是說了，咱們這種剛進宮剃過頭的宮女，是沒資格在主子麵前露臉的，怕汙了主子們的眼睛。”
說戴佳氏不想露臉，那都是騙人的，但戴佳氏有自知之明。
宮中那麽多的太監和宮女，哪裏輪得到她一個剛進宮的宮女出頭。
萬琉哈氏見戴佳氏不想出頭，隨即便萎靡了下來：“那……那就算了吧。”
“嬤嬤罰人可疼了，我可不想再被罰。”
“這就對了，咱們以後有的是時間，不必急於這一時半會兒的。”戴佳氏道。
“可是這水好冷。”
“別怕，忍忍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