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顧副局長的回答讓林瑤很滿意。
更讓她開心的是還在後麵,顧時安吃完宵夜,卷著衣袖去廚房把飯盒衝洗幹淨,整齊羅列在碗櫥裏,回屋遞給林瑤一個牛皮信封,裏麵是一遝子鈔票。
林瑤:“這麽快就發工資了?”
“工資月末才發,這是局裏發的獎金。”
搶劫犯的案子破了,雲水縣大小領導都鬆了口氣,老百姓放心過日子,縣裏經濟才能穩定發展。
為此老書記特意批了一筆獎金,獎勵公安局的同誌們。
顧時安提著竹編暖水壺回來,洗了把手,一邊回答一把將小姑娘撈回到了懷裏。
不管是工資還是獎金,隻要有鈔票進帳,林瑤就高興。
她財迷兮兮,把那遝子鈔票數了好幾遍,裏頭大團結塊兒八毛的不少,總共一百三十五塊二毛錢,一百三十塊是獎金,其餘的五塊兩毛錢是顧副局長的私房錢,人家一點兒沒留全上交了。
林瑤給了顧副局長兩個親親,以示誇獎。
顧時安可不會這點小恩裳打發,最後,林瑤給某人抱在懷裏,好好感受了一把什麽叫熱情似火。
當天晚上,她還是被狗男人一口吃掉了。
事後,林瑤累的纖細藕白的胳膊都抬不起來,氣的抓著顧時安咬了好幾口。
顧時安眸色溫柔,用條毛巾被裹著小姑娘,打水給兩人身體擦洗一遍,回屋把**的被單換掉,一切收拾妥當,小兩口才沉沉睡去。
一夜風雨壓海棠,翌日一早外頭雨停了,天卻沒有放晴,依舊陰沉沉一片,窗外吹來帶著潮濕氣息的涼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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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翠蘭早起出屋門,院子裏清清爽爽,積滿雨水落葉的地麵清理了,過冬買的碎木頭也整齊碼好摞在牆角,兔子窩裏的兩隻兔子吧唧吧唧啃著白菜葉,晾衣繩上掛著擰幹的床單。
顧時安在那劈竹子,打算把院裏的絲瓜架子固定固定。
張翠蘭瞅了眼滴水的床單,沒放在心上,大兒子打小勤快,家裏的活兒隻要孩子在家,她就不用操心,至於床單嘛,老顧家除了老兒子個狗小子獨都愛幹淨,別人家床單半拉月都不帶換的,老顧家三五天換一次,都成習慣了。
翠蘭同誌又瞅了瞅關著窗戶的東廂房,裏頭沒動靜,瑤瑤還沒睡醒呢,多睡覺皮膚好,以後生了崽子皮膚也白!
老母親暢想了一番日後兒孫繞膝的好日子,樂顛顛兒回屋翻箱倒櫃。
顧滿倉翹著腳在屋裏穿襪子,這年頭供銷社賣的襪子都是尼龍襪,那是婆娘家穿的,他一個大老爺們要麽光腳,要麽穿自家做的襪子。
大老爺們穿襪子快,一雙土布襪子幾天就給穿破了。
顧滿倉拎著露腳趾頭的襪子,喊媳婦給他縫縫。
張翠蘭忙著翻櫃子,“沒見我忙著呢”,擺擺手讓他自個兒縫。
滿倉叔隻能自力更生,笨手笨腳拿了線穿針頭。
等他縫完了,才知道翠蘭同誌找壓箱底的布料是給未來的小孫子/小孫女做小衣裳。
顧滿倉喜上眉梢,“老婆子,家裏有好消息了?”
“沒,我提前拿出來,做兩身小衣裳過過當奶奶的癮。”
張翠蘭同誌喜滋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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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倉叔:“........”
行叭。
*
最近公社食堂食譜很穩定,早上窩頭,大碴子粥,晌午燉冬瓜、燉土豆,洋芋飯,晚上雜糧稀飯,醃小菜。
一天天的這麽吃,半點兒葷腥見不著,大家夥兒吃的一臉菜色。
家裏有條件的都在家開小灶,或是偷吃點心解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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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瑤好幾回瞧見,東子偷吃的嘴巴上滿是點心屑。
她問了兩句,臭小子擠眉弄眼表示沒那回事。
今個兒早上夥食還行,吃雜糧粥,蕎麥麵窩頭,家裏又炒了一盤子炒雞蛋,黃澄澄的冒著豬油香。
那味兒香的,連睡懶覺的林瑤都給饞醒了。
雜糧飯不頂餓,顧時安胃口大,吃了兩碗稀飯,兩個窩頭,家裏飯筐就見底了。
顧時安明顯沒吃飽,林瑤塞他口袋裏五塊錢跟幾張肉票糧食票,讓他在路上自己買點東西墊吧墊吧。
顧時安點點頭,拿了大蓋帽去院裏推自行車。
兒子媳婦感情好,張翠蘭兩口子笑得跟什麽似的
顧春梅倒想跟著笑,想想瑤瑤伶牙俐齒的模樣,低頭摸摸扒飯。
東子個狗小子跟著湊過來,表示他肚子也沒飽,然後一臉期待的看著嫂子。
林瑤才不慣著臭小子,掰了塊窩窩頭過去,笑眯眯道,“沒吃飽就多吃點兒。”
顧時東委屈巴巴接了窩窩頭,顧春梅又給他夾了塊自家醃的酸黃瓜,然後抬著下巴,“你姐我親自醃的酸黃瓜,第一口就給你吃了。”
顧時東哼唧著不想吃,他姐醃的酸黃瓜能下嘴啊,前頭大頭哥吃他姐送的辣椒醬,鹽放多了,好家夥,一口下去又嫌又辣,差點兒沒送走大頭哥。
臭小子磨磨嘰嘰,沒承受著惡霸二姐的死亡凝視,爹媽又不管,嫂子在邊上笑,他顫顫巍巍吃了一小塊,媽呀,不是酸黃瓜嗎,咋這麽辣!
顧時東給辣的屁滾尿流,抱著水壺猛灌水。
顧春梅拍了下桌子,恍然大悟,怪不得她聞著味兒不對呢,原來醃酸黃瓜不能加辣椒啊。
幸好提前給東子嚐了,不然受傷的又是大頭哥。
“.......”
吃了早飯,一家子各自上班去。
隔壁院兒的虎頭扛了個裝網兜的竹竿,來喊顧時東去樹林子裏抓知了。
最近夥食不好,街道的小男娃饞肉,就去城郊樹林子抓知了,回來炸著吃。
東子拎了空啤酒瓶,跟林瑤說了聲,倆臭小子就撒丫子跑了。
臨近中午,隔壁大富嬸子提著半袋子瓜子過來,說是老家親戚自家種的瓜子,她家吃不了給老顧家送來些。
別小看這些瓜子,留著曬幹了放在鍋裏炒炒可香了。
來而不往非禮也,林瑤道了謝收了瓜子,回了大富嬸子一籃小黃瓜。
大富嬸子自家沒種菜,大夏天的日日吃食堂,飯菜不合心,弄點小黃瓜拌上蒜也是一道菜。
大富嬸子誇了兩句黃瓜長得真好,回屋拿了個簸箕來跟林瑤一塊兒嘮嘮嗑。
前頭院子裏王成才媳婦也在家,她給劉二翠打的半邊臉腫成豬頭,班也沒法上了,隻能在家養傷。
這年頭沒有手機又沒有電視,王勝才媳婦躺在炕上閑得發慌。
她聽見後院有說話聲,心裏癢癢,拿個圍巾遮住臉,迫不及待出了屋,路過老鄭家的時候,還不忘吐口痰罵上兩聲。
大富嬸子和林瑤有說有笑,王勝才媳婦厚著臉過來搭話,也不能不理人。
前後院住著,麵兒上功夫總要顧顧。
要說,王勝才媳婦以前跟劉二翠關係是最好的。
大雜院分前後院,前院就住著三戶人家,孫大爺家自家關上門過日子,後院老顧家老富家處得好,王勝才媳婦可不就跟劉二翠抱團。
說起來,大雜院裏的五戶人家,王勝才媳婦一個也看不上,孫大娘老婆子一個她不稀搭理,後院一個殺豬的張翠蘭,一個種地出身大富嬸子,劉二翠一個鄉下娘們兒,仨人都鄉下來的,從小在土坷垃裏打滾兒,嫁到城裏也是鄉下婆娘!
還有那個剛嫁過來的,叫什麽林瑤的。
明明就是個鄉下來的土丫頭,長得嬌嬌媚媚,一副狐狸精模樣,日子比城裏來的姑娘還嬌氣,整天在家好吃懶做,嫁過來幾個月肚子也沒大。
說不定是個不下蛋的母雞!
女人不能生娃有啥用!
王勝才媳婦瞅著林瑤細胳膊細腿,搬個水桶都費勁兒,心裏鄙夷說出來的話也陰陽怪氣。
她眼珠子轉到菜地邊上的兔子窩,捂住鼻子誇張道,“哎喲,你家咋還養兔子了,這東西拉的屎可臭了,味兒也大臭烘烘的熏死個人,不幹淨不衛生的,鄉下人才養這東西呢,你看看這倆兔子還挺胖,一天得拉好幾回吧,打掃起來也不好打掃,到底是鄉下來的,就是不知道分寸。”
王勝才媳婦一口一個鄉下人的,林瑤挑挑眉,剛想讓她知道花兒為什麽這麽紅。
大富嬸子就臉一沉,沒好氣道,“鄉下人咋啦,沒有鄉下人種地種菜養豬,城裏人吃啥,沒鄉下人城裏人早餓死了,再說城裏人哪個不是從鄉下來的,李狗丫你爹媽還是鄉下挑糞的呢,咋!你爹媽掃廁所不臭?進城吃了幾天商品糧,不知道自個兒幾斤幾兩了!”
大富嬸子一頓說,把王勝才媳婦兒說的臉紅一陣白一陣,最後捂著臉跑了。
王勝才媳婦爹媽也是從鄉下來的,她上頭三個姐姐,下頭一個弟弟,爹不疼娘不愛,給她起名字也不上心,小弟叫寶蛋,她叫狗丫,大名李狗丫。
老話道人缺什麽就愛炫耀什麽,李狗丫在家不受寵,十來歲上才隨著家裏人進城,李家爹媽打掃廁所,一家子又邋遢,身上味道自然不好聞。
李狗丫最忌諱,別人說她是鄉下土妞,別人越說她越窩火。
自打嫁到大雜院,她麵對從鄉下嫁到城裏的鄰居,優越感十足,開口閉口顯擺自己是城裏人。
大富嬸子早看不慣她了。
晚上顧時安回來,林瑤隨後說了說,就去洗澡了,沒注意到男人眼眸冷了冷。
隔幾天,李狗丫養好身子去上班,就啥傻眼了。
她臨時工的工作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