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天使的聖光逐漸消散,夜的深沉卷土重來,朵蘭堡恢複頹敗陰森的模樣。

獸潮以及偷襲營地的黑巫師已經解決,唐若拉率領援兵趕到朵蘭堡。

推開正殿的大門,昏暗的燈光照亮鮮血混著黑灰的地板。多方處於停戰的狀態,皆惶恐不安地盯著正殿的中心。

中心的地板殘留張牙舞爪的燒焦痕跡,火源來自紫色醇厚的冥火。

她看見冥火時而擴張,時而縮小,極度不穩定。而火焰之中,佇立她非常熟悉的背影。

可是女巫的直覺警告她,那個背影很危險。

蕭瑟的空氣仿佛隱藏千萬條縱橫交錯的鋼絲,隻要她向前走,她會被鋼絲大卸八塊。

“你們別過去,那個人很不對勁!”冬菇頭和兩個陰陽師式神麵容冷峻,隨時攻擊那個陰晴不定的血族。

“他是敵人嗎?”副隊長問。

冬菇頭遲疑,“我不知道,但他殺死了親王。”

“那……”

所有人犯難之際,一直沉默的唐若拉邁開一步。

“小若拉!”冬菇頭急了,“別過去,他很危險!”

“沒事的。”

眾目睽睽之下,她堅定不移地走向那團不穩定的火焰,呼喚那個人的名字。

“霍爾德。”

背影聞聲僵硬,冥火暫停擴張,隻是他沒有回頭。

佩妮和冬菇頭很擔心唐若拉,小心翼翼地輕喚她回來。唐若拉置若罔聞,凝視無助的背影。

“霍爾德,你不想見我嗎?”

座椅後麵的艾利克斯探出金色的腦袋,輕聲地提醒唐若拉:“霍爾德大人貌似陷入癲狂的狀態,要想方法喚醒他的理智,否則在場的人類會被他吸幹血。”

唐若拉心頭一凜。

冥火又開始閃爍,出現擴展的趨勢。她看明白,火焰一擴大就代表他的狀態不穩定。

不過他能聽見自己的聲音,證明還沒到最壞的情況。

既然溫和的呼喚效果不大,那就……

“霍爾德你這個負心漢撩完就跑?快給我回來!”

負心漢?

原本戒備的人們聽到八卦,不由得豎起耳朵。

但見猛烈的火焰漸漸收攏,趨向穩定。

唐若拉再接再厲:“我在你的身上花了這麽多錢,你說走就走,你根本不愛我!”

嘶……

在場的和平派血族淩亂了。

霍爾德大人技高一籌啊!

連冬菇頭也石化。

她的小若拉怎麽可以……包養男人!不行!

劍拔弩張的氣氛變成詭異的尷尬,勝在有效地令無差別焚燒的冥火收斂,慢慢地消散。

高貴的背影終於動了,大家重新警惕。

挺拔的男人放下扶額頭的手,緩緩地回頭,對一觸即發的戰鬥氛圍恍然未覺。

他的瞳孔恢複成尋常的血紅,笑容依舊溫柔如春風。“回去後給你做麻辣小龍蝦好嗎?你不要生氣。”

唐若拉馬上跑過去,抬頭端詳他蒼白的臉。“你恢複了嗎?”

含情脈脈的血眸飽含融化冰雪的暖陽。

“當然,我不能讓別的男人把你拐跑。”

艾利克斯莫名其妙地膝蓋中箭。

她還想吐槽什麽,被有點狼狽的祭司打斷:“打擾一下,請問親王真的消失了嗎?”

霍爾德馬上收斂笑容,音容霜寒,氣場生人勿近。“他是冒充親王的公爵真正的親王被他封印。”

所有人神色一變。

“請問是怎麽回事?”

霍爾德懶得詳細解釋,言簡意賅:“真正的親王被封印兩百年,隻有我們三個公爵見過親王的真容。你們想要繼續談和平契約,必須喚醒真正的親王。”

“怎麽喚醒?”

他沒有理會聖會的祭司,轉頭對唐若拉溫聲道:“你在這裏等我。”

她捏著他的傘型袖子,嚴肅地顰蹙。“你真的會回來?”

“會,我不騙你。”

“哼。”

她鬆開霍爾德的袖子。

霍爾德攥緊假親王的心髒走向城堡的深處,背影融入常年為伴的黑暗之中。

沒人知道他剛才差點突破成為第二位親王,也沒人知道他拒絕成為親王的原因。

城堡深處的一間臥室,地板下麵藏著親王沉睡在內的石棺。

然而地板被假親王畫了封印地魔法陣,需要用假親王的血解開封印——這是帕德裏克燒成灰之前偷偷告訴霍爾德。

冷傲的人影佇立魔法陣前麵,捏緊手裏的白色心髒擠出一滴淡紅近白的血液,落在魔法陣的符文上。

頓時,整個魔法陣變成黑色,失去效力。

他手裏的心髒已經沒有利用價值,放出冥火燒了。

轟隆——

從地板下麵升起一座雕花繁複的石台,一副黑色的石棺臥在石台上,棺身鑲嵌的紅寶石折射妖嬈的光澤。

霍爾德推開沉重的棺蓋,利用長長的指甲劃破手掌,落下一滴淡紅的血。

棺內的枯骨迅速吸收血族的血液,長出淡紅的血管和肌肉,最後長出蒼白的皮膚。

棺內的長發中年男人睜開雙眼,瞳孔深紅。

“恭迎陛下蘇醒。”霍爾德單膝跪下。

中年男人慢慢地坐起來,黑色的長發傾瀉而下,剛毅的臉龐十分虛弱,深紅的瞳孔有過一瞬間困惑與疲憊。

霍爾德不緊不慢地告訴他當前的緊急情況。

親王聽完,沉默良久。

“霍爾德,你的力量提升了。”

他默了默,“是的。”

“你靠自己跨過那一步了。”

“陛下,我並沒有僭越的意圖。”

親王帶著疲意注視霍爾德,惋惜的神情轉眼即逝。“出去吧,別讓客人久等。”

正殿的氣氛因親王的到來再次肅穆,所剩無幾的黑巫師期望真正的親王與他們聯合。

黑色的鬥篷修飾親王頎長的身軀,滄桑病態的麵容寫著淡淡的疲倦,頹廢的氣質捏滅眾人蠢蠢欲動的鬥誌。

“和平契約不變。”他淡然宣布。

身上掛彩的黑巫師們表情突變。

武鬥派的血族開始提心吊膽。

真正的親王比冒牌貨強大許多倍,如果他責罰他們鬧事,他們將與永生說拜拜。

“血族的親王,這是血族重返世界舞台的好機會!”克努特的哥哥,博瑞不死心地勸道。

“這是你們和路西法的計劃,和血族沒關係。”

此言一出,博瑞麵容猙獰。

“既然血族不插手,我們聖會繼續討伐黑巫師!”冬菇頭迫不及待地操控式神攻擊博瑞。

大勢已去,殘存的黑巫師們想逃,聖騎士和白巫師堵死他們的生路。

王座上的親王麵無表情地觀賞激戰。

不到五分鍾,殘局收拾完畢,生還的黑巫師全部被捕。

唐若拉越過人群望向親王旁邊的霍爾德,後者也投來目光。

為表歉意,親王派族人護送客人離開朵蘭堡,唐若拉隨大隊離去。

大門合上,正殿剩下親王和霍爾德。

“陛下,”霍爾德單膝跪在親王的麵前,“我打算離開血族。”

……

“小若拉,別管那個大豬蹄子了,我帶你喝酒去!”車內,穿上厚實羽絨服的冬菇頭摟著發呆的唐若拉。

“雅子,我不想喝。”

“我們班師回朝耶,要慶祝一下,你也來嘛!”

也對,她一個人呆著更加無聊。“好,就喝一點點。”

“嘿嘿,太好了。”

車隊順利地駛出朵蘭堡的範圍,一束束車燈劈開深沉的黑夜。此時已到淩晨四點,除了司機不準合眼,車上的其他人趁機假寐。

暗處的血族一直護送他們回到駐紮的小鎮。

天亮了,銀白的雪地熠熠生輝。

興許因為親王的命令,平靜的小鎮不再有覓食的血族出沒。

洗完熱水澡的唐若拉關掉淋浴器,穿上浴袍走出衛生間。

房間殘留些許寒氣,她的腳步為之一頓。

那個腦後綁小揪揪的男人站在床尾,盯著她擺在**的衣物,其修長的黑風衣像血族專屬的鬥篷。

男人轉頭看來,視線情不自禁地落在浴袍交疊的衣襟下。

她後知後覺地發現衣襟成了深V,氣憤地雙手遮掩。“霍爾德!你怎麽進來的!”

他無辜地眨血眸,“窗戶很容易拉開。”

救命!

房間有暖氣,所以她的腿光溜溜的,頭發半幹,隨意得很。

“你能不敲門嗎?”她咬牙切齒。

“不行,否則大家會知道我能在白天行動。”

她無語。

誰讓她的房間麵朝僻靜的巷子。

“找我有什麽事?請快說,我等會有約。”她偏過頭看行李箱,語氣冷淡。

“約誰?”

“跟你沒關係。”

霍爾德垂眸沉下臉,眼神晦暗。

唐若拉還氣他不辭而別,不想理會他。她把浴袍收緊,領口隻露鎖骨,然後自顧自地整理衣物。

頃刻,她感到腰間一緊,背後的人強行讓她站直。

背部緊貼後麵的胸膛,彼此挨得如此近,她身體僵硬,語氣卻強作鎮定。“你做什麽?”

似水如歌的低語闖入耳朵:“要留下我的印記。”

“什麽?”

餘光掠過他蒼白的指尖,她感到半幹的卷發被撩到耳後,接著輕而酥的觸感劃過她的脖子。

劃一下又一下,她不知道身後的男人想幹什麽,有些心慌。“霍爾德,我還沒原諒你,你不要胡來!”

“你害怕什麽?”

埋在玉頸的俊美男人抬眸,魅惑的目光迷戀她的肌膚。高挺的鼻尖輕劃她的脖子,貪戀她的芳香,他像一隻粘人的貓咪糾纏主人蹭蹭。

不同尋常的癢使她難受,耳朵好熱。“你好好說話,否則我不原諒你。”

“現在是原諒了嗎?”

“你!人家會買禮物哄,哪有這樣逼人就範的?”

“可是我在用身體哄你。”

“……”

她羞死算了。

“原諒你了,快放開我。”

身後的男人笑了聲,乖乖地鬆開她的腰肢。她沒好氣地離他幾步遠,怒瞪著不知羞恥的男人。

“你什麽時候回去?”她問。

他的笑容變淡。“要等一段時間,我需要處理些事情。”

“好,我留在這等你,反正最近沒有任務。”

“不,你先回去。”

她察覺霍爾德眼神閃爍,眉宇掛著憂慮,便斬釘截鐵地拒絕。“我不要等你。我不希望你回來的時候,我成了一個老太太。”

他欲言又止,眉心盡是驅不散的憂慮。

她氣得勾著他的衣領,拉近彼此的距離。“混蛋,你現在不需要再獨自麵對難題,還不明白嗎?”

“可是不一定辦到。”

“我想陪伴你,懂嗎?”

霍爾德輕歎一聲,揚起寵溺的微笑。“好吧。”

結果慶功宴上,雅子抱著酒杯向眾人訴苦:“我的小若拉跟大豬蹄子跑了!嗚嗚嗚……”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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