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吸取前幾次教訓, 大多數人不再寄希望災難消失，短暫狂歡後，他們想盡辦法留住這些幹淨的雨水。
事實證明, 這個決策非常英明。
因為僅僅在兩三天之後, 整個天空就被火山灰所覆蓋, 降下的雨也變成酸雨。
氣溫陡降二十度。
近一年時間，大家是躲著太陽，現在變成看不見太陽，地球進入了“極夜”。
根據新希望基地專家推測, 這應該是黃石火山大爆發, 就這個火山灰規模而言, 半個美堅國，甚至半個北美，都可能已經被熔漿覆蓋。
這樣的環境下，所有人隻能關門閉戶, 躲在家中。
可是火山灰跟有毒氣體無孔不入, 阮凝家果斷用上空氣淨化器，再用空調的新風係統，並且佩戴上口罩或者呼吸器。
小黑致力於報警：“檢測到環境異常，請盡快撤離。”
“檢測到環境異常，請盡快撤離。”
阮凝摸摸頭對它說：“別撤離了，你好好打掃衛生吧。”
小黑問：“主人，要關閉警報係統嗎？”
阮凝嗯一聲。
關閉警報後, 小黑開始勤勤懇懇打掃屋內衛生，到處穿梭不停, 力求戰勝無孔不入的灰塵。
阮凝則檢查一下庫存。
經曆這五個月，她的氣運值已經達到1680點。
後來又刷新到隱身器跟易容器, 各自購買20個，現在隱身器還剩下14，易容器剩下18。
再加上其他花銷，貢獻點還剩下1850點。
一次性定位儀庫存16個。
其他物資也累積一些，不過不太多，因為空間裏麵小動物消耗太快，種植空間現在的產出跟不上，隻能消耗她這邊的庫存。
阮凝已經把小動物繁衍計劃暫停，畢竟這規模已經夠了。
現在這個環境，人類活動被最大限度限製，阮凝也沒法去明日基地探監，要不然一路上的火山灰跟酸雨夠她喝一壺的。
兩個多月後，天空終於重現光明。
氣溫隻有溫和的二十多度，雖然還有些灰塵，但戴著口罩沒有太大的危害。
阮凝他們出來的算比較遲了，其他人估計早就“複工複產”。
下山之後，她決定先去城區看看。
自從新希望基地成立，這邊人們就開始遷移，到酸雨之前軍隊還組織了一次大規模撤離，整座津北市已經變成空城。
曾經一千多萬人口的城市，如今悄無人煙，隻剩下開裂的高樓，塌陷的地麵。
這些房子都不用地震，估計自己很快就會倒塌。
城市不再適宜人類居住，新成立的希望基地以災前政府名義向全國發出通告，希望所有人盡快從城市撤離。
隻是山高路遠，他們派出去的人隻能盡量把這份消息傳遞出去。
對著空城，阮次峰唏噓道：“雖然知道這不是現實，但還是有點恐怖，城市居然會變成無人區。”
周素蘭點頭。
阮凝說：“我們還是找個地方住下吧。”
馬上就要進入地震期，住在山上肯定不安全，城市裏麵更是想都不用想，隨時一座高樓倒下來砸成肉餅。
他們開始往城市外移動，找到一個有圍牆的廢棄空地，把房車放出來，再搭上帳篷。
大概兩天，第一波地震到來。
阮凝也是第一次經曆地震，三個人慌張從帳篷裏麵跑出來，阮凝把房車收回空間裏，感受到大地的悅動。
耳邊傳來轟隆隆的聲音。
阮次峰窒息問：“這是樓房倒塌聲音嗎？”
他們現在在郊區，離城區有一點距離，但也不是完全看不到，隻是晚上視野不清而已。
阮凝說：“可能吧，不知道。”
一夜沒睡，第二天太陽升起，阮凝發現圍牆倒塌一半，而昨天還能看到的兩座高樓已經消失。
現在津北市那些搖搖欲墜的高樓大廈，估計也成為了廢墟。
地震期剛剛到來，阮凝沒有進城區瞅一瞅的想法，簡單吃過早飯之後回去補眠。
下午，又震一回。
晚上，天空下起大雨。
這一夜依舊不平靜，地球仿佛開啟震動模式，旋轉跳躍嗡嗡嗡個不停。
他們這還是不在地震帶上。
當然，估計現在也沒什麽規律可言。
大雨再加上地震，阮凝一夜沒睡好，第二天醒來黑眼圈加重，整個人雙眼放空。
阮次峰說：“我們還是采取值班式吧，要不然這麽一起熬不是辦法。”
“今晚我先值班，隻要不是地麵開裂那種，你們就繼續睡，把精神養好再說。”
阮凝想想道：“也行。”
接下來五天，他們開始習慣震動模式。
阮凝還可以一邊震一邊喝水，操作拉滿。
這天，她爬到房車頂上朝城區那邊看，發現已經找不到高樓大廈，也不知道是附近倒塌完畢，還是整個城市被夷為平地。
阮凝心中好奇，突然想起來可以用無人機，她趕緊從空間裏麵拿出一架，讓它飛到空中。
周素蘭看見了，也爬過來湊熱鬧。
無人機一路往前。
首先是離得比較近的兩棟大廈，毫無疑問已經倒塌，隻剩下斷垣殘壁。
攝像頭繼續往前，一路上可以看見開裂的地麵，還有塌陷的深坑，建築物基本倒塌，地上全是堆積的牆磚鋼筋。
這款無人機隻能飛行十公裏左右，不過站得高望得遠，能看到的範圍已經接近市區。
曾經讓人驕傲的超級城市，如今破壞殆盡。
周素蘭驚訝：“好像都沒幾棟還站著的。”
阮凝說：“畢竟被酸雨淋過兩個月，什麽玩意兒不怕它啊。”
周素蘭搖搖頭，轉而問：“我們什麽時候出發去明日基地？”
現在大地震環境不安全，阮凝既想著楚定風那邊，又顧念爸媽這邊。
最後阮次峰拍板決定，幹脆一起去。
阮凝抗議兩次無效，最後投票通過阮次峰方針。
阮凝說：“明天再出發吧，今晚好好搓一頓，反正現在整個城市都沒有人，咱就弄一頓露營燒烤。”
周素蘭笑起來。
他們家平時吃的不差，但也好久沒有吃過燒烤這種東西。
“那行，我去切點牛肉跟五花肉，再烤一點玉米跟雞爪子，還有茄子。”
阮凝補充說：“烤土豆片才是最好吃的。”
周素蘭：“少不了你的土豆。”
晚上沒有下雨，阮凝從空間裏麵取出一套燒烤架，無煙碳，再拿出孜然等調料。
阮次峰醒來，看到這架勢趕緊說：“我來烤，我手藝最好，不能浪費這麽多食物。”
周素蘭正在準備大蒜，哼哼兩聲：“你放心，沒人跟你搶。”
阮次峰嘿嘿笑起來。
燒烤中間，又震一回。
這會震級應該比較大，燒烤架差點倒了，周素蘭眼明手快，趕緊把東西全部收到空間裏麵。
等站穩後，地震餘波漸漸過去。
周素蘭又把燒烤架跟板凳放出來，歎口氣說：“沒個安生時候。”
阮次峰安慰老婆：“現在這樣很好了，我們要不是有這些金手指，估計早就見閻王了。”
周素蘭沒有覺得被安慰。
三個人繼續吃燒烤，小黑在旁邊眼巴巴等著洗碗。
一夜無話。
第二天阮凝跟周素蘭早早起床，跟阮次峰一起出發。
他們沒有選擇走高速，因為高速應該斷裂了，就算沒有斷裂，它穿山越嶺路上也不安全。
開車也不方便。
阮凝果斷從空間裏麵拿出三輛電動摩托車，既能走街串巷，又能節省體力。
隻是沒有高速，再加上沒有路標，他們前進速度比較慢，偶爾還可能遇到斷裂的路麵，隻能繞路而行。
一繞路，就容易迷路。
晚上，三人也不知道具體到達什麽位置，反正麵前是一些低矮平房，而且多數已經倒塌。
他們又步行一段距離，在離房子較遠的地方搭起帳篷。
阮次峰昨晚一夜沒睡，在帳篷裏麵吃點東西趕緊補眠。
阮凝讓周素蘭守上半夜，自己守下半夜。
她醒來的時候差不多是淩晨1點，這時候天上掛著一輪滿月，漫天都是星星。
夜晚，其實也不是那麽黑。
阮凝坐在篝火前麵，難得有興趣仰望天空。
這時，係統突然提示；“宿主，檢測到三十米範圍內有高級敵意人類靠近。”
“人數，十三人。”
阮凝挑眉，這裏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怎麽有散居的？
她不動聲色從空間裏麵拿出一把手/槍，走到帳篷裏麵把父母叫醒。
周素蘭正準備發問，阮凝捂住她的嘴，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周素蘭頓時懂了，阮凝給她遞過去一把槍。
這段時間，係統再次播報：“宿主，檢測到二十米範圍內有高級敵意人類靠近。”
“人數，十三人。”
很快，距離到達十米。
阮凝給父母遞過去夜視儀，然後撥開帳篷走出去，根據係統指示方位，果然看見有個人蹲在那裏。
沒有儀式感，阮凝打開手/槍保險，直接一槍過去。
“砰”的一聲，震耳欲聾，寧靜夜晚被打破。
那邊有人大叫：“對方有槍！我們一起上。”
阮凝猜測，這群人還以為自己藏在黑夜裏麵，覺得可以來人海戰術，卻不知道自己方位全部暴露在她的監控範圍內。
沒有猶豫，阮凝第二槍直接把開口說話那人解決了。
這下子，包圍他們的十人不敢再動。
阮凝對他們位置一清二楚，她把槍/管指向東方，默不做聲再次開槍。
又倒下一個人，剩下的人大氣不敢喘，知道遇到硬茬。
忽然，遠處響起哨子聲。
這些人毫不猶豫飛快往後撤，臨走時還不忘記拖走同伴屍首。
阮凝拿出夜視儀望遠鏡，朝著發出哨子聲的方向望過去。
不過除了一個人影，看不到什麽。
她蹲在地上，再起身時手/槍已經換成大狙。
自從得到這玩意之後，阮凝還沒有使用過，關鍵是子彈太少，就那麽兩盒。
通過夜視儀瞄準，狙/擊/槍在夜裏響起破空聲。
可惜，這一槍沒有打中。
阮凝心中惋惜，她問係統：“周圍還有人嗎？”
係統回答：“三十米範圍內，已經沒有人類，但是有一隻老鼠。”
阮凝：“……這生物還挺堅強。”
感歎完，她對阮次峰說：“爸媽，你們今晚別睡了，警戒一下周圍，我跟過去看看。”
阮次峰皺眉：“你一個人？”
阮凝把房車留在原地：“嗯，你們放心，我有危險就會回來。”
阮次峰點頭：“那你小心一點。”
阮凝當然要小心，她直接用掉一枚隱身器，然後跟上那群人。
以她現在的身體素質，這不是難事。
這群人飛奔大概半個多小時，到達一處野外營地。
這個地方怎麽說呢，總之一切都很簡陋，連睡覺的地方都是木板跟塑料搭在一起，震塌了還能再拾掇拾掇。
因為他們拖著三具屍體，空氣裏全是血腥味。
阮凝繞到營地前麵，數了數發現人數總共是27人。
對於散居群落而言，人數不算少。
為首是一個三十來歲的男性，他滿臉不悅：“怎麽回事，這群人有槍都算了，怎麽可能發現你們的位置？”
另一個人咽口水說：“是不是有什麽陷阱？”
“而且對方好像不止□□，最後一槍差點打到首領，那起碼是步/槍吧。”
“怎麽可能，那應該是有狙！”
為首的男性皺眉：“幸好我運氣好，以後做事不能再這麽魯莽，看樣子人少的隊伍不一定好惹。”
眾人紛紛應是。
男人這時目光看向地上的三具屍首：“既然已經這樣，那今天還是老規矩。”
“吃不完的全部曬幹醃製，我們明天就換地方。”
眾人連忙答應，角落裏有兩個人哭起來，其他人表情自然，顯然已經習慣這種處置。
極熱之後，除了大基地豪強之外，人類前期食物已經消耗殆盡，要麽被吃完，要麽腐爛完。
現在，就是一塊發黴的麵包也找不到了。
沒有食物來源，部分人類開啟全新捕獵生活，食譜也大變樣。
營地開始生火，搭灶，燒水。
阮凝目光看向營地的屠宰手，他拿著一把殺豬刀，正在石頭上打磨。
天上的月亮跟星星依舊燦爛，美麗，圓滿。
阮凝沒有再看下去。
回到房車後，阮次峰跟周素蘭立刻上前問道：“怎麽樣，找到他們了嗎？”
阮凝搖搖頭：“沒有，跟丟了。”
阮次峰鬆口氣：“沒遇到危險就行，接下來我們晚上要加強戒備。”
阮凝說：“我看他們離開的方向，以後不會再遇到我們了。不過路上確實要小心。”
周素蘭點頭。
第二天白天，三人繼續出發。
路上遇到兩次震動，不過三人都已經習慣這種模式，沒有停歇繼續往前。
這樣繞路再加上別的原因，他們花了四天才找到南源市。
當然沒有靠近市區，阮凝用無人機偵察的。
跟津北一樣，南源市已經成為廢墟，全部都是倒塌的房子，還有裂縫深坑。
明日基地是廠區改建，它本身就在大農村，跟城區這片沒什麽關係。
在大地震之後，他們直接往後麵撤離大概十公裏路，搭建起一個簡單的營地。
阮凝從無人機發現蹤跡，然後帶著阮次峰跟周素蘭找到一個僻靜的地方，把房車留下來。
她一個人摸到營地附近，這次懶得再編造身世，幹脆直接使用隱身器走進去。
裏麵保持著鄭坤一貫的風格，整個營地布置很有儀式感，連搭建的破木屋上麵都有基地符號，而外圍的人更多，越往裏麵人越少。
還是分區治理。
阮凝大致走一遍，估摸基地現在人口應該在一萬人左右，在現在應該是超大型基地。
當然，不能跟新希望那種恐怖的規模相比。
走到中心位置，阮凝發現這裏以帳篷居多，其中一個帳篷守著八個大漢，看來應該是鄭坤居住使用的了。
她在外邊等片刻，跟著一個匯報工作的人走進去。
帳篷裏麵收拾很幹淨，還有放文件的櫃子，用繩子鐵釘固定著。
鄭坤坐在辦公椅上，目光盯著辦公桌一言不發。
進來的人在匯報最近基地食物儲量，言語之間不太樂觀。
鄭坤聽完後，擺擺手讓那人離開。
那人猶豫一下還想說話，鄭坤不耐煩道：“我知道了，會想辦法解決。”
帳篷裏隻剩下鄭坤一個人，他先是用左手敲擊桌麵，然後從座位上起身踱步，片刻後又坐回椅子上，整個人顯得焦躁不安。
阮凝在他帳篷裏逛一圈，沒有發現楚定風。
不過這裏顯然也不太可能用來藏人。
想了想，她打算出去找程義朗。
這時，心裏念叨的曹操居然上門，程義朗先是喊一聲：“基地長。”
然後飛快說：“我們聯係上對方了！”
鄭坤精神一振，眼裏迸發出希望：“真的？”
程義朗說：“自從上次收到消息，現在已經半年過去，這次終於被我們在這裏等到他們。”
他手指指向鄭坤桌上一張破爛地圖。
阮凝發現是魔都。
程義朗繼續說：“他們在那裏尋找奴隸，我們的人給他們說好了，他們一年之後會再來，如果到時候我們能活著抵達那裏，隻要交給他們一筆物資，就能登上諾亞方舟。”
阮凝哇哦一聲。
原來上次他們神神秘秘說的是諾亞組織。
上岸尋找奴隸什麽的，確實是諾亞的風格。
鄭坤眼神振奮：“那兩個蹲守的人你怎麽處理了？”
程義朗比了個抹脖子動作。
鄭坤笑起來：“很好，這樣我們就沒有後顧之憂可以放手一搏，無論一年後到底什麽樣子，我們都有路子可以逃走。”
“諾亞方舟，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樣的組織。”
程義朗也是滿臉笑容。
鄭坤又問：“楚定風這兩天怎麽樣？”
程義朗撇嘴道：“還能怎麽樣，還不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鄭坤說：“待會兒你再去看看他，現在不能時刻盯著人，我總有點不放心。”
程義朗點頭：“好的，基地長，我馬上就去。”
阮凝等的就是這句話，她在心裏問係統：“統統，現在我的氣運值跟他們兩個比怎麽樣？”
係統說：“稍微差一點點。”
“跟楚定風比呢？”
係統說：“那還差億點點。”
“他都這樣了，我還差億點點。”阮凝無話可說：“行吧，我再努力努力。”
這時，鄭坤道：“對了，讓你找的醫生怎麽樣了？”
程義朗小心翼翼回答：“基地長，現在找醫生太難了，我們基地，還有周圍那些小基地都沒有這種人才。”
“我倒是知道新希望基地有不少醫生，但那個地方……”
鄭坤皺眉不悅。
程義朗說：“不過嫂子吉人天相，一定能平安生下一個繼承人。”
鄭坤搖搖頭：“什麽繼承人，我兒子死了，現在能有個孩子心滿意足，其他都不奢望了。”
程義朗馬上拍馬屁：“反正基地長您福氣好，一定沒問題。”
“待會兒我多拿一點東西，給嫂子補補。”
鄭坤笑起來，把手放在程義朗肩膀，溫和說：“麻煩你了。”
片刻後，阮凝跟著程義朗走出帳篷，又走出營地。
這裏人多眼雜，確實不是藏人的地方。
七彎八拐，大概走了半個小時，阮凝再次使用一個隱身器，程義朗終於在小山洞麵前停下來。
阮凝看著黑乎乎的洞穴，隻想說這樣都沒被地震震死，楚定風果然氣運之子。
那邊，程義朗點燃一根蠟燭，摸進山洞裏麵。
阮凝卻突然感覺奇怪，程義朗好像不太緊張的樣子，走路步伐很悠閑，甚至有點小興奮，一點都不像見楚定風。
她好奇的跟上去，還沒走近就聽到一個女人撒嬌聲音。
“義朗哥哥，你終於來了。”
阮凝眨眨眼睛，感覺吃到一口大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