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怎麽這兩天沒等我吃飯
Kelly眉飛色舞地和遊奇相互分析著,越說越離譜。她的手機草率地擱在桌麵上,界麵仍舊停留在那篇講述賀總風流韻事的帖子。
或許因為根本無人在意維爾集團的高管幹了什麽,這帖子掛了三天,至今隻有兩個人點讚,既沒有人收藏也沒有人回複。
屏幕因為放的太久沒動過,慢慢暗了下去。
許添誼伸手,又點了一下,讓它重新明亮。
他盯著看個沒完沒了,遊奇缺少眼力見,還在旁邊添油加醋道:“你最了解他,你說呢?下次多注意觀察!不過人不可貌相,公司裏是個假正經,在外麵當多情浪子也是有可能的。當然,我個人堅決抵製這種行為……”
許添誼將賬戶ID記錄下來,說:“我後續會一直跟進的。”
然而怎麽跟進,沒有任何思路。
回到辦公室,他偷偷注冊賬號,搜索ID,將帖子上的照片保存。
重新認真鑽研這圖片,場景不像國內,一旁的招牌寫著英文,衣著季節也對不上,恐怕還是賀之昭在加拿大的時候拍攝的。
女生的身體微微前傾,是正在表達的樣子。
誠如遊奇所言,是光看背影都知道有多美的程度。
為什麽賀之昭在加拿大的照片也會有人偷偷拍攝,為什麽有人要揭露集團這群高管的私生活。
這些都有探究的餘地。
然而許添誼並不在思考這些,他的內心被另一種情緒徹底掩埋。
說到底,就算賀之昭隻喜歡金發碧眼的美女,也和任何人沒關係。作為單身漢,這樣的行為隻能說明在擇偶上有自己的喜好和偏愛。
畢竟這年頭,所謂的成功男士既有已婚的出軌外遇,也有未婚的出入會所酒吧,玩得花的人數不勝數。
男人剝掉光亮的外衣,內心不醃臢的沒幾個。
不知為何,“賀總有對象嗎?”這個問題讓許添誼很不舒服。
倒並不是因為這問題窺探了隱私,又或涉嫌僭越的緣故。
隻是這問題這讓他察覺,如今兩人工作來往甚為密切,卻從來沒什麽觸及隱私和情感方麵的話題。
這理應就是職場的紅線,況且兩個男人在一起談這個未免太奇怪了。
但是,但是。
賀之昭會說需要他,會在他低血糖的時候公主抱他下樓,會盯著他的眼睛說謝謝,會說什麽“很高興認識你,我很幸福。”
那種真誠友善的表情、甜言蜜語的鬼話讓許添誼產生兩人很默契的錯覺——
他誤以為這些話是專講給他聽的,他具有特殊性。
這個金發美女是賀之昭的女朋友嗎?
賀之昭談過戀愛嗎,有沒有喜歡的類型?
除了Alan,還有什麽親密的朋友?
一想到賀之昭也會向其他人,向他的戀人、向他的朋友露出那種表示喜歡的表情,可能也會說:“我很幸福,我需要你。”這樣的鬼話。
許添誼有一種受騙上當的感覺。
心中像有一團火在空燒,沒人觀賞,沒人在意。
所以小時候不打電話也是因為如此嗎?
許添誼又開始最壞的揣測。
可能賀之昭天生就會如何利益最大化。離開他以後,覺得從此不會再接觸了,沒有必要維係關係,所以把打電話也忘掉了。
等再意外見到,知道工作上需要他,於是就又當之前的事情全然沒發生過,自顧自和藹可親地接近過來,用他最想要的話和行為迷惑他。
許添誼能很輕易地就承認自己沒那麽灑脫——既不能直接忘記或幹脆地怨恨,也不能拋棄前塵舊事,簡單地選擇原諒。
青春期編織的夢境,是一場夢幻泡影。每次醒來,唯有陌生的生理反應無法隱瞞。
因為搞不明白頭腦想什麽,身體跟著在發生什麽,所以害怕、茫然、生氣也困惑。
但每次睡前裹著被子,又卑微地想再夢見——
既然現實再也無法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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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之昭推開門,發現外麵那間辦公室仍舊沒有人。
這代表許添誼已經先行離開,可能和其他同事一起吃中飯了。
怎麽會這樣呢?
賀之昭不知道小誼看了什麽,又自行揣測了什麽,隻知對方已有兩天沒和他吃中飯,也拒絕了他再一同去健身房的邀請。
這對已經隱隱形成習慣的賀總來說,並不習慣。
他重坐回茶水間外麵的小圓桌獨享午餐,沒有了許添誼投喂自製特色餐點,也沒了壯壯的照片可以看。心裏有點困惑。
他想和許添誼說很多話。
一些不適合在工作場合表達的東西。
又經過兩次心理谘詢,再加上有針對性的練習,賀之昭自認感知能力正在恢複,使用中文時的表達障礙正在慢慢消失,中文也流利少許。
他並不會將自己全部的困惑都交付拜托給田沐春解答,他仍舊希望田醫生隻是給他一些可供采納的思維模式,能夠讓他理解學習並加以利用。
所以他認為現在的局麵可以自行解決。
賀之昭吃完飯,回到辦公室,發現許添誼正靠在桌前,看到他來,像沒預料到,措手不及地點點頭:“賀總。”
“小誼,你吃飯了麽?”賀之昭沒往裏走,站定下來。
許添誼當他興師問罪,心道臉皮好厚,答:“吃過了。”
“吃的什麽?”
“我自己帶的便當。”
賀之昭點了下頭,還是沒走:“明天早上是九點五十的飛機,對嗎?”
一談工作,許添誼就正經了:“對,證件機票都在早上給你的信封裏麵,別忘記帶了。另外。”他道,“我列了份可能需要的東西清單,發在郵箱裏了,你可以對照參考看看。”
本周後幾個工作日,賀之昭要和王磊一同去新加坡和香港開會。
“你有什麽想要的東西嗎?”賀總感謝完,思考了一下,延伸話題,“我可以帶回來。”
聽前半句,許添誼心裏隨便一想,要愛啊。嘴上冷淡道:“沒有。”
聊閑天很難啊。賀之昭想,之前Rachel每次都會叫他帶東西的。
“你的體型偏瘦,增加一些肌肉會更加健康。”他又跳躍道,“現在很像模特。”
許添誼睨了眼對方的胸肌:“謝謝,暫時沒有這個想法。”故意的冷淡有著有恃無恐的成分。知道摘去麵具和禮節,這麽說也沒關係。但本人並沒有察覺。
又聊完了。
賀之昭心中有一種難以描述的陌生情緒。他苦思冥想,如同隔靴搔癢,忍不住來回走了兩圈。
許秘書已經坐在座位上了。他抬頭看老板像鍾擺發癲,終於動了惻隱之心,問:“怎麽了?”
到底要幹什麽?
賀之昭看著他,坦白:“怎麽這兩天沒等我吃飯呢。”
還委屈上了。許添誼心裏冷笑,實際卻錯開眼神,語氣放軟了:“哦……因為有點餓,早飯沒吃飽。”
“原來如此。”賀之昭豁然開朗,“那還是你先吃吧。”
許添誼不勝煩躁,想問的很多,都問不了,遂隻道:“知道了!下次會等你的。”是河豚泄了氣,暫時投降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