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身世曝光

此言不亞於刀刃,直接紮在了白敬文的心尖上,疼得人麵色鐵青。他目光死死的剮著秦恒,帶上了幾分怨恨之色。

見狀,秦恒不躲不閃,與人四目相對,還冷哼了一聲:“你還有臉說自己原生家庭有問題?舅舅對你的做法,跟你現在的做法完全一模一樣!”

“秦恒!”白敬文手緩緩捏緊成拳,一字一字,咬著牙,喊道。

但也僅僅如此而已。

就算再暴怒,再生氣,他也說不出其他話來。

因為他早已習慣單打獨鬥,早已習慣成年人的規則。

要學會自我保護,冷靜又理智的分析利弊,分辨得明明白白的。就比如此時此刻,他不能真去挑秦恒的黑曆史,去戳秦恒的心肝脾肺腎。

因為秦恒的黑曆史——放棄電子競技這愛好,跟整個秦家的痛殤有關係。

一旦提及了,有可能直接戳了整個秦家的痛處。

“甚至舅舅那糟老頭還有時代局限性呢!你是精英,那最基本的需求論學習過吧?”被點名道姓的秦恒見狀是越發來氣,自問自答著:“人的需求從低到高分為五個層次,生理需求、安全需求、歸屬與愛,尊重需求和自我實現!”

根據馬斯洛需求層次理論(人在不同時期有不同的需求,因此占據主導地位的需求也會隨之變化),像老一輩們,對他們來說生理需求、安全需求才是占據主導地位的。所以對他們來說兄弟姐妹多,兄弟姐妹互相照顧,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這樣的觀念在今天顯得有幾分不合情理。可對於老一輩們來說,幾乎是刻入骨髓裏,根深蒂固的本能了。

像秦家這樣的有些傳統的世家,更是講究一損俱損,一榮俱榮。

也是因為這些觀念,所以秦彬——被家族教育長大的家主秦彬,完全壓抑自己自我需求的秦彬,麵對言之鑿鑿的證據,最終選擇是開誠布公跟白敬文先談談,是選擇觀察白敬文,而不是選擇立馬“報複”白敬文!

思忖著,秦恒幾乎是咬著牙複述完最係統最權威最主流的理論,最後冷笑了一聲:“你有臉怨我說話直白難聽嗎?白敬文,你就是個精致利己,自私自利的人!你自以為的隱忍就是在自我感動而已!”

“秦恒!”白敬文牙齒都咬得咯咯作響。

秦恒哼了一聲,帶著鄙夷瞥著脖頸都青紫可見的白敬文,還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見狀,白敬文手指捏得咯咯作響,幽幽的盯著秦恒,思緒翻騰著。

這些破道理誰都懂,可是真正實行起來誰又能懂?!

家庭氛圍完全不一樣,他白敬文……

瞧著這愈發殺氣濃鬱的一幕,秦思思昂頭看了又看兩人的表情,眉頭緊擰,憤怒的走到兩人中間,“你們吵架慢慢吵,不要用那麽高級的詞匯,我聽不懂!”

一聲稚嫩的脆響打破了白敬文的思緒。

他死死咬著牙,憋住自己胸腔燃燒的火氣與疼痛,垂首定定看了眼雙眸帶著火焰,怒氣衝衝,活像是憤怒的小雞仔的秦思思,暗中默念了三遍秦思思是秦家繼承人後,逼著自己轉身往外走。

“那麽凶,沒有禮貌,敬文叔叔,我討厭你了!”秦思思瞧著白敬文一言不發,轉身就走,氣得衝人離開的背影,不滿的喊道。

竭力隱忍情緒的白敬文聽得背後傳來的話語,腳步一聽,轉眸看向秦思思。

看著能夠自由表達情緒的秦思思,看著所有需求能夠被盡心盡力滿足的秦思思,看著能夠勇敢的表達自我想法的秦思思,看著能夠隨心所欲表達自己想法的秦思思……白敬文忽然間發現自己為什麽對秦思思的態度那麽反複無常的矯情了——

他明知道秦家對秦思思的態度,他明確的知道為了爭奪白家這個目標,在某種程度上需要“順應”秦思思的喜好,可他偏偏蠢蠢欲動的,試圖用“為你好”的借口想要控製秦思思,想要看秦思思乖乖巧巧的懂事聽話。

因為說到底,他應該是嫉妒秦思思的。

嫉妒秦思思生來擁有一切。

擁有秦家,名正言順是繼承人也就算了。秦家所有人還圍繞著秦思思的喜怒哀樂轉,還各種調整教育體係,寓教於樂。

這樣的待遇,秦彬都沒有享受過。

想著,白敬文覺得自己滿腦子都被嫉妒兩個字占據了所有的理智,以致於他這個時候麵對氣呼呼的秦思思,都能陰狠的說出一句話:“我也討厭你!”

聽得這聲裹挾著成年人複雜利益,甚至都有些陰狠的話語,而不是帶著輕鬆逗孩子的話語,秦恒直接氣炸了,“白敬文,你給我滾!”

“等等!”秦思思聞言不開心:“小舅舅,你們吵架不能說滾的,要有禮貌!”

邊說她跑到了白敬文身邊,拽著人的褲腿,昂頭問:“你為什麽討厭我,沒有理由討厭我,我會很生氣的。”

垂首瞥了眼眸光純粹,帶著最天真的目光秦思思,白敬文眼眸閃了閃,覺得自己這一刻也真是鬼使神差的邪門了,有些話竟然能夠脫口而出:“討厭你生下來就擁有一切,有那麽多人寵著,想要什麽就有什麽!”

“敬文叔叔你是吵架吵到腦子進水了嗎?”秦思思聽到這話,立馬撒手,離白敬文遠遠的,問的小心翼翼:“需要看醫生嗎?誰生下來就擁有一切了?這麽簡單的邏輯錯誤,敬文叔叔你都沒有發現嗎?”

頓了頓,秦思思還老神在在的舉例說明:“敬文叔叔,你生下來就知道1+1等於2嗎?”

猝不及防迎來如此簡單的質問,白敬文如遭雷擊,渾身僵硬,愣愣的垂首看向秦思思,就見人嘴巴一張一合吐出一連串犀利到讓人啞口無言,卻振聾發聵的話語。

“你生下來就會做一百以內的加減法嗎?你就會背古詩?會唱歌跳舞嗎?會四大名著嗎?你生下來就能吃肯德基嗎?”

最後一句,秦思思說著還特別氣憤的一跺腳:“還有很多很多東西,我一生下來並不能擁有!”

“所以你說的是錯誤的!”

看著列舉的有理有據的秦思思,秦恒與有榮焉的驕傲著:“我們思思說得對!像你敬文叔叔啊,永遠就是貪心不足!現在寫小說都知道要美強慘,霸總都有個缺陷呢,可他還想著十全十美,想全天下的美事全都占齊了。”

“貪心不足蛇吞象!”

再一次被如此尖銳的話語刺激著,白敬文抬手死死按著額頭突起的青筋,無視著秦恒的冷嘲熱諷,緩緩彎腰看向秦思思,硬生生的從喉嚨裏擠出話來:“思思真棒,但別聽你小舅舅的話,腦子進水這樣的網絡語是罵人的,咱們是好孩子,不能說。知道嗎?”

“可……”秦思思瞧著彎腰與她視線對視,帶著鄭重的白敬文,撓撓頭,隨後表情十分凝重的開口:“可這樣的形容詞簡單,太高級的我不會。況且——”

著重強調了一下遞進的關聯詞,秦思思不好意思的衝白敬文笑了笑,“直接說敬文叔叔你瘋了或者氣傻了,那多不好呀。”

“我馬上就是小學生了,更要懂禮貌的。”

白敬文差點沒崩住自己的情緒,“還小學生?你幼兒園還兩年,還小學生!”

說完,直接往外走。

速度之快,活像背後有人追趕一般。

秦思思一怔。

目送著人離開的背影,她氣鼓了腮幫子,衝門口大聲喊著:“我都跟小學生是朋友了,那我也是小學生!有問題嗎?”

“敬文叔叔,你再這樣子,零食都哄不好我了!我真生氣了。”

“不生氣。”秦恒心疼無比,彎腰直接抱著秦思思:“咱們不理白敬文這個瘋子。”

“嗯,我也不想理你了。”秦思思聞言,扭頭不滿著:“敬文叔叔帶著朋友來,小舅舅你就改變了計劃,把我的計劃都打亂了。”

萬萬沒想到這戰火還燃燒到自己身上了,秦恒無奈不已,認真解釋道:“這件事真不管我的事情,是你外公點頭同意的。而你外公之所以同意呢,是跟節目有關係……”

邊說秦恒幹脆抱著秦思思到桌邊,拿著紙張畫了個思維導圖:“咱們價值判斷,放在第一位的是自家利益對不對?也就是外公說的,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秦思思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目光幽幽的看著秦恒手上的圖紙,帶著對知識的渴望。

雖然有很多高級詞匯她不懂具體的意思,但是聽多了,就好像鸚鵡一樣,自然而然的就可以顯擺一下的,就會顯得自己超級博學多才,是個小學生啦!

“所以白敬文是帶著商業合作夥伴來,商談的是有關秦家利益的事情。咱們作為主人就必須招待客人,要給足商業夥伴顏麵。”秦恒語重心長:“另外要提醒咱們小主人一件事,你是和李萌萌小朋友私下商量了一個計劃,這個計劃還沒有跟家長報備過,沒有被列入秦家日常行程中。”

邊說秦恒拿出行程的平板,遞給秦思思看,“因此對於思思外公來說,行程規劃裏是沒有必須下船這件事的。”

秦思思望著行程表上紅紅綠綠,代表家人們時間安排的顏色,似想到了什麽,慢慢耷拉下了腦袋。

“因此時間衝突這件事,是咱們思思小主人沒有統籌安排好。”秦恒瞧著人似乎跟霜打茄子一樣焉噠噠的,但還是直接把這事給戳破了,“哪怕是有小秘密,但也必須提前規劃好進行報備對不對?”

“對。”秦思思嗯了一聲:“那我要去跟萌萌道歉。雖然……雖然我不太懂這個秦家合作是什麽,但秦家的事情,我身為繼承人還是要從精神上支持的。”

聽繼承人說到最後緊繃著小臉蛋,極其肅穆著,但渾身上下散發出的驕傲又仿若從骨子裏溢出來一般,讓秦恒看得情緒頗為複雜。

最後他小心翼翼的抱著秦思思往宴會廳走,笑著讚道:“真不愧是繼承人,有擔當!也真勇敢,能夠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並且去改正。”

“那當然啦!”秦思思驕傲著:“知錯就改就是好孩子!”

“嗯。”

聊著天到達宴會廳後,秦思思看著換好衣服的李萌萌,哇了一聲:“萌萌,你穿粉絲的公主裙好漂亮,很甜很優雅。”

秦恒點點頭。

粉絲的公主裙,色調就帶著些溫暖,襯著本就文靜的李萌萌別樣的溫柔甜美。外加上還有精致的蝴蝶繡花鑲嵌其中,讓整體多了些靈活生動。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孩子還有些拘束。

李萌萌小心翼翼的抬手護著小王冠,輕聲:“真……真的嗎?我……我總覺得腦袋有點重重的,這些發飾還會搖晃,會掉。”

“不會呀,你這樣穿很好看的。這是禮服套裝,我們參加宴會都是這樣穿的。”秦思思朗聲道:“你要自信!好看的!”

“嗯。”李萌萌還有些拘束,慢慢的放下手,唯恐頭上的小王冠掉下來。

見人似乎自信起來了,秦思思揮揮手示意秦恒走遠些,然後衝著李萌萌彎腰,不好意思的道歉:“對不起萌萌,我們不能今晚就去找警察叔叔,因為我們秦家有宴會要舉辦。”

聞言李萌萌笑著道:“沒關係的,我也不急。我……我其實……”

偷偷瞄了眼站得很遠很遠的大人,李萌萌抬手捂住了王冠,低聲道:“我其實就是偶爾想一想有爸爸會怎麽樣。”

“這種情緒我也有的。”秦思思看著似乎反過來不好意思,麵帶羞愧的李萌萌,笑著道:“想爸爸媽媽又不是什麽丟人的事情。”

“嗯。”

“好啦,不提這些事情拉,我……”秦思思扭頭轉了一圈,“葉晨光他們還沒到嗎?那我教你跳交誼舞吧。”

“交誼舞是什麽?”聽到陌生的詞匯,李萌萌緊張的吞咽了一下口水,輕聲問道。

“就是國際宴會社交的舞蹈。”秦思思解釋道:“我的禮儀老師教過的,要優雅要紳士。就好像小朋友上幼兒園,課間操的時候都要換上運動服做課間操道理一個樣,參加宴會的時候就要穿禮服跳舞。”

李萌萌茫然:“還要專門換運動服嗎?”

“當然要換啊。我們要鍛煉動手能力,都是自己穿衣服換衣服的!”秦思思聞言訝然:“你們幼兒園上課的校服和運動的校服一樣嗎?”

“我……我們沒有校服。”

秦思思:“???”

秦恒聽得這番對話,剛琢磨著要不要開口引入個小故事訴說生活環境這個詞,誰知助手便急匆匆來報。

聽完對方匯報的話語後,秦恒眼皮猛得一跳。

下意識的抬眸看了眼李萌萌。

就見穿著一身公主裙的李萌萌,雖然氣質略微拘束了些,但眸光熠熠,散發著灼熱的求知欲,正開口訴說道:“思思,你們的幼兒園聽起來好厲害啊,不過換衣服需要鍛煉嗎?”

“當然需要了,等我上中班了,我就可以佩戴蝴蝶結了,我還可以穿有鞋帶的運動鞋了。我們中班可厲害了,老師還會教折蝴蝶結!”

“那真厲害了,我也不會係鞋帶。”

秦恒:“……”

秦恒:“……”

聽著兩孩子的對話,秦恒笑笑,覺得自己也的確是有些杞人憂天的,被秦楓的故事給影響了思維。

感慨著,秦恒含笑跟兩孩子告辭,“作為大人,我要去參加大人的宴會了。”

“小舅舅再見。”秦思思揮揮手。

李萌萌也有樣學樣揮揮手。

瞧著兩孩子無憂無慮的笑臉,秦恒恨不得時光能夠停留在這一刻。但無奈現實有些殘酷以及戲劇性——李悅悅經紀人手機丟了!這事竟然上了熱搜,熱搜位置隨著黃金時間來臨,還不斷攀升。

出了兒童宴會廳後,秦恒拿過助理手中的平板,一目十行掃過後,眼眸暗沉了些,低聲問:“白敬文在哪裏?”

被詢問的白敬文此刻丟下“不用撤”三個字,冷聲掛斷了電話。他迎麵吹了一會海風,才邁步朝宴會廳方向走。

誰知剛拐彎,便聽得僻靜處傳來一聲輕蔑的聲音:“白敬文竟然是白家嫡係子弟,難怪生意這麽紅火。說起來也真是夠好命的,生在羅馬的人。”

“像他這樣靠出生的算什麽?像孟總您這樣的靠自己走到羅馬的,才是真英雄!”

聞言,白敬文唇畔一張,但旋即似想到什麽,眉頭緊擰。

這說話之人他熟悉,ST新星孟總。

一個趁著愛豆東風崛起的年輕俊才。

圈子裏的確愛拿他們兩做比較。

但商圈嘛,有利益就是朋友。

感慨著,白敬文搖搖頭,遮掩掉唇畔一抹自嘲的苦笑,換了一條路前往宴會廳。舉著香檳,笑著跟娛樂圈真根深蒂固的幾位大佬寒暄過後,白敬文就見自己眼中生在羅馬的秦三少來了。

下一秒,整個宴會廳便是此起彼伏的“三少”敬稱。

白敬文望著秦恒被眾星捧月的一幕,舉著紅酒杯,緩緩出了宴會廳,站在甲板上,吹吹風。

“白總,您老在這裝什麽深沉?”秦恒示意助手守著,幹脆無比的靠近白敬文,開門見山催促:“李萌萌那麽快換好衣服,不就是你安排的?要做親子鑒定就快點!”

“我可得到消息了,李悅悅的經紀人手機丟了。這個時候丟手機上熱搜,我第六感告訴我有點怪。”

說完,秦恒直接把手機界麵往白敬文麵前一懟:“看見了沒,熱搜第十……喲,熱搜第……第四了?”

望著引入眼簾的熱搜界麵,秦恒是真真實實震驚到了。

從他來找白敬文,滿打滿算不過二十分鍾。

結果熱搜位置直接攀升了六位。

太快了!

側目看著秦恒震驚的表情,白敬文幹脆無比點開鏈接,匆匆掃了一眼話題最新評論——

【確定是小偷偷的嗎?我咋感覺有點怪?像文姐也算王牌經紀人了吧?商務手機應該有什麽係統吧?一輸入密碼錯誤就會啟動自動銷毀程序?】

【同懷疑,不會是被黑客黑了吧?不然#李悅悅大揭秘#這種話題不會誕生】

【雖然很不道德,但真的很好奇啊,原來文姐這個經紀人也不知道李萌萌親生父親是誰嗎?】

【五年前,不,六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

後麵內容都不用細看,作為娛樂圈一員,他白敬文閉著眼都能猜測輿論走向了。

白敬文感慨著,緩緩視線重新看向大海。

望著夜色中的明亮的燈塔,仿若能照亮迷途旅人方向的燈塔,白敬文帶著些試探開口:“就那麽想看我笑話?一發現熱搜就跑過來了?連宴會禮節性寒暄都懶得寒暄?”

聽得這一連串的廢話,秦恒翻白眼,丟下一句話邊走:“反正我消息通知你了。你解決不掉也不關我的事情。”

如此不留情麵,甚至秦恒話語還帶著些幾分不耐,白敬文倒是確定秦恒沒有搞鬼了——為了滿足自己的腦補獵奇心理暗戳戳的拔白家一行人的頭發,亦或是推波助瀾幫助李悅悅尋親等等。

於是他緩緩籲出一口氣,開口道:“等等!聊聊那個娛樂產業鏈的事情,聽大表哥說是你策劃的?”

“我憑什麽要跟你聊?”

“就憑借大表哥提產業鏈,有一半是為了你和秦楓。”白敬文抬手握緊了欄杆。

冰冷的觸感從掌心席卷到心裏,似乎能因此壓抑住他內心一絲的嫉妒。

“一個小時後我需要作出決定。假設我答應了大表哥拋出的橄欖枝,那我白敬文可能是你們家的白。手。套,我能不考慮考慮你和秦楓的性情?”白敬文嘴角緩緩一勾,帶出幾分譏笑:“你就算肆意妄為,但好歹還算正常人範疇。秦楓……秦楓不提了,這天才腦子不是我能琢磨透的。”

一提及秦楓,秦恒緩緩退回到欄杆附近,磨著牙道:“你別想著問我,秦楓被老大按在心理診所了。現在什麽情況,我也不知道。”

瞧著秦恒願意開□□流了,白敬文目光定定的看著秦恒,口吻帶著自己都察覺到的迫切與困惑:“秦恒,你真的不在意秦家?大表哥鐵了心不想娶妻生子,以秦楓目前的狀態也不適合娶妻生子,所以隻要你娶妻生子,生下秦家第一個男孫。你的兒子,完全有可能成為繼承人候選人,不是嗎?”

萬萬沒想到白敬文竟然連“孫輩”都考慮到了,秦恒嗤笑連連:“白敬文,你腦子是長了封建癌嗎?的確,從現實利益角度來說,是要生兩個娃當做候選人之一,免得有意外發生,以致於家族後繼無人。”

“但是——”

音調不自禁就拔高了起來,秦恒沉聲道:“我爸既然下定決心培養思思了,那麽秦家的繼承人候選人也不會在意性別!”

白敬文聽得傳入耳畔聲聲鏗鏘有力的話語,覺得海風剮在臉上都疼得厲害,“好,不在意性別。也的確,像……像姑姑也可以白手起家,在服裝領域創造屬於自己的商業王國。”

一字一字訴說這現成的例子,白敬文發現自己捏在欄杆上的手指頭,在燈光的照耀下青紫的像是生鏽的鐵棍一樣。看起來似乎虎虎生威,帶著令人畏懼的力量,可到底生鏽了,帶著些斑駁,沒有任何的殺傷力。

就好像他白敬文整個人——明明是新時代的人,明明自己白手起家過一回了,可現如今畏手畏腳的,沒有了從前那種勇氣。

牙齒間似乎都嗅到淡淡的鐵鏽特有的腥氣,白敬文神色晦暗不明,看向秦恒,問:“ 你就不怕失敗嗎?一個未知的領域,要是闖**失敗怎麽辦?”

瞧著似乎站在光影分界處,似乎被切割成兩半的白敬文,秦恒最後定定看著人唇畔的一抹猩紅,沉默。

最後他緩緩抬眸看向一望無際的大海。

夜晚的大海,美到讓人忘記所有高級繁複的形容詞,隻剩下人類幼崽最簡單的形容詞——很美。

“這問題,秦思思或許都可以回答你,我們老秦家天生就帶著勇敢冒險的基因。”秦恒笑著,“我秦家是海商,是在海上發家的!在大海中闖**,意味著下一秒的風險都不可預測。所以我秦恒,甚至秦家的字典裏都沒有闖**失敗這四個字。”

順著秦恒的視線,白敬文再一次看了眼大海。

燈塔似乎在漆黑的夜色中,恍若紅色的權杖,吸引人不斷的靠近。

緊張的吞咽了一下口水,白敬文一開口,聲音帶著些喑啞,一字一字從喉嚨裏擠出話來:“如果秦家是文娛世家,跟你的興趣愛好相合呢?你握著秦家,不就能跟進一步?”

秦恒目瞪口呆,冷冷的盯著白敬文。

他是真想不明白,白敬文這車軲轆來回,矯情的擔憂惦記著白家緣由的家業,又對產業鏈的事情蠢蠢欲動。

就這又當又立的性情,擱他筆下,都不可能成小說男主!

要是小說裏有白敬文這種矯情的男主,他直接左上角點×,懶得浪費時間繼續看的!

“白敬文你腦子有毛病嗎?爽快點行不行?你又不是眼瞎的,你覺得繼承人好當?我哥那智商算天才的腦子,也是五點鍾起床,鍛煉學習上學,幾乎幾十年如一日,沒片刻放鬆過。”

“我爸還從來沒給他使過絆子,可他呢這麽牛逼,繼承家業後還是要忙,忙著處理好各種人情世故,忙著帶著產業升級,忙著守業創新,忙著培養繼承人,甚至忙得都快累死在辦公桌上!”

秦恒不可置信的看著白敬文,越說覺得自己胸膛燃燒著熊熊烈火:“繼承人,或者董事長,不是一句話的事情。握多大權利,你得付出多少血汗!”

“你覺得我哥能夠成功都歸功智商的話,那你睜眼看看思思啊!”

“老爺子直接拿著四大名著當啟蒙,教導思思思維領域,人際關係,就差搞個厚黑學。除此之外,思思學武,學英語學禮儀。別看思思外公隔輩親,但基本的課程,也沒拉下啊。”

白敬文聽得這話,笑了笑,“我知道。”

當他被人羨慕好命的時候,他恨不得直接跟人訴說自己那些年複出的血汗,從未一刻的鬆懈過。

就連走路的姿態,那也是一遍遍訓練到優雅的。

十幾年如一日的堅持,靠著自己奮鬥出一片小小的天地。這樣的付出,就成為普通人眼裏靠著出生得到庇護,靠著出生順風順水的好命者。

所以他止住跟人理論的腳步。

所以他發現自己內心悄然的滋生出一股不甘的野心。

閉上眼,似乎都還能聽得見自己砰砰砰直跳的野心的心跳聲,白敬文再一次笑了笑,自我篤定的開口道:“我知道需要付出。”

“我曾經十幾年如一日的付出,我自律,我刻苦,我覺得自己比大哥他們努力千百倍,我更有資格成為白家繼承人。”

“我現在也依然這麽認為,權利要掌握在自己手心裏才安心。”

說著,白敬文緩緩睜開眼,目光幽幽的盯著秦恒,聲音壓低了幾分,帶著些火焰:“所以,秦恒你為什麽不把權利牢牢掌握在自己手裏?”

“我設想了千萬種理由,始終想不明白這一點。”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秦恒沉默了一瞬,迎著白敬文望過來直白帶著野心的雙眸,決定開誠布公,道:“我當然想掌握權利,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可一來獲得權利背後需要付出,需要時間,你得好好經營,才有自己的人手自己的實力。”

“可秦家的攤子實在太大,我大哥已經忙成陀螺了,哪怕他放權,但也忙。而本該幫著他的老二呢,腦子有病!”秦恒說道自家二哥的時候,眼裏的埋汰也是真真實實的,“我爸也生病,我媽這邊還有個服裝業的大攤子。思思又還小。”

“所以總有一個人要在家,穩定大後方。”

“把家庭人員視作公司組織的話,秦家其實岌岌可危的。兩個病,一個老一個小,真正的青壯勞動力就我和大哥。我要是再積極創業,追求自己的事業,大哥不得忙到窒息?”

這話倒是直白犀利的指出了秦家目前的窘境——青黃不接還樹大招風。

白敬文瞧著麵帶無奈的秦恒,一時間倒是情緒複雜:“我是真想不到,當初叛逆到離家出走的秦三少,撂狠話要當冠軍帶著國旗回來的秦三少如今倒是困守在家。”

“好漢不提當年勇。我現在這手速,寫寫小說,畫畫曾經的漫畫……”秦恒笑著,“我能畫畫,偶爾還談個琴,閑暇下來打個遊戲挖個黃金礦工。這些技能,都源於小時候被迫學習,也算彌補了缺失的童年。”

“那就說現實的。秦恒你要想清楚了,你今日讓出這文娛產業鏈——”白敬文死死的盯著秦恒的雙眸,試圖借此看透人的內心所思所想,還字正腔圓,說的是鏗鏘有力:“以後想要奪回去。也絕無可能!”

聽得這聲帶著威脅的話語,秦恒反倒是放心下來,內心冷哼一聲:老子折騰出來,就是讓你別折騰秦家核心產業!

暗中腹誹著,秦恒笑著:“你到時候牛逼了,我就親切的喊你一聲表哥,一聲白總。你難道還不許我挑幾個演員拍戲嗎?”

“說起來還得看你表現,或許你加把油趁早結婚生子,你的孩子還能跟我的孩子爭一爭呢。”白敬文瞧著笑意依舊未到達眼底,仿若對什麽都不感情緒的秦恒,話鋒一轉,勸道:“既然知道秦家青黃不接,你總不喜歡下一代壓力全在思思身上吧?”

“……直接說人話。”秦恒聞言眼皮猛得一跳,莫得感情道。

“我爸還年輕,我現在結婚生子,萬一我兒子理工方麵有特長呢?”白敬文眉頭一挑,蠢蠢欲動著:“我還是可以繼承白家的。”

“成年人了,我憑什麽不能都要?白家我要,娛樂產業鏈我也要。”

秦恒聽到這意料之外,似乎又情理之中的話語,莫得感情的抬手拍掌:“白敬文,你能耐啊!你有本事腦補,還是先把李萌萌到底是怎麽來的搞搞清楚吧!這事不處理,小心全都雞飛蛋打。”

聽得這聲不亞於潑冷水的話語,被點名道姓的白敬文緊繃著臉,不虞道:“我果然討厭你。”

“要不是看在我爸我媽,你爸媽的麵上,咱們兩可能連親戚情麵都沒有。”秦恒涼涼回應道:“當年就是你帶著保鏢橫掃小網吧,把我逮回家!這個仇老子記得。”

“說真話了吧?”白敬文聞言,目光一沉,陰森森的笑了笑:“所以是不是你給我下、藥了?如果不是你派人下、藥,我不可能沒有任何知覺,被李悅悅或者幕後的人設計。”

“白敬文你真腦子進水吧?我瘋了給你下、藥?”

萬萬沒想到白敬文還敢腦補,還敢懷疑到他秦恒的頭上來,秦恒氣得暴跳如雷:“我就算惡作劇還沒那麽無腦。咱們在外喝什麽,那都得眼睛盯著,免得被人坑了。你自己或許交友不慎,還怪我身上?”

“要不是你給我下、藥,我是真想不到誰那麽能耐,還能讓我的保鏢離開。”白敬文說這話的時候,表情都凝重無比:“我查過六年前所有的行程表了。”

“你創業的時候你喝酒喝醉了呢?”秦恒雙手死死捏緊成拳,逼著自己冷靜下來提供思路:“小說都這些套路,喝醉了酒走錯了房間!你思路格局打開一下。”

“我創業是創業,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我在外住的都是白家合作的酒店,我有專屬套房。”白敬文抬手按住額頭的青筋,覺得自己能被氣到打開思路:“能省一筆是一筆,我絕對不會一個人單獨住。”

“我出門赴宴不是帶著助理就是帶著保鏢。”

秦恒聞言眯著眼看著振振有詞的白總,確定白總雖然心機多,但此時此刻也真的是發自肺腑之言,沒忍住眉頭一挑,低聲道:“幹脆去問李悅悅啊!”

“我沒掌握絕對的主動權,你讓我去問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白敬文麵色瞬間陰沉下來:“秦恒,真的不是你設計的?能調走我身邊的保鏢,也就你們這幾個人。”

“我、艸!”秦恒氣得牙根都緊咬起來:“你別往我身上潑髒水!”

“那你一雙眼睛是親子鑒定儀器,怎麽就發現我跟李萌萌長得像了?”

秦恒死死咬著牙,憋住自己脫口而出的話語——“那、他、媽的是秦楓劇透啊!”

來回反複深呼吸,把真相憋回嗓子後,秦恒牙齒磨的咯咯作響:“因為我現在是網文大佬!小說的世界就是這麽離譜的,不需要邏輯,隻要巧合!”

“一夜帶球跑,這個梗那麽暢銷,就說明有狗血有市場,就足夠了,我管你好好的一個霸總,保鏢助理怎麽不見了?這種路人甲在小說的世界裏,該消失的時候就特麽的直接消失!”

“那就是邏輯有問題!一個霸總,身邊怎麽可能沒有保鏢沒有助理沒有司機?”白敬文憤懣不已。

瞧著白敬文還糾結上了,秦恒覺得自己太陽穴都抽疼起來了。

按著額頭時候,他撞見自己的手表,旋即又倒抽一口氣:“別車軲轆怎麽回事了,你先說說熱搜的事情,你撤不撤啊?我開口撤熱搜,你可是要給我打錢的,沒一百萬,我不幹。”

“不用撤。”白敬文聽得秦恒還有心情獅子口大開,涼涼道:“我早就知道了。李悅悅經紀人還派狗仔跟蹤我。”

“我、艸!”秦恒徹底驚呆了:“真……真的?”

白敬文麵無表情冷哼了一聲:“否則我連夜來海城幹什麽?我跟大表哥麵對麵談,沒準我賣賣慘,他還能多給我透露點商機。”

“那……”秦恒回過神來,恍恍惚惚:“那刺激了啊!”

“要是剛懷、孕的時候上門,我懂,不管是逼、宮、上位還是要錢,這些套路都常見。現在琢磨著找爸爸,幹什麽?”

白敬文麵色陰沉了幾分,一字一字冷聲道:“你去找她聊聊,讓她退出綜藝。”

“憑什麽?”

“憑你表哥表嫂要參加綜藝。”

秦恒:“??????”

渾然不知還有騷、操作瞪著她,李悅悅退出宴會後,含笑看著兒童宴會廳在老師帶領下翩翩起舞的小公主。

水晶吊燈的光輝將她的萌萌暈染的愈發珠光寶氣,優雅大氣,美的仿若童話故事裏走出的小公主一般。

帶著與生俱來的貴氣。

就該受盡所有人的疼愛。

小心翼翼的拿起手機拍了幾張照片,李悅悅望著照片裏笑容都帶著些燦爛,神采飛揚的萌萌,目光帶著決然。

一步步走回自己的房間,她便迫不及待開口詢問道:“事情進展的怎麽樣了?”

按著他們計劃:

第一步:宣告手機被偷,“悄然”上熱搜。

第二步:小偷好奇曝光照片。

第三步:照片中有曾經半年前虐待案的證據以及戶口本和醫院證明等等文件的複印資料。伴隨這些案件,還有文姐等人詢問孩子爸爸是誰的聊天記錄。

第四步:這些聊天記錄被徹底曝光,與此同時圖像對比等高科技手段也被曝光(圖像對比,這個技術已經很成熟。能夠通過父母肖像,模擬出孩子的麵貌。也可以通過孩子的相貌,按著技術反推父母一方的大概相貌。文姐曾經利用此技術來逼問單親媽媽,也顯得合情合理。)

第五步,便是有好事者羅列爸爸是誰。

第六步:便是可疑的爸爸人選中推測出真正的爸爸——白敬文。

第七步:就是狗仔們秉承著熱度,想法設法采訪白敬文。

“第四步了。”電話另一頭文姐聲音帶著些亢奮:“進展很順利。現在這些網友都號稱福爾摩斯呢。已經開始各種八卦對比了。”

頓了頓,文姐聲音壓低了幾分:“你現在關注這些事情幹什麽?我聽說來了不少大佬?你可要把握好,到時候進了核心電影圈,你就算徹底站穩腳跟了。”

聽得這話,瞧著這眼界還在電影圈電影圈,李悅悅眉頭緊擰著,硬聲回答:“我知道!但對我來說還是這件事最重要!”

催促了幾句,李悅悅又自己看了眼手機,瞧著網友們按著她所設想的步驟走,她才微微鬆口氣,才繼續返回宴會。

但宴會也沒持續多長時間,便結束了。

顧森瞧著匆匆忙忙就往房間走的李悅悅,沒忍住跟泰哥八卦:“奇怪了,那麽多大佬,連沈導都放下新電影出來活動了,感覺傳說中的拚命十三郎反倒是不怎麽上心了。”

“我讓你專注事業,你倒是好,忙著八卦?你要是有人一半刻苦上進的,”泰哥懟著:“還需要我時時刻刻盯著嗎?以你的資本你的臉蛋,進入電影圈還不是分分鍾的事情!”

顧森聞言覺得背上馱著沉重的泰山,佝僂著背往房間走:“你要不培養個演員得了,我是愛豆又不是演員!轉型轉型轉型,煩死了!”

“你還能煩,看看李悅悅多拚!人沒有後路,就得硬著頭皮在市場資本潮流中闖出一條血路來。”泰哥待進了房門,立馬聲音低了些:“我告訴你,你可別琢磨著虛擬偶像這件事。音樂市場萎縮成什麽樣子了,愛豆……愛豆市場你能混幾年?趁早轉型,在影視圈站穩腳跟。”

“比顧老板還能叨叨。”顧森頭疼不已,直接癱坐在沙發上,掏出手機想打一局遊戲解解悶,誰知就看見了跳出來的推送——

【震驚,李萌萌的親生父親竟然是他】

【六大父親對比圖,這一屆網友很行了,都是偵探】

見狀,顧森點進了鏈接,邊抬手拍拍還嘀咕的泰哥:“快,看熱搜!這屆網友要命嗎?怎麽又好奇萌萌的親爸爸了?”

“當初開局一張圖,就能編派我跟葉晨光是父子關係,現在營銷號不是被打擊過了?怎麽還瞎編李萌萌?我……”

顧森一個激靈,直接站直了身:“我……我靠,網友們膽子也太大了吧,還說白敬文白總是萌萌親爸爸!”

“這比編我跟葉晨光是父子還恐怖啊!我們兩到底是兄弟,還算長得有點像吧。李萌萌和白敬文白總……白總……”

顧森絞盡腦汁想了想自己匆匆見過一麵的白敬文,總覺得憑著腦海裏的印象無法辨認。

正琢磨著下載一張高清照片時,就發現自己的頁麵開始了小**轉悠。

顯示信號不佳了。

耐心的等頁麵轉悠來回,顧森瞧著消失的熱搜,瞪圓了眼睛:“我……我……被撤了?這個……這個瓜有點大了啊!”

莫得感情的看著自家藝人跟個猹一樣上躥下跳的,泰哥緊繃著臉:“瞅瞅你這張臉!像你這種八卦份子都會跟著起哄,足以見證其他網友是什麽心態了。這忽然被撤,網友肯定逆反了。接下來消息肯定會爆炸性的傳遞。”

“這事,恐怕得沸沸揚揚一陣子了。”

果不其然逆反了,接下來一整晚,所有社交平台的網友們都用縮寫歡快的進行破案,論證著白敬文和李萌萌的相似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