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無情表哥

瞧著雙眸甚至蘊含著一絲失望的秦彬,白敬文覺得自己心都有些疼。

秦彬,可以說是他們圈子的領頭羊,是他們崇拜的對象了。

尤其是他崇拜的偶像。

先前創業艱難的時候,差點支撐不下去的時候,他就想想秦彬,想想秦彬一開始也被人暗中嘰嘰歪歪過,想想秦彬還被人甩過,他就覺得自己的遭遇不算什麽大事了。

再苦再難,哪有秦彬難?

可現如今被人這般恨鐵不成鋼的看著,白敬文咬著牙,憋住自己內心翻騰的所有酸澀情緒,緩緩垂首看著策劃。

方案上的每一個字,在這一刻都化作了無形的利箭,然後萬箭齊發朝他來襲,讓他疼得無法挺直了脊梁去麵對秦彬。

但……但也因為疼痛,使得他腦子愈發的清醒,越發理智,越發明白自己想要什麽!

回想自己親身經曆的一幕幕,白敬文嗤笑了一聲,打破了滿室的靜寂。

他緩緩抬眸看向秦彬,迎著人似乎帶著些關愛的眼神,冷笑道:“大表哥,你現在是秦家的家主,你不會懂的!你從小就是繼承人,你還從小天資聰慧,過目不忘,說得上眾星捧月一樣的長大。”

一句話白敬文說得飛快又篤定,仿若在訴說什麽真理一般,聽得秦彬眉頭緊擰,麵色沉沉的看著白敬文。

帶著威壓來襲,以致於周遭的氛圍頃刻間恍若冰窟一般,帶著寒氣。

白敬文咬著牙,硬生生的再一次開口,再一次重複了自己先前的結論:“咱們幹脆打開天窗說亮話,你不會懂我的處境,我什麽都要自己去爭!”

說著,他不自禁話語就拔高了幾分,怨恨道:“甚至我覺得你最後那帶著悲憫的一聲不好嗎,是帶著高高在上的施舍!”

秦彬看著人說到最後,情緒帶著顯而易見的激動,麵上沒有絲毫變化,但心跳的速度卻是慢下來了,微不著痕的籲口氣。

有些事有些話,能說出來,倒也不算什麽大事。

能溝通就好。

壓下心中的感慨,秦彬擲地有聲擺明自己的態度,現實到甚至有些殘酷:“白敬文,咱們都是成年人,我今晚邀請你來,親情有,利益也有。我這人還是講究內外有別,親疏遠近的。你有野心,又是我的表弟,又跟這娛樂行業有關係,所以我才選中你。”

此話一出,白敬文覺得自己耳朵嗡得一聲,然後“選中”兩個字就縈繞在耳畔,仿若惡魔低語一般,能旋即勾出內心的所有嫉妒憤恨,把自己陰暗的一麵全都爆發出來。

他見過會說話的,沒見過這麽會說話的!

還真直白無忌的,高高在上的,施舍!

內心翻騰著,白敬文氣得脖頸都鐵青了,眼眸都充血了,死死的剮著秦彬:“秦總,您既然來談利益,那最基本禮賢下士的款總要有吧?什麽叫選中我?合著我還得給你當傀儡?!”

發自肺腑的一聲咆哮,到最後都破了音,以致於聲音都帶著些淒厲,尖銳。

“白敬文,那我還得安慰你不成?你們時髦的年輕人不都說,都是千年的狐狸精,玩什麽聊齋?”秦彬瞧著氣得麵色鐵青,仿若沒糖吃一副委屈模樣的白敬文,還努力的翻了個白眼,“你設計黑思思,又琢磨著想給思思洗白,不就是想要在白董他們麵前彰顯彰顯你的能耐嗎?圖的不就是白董在白家的股份嗎?”

聽得這聲質問,白敬文覺得自己臉都一疼,腦海浮現出白董那無情的一巴掌。但轉眸間,他有克製不住的想起白董待他一絲恨鐵不成鋼的失望,想起人叮囑著如何裝瘸腿……

“咱們是親戚,還挺親,正如你自己引用過的話,姑表親,打著骨頭連著筋。”秦彬話鋒一轉,語重心長,開誠布公:“你的爸爸我的舅舅對你們這些兔崽子怎麽樣,我作為晚輩沒法管太多,他們這些老輩人思維模式,我也扭轉不了。原生家庭這個詞帶來的陰影,你也請得起心理醫生,你自己去開解。”

這話說的是輕輕鬆鬆的,甚至帶著些漫不經心的冷漠。

因此白敬文麵色青青紫紫來來回回的變化,呲牙裂目的盯著秦彬,脫口而出說出心中的憤懣:“你就不會說句好聽的話?”

秦彬聞言,撞見自己親表弟雙眸一閃而過的希冀,嗬嗬一笑,繼續自己的莫得感情的利益話語:“但我從中吸取的經驗教訓隻有一點——”

拉長了音調,秦彬字正腔圓,帶著警告:“我作為舅舅,我會吸取上一輩人的經驗教訓,我會護著秦思思,不許任何人欺負她,利用她!”

“你既然利用她,那就隻有一條路走到底,把你的價值發揮出來,讓我看到你的價值,否則白董老了。等她走後,是否維持跟白家的合作,我現在說不準。”

這番話語,不亞於冬日裏被人迎頭潑了一盆冷水,能凍得人骨髓裏都瑟瑟發抖。因此白敬文牙齒都咬得咯咯作響,但怒極反倒是冷靜起來。他甚至抬頭挺胸,目光帶著些戾火,幽幽的盯著秦彬:“你就不怕我做大做強,反過來挾製秦思思嗎?白董會老,你也會老。”

“甚至惡毒一些,你要是出了事情,秦楓有病,秦恒又是個懶散性子的,他們無法服眾,我到時候利用秦思思,甚至拿捏住秦思思甚至秦家,你不害怕嗎?”

這一句質問說出口後,白敬文心中一驚,暗暗自我困惑——對啊,以秦彬算無遺策的能耐,甚至為防意外年年更新遺囑的謹慎,他怎麽可能不考慮這一點呢?

心想著,白敬文雙眸也帶上了驚駭盯著秦彬。他恨不得周圍有八個機位,將秦彬的一舉一動捕捉的清清楚楚。

與此同時,秦彬聽到白敬文親口說出惡毒的假設,聽到似乎符合“小說劇情”發展的假設,原本懸著的心反倒是放回肚子裏了。

他不躲不閃的迎著白敬文的打量,甚至還嘴角彎了彎,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你要是有這個野心,還能落實到實踐行動中來,我倒是挺安心的。最起碼你白敬文能掙脫原生家庭的束縛,不是嗎?”

頓了頓,秦彬道:“你要不現在就做個職業發展的方案,淺談一下你如何跨行業發展,售後市場就不談了,論一下如何管理以下五大板塊:管理熱係統、傳動係統、電子以及電器模塊係統、新智能集成係統。”

白敬文瞧著一秒鍾化身HR,還考核起來的秦彬,驚駭的嘴巴都能塞鴨蛋了。

“要不不談秦家的船舶主業務,就說說汽車。白家是汽車行業,你就聊聊車內控製係統,”秦彬瞧著呆若木雞的白敬文,目光帶著犀利:“比如超聲波輔助係統以及眼下行業發展的前景自動停車係統。白敬文白總你可別給我來一句可以找職業經理人。最基本的常識都不懂,你簽字的時候你手不抖嗎?”

聽到這聲質問,白敬文隻覺得自己喉嚨一口血都能噴出來:“要什麽職業經理人,我還年輕,我還能學!我還能學!”

秦彬:“……”

看著喊的撕心裂肺,像是因被氣到情緒崩潰,理智**然無存的白敬文,秦彬深呼吸一口氣,定定的看著白敬文,目光帶著一絲欣賞:“你這個學習勁頭倒是很好,非常好!”

瞧著忽然間跟哄小學生一樣的秦彬,白敬文氣憤無比,直接點名道姓:“秦彬,我都說了你不懂,你是繼承人培養長大,你對這些可以侃侃而談。可是我呢……”

白敬文激動的胸膛都一起一伏:“我連自己的專業都不能選擇!甚至……甚至我好不容易刷夠了學分,提前畢業提前拿到研究生錄取通知書,可因為爺爺一句話,我還得回國讀研……”

他們這樣的豪門世家子弟,基本上從小都是精英教育長大,再不濟高中都開始謀劃世界名校了。

他白敬文初中就當了留學生,在外求學,努力讀書跳級,自問也算得上精英了,對得起白家的教育。哪怕他曾經對自己的專業不太滿意,但金融也的確是商業熱門專業,因此他勤勤懇懇,努力讀書,十八歲就大學畢業,順利拿到研究生錄取通知書。

正當他對未來充滿希冀時,他被叫回國了。

而原因很簡單——他的爺爺看到秦家突發的意外,忽然間覺得有孩子呆身邊,有孩子彩衣娛親挺好的。老人家老了老了,就圖個子孫承歡膝下。

所以就沒有人問過他的意思,直接讓他回國讀書。

可這事,單純從學業角度來說,所有當家長的都應該知道第一學曆的重要性。世界第一的名校,跟國內第一的名校,這中間的含金量天差地別。更別提金融專業,本身就有個鄙視鏈。

因此也就從那個時候開始,他白敬文就明白了,他是隨時可以被犧牲的,沒有人在意他的未來,甚至還有人覺得他不識相。

“所以,我說過了,我就要白家——”白敬文說著,將手中早已被捏出褶皺的策劃方案狠狠的砸在茶幾上,“我就要當白家繼承人!我不會的,我可以慢慢學!”

策劃書一落地發出“啪”得一聲脆響,像是要把白敬文積攢多年滿腹的委屈全都發、泄出來。

秦彬聽得傳入耳內的“啪”一聲,腦中難得空白了一瞬。

然後,他緩緩籲出一口氣,“的確,從你的角度來說,是我強求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聞言,白敬文一側眸,倒逼住自己滿腔的酸澀,讓自己不去看從小稍微有那麽一點點敬佩的表哥。

“但是……”

定定的看著雙眸都帶著些紅血絲的白敬文,秦彬深呼吸一口氣,鼓足了勇氣,帶著些小心翼翼:“表弟,能不能看在咱們今晚也算開誠布公,推心置腹的份上,表哥問你一個問題?”

瞧著人難得謹慎的模樣,白敬文一側眸,重重冷哼一聲,不語。

見狀,秦彬厚著臉皮,本著沉默就是同意的原則,問:“你有沒有想過自己擅長什麽領域?”

“偏心不偏心這種事情,我的確沒資格說任何一句話,但作為表哥,我還是友情建議你好好想想這個問題。”

白敬文聞言緩緩回眸,瞧著眉眼間似乎帶著一絲兄長有愛的秦彬,冷哼一聲。

“……策劃書你帶回去好好看看,也好好想想。我給你一天考慮的時間。”秦彬麵無表情道:“別哼哼哈哈了,鬧得跟思思偷吃零食不承認一個模樣。”

聽到這話,白敬文迎著對麵帶著些無奈,似乎還帶著幾分寵溺的話語,刹那間麵色爆紅,瞪著秦彬,結結巴巴的開口:“你……你……”

“我可不想跟你車軲轆原生家庭問題了。反正我給你選擇權了,你自己考慮清楚。”秦彬瞧著瞬間變成小龍蝦一樣,哪怕再張揚舞爪,但沒有威懾力,反倒是帶著幾分窘迫羞澀的白敬文,抬手揉揉自己額頭。

弟弟太多,一個個的也都是債!

暗暗感慨著,秦彬壓下眼裏的權衡利弊,深呼吸一口氣,將自己決定跟白敬文聊天最重要的一個原因說了出來:“白敬文白總,咱們再討論下一個重要的事情。”

邊說他從自己的公文包裏拿出一份文件:“這一份親緣檢測報告你看看。”

看著遞過來的報告,白敬文一時間腦子都有些轉不過來,愣愣的看著秦彬。

秦彬瞧著人茫然的雙眸,將自己打了無數遍腹稿,也跟柳管家等人對過詞的話語說了出來:“秦恒看到李萌萌的檢測報告,發現人過敏物跟白家一樣,都對桃子過敏,外加上李萌萌長得還挺可愛,又沒有爸爸。於是他就發揮了三流小說家的腦補展開了想象,死纏爛打的讓老柳偷偷拔了白董的頭發做鑒定。結果還真巧合了,李萌萌跟白董還真有親緣關係。”

“秦恒膽大的想要邀請白家上下做個造型,老柳覺得這事太嚴重了,唯恐秦恒鬧出大事,所以私下找了我。”

將原委解釋了一遍,秦恒道:“你聽清楚了吧?查查這個孩子到底是誰的。”

白敬文聞言覺得眼前的報告像是寫滿了利益兩個字,讓他心跳都抑製不住噗通噗通加快跳動起來:“你確定嗎?”

邊說飛快的拿過報告翻看起來,他望著最後的結論,回想著李萌萌的資料,回想著白家可疑人選……

思緒戛然而止,白敬文手都有些顫抖的拿出手機看了眼李萌萌的資料。

望著【2020年5月18】的生日,他驟然冷靜下來,眼眸微微一眯:“秦總你確定這報告是真的?算上懷孕十月的時間,2019年白家也亂著,爺爺,你的外公身體可不好。白家上下誰有這個心思包養小明星?”

迎著人質疑的眼神,秦彬淡然點頭:“所以老柳不敢任由秦恒折騰,直接告訴我。我也奇怪了,你們就算胡鬧也不至於不負責,沒必要讓白家的孩子流落在外。”

“你這話說的,”白敬文這時候連您都不用了,維護著白家的榮耀:“我大哥算敦厚,全靠嫂子精明,撐著他大少爺的氣場,在公司說得上話,他怎麽可能在外麵胡鬧?老二那猴精的肯定不可能,老四那時候才十三也沒……”

白敬文話語一頓,怒發衝冠:“你們懷疑我?”

“沒錯。”秦彬迎著人的怒火,毫不客氣應了一聲,道:“你自己去驗,自己去查。但我警告你,不管是誰的孩子,你要給我一個交代。也別私下拿這件事當把柄,威脅你的兄弟們。”

“你別胡說行不行?”看著幾乎都言之鑿鑿的秦彬,白敬文覺得自己喉嚨都能噴出熊熊烈火了:“我六年前那才十九歲,我回國後不是彩衣娛親就是跑姑父麵前彩衣娛親,還得適應國內的教育,還得創業。忙得團團轉不說,最重要的是,那個時候我的零花錢一個月才十萬,我都攢著創業了!”

“就算包、養,我也沒這個資本!”

望著激動到怒發衝冠,眼神都帶著火焰的白敬文,秦彬僵硬了一瞬,沉聲道:“所以我才讓你去調查。萬一你剛出社會被人設計坑了怎麽辦?”

“或者有白家的競爭對手,知道你野心勃勃,弄出一個孩子來坑你怎麽辦?”

秦彬板著臉訴說著自己猜測過的可能,“你給我冷靜,你是想嚷著外邊的助理們也聽到?”

看著橫掃過來的犀利眼神,白敬文雙手死死捏緊成拳,咬著牙一字一字重複道:“我冷靜。”

“必須冷靜!”秦彬望著白敬文一閃而過殺氣,沉聲告誡道:“白敬文,你既然自己深受原生家庭的苦,那李萌萌這個孩子不管怎麽來的,我醜話說前頭,你調查完後我也會安排複查一遍。以及這個孩子怎麽妥善安排,我要插手管的!”

“咱們別一代重複一代的怨念。”最後一句話,秦彬說得格外認真,目光定定的盯著白敬文:“就好像我背負著姐姐殘疾的原罪,一輩子逃脫不得,懂嗎?”

就因為他秦彬是男孩,所以父母都選擇了保他。

而放棄了姐姐。

但可笑的是秦家號稱與時俱進,繼承人選擇規則是按著嫡長子繼承製來,按著出生的時間先後順序來。所以按著秦家本來的繼承規則,那白紙黑字的繼承規則,秦家本該是秦槿繼承的。

猝不及防的聽到這話,白敬文撞見秦彬眼裏那溢出的哀慟,腦中空白一片。

到最後,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病房的,又是怎麽上了自己的車。

等到司機一聲帶著急促的匯報聲——“白總,後麵有人尾隨我們”,白敬文才驟然一驚,回過了神來。

他看看兩份被自己捏的有些褶皺的文件,回想著秦彬說話時帶著的悲哀,那種死氣沉沉的哀慟,他覺得自己內心詭異的就有種滿足感。

原來秦彬也跟他一樣,甚至比他還背負著報複,他還忍不住暢想著,覺姑父姑姑對秦彬的疼愛隻是因為秦彬是男的,是繼承人……

想著想著,白敬文緩緩閉上了眼睛,止住了自己內心忽然間湧出的哀泣。

秦彬有勇氣走出那一步,敢跟世俗對抗,敢讓秦思思當繼承人,而他呢?

與此同時司機借著倒車鏡看了眼麵色帶著些頹然,瞧著沒有什麽精神的白敬文,心中嘀咕一聲——奇怪,白總不是從來都越戰越勇,精神奕奕的?

暗中詫異著,司機又看了眼後視鏡,望著不急不緩跟著自己的車輛,眉頭一擰,又開口匯報了一聲。

白敬文緩緩睜開雙眸,望著司機眼裏帶著的恭敬與請示的眼神,望著在白家他從未得到過的眼神,他眼眸閃了閃。

再一次閉上了眼眸,他一副假寐的模樣,但話語卻帶著思考揣測跟隨的人員:“先裝作沒發現,我想想……是秦恒……不對,秦恒身邊的保鏢就算跟蹤,也不會讓你看出來破綻來。”

司機聞言有些訝然,琢磨著白敬文先前的頹然,於是話語便帶著傲然開口道:“白總,我也是行伍出生。我知道秦恒是秦家三少,但您有必要誇別人,連帶挫傷我們的傲氣嗎?”

因也算跟著白敬文白手起家的,所以司機話語帶著些熟稔。

猝不及防的聽到這話,白敬文表情一變,想要開口解釋一句“秦恒的保鏢都是兵、王退伍”,但轉念一想秦恒之所以有如此超高標準的保鏢,還是源於家族,而他是靠自己得來的,便又覺得自己內心似乎湧出一股難以形容的傲氣。

“你說的也對。”白敬文開口,聲音帶著些喑啞,道了一句:“但差距還是存在的。要是秦恒,不管是派保鏢還是私家偵探,那肯定是一流的。所以你開車去秦公館,我們看看到底是誰有膽子跟著我。”

“秦公館?”

“對,秦公館。”白敬文睜開雙眸,目光帶著些微笑。

司機瞧著似乎恢複了幾分生機的白敬文,一頷首,便立馬改變了車道,朝目的地而去。

秦公館,說實在的可是好地方。

坐落在6A級別的自然森林公園內。

據說這風景區原先還是秦家原先度假的小別墅而已,後來秦家先輩將此上交國家,隻留了深山裏麵的一座府邸。因思思外公身體不好,倒是居住在此,頤養天年。

要不是跟著白敬文去秦家拜訪過,他都不知這風景區內還藏著一塊風水寶地。

就在司機感慨萬千時,尾隨的狗仔們一路跟隨,看著前方車輛駛入早已閉館的雲海6A級風景區,互相大眼瞪小眼。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負責拍照的狗仔小蔡率先開口說話了:“奇怪了,大晚上的來風景區幹什麽?談生意看梅花還是約會?”

說到最後,他目光都綻放出璀璨的光芒:“聽說白敬文白總可是有未婚妻啊!這照片要是拍到了,那可就是發了。”

“難怪文姐花大價錢。”拿著望遠鏡的小助手聞言也開心無比。

聽得後座響起的歡呼聲,負責開車的狗仔小王話語有些急,“現在車輛可越來越少了,很容易就被直接發——”

話還沒說完,小王迎著不遠處來襲的強光,下意識眼眸一閃,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望著映入眼簾的路障,他下意識的腳踩刹車。

刹那間刺耳的聲音劃破了深夜的靜寂。

在後座的小蔡氣得破口大罵一句,然後急急忙忙檢查自己的寶貝攝像機。待看著出現在鏡頭內穿著製服的工作人員,小蔡眼眸猛得一瞪圓。

還沒來得及琢磨理由,他就見自己被跟蹤的對象白敬文恍若眾星捧月一樣朝他們走來,當即嚇得渾身一個哆嗦。

“左拐可是國家植物研究院,你們是擱這坦白從寬呢,還是以竊密的理由去局裏喝茶?”白敬文的司機透著打開的車窗,指著還在工作的攝像機,含笑道。

車內眾人麵麵相覷。

小王下意識的想要啟動車,掉頭要跑。

見狀,白敬不容置喙道:“對準他們的臉拍個清楚發朋友,直接@各大總裁,直接問問是誰的人,能這麽肆無忌憚的直接跟蹤我。問問他們狗仔圈子是不是也要涼了。”

一聽到這話,眾人嚇得麵色都有些發白了。

狗仔在國內壓根就是個灰色產業鏈,若是直接被曝光,其他人不敢對白敬文下黑手,那肯定會遷怒他們。

於是眾人毫不猶豫就開口出賣買主:“白總,我們也是拿錢辦事,是文姐讓我跟蹤你們的。”

“誰?”白敬文冷聲:“說名字。”

而另一邊,渾然不知自己買通的狗仔毫無信用可言直接將她賣了個徹徹底底,文姐看完整個直播雜技後,又看了眼輿論風向後,便迫不及待打了越洋電話,跟李悅悅道:“有三件事你要注意,第一泰哥他們好算計,直接製作小福牌回饋粉絲,也不跟我們通個氣,咱們萌萌也得了雙倍饋贈,最好也要搞個粉絲福利,否則肯定會被某些人嘰嘰歪歪的;第二思思外公太過壕了些,太高調的作風,網友還是有不少有仇富心理的,你要把握好跟老人家相處的分寸,別被黑粉們借此機會貼個諂媚的標簽;第三……”

話還沒說完,文姐便聽得打斷的話語,似帶著些不耐。

“文姐,我讓你辦的事情辦妥了沒有?”李悅悅有些急,尤其是在聽得人一句句告誡要謹小慎微,要麵麵俱到,她就覺得自己心理似簇著一股難以形容的火焰,讓她抑製不住的不滿。

因此她克製不住的詢問著,待垂首看見在浴缸裏的李萌萌,道了一句:“你自己乖乖洗澡,媽媽跟你文阿姨有事情商量。”

聞言李萌萌乖乖的點點頭:“媽媽,你和文阿姨忙,我會自己洗澡的。”

話剛說完,她看著早已迫不及待轉身離開的媽媽,無奈的歎口氣,慢慢的捏緊了毛巾,擦拭身體。

擦完之後,嫻熟的換上睡衣,用毛巾包裹著頭發。

小朋友不能用吹風機,那最快的辦法就是用毛巾擦擦頭。

隻不過……

望著滿浴缸的水,李萌萌有些茫然的撓撓頭。

她會洗澡,那是因為村裏的洗澡方式很簡單的,打開淋浴就行了,然後用毛巾擦擦頭發就能離開浴室。

可現在浴缸功能好厲害的,她不會……

躊躇時,李萌萌聽得一旁手機鈴聲,迫不及待的走出浴室,才按下接聽鍵。

下一秒她便聽得一聲帶著些喑啞的歡呼聲:“萌萌,咱們來吃夜宵啊,我外公來了,咱們午夜party搞起來,嗨起來!”

李萌萌聽不懂後半句,但知道一件事。於是她擰著眉頭,頗為擔心道:“可我洗澡刷牙了啊。最重要的是思思你還生病呢,生病要早早休息的。”

“可我睡太長時間了,睡不著呀。再說了,不趁著我外公在,還能什麽時候玩?”

“開別說了,開門!葉晨光也同意吃夜宵了,顧森哥哥也來了,就你啦。”

李萌萌聞言想要回眸看看李悅悅,但聽得一聲聲催促聲,還是小跑過去,墊著腳打開了房門。

果不其然就見秦思思一行人都在。

“集齊,走下一個目標二狗子弟弟!”

看著歡呼的秦思思,作為成人年的顧森看著李萌萌包紮著頭發,但嘀嗒嘀嗒水珠,就連睡衣衣領都有些濕漉漉的,眉頭不由的一皺,道:“思思,先等等,萌萌看樣子剛洗完澡,頭發都還沒吹幹呢。”

“頭發,包著也會幹的。”李萌萌聽到這話,迎著顧燊關心的眼神,忙不迭解釋道。

此話一出,眾人齊齊呆愣。

秦思思也顧不得離開了,茫然的看向李萌萌:“可這樣你會生病的。還是吹風機吹!快快的。”

“對啊,這衣服也濕了。”葉晨光指著肩膀上的水漬,擔憂道:“別生病,一生病就沒有精神玩了。你去換衣服,我們可以等你的。”

秦思思點點頭。

“可……”李萌萌回眸看了眼空****的客廳,垂首:“我媽媽和文阿姨在打電話,我是小朋友不能碰吹風機的,還是這樣幹的快。”

秦思思和葉晨光聞言大眼瞪小眼,然後齊齊看向顧森,又看看李萌萌,不約而同問:“萌萌,你為什麽不讓顧森哥哥幫你啊?”

迎著震驚的目光,李萌萌頭垂的更低了:“這樣會給顧森哥哥添麻煩的?”

顧森也震驚了:“萌萌,你也太乖了吧?不……不對……小朋友嘛為什麽要怕給大人添麻煩?”

邊說,他半蹲身子,與人視線對視,拿出自覺最最最慈愛的哥哥笑容,“你是覺得哥哥不熟是不是?其實哥哥隻是長的凶了些,對小朋友都很好的。”

而另一邊李萌萌連忙搖頭,聲音都帶著急切:“顧森哥哥你別誤會,你很好的,很好的,是我的錯。”

顧森:“????”

望著下意識就是道歉,還把錯歸咎自己身上,顧森眼裏帶著心疼,抬手把人抱了起來:“李萌萌你沒有錯,你超級棒的。給哥哥一個機會,幫你吹頭發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