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借錢的小崽崽乖的要命, 他點著小腦袋，聽著爹爹說了一堆話，對著爹爹伸出了小手：“錢錢。”
他要錢錢。
淩帝給了他四兩銀子, 這四兩銀子還是全來自淩瑞的零花錢。
“你要給那個水水，這點兒就夠了。”
淩帝知道他借錢的用意, 所以給他給的也有分寸。
這錢不多不少, 讓個小孩吃飯是夠夠的了。
淩瑞看看自己給出去的四兩銀子，這會又回到了自己的手上, 他小臉蛋都皺了皺。
“好了，錢給你了, 你今天打算什麽時候還利息？”
淩瑞：“……”
淩瑞把銀子很珍惜的揣進了兜裏，然後仰臉看著爹爹：“現在叭。”
他要現在還一下，然後出去玩兒。
這會兒還是白天, 爹爹也不睡覺, 也不起床，他想了想，去給爹爹倒了水。
就是倒水的時候, 桌子有點高, 他踩著凳子踩翻了, 把水壺也摔到在了地上。
滿地濕漉漉的, 小崽崽也濕漉漉的。
濕漉漉的小崽崽, 拎起破掉的壺, 把裏麵僅剩的一點水倒到了杯子裏, 然後端到了淩帝麵前。
“爹爹，喝水！”
淩帝：“……”
淩帝看看水杯, 再看看需要換衣服的崽崽，他強行讓自己保持冷靜。
“你的衣服, 自己去換。”
淩帝說要翻身就要翻身，他今日是讓小家夥照顧他的，不是他照顧小家夥的。
“嗯呀。”
小家夥摸摸自己的濕衣服，然後自己去找衣服換了。
他來淩帝這兒來的多，所以在淩帝衣服的旁邊，還放了一堆他的小衣服。
他自己給自己挑選了一套小衣服，然後把自己脫得光溜溜的，開始穿新衣服。
他沒有起什麽穿衣服的經驗，挑的小衣服又有點不好穿，在努力了很久後，他才把小衣服勉強套在身上。
“爹爹，我穿好辣。”
穿好衣服的崽，走路時不時都要晃一下。沒辦法，他的小衣服沒穿合身，拖曳在地的衣角總是被他的小鞋子給踩到。
淩帝看著“衣衫不整”的崽，眼角都抽了下。
他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大步走上前，三下五除二的把小崽崽穿的亂七八糟的小衣服，給他重新穿了一遍。
“我跟你說，咱倆各論各的。”
“我隻給你穿衣服，但你要伺候爹爹做全套的事兒，知道麽？”
“知道辣。”
小崽崽看著重新穿好的小衣服，還湊了軟嘟嘟的小臉蛋過去，對著淩帝的俊臉貼了貼。
剛才倒過了水，這會兒小崽崽又握著小拳頭，勤快的給淩帝捶著腿。
淩帝看看他肉乎乎的小拳頭，看了半晌，憋了個新的點子。
“小七，爹爹的腰背這兩天不太舒服，你來給爹爹踩踩。”
他記得小家夥的胖腳也是肉乎乎的，要是給自己踩一踩，應該會很舒服。
“好呀。”
為了幾兩銀子，給爹爹做這兒做那兒的崽崽，聽話的脫掉了小鞋子，爬到了**。
“爹爹，小七重嗎？”
“不重，比小六輕多了。”
淩帝沒抱淩福這隻小胖墩兒，但單從肉眼來看，他就知道小胖墩兒比小七重得多。
大床柔軟舒服。
淩帝趴在**，由著小崽崽站到了他身上。
小崽崽肉乎乎的腳踩著他的背，稍微有一點沉，但還在能接受的範圍。
淩帝眯著眼睛，打算好好享受一番。
然而，他眯眼不到三秒鍾，就“吭哧”了一聲，發出了痛哼。
是小崽崽站在他背上，蹦了一下。
這一下，讓淩帝直接變了臉色。
小崽崽蹦完了一下後，似乎是覺得還挺好玩兒，他高高興興的又蹦了幾下。
“停，停停停！”
淩帝咬著牙，把小崽崽從背上趕了下去。
他扶著自己的腰，臉都黑了：“你這是要把爹爹給蹦死？”
被趕下去的小崽崽，聽到這話，小臉委屈：“爹爹讓踩的呀！”
淩帝：“……”
淩帝閉了閉眼，覺得自己需要緩緩。
他翻了個身，靠在**，心累的對著小崽崽擺了擺手：“這會兒用不著你伺候了，你出去玩兒吧。”
淩帝剛說完讓出去玩，剛才還小臉委屈的崽崽，瞬間又高興了起來。
他爬到床邊，拎起自己的小鞋子，塞給爹爹：“爹爹，穿鞋！”
淩帝捏著他的小鞋子，覺得牙根都是癢癢的。
小崽崽不知道爹爹心裏快吐血了，他晃了晃腳上套上來的小鞋子，對爹爹比了個大拇指：“爹爹穿的好！”
淩帝懶得看他：“快走快走，別吵我休息。”
小崽崽也想快點出去玩兒，他下了床，捂著銀子，興衝衝的跑出去了。
在門口看到祿光，他還軟軟的跟祿光打了個招呼。
而他前腳剛走，後腳淩帝就叫了太醫來。
太醫給淩帝的腰上貼了膏藥，隨後讓淩帝休養著就行。
淩帝趴在**靜養著，而讓淩帝不得不靜養的罪魁禍首小崽崽，這會兒正在外頭玩兒。
“三哥，再等我一下！”
淩瑞是跟著淩奕還有淩福一塊兒出來的，他們要出去找水水玩兒，同時也聯絡一下崽崽幫的其他崽崽。
要做的事情多，但淩瑞還有作業。
他把要認的大字帶到了車上，這會兒正在努力認字，還有學習握筆。
淩奕在旁邊等著他，語調懶懶道：“我都說了讓你在宮裏寫作業，你偏不要。”
淩瑞攥著支毛筆，小手攥的緊緊的。
他抽空跟三哥說著話：“寫作業，天會黑的。”
等他完成夫子布置完的所有作業，天都要黑透了，到時候儀貴妃是不會讓他出來玩兒的。
淩瑞完成作業完成的認真，而淩福看著就有點偷懶了。
淩奕靠著轎子，沒太催他們，等他們自個兒要下來了，他才把他們給抱著下了馬車。
托淩奕的福，這次崽崽幫的崽崽們，聚的還挺齊全。
李家的小少爺們也來了。
李三少爺恢複的很好，這會兒已經又能上躥下跳了，他過來後，淩瑞還摸了摸他的腦袋。
“腦袋好了嗎？”
“好啦。”
李三少爺當時摔到了腦袋，所以才昏迷不醒的，現在他的腦袋恢複的很好，也沒有什麽後遺症。
淩瑞摸了幾下他的腦袋，這才收回了小手。
柱子他們也都過來了，柱子看見淩瑞跟淩福，還湊上來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
他打量淩福：“沒瘦。”
他又打量著淩瑞：“沒長個兒。”
他最後打量了一下淩奕：“沒見過。”
兄弟三人：“……”
“柱子哥，你的臉怎麽啦？”淩瑞看到了柱子臉上破了皮，於是問了問他。
柱子渾不在意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臉，大咧咧的道：“沒事兒，就是碰破皮了。”
他們到了一群的崽，然後一塊兒去了水水家裏。
有這麽多崽崽在，還有侍衛跟著，淩瑞對三哥的安全，總算是放心了下來。
水水看到他們後，站起了身子，朝他們走了過來。
他沒有要邀請他們進屋的意思。
“水水，你娘回來了嗎？”
水水站在門口，點了點頭，他眼睛看著淩瑞，像是打算抬腳跟著淩瑞走。
淩瑞看看門裏麵，也不是很想跟水水娘見麵。
他們一塊兒往外走著。
隻是還沒走兩步，水水娘就從門裏走了出來。
“水水，朋友來了怎麽都叫我一聲？”
水水娘依舊穿著布衣，她發上別了一根木頭簪子，笑起來很溫婉。
“都進來吧，我給你們煮花茶喝。”
柱子看看水水娘，又看看淩瑞，猶豫不決。
水水沒用說話，他站在原地，也不說讓崽崽們進去。
最後，水水娘叫他們叫了好幾聲，一群崽崽連同淩奕，這才走進去。
淩奕在進來後，跟水水娘說起了話。
他們在說著一些治病救傷的事情，水水娘說自己略通幾分醫術，想給淩奕看一看。
淩奕笑笑，沒有拒絕她的好意。
在水水娘給他探脈的時候，他還說起了水水：“水水在外麵能認識很多藥草，他還這麽小，就懂得這麽多，將來肯定不可限量。”
水水娘聽見這句話，也笑了笑，隻是笑意不似剛才那麽明顯。
“他一個小傻子，能懂什麽醫。”
水水娘的聲音溫和，但說出來的話，對於水水而言，不算太友好。
淩奕也察覺到了這份不友好，所以，他替水水說著話：“我看水水隻是反應慢了些，並不傻。以他的天資，將來做個小神醫，不成問題。”
淩奕的語氣也很溫和，但水水娘聽見“神醫”兩個字，像是被刺著了似的，臉上的笑徹底沒了：“這世上哪有什麽神醫，不是是有些醫術好點的大夫。”
“水水能好好長大，我就滿足了。”
最後一句話，透著別扭又生硬的強行親昵感。
他們兩個在這裏說話，淩瑞跟水水他們在院子裏玩兒。
崽崽幫好久沒有聚齊了，這些崽崽們待在一塊兒，話多的說不完。
“小七，你跟小六上學堂，累不累啊？”
“累的。”
淩瑞以前在宮裏很愛學習，可在這兒，有了這麽多玩伴，還有好玩的遊戲，他對學習的熱情自然也要大減。
他們在聊了一陣後，柱子跟他提起了一件事：“江餘縣遭了強盜，他們本來收成就不好，這次過得更難了。”
“小六小七，這個是我們崽崽幫要管嗎？”
“這樣的事，我大哥管呀。”淩瑞聽完他的話，跟他說道：“我會告訴我大哥的。”
他跟大哥還有四哥經常寫信，自從來了行宮後，他們之間的信就沒有斷過。
大哥總是會督促他要乖些學習。
四哥提醒他要鍛煉，說是好好鍛煉會長身體，會讓身體壯實一點，不容易生病。
“那這件事就交給你了。”
柱子沒有刻意打聽淩瑞的來路，但他心裏也清楚，小七的家裏人一定非常厲害。
“小六小七，你們去學堂，我們也不閑著，我們在練武呢。”柱子之前帶著村裏的小孩兒，農忙時會幹幹活，但農閑時基本上就是無所事事。
眼下看到小六小七都在學習，他們也覺得不能這麽無所事事了。
他們總得找點事兒幹。
“練武好！”
淩瑞拍了拍小手，給予了肯定的鼓掌：“我再大一點兒，也練呀！”
他說著，像想起來什麽似的，還把蔣言給推到了大家麵前：“蔣蔣也會，他跟我小舅舅學過的。”
將軍府跟國公府的關係很好，所以國公府的小少爺蔣言跟將軍府的五少爺，自然也是熟識。
蔣言頂著一眾崽崽期待的目光，給他們表演了一波，比如紮馬步，後空翻，還有後空摔等等的動作。
“你們要是想學的話，我也可以教你們。”
蔣言的性子有點招搖，就像隻愛開屏的小花孔雀似的，見大家這麽眼也不眨的盯著他看，他膨脹的不行。
柱子還真有點想跟他學：“你，你真的教我們啊？”
“當然了。”
蔣言拍拍胸膛，答應的爽快：“你們想學，我就教你們。”
“想學！”
柱子他們雖然是村裏的，但也不傻。
他們知道學習的機會有多難得，而蔣言跟小六小七的身份，也都很金貴。
跟著蔣言學習，肯定是隻有利沒有害。
淩瑞對蔣言要教他們的事兒，也是隻有鼓勵，沒有反對的。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著。
水水娘說要煮的花茶，過了很久才送出來。
淩瑞的嘴巴早就幹了，可他剛才也沒敢去要茶。
見三哥把茶給端出來，他忙邁著小短腿跑過去，抱住了三哥的腿，仰臉說道：“三哥，我要喝水。”
“行，給你倒，你好好坐著。”
淩奕揉了揉他的腦袋，先給他倒了水。
在倒水前，淩奕已經用滾燙的熱水，衝洗了一遍杯子。他有些潔癖，所以在這些小細節上也會格外注意。
“還有一點熱，吹涼了慢慢喝。”
“好。”
給院子裏的崽崽們都倒了水，淩奕自己也坐了下來，他坐在淩瑞跟淩福中間，陪著兩個弟弟。
“你們剛才在玩什麽呢？加我一個。”
“我們剛才在說話。”
柱子對不熟的淩奕，還有一點局促。
他看看淩奕，想到淩奕說想玩兒，所以又補充解釋道：“現在太晚了，不能帶你去玩了，你明天如果沒事的話，我們可以帶你玩兒。”
“好啊。”
淩奕對他們的玩樂活動還挺感興趣的：“那我等你們帶我玩兒。”
“嗯！”
看三哥要跟柱子他們一塊玩兒，淩瑞晃了晃小腿，感覺很不錯。
三哥身子不好，多活動活動對身體有好處。
淩瑞出來的時間就不早了，在水水這兒待到現在，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眼看著到了要走的時候，淩瑞伸出小手，把水水給拉到了一旁。
淩奕看看他們，沒有跟過去。
在大樹底下，淩瑞把揣了一路的銀子，給了水水：“水水，這個你拿著。”
“這個是錢錢，可以買東西次。”
“你，你會認錢錢嗎？”
“會。”
水水低頭看著手心裏的銀子，認了認：“四兩。”
“對的。”
淩瑞彎了彎眼睛，高興道：“你真聰明。”
“我有時候不能總是過來，如果我沒有過來，你娘也不在家，你就去買東西次。”
“這個可以買好多的。”
淩瑞把銀子給了水水，還是不放心的叮囑著：“不要再餓肚肚了，小孩子不能餓肚肚，會長不高。”
“好。”
水水把銀子放到了懷裏，然後，他那雙很幹淨的眼睛，對著淩瑞有了一點笑。
他摸了摸自己的肚肚，說道：“我不餓肚肚了。”
淩瑞很少看到他露出這種表情，一時間都看的有點呆了。
“水水，你笑起來很好看呀。”
他的阿無笑起來也很好看，可阿無跟水水，都不是很愛。
水水的小臉總是溫吞吞的，沒有什麽鮮活的表情，而阿無則是有一點點的凶。
“水水，你的錢……你自己花。”
淩瑞對水水娘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雖然水水娘上回跟他說了一大通，可他還是覺著水水娘不是很愛水水。
如果給水水的飯錢，被水水娘知道了。
淩瑞怕水水娘會把錢拿走。
“我自己花。”
水水說道：“吃飯。”
他要買飯吃。
兩隻崽崽在大樹後麵說著話，說了好一會兒才出來。
這一次，淩瑞跟淩福還有三哥回去的時候，有一群崽崽來送他們。
水水被擠到了最後麵。
他雖然站在最後麵，但眼睛也一直在看著淩瑞的方向。
淩瑞揮著小手，跟他們道著別。
淩奕看著兩隻揮小手的弟弟，自個兒坐在轎子裏，身子穩當當的，沒有像弟弟那樣似的，不穩當的探出去。
等回到宮裏，他們要各回各宮。
淩瑞在見完了儀貴妃後，又去了淩帝的宮裏。他是個信守承諾的小崽崽，說好了要去照顧爹爹，再晚他都要過去。
“爹爹，我來辣！”
小崽崽過來的時候，又把自己的東西搬了一點到淩帝的宮裏。
淩帝本來以為這麽晚了，他會睡在儀貴妃那兒。
見他這個時候回來，淩帝抬眸，對著祿光使了個眼色。
祿光會意，讓今晚本來要過來的美人又回去了。
自打小皇子可以肆無忌憚的來淩帝的宮裏後，淩帝召見美人兒的頻率，都一而再再而三的減少著。
“爹爹，我來伺候你辣。”
小崽崽在說完這話之前，還把自己的本子拿了出來：“等我背完功課，再伺候你呀。”
淩帝：“……”
淩帝：“行。”
沒有儀貴妃監督，淩帝也偷了個懶，讓小崽崽自個兒背書。
他躺在**，聽著小崽崽的背書聲，還正好來了困意。
不知過了多久。
就在淩帝已經睡著後，小崽崽揪著他的臉，兩隻小胖手一塊兒使勁兒，硬生生把他給薅醒了。
“爹爹，不要睡辣。”
小崽崽跨著小胖腿，坐在他的胸口上，中氣十足的叫著他。
淩帝一開始醒了也不想搭理他，所以還照久閉著眼睛。
可小崽崽看他不醒，先是趴下來聽了，聽他的心跳，隨後又直接上手，掀了掀他的眼皮。
淩帝忍無可忍，把眼睛睜開了：“淩小七，你想幹什麽？”
這麽晚了，不睡覺還瞎折騰。
淩瑞被他給訓了，嘴巴癟了癟，小臉蛋委屈極了：“我在叫爹爹醒一醒呀。”
“把我叫醒幹什麽？”
“哄爹爹睡覺。”
淩瑞的這句話說完，淩帝都愣是好一會兒沒反應過來：“你把爹爹叫醒，是要把爹爹再哄睡？”
坐在他胸口的小崽崽，老老實實的點了點頭：“對的。”
淩帝：“……”
淩帝按了按太陽穴，頭都開始疼起來了。
而小崽崽還在委屈的控訴著他：“爹爹說的，讓小七哄睡！還要換衣服呢！”
他把爹爹的寢衣都找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