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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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由鄭笙死纏爛打,時見鹿也沒告訴她拍賣會上會發生什麽。

畢竟眼下事情還沒發生,她不能確定這一世是否會按照上一世的軌跡走,也無法未撲先知地將會發生的事情先預言一遍。

兩人鬧了一陣,時見鹿剛感覺有些累了,就聽到趙雯說砸到她的男同學來了。

時見鹿剛躺下,聞言和鄭笙對視一眼,然後一個安安靜靜閉上雙眼,一個找了張桌子寫作業,外麵的動靜絲毫不能影響房間裏的兩人。

眼下才六點半,附中剛下課半小時,洪驊一家三口就已經抵達了病房門口,可見其心急。

沒過多久,趙雯敲門進來,見時見鹿閉上眼像是睡了,壓低聲音對鄭笙道:“走了。”

鄭笙放下筆:“他們說什麽了?”

“就是說些好話想見呦呦然後道歉唄。”趙雯撇嘴:“那男孩人高馬大一個,砸了人還挺理直氣壯,他爸讓他道歉的時候他還挺不情願,真有意思。”

鄭笙也翻了個白眼:“那就是個傻.逼。”

趙雯扭頭看了眼時見鹿,聲音更輕:“你們學校裏的男生就這麽欺負時見鹿?段奕丞也不管管?”

鄭笙說起這個就來氣,音量都差點起高了,還是趙雯做了手勢才氣哼哼地壓低了:“他管個什麽?他被那個阮棉迷得五迷三道的,前幾天那阮棉體育課上接排球的時候摔了一跤,她那朋友硬是說是呦呦的球打的,我的天!時呦呦那球朝左邊打,她右邊的跑過去接左邊的球摔著了還怪時呦呦?我當時就想罵人,結果你猜段奕丞說什麽?”

趙雯也不高興起來:“說什麽?”

“他說‘不會排球就不要亂打,別最後傷人傷己’,你說氣不氣人!”

趙雯都忘了捂住鄭笙的嘴了,眼睛瞪大了:“他怎麽回事?怎麽能這麽說話?”

“我就說吧!”鄭笙平時不敢當著時見鹿的麵說段奕丞壞話,擔心她聽了不高興,這會兒氣是憋大了,難得有人同仇敵愾,一股腦隻想吐出來:“還有呢,剛開學我們測八百米,呦呦不是有點低血糖嗎?明明每次體育考試之前都帶著糖的,結果那天糖不見了,去小賣鋪買又來不及,隻能趕鴨子上架,我跟在她後麵都怕她倒了,好不容易跑完全程,她差點要倒下去的時候,你猜怎麽著?”

“怎麽?”

“那個阮棉!她!先一步!倒在時見鹿前麵!”鄭笙越說越來氣,“她就那樣腰一扭,一歪,柔柔弱弱往地上一倒,皮都沒擦破一點!卻正好攔在了呦呦麵前!她當時本來就低血糖跑得都有些晃了,要不是段奕丞及時扶住了,被那阮棉一絆,少說也得頭破血流!”

趙雯皺眉:“那阮棉到底是誰?真摔倒還是假摔倒?我聽你提起幾次了。”

鄭笙翻了個白眼:“那就是個禍水,挨誰誰倒黴。”

趙雯又注意到後半段重點,“所以是段奕丞扶住了呦呦?”

“是啊,那又怎麽樣。”鄭笙冷冷道:“他很快就鬆了手,直接把阮棉抱醫務室去了。”

“抱著?”

“公主抱!”

兩人義憤填膺地討伐“狗男女”時,時見鹿其實沒有睡著。

她坐著的時候頭暈,躺下就好多了,不過是想休息一下就沒說話。

鄭笙和趙雯說的話,她其實聽不太清楚,但也能從鄭笙的語氣裏聽出來她在說誰。

這讓她想起了一件事。

上一世,鄭笙雖然明顯不喜歡段奕丞,但從未在她麵前說過段奕丞壞話,甚至某次還為段奕丞說過話。

時見鹿已經忘了那次她為什麽幫段奕丞說話,也忘了她說了些什麽,隻記得出國那天,鄭笙抱著她痛哭,說自己看走了眼,說早知道就應該讓段奕丞滾得遠遠的,說他才是禍水。

當時她的情緒是極度複雜和混亂的,沒有深想鄭笙說的那些話是什麽意思,直到此刻,她也沒明白鄭笙哭聲的歉疚和痛苦是從何而來。

她不覺得鄭笙會做傷害她的事情,她也相信鄭笙不可能會背叛傷害她,所以她才更想知道那時鄭笙的愧疚從何而來。

可惜,即使她再想要問,現在的鄭笙也無法回答上一世她想知道的問題的答案。

*

昨天吃了個閉門羹,今天洪家人早早就等在了門外。

收到律師函時,洪驊的父親洪富還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從兒子口中確定他打傷的女同學的身份之後,直接兩眼一花,差點就要暈了過去。

如果不是被妻子阻止,清醒後的洪富能把洪驊腿打折了。

再次被門口的保鏢拒絕之後,洪富鐵青著一張臉,扭頭指著洪驊的鼻尖:“等下你好好給我道歉,必須取得時見鹿的原諒,聽到沒有!”

洪驊梗著脖子不說話。

“你聽到沒有!”洪富見他油鹽不進的模樣,氣火攻心,上前兩步就想給他一巴掌,被一邊的妻子攔下:“做什麽!昨天打了今天還打!孩子還小你好好教不行?非得打人?”

“你!”洪富指著妻子,手指都有些發抖:“你懂什麽!”

洪母一把拍開洪富的手,聲音尖利:“我怎麽不懂了!不就是你老板的女兒嗎?怎麽?人家的女兒金貴,我兒子就下.賤了?小孩子之間打打鬧鬧多正常!不過就是球砸了一下,難道還能死了殘了!我警告你洪富,你要是再敢打我兒子,我就和你離婚!”

“你叫什麽叫……”洪富瞥了眼門旁的保鏢,壓低聲音咬牙道:“你信不信你再在這裏嚷嚷幾聲,別說我到時候丟了工作,你兒子也要被學校開除!”

“憑什麽開除他?”洪母冷笑一聲:“我兒子上的可不是什麽大小姐大少爺才去讀的那種私立學校,是北城附中!我兒子堂堂正正高分考進去的!我倒要看看你們老板家裏是不是真的隻手遮天,公立學校的孩子也能說開除就開除。”

“你……”

“我們家確實沒法隻手遮天。”

隨著保鏢們整齊的“老板”,一身利落套裝將高跟鞋踩得步步生風的女人從他們身邊經過。

她黑發卷曲,妝容素淨,眉眼未著色彩,紅唇奪目而強勢。

這是一個樣貌看著十分年輕,氣勢卻極具壓迫力的女人。

她走到門口,淺淺回眸,不急不緩道:“但是我女兒受了委屈,幫她討個公道卻夠了。”

說完,她徑直進了病房,保鏢關門擋住了他們的視線。

“那就是那個叫時見鹿的女學生的媽吧,一看就性格強勢,難怪她女兒也一點小事就抓著人不放,有其母必有其女,這種女孩子以後沒男人敢要的……”

洪母嘴角下撇,神色不屑,卻將掛在臂彎H牌包緩緩挪到了身後。

“你知不知道這裏是哪裏?”洪富簡直心焦如火,“你知不知道現在是我們家理虧?你兒子砸了人家!你還在人家病房門口說風涼話,你有病吧!”

“我有病?之前剛結婚的時候你怎麽不覺得我有病,生兒子的時候怎麽不覺得我有病,兒子讀書讀得好的時候不說我有病,現在兒子闖禍了,打到你家老板的千金了,你覺得我有病我沒教好兒子了?”

“我告訴你洪富,不是我有病,是你沒本事!”洪母指著洪富的鼻子,斥責道:“但凡你有本事一點,也不會要拉著全家來給你老板的女兒道歉!之前你兒子打人你這麽積極過嗎?你除了出錢還會什麽?現在出錢沒用了,影響到你了,你開始急了?”

查房的醫生經過,出聲提醒道:“這裏是醫院,不要影響病人休息。”

洪富漲得臉通紅,一把捂住妻子的嘴,一邊朝醫生和保鏢鞠躬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老婆這幾天精神不好,我馬上帶她走。”

“你放開我!”

洪母掙不開洪富,叫到:“兒子!兒子!”

醫生皺眉:“說了保持安靜,不要在醫院吵鬧!”

正鬧著,保鏢再次轉頭,如之前一樣,有人叫“老板”有人叫“宋總”,並且打開了門。

洪富連忙伸手迎了上去:“宋總您好,我是洪富,是山海醫藥的總經理,今天我來……”

宋聞山抬手,打斷了秘書的話,側頭:“洪富?”

“是是是,我是洪富,三年前在總公司的年會上有幸見過時總一麵,那時候我抽了一台iPad,還是您頒的獎,聽說我有個和令千金差不多大的孩子,還讓我將平板送給孩子當禮物,不知道您還記不記得。”

宋聞山目光在洪富臉上停留一瞬,移向一旁神色屈辱的少年,略一點頭:“稍等,我先去看看我女兒,她如果準備好了,我會叫人請你們進來。”

“好好好,我們不著急,宋總您先忙。”

病房的雙開門打開又再次關上,走廊陷入一片冷清。

洪富重重鬆了口氣:“看宋總口氣,這件事沒那麽難解決,你等會兒好好給人家道個歉,聽到沒有?”

洪驊低著頭,看不清神色。

直到洪富再次催問,才咬牙道:“知道。”